「干什麼?」他的眼神銳利又古怪,顏千夏伸手模臉,也看向他手里的信。
這些日子他心情不錯,顏千夏服了軟,邊境也不時傳來捷報。他的軍隊在遇上黑衣軍的沖殺之後,又反敗為勝,誅殺黑衣人好幾百,現已經和大部隊會合,在夏國邊境又擊退了夏國十萬鐵擊,直取夏國三座城池,正在那里整頓暫歇。
東邊,周國已臣服大吳,只以慕容烈為尊。
南邊,魏國有司徒端霞在大吳為貴妃,又懷上了真龍之子,其皇帝年邁,皇子爭權正酣,此時也不想和他為敵,反想拉攏他,向他尋求幫助。
他正意氣風發才對,怎麼又這樣瞪她?難道誰和他告她的陰|狀?她最近可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誰也沒得罪過惚。
「沒什麼。」慕容烈合起了信,走到一邊,用火折子點著了信,看著它變成了輕灰,在風里飄開。
他在台階上站了會兒,才轉身看向了顏千夏,「朕請了萬淵寺靜誼老|法|師出山,掌管星宿殿,為大國師,此時已在宮外侯著,你自己吃。」
「國|師?」顏千夏沒反應過來,只國師兩個字就讓她手抖了一抖溫。
慕容烈瞟過她的手,拂了拂袖子,平淡地說道︰「大吳崇敬天修上神,國師一職不可缺。」
每一代國師只有一個徒弟,池映梓任國師十年,卻無徒弟,不對,是本來想招個女徒弟,卻未能如願,如今星宿殿空著了,百姓難免有些怨言。
「你不是不信這些嗎?」顏千夏的心又回到原處,又變得了無興致。
「有人信就行了。」
慕容烈將她臉上細微的表情收入眼底,微皺了下眉,帶著人往外走。眼看主僕已出了大門,順福又折返回來,手搭著拂塵,慢悠悠、細聲細氣地說道︰
「皇上說,娘娘沒事也出去走走,總窩在這宮里干什麼,多走動也能讓身子強健些,有助于早點懷上龍子。還有,若再敢悄悄喝那些避|孕的湯藥,就小心點兒娘娘的皮,他早晚給娘娘揭下來,到時候哭也不起用。」
顏千夏一口飯噎在喉嚨里,半天沒喘過氣來。
「娘娘喝水。」寶珠連忙把水遞到她的手里,她狠喝了幾口,把杯子往桌上一丟,飯也不想吃了。
給他生兒子,天下最悲慘的事莫過于此了。
她歪在書案邊上看書,練字,努力研習醫術,如今也就這點事能打時光了。寶珠給她續了茶,眼看天色漸晚,便過來點著了燭,用燈罩攏著,端來放到她的面前。
「娘娘歇會兒吧。要不要奴婢差人去問問,皇上是否來用晚膳?」
「多事,問什麼問,不來最好。」顏千夏頭也不抬,順口責備了一句。
「您就別和皇上對著來了,他這麼寵著您,您就把大國師忘了吧,全天下的女人都盼著有您這樣的命,您不能自個兒害自個兒啊。」寶珠苦婆心地勸著她,顏千夏只听不進,轉著筆在桌上敲著。
「派人去看看老和尚在哪里,長什麼模樣。」半晌,她突然開口說道。
「啊?」寶珠怔了一下。
顏千夏抬眼,筆就敲到了她的胳膊上,「還有,就你話多,不如你來當貴妃,你去生兒子好不好?」
「奴婢哪有這個福份。」寶珠又苦起了臉,「公主,您就好好惜福行不行?夏國一旦被皇上打下來,您可是連娘家都沒有的人了,若不死死拽著這恩寵,以後要怎麼過?」
「多嘴。」顏千夏掃她一眼,小臉也拉長了,「你這麼想要恩怨,不如回月貴妃那里去,端貴妃那里也成,或者我干脆向他提個意,讓你也給他做妃子去,你自己來爭這恩寵去吧。」
「娘娘恕罪,奴婢不敢。」寶珠撲 一聲跪下來,連連磕頭。
顏千夏看著她的臉急得通紅,快哭出來了,這才擺了擺手,小聲說道︰「算了,你就在這里呆著,我出去走走,蓮兒,跟我走。」
她喚上另一個看上去老實本份的小宮女,快步往外走。
寶珠不敢再多嘴,只眼巴巴看她走了,這才勾下腦袋,垂頭喪氣地領著人收拾桌子。
顏千夏帶著小宮女蓮兒一口氣走出了老遠才放慢腳步,前方還有好幾群鶯紅柳綠的隊伍匆匆往前趕。
「怎麼了?」顏千夏喚住了一個小太監。
「皇上開恩,令國師在園子里給娘娘們看相。」小太監見是顏千夏,忙不迭地就跪下行禮。
國師、國師……除了池映梓,誰還配這兩個字?
听著這兩個字顏千夏就百般不是滋味。不過,能讓慕容烈請他出山,這老和尚應該很厲害吧,她也想問問老國師,池映梓現在有沒有投胎去了,會不會像她一樣,也魂穿到了別人的身上。
顏千夏不想當個情痴,只是一個活生生的人突然沒了,只要一想到他在面前倒下的樣子,顏千夏的心就極不舒服,從最初的山呼海嘯般傷痛,到現在的有如針扎般密密的暗痛,那個人居然是刻在了心里,怎麼都抹不去了。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就是這種意思吧。
前面越來越熱鬧,隱隱能看到一群女子中那胖胖的人影,不屬于宮中任何一人。
池映梓天人之姿,可這國師怎麼……像個油漆桶!大紅金線的袈裟披在老和尚的身上,胖胖的腦袋上頂著九只戒疤,還有那雙白眉毛下因為胖而眯成一條縫的眼楮……
這個形象瞬間就擊碎了顏千夏關于靈山上全是美男的幻想。
也難怪,長成池映梓那樣子,必要修上幾生幾世的福份。
也不對,紅顏薄命,池映梓就是長得太好,所以折壽!
那些女人問的大約都是些命好命薄的問題,有幾子,有幾女之類的。顏千夏躲在樹後,只想等她們都散了,上前去問問自己的事。
不管這和尚長啥樣兒,能忽悠住這麼多女人,也應該是有本事的。
好容易等著眾女散了,顏千夏正忐忑時,那老和尚居然朝她躲的方向看了過來,「娘娘,請出來吧。」
顏千夏慢慢兒走出來,看著胖和尚,「國師你好。」「娘娘很辛苦吧。」老和尚微微一笑,莫名其妙地說了句,可這一句立刻戳中了顏千夏的心,她快步走過去,焦急地問道︰
「國師可以辦法讓我回家?」
「你不是已經找到辦法了嗎?」老和尚還是淺笑,那胖胖的臉,根本和「仙」字不搭邊。修行的人,是如何長這麼胖的。
顏千夏伸手,隔著衣衫握住那枚珠子,疑惑地看著老和尚,
她只知這珠子有異,還不知如何使用,現在更是不方便問出口,正琢磨著如何想個適當的說辭時,慕容烈的聲音從身後傳了過來。
「國師,也給她瞧瞧,可有鳳命?」
「天機不可泄露。」大和尚雙手合十,向慕容烈微彎了下腰,還是笑眯眯的。
「國師不是已說了很多天機?」慕容烈的聲音平平淡淡,听不出是嘲諷還是什麼。
大和尚的脾氣也不是一般地好,又呵呵笑了幾聲,胖乎乎的手指轉動著佛珠,宣著佛號。
「明日貧僧要開壇講|法,先行告退。」
「送大國師。」慕容烈淡淡一笑,令順福親自送和尚出去。
「問了什麼?」看他走遠,慕容烈才轉過頭來看向顏千夏。
「沒什麼。」顏千夏揉了揉鼻頭,順手摘了朵花放在下鼻下聞著。
「你這是辣手摧花?」慕容烈開了句玩笑。
顏千夏想也未想就抵了一句,「那是你擅長的。」
「掌嘴。」慕容烈抬手就拍了一下她的後腦勺,顏千夏被拍痛了,抬眼就瞪他。
「大膽,敢這樣直視朕。」慕容烈擰住了她的臉,把她往樹上摁。
「痛……慕容烈……松手……」顏千夏連聲尖叫,慕容烈卻越擰越緊,看她的眼神也越來越銳利,像利箭般扎向她的眼底。
今兒他收到的密信是那白衣鬼面人向他下的戰書,說要在十日之內一定會讓他身邊的人親手毒殺他。
身邊的人還能有誰,不就是顏千夏?還會有誰比她更喜踫那些稀奇古怪的毒物?還有誰比她更討厭和他在一起?別忘了,她可是對他下過一次手了!
他從未受到過這樣的挑釁,這挑釁比顏千夏的不屈服給他帶來的刺激更讓他熱血沸騰,他倒要看看,顏千夏又有什麼手段能拿走他的命。
「告訴朕,你會不會乖乖听話?」他的身子壓上來,把她擠在懷里,低沉的聲音穿過她的耳膜,震得她難受。
她最討厭的就是這個,他拿她當玩具一樣,動不動就讓她乖,听話,躺成他要的各種姿勢……
「告訴朕……」他捏緊她的下頜,另一手作勢要拉她的衣衫,迫她立刻順從。
「會。」顏千夏的唇挪了挪,擠出一個字。
「舒舒,朕對你還不好嗎?」他盯著她的眼楮,低低地問。
「好。」
「那為何你的眼楮至今還充滿厭惡?難道朕給你的還不是最好的?朕還不夠順著你,寵著你?」他又問。
「是你誤會了。」顏千夏抿抿唇,想趕緊混過去。
「但願愛妃記得自己的話。」他慢慢松了手,盯著她看了好半天,才帶著人大步離開。
顏千夏松了口氣,隱隱地察覺到慕容烈今天的態度不同,剛才的話像試探,又像威脅。她想到了吃飯時他收到的密信,里面到底是什麼內容,是針對她嗎?
一路想著,慢慢往回走。
「妹妹。」殊月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她扭頭看,只見殊月一襲月白色的舞裙,一臉汗珠地走了過來。
「月貴妃。」顏千夏打了聲招呼,轉身想走開。
「下月初是皇上生辰,我正在排練新舞,妹妹要不要一起,若妹妹肯獻舞,皇上一定會很開心的。」殊月卻走過來,拉住了她的袖子,微笑著問道。
顏千夏抖開殊月的手,唇角一彎,笑得忒假,「姐姐自個兒跳吧,皇帝想必更愛姐姐的舞姿。」
「妹妹……一定要和本宮這樣敵視嗎?」殊月輕嘆,退了兩步,「你以前推本宮下崖,本宮可以不計較,你來搶本宮的相公,本宮也不計較,可是妹妹,皇上這段時間為國事憂勞,本宮只是想讓你跳支舞給皇上,讓他開心一下,你就把你我的恩怨拋到一邊,好不好?」
「月貴妃,想怎麼討好他是你的事,你想跳舞,後宮還有許多想爭寵邀愛的妃子,你找誰一起都可以,不要找我,我們最好井水不犯河水。蓮兒,走。」
顏千夏想也不想就拒絕了,滿後宮的女人都假,明明都討厭她,可是看到她還是笑眯眯地假親熱,可只有殊月一出場,就假得讓顏千夏反胃。
天色已晚,璃鸞宮中已經亮起了燈籠,她從薔薇花上重重踩過,果真是「辣腳摧花」,一點兒也不憐惜。
「娘娘,皇上說,今兒歇在月貴妃那里,不來了。」
這是慕容烈一個月來第一次去別的女人那里歇著,顏千夏懶懶地應了一聲,又回到書案邊上去寫寫畫畫。
最近的她,比跟著池映梓學習時更刻苦努力,一本厚厚的藥書翻了大半,許多常見病的方子她都進行了改良。
「娘娘,歇著吧,都晚了。」寶珠小心地勸她,子時都過了,她還坐著看書。
「你們都去歇吧,我還看會兒。」顏千夏淡淡地說了句。
寶珠無奈,給她披了件披風,這才退下去,到了門口,又忍不住擔憂地看了她一眼。顏千夏的性子是越來越古怪,把自己的心鎖得死死的,如今,她的心事連她也不肯說了,就這樣悶在心里,靠著看書打發苦悶,一整天一整天地不說話,那池映梓再好,也不能讓她迷成這樣啊……
燈蕊兒 啪炸了幾下,顏千夏側臉看向窗外,月影搖搖地,薔薇花瓣灑了滿院,風一吹來,花瓣四處飛飄。
她把龍珠從領口拖出來,握在手心里看著,月光鍍在龍珠上,淡淡地漫起了層銀輝,她緊張地看著珠子,怕那龍又呼嘯而出,又希望那龍飛出來,抓著她直接飛往廣闊的藍天。
宮門突然開了,她來不及避開目光,和慕容烈的目光在空中慌慌相遇。不是說他去月貴妃那里了嗎,殊月會跳舞,腰上的鳳凰會飛,怎麼就迷不住他?
她臉上的慌亂和不悅直接映進了慕容烈的眼中,他又想到了那封戰書,心情陡然變得糟糕起來。
「皇上。」顏千夏垂下長睫,輕聲問安。
「難得。」他冷哼一聲,「真難得沒直呼朕的名字。」
「不敢。」顏千夏不知他的怒氣從何而來,只要他生氣,她在床上就會很慘,她不要被他弄痛。
你看,她如今多可憐,逃不掉,又不能接受他的寵……連睡覺都得被迫窩在他的懷里,聞著他的味道,和他一起呼吸,他把他一切都強行壓在她的身上,不許她有絲毫反抗。
「過來。」他走近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拖著就往榻邊走去。
「今天不要了好不好?求你了……去殊月那里好不好?」顏千夏才輕聲說了一句,他的吻就封了過來。
「都求著朕來,偏你……趕朕走,若只是賢惠便罷了……」慕容烈恨恨地捏著她的腰,死死盯著她的眼楮,「你的心怎麼就捂不熱?難道真要朕用只爐子來炖?」
顏千夏的肩縮了縮,他說得殘忍又恐怖,她一反胃,差點沒吐出來。
「收起你這樣的表情。」慕容烈的手拉開她的衣衫,直接扯掉了繡著鳳的肚兜。他給她無上的寵愛,她卻不肯付諸一個真心的微笑,還有那可能會來臨的毒殺,想一想,就覺得憋悶惱火。
「若不願意笑,就哭給朕听。」他把她推倒在了榻上,不客氣地推起了她的長裙,動作又重又粗魯,掐得她嬌|女敕的肌膚痛極了。
「慕容烈,不要這樣……你不要用強……」他好久沒對她用過強了,顏千夏的秀眉緊蹙了起來,小聲尖叫著,眼淚果然在眼中轉起了圈。
他伸手就掩住了她的嘴,強硬頂入,她小聲的嗚咽聲弄得他心煩不已。
後宮每個女人都不能再引起他的性|致,只要一合上床簾,他就能想到顏千夏,如同著了魔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