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番自我安慰了後,如情又學起了鴕鳥,照常吃飯睡覺,只除了偶爾還心驚膽戰一番,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將軍府的事兒漸漸多了起來,也由不得再去煩惱這些了。
余氏坐月子期間,家事暫由陪嫁的何媽媽代管,這位管事媽媽做事確實說一不二,很有威信,如情為怕余氏月子里無聊,一天的時間里有大半都呆在余氏屋里頭,逗弄小佷子,再順便做點衣裳,與余氏聊聊天說說話,很快,轉眼間,余氏便要出月子了,按禮,將軍府得辦場滿月酒,知義官位不小,當今皇帝對他不可謂不器重,知義又與同僚上司下屬都關系極好,與大同商戶也都早備了厚禮送來,就算知義想一切從簡都不成了。
但是,知義從何媽媽手頭拿了禮單來,眉毛輕皺了下,「這麼多人?這要擺多少筵席?」
何媽媽笑著道︰「老婆子大約估算過了,大同地界的文武眾官就有一百三十余位,拋算家屬女著,大概要擺20桌席筵。再來老爺的上司及同僚下屬及家眷,大約有五百余人。另外,大同其他名望士族足足有兩百二十余戶,家眷算上,這總共加起來,大約要擺400桌酒宴。」
知義揉了揉額頭,「府里從來沒有辦過什麼大事,夫人如今也才生完孩子,身子還弱著呢,又年輕面淺,也還未經過大世面。真要把這場宴席辦下來,恐怕……」這也是知義所擔心之處,余氏門弟不高,也未見過大世面,估計也辦不下來。他一個大男人,更是不行,也不專長。一時間,知義犯了難。這滿月宴成功與否,可關系著將軍府的顏面,及知義的顏面。若辦砸了,外人會如何笑話他?
何媽媽也暗自憂心著,可惜她一個奴才身份,也想不出別的辦法。她雖然是余夫人的陪嫁婆子,自是有幾分薄面,也見過不少世面,可那只是內宅里的爭斗及管束下人的本領,真要辦大事,可就抓瞎了。
知義也清楚余氏的性子與本事,她連將軍府都管得吃力,若不是有何媽媽及如情一旁打點,還不知會弄成什麼樣。
嘆了口氣,知義起身,暗紋刻絲青袍隨著走動的步伐揚起輕微的狐度,露出袍子里的透勁竹內襯。
而在後院的如情聞得此事,也是眉頭緊皺,嫂子余氏雖然有親和力,但威力不足。知義威力足了,但一個大男人的,也顧不到這事來。辦滿月宴,居然成了塊燙手山芋了。
但,不管再如何艱難,禮都收了,筵席是必須得辦的。這也是知義的想法,也是如情捉模出來的。
余氏一听說要辦筵席,並且還是四百桌,當場嚇得臉色煞白,連忙表示自己真沒那個能力。
知義沉著眼神望著她︰「我知道你沒那個能力辦下來。可是,不辦也得辦。
這下子,余氏抓瞎了,何媽媽也慌了神,最後抓著如情這顆救命稻草,如情一個姑娘家,也從未見過什麼大世面,更別說辦筵席了,並且招待的還是大同的有頭有面的富貴人物,這些人,可不比農村里擺壩壩宴吃完了事,弄得不好,被說成臭頭可就丟臉丟大了。
嫡女與庶女的差別就在于,嫡女可以跟在主母身邊學習經驗,而庶女,大多時候都是束在屋子里繡花,就算被帶出去見世面,也不過走走過場。
先前如情也替何氏管過家,但只是十余人口,簡單明了,不消花多少力氣。將軍府上上下下,五六十口人,她還勉強管得過來,相當于分公司的經理級的人物忽然接棒總經理的位置,總有那麼點吃力。但勉強還能應付。如今,總經理的位置還沒坐熱,又要管母公司的所有營運,這個擔子可就完全吃力了。
不過,三個臭皮匠,頂一個諸葛亮,余氏還沒出月子,不好太過勞累,教奴僕,請筵席班子的事就落到如情身上,如情最後想了個懶人法子,干脆承包給外頭的酒樓,自己多花些錢了事。
知義一听,倒覺得是個好主意。如今,他倒是不在乎花多少錢了,唯一的便是先把酒宴辦了再說。
余氏還有十來天才出月子,不能出門。與酒樓老板商議細節的事兒就落在如情身上。
這天,如情穿著淺玫瑰紅繡折枝玉蘭花前襟腰背交領緞襖配月白素緞折枝束腰長裙,外罩一件耦色白玉蘭交領褙子,斜斜挽著個篡兒,在髻角插了個杯口大的玫瑰宮花,後腦以一支赤金珞璃玉簪簪住,手腕各配碧綠刻銀絲玉鐲,頭覆面紗,一路坐著馬車去了大同最大的酒樓」迎賓酒樓「。
不過在半路上,忽然旁邊樓上摔了件物什出來,打在了一護衛頭上,那護衛戴著頭盔,雖未被打痛,卻也被震得頭暈眼花,忍不住抽了刀一聲厲喝︰」何人如此大膽,膽敢暗襲鎮**將軍家眷。「
那護衛話一說出口,所有人或好奇或祟拜的眼神全盯在了那道薄薄的帷幔里。
樓上立馬響來一個靖朗的聲音︰」不好意思,一時手誤,還請海涵。「
如情听得這個聲音挺熟的,便問玲瓏外頭發生了什麼事。
玲瓏探出頭,忽然叫道︰」萬花院,沉香姐姐,那是不是妓院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