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情張大了嘴,久久無法合攏,過了好一會,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被他撿到了。可惡!」害她後來還生氣可惜了一把。
知義皺眉,問究竟怎麼回事。
如情簡單把在慶昌侯府遇上李驍被他威逼熊掌的事兒添油加醋地說了出來,末了還很是氣憤地道︰「哥哥,你說這人好沒道理。他送的那珍珠確實珍貴,可我的熊掌更珍貴呀,哥哥捎給我的熊掌,我都舍不得吃呢,他倒好,全給強要了去。還害得我摔了一大跤,衣服也摔破了……估計這宮花就是那時候摔沒了,被他撿到的吧。」
過了會,如情又奇怪地道︰「咦,這宮花又怎會到了哥哥手中?」
「今日下午,他忽然登門,說不小心驚擾了你,特意登門道歉。」知義一邊說,一邊盯著如情,「還送了一整箱的謝禮,我覺得太貴重了,便婉拒了。最後他就只拿了宮花與我,說是物歸原主。我問他這宮花怎會到他手中,他卻不肯說,只說把它交給你就知道原因了。」
如情哼了哼,沒好氣地道︰「既然撿到了為何不事先就還回來?偏繞了這麼大個圈子。」也不知葫蘆里賣什麼芭。
知義不晌,只有氣無力地瞪著這個平時聰明卻在緊要關頭又笨笨的妹子。
如情也覺那回真的很丟人的,也就不敢辯駁,低著頭,把玩著胸前的辯子。
又過了會,如情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忙問知義,「哥哥,這宮花,可有來歷?」想著當年李驍一見到她,便質問這宮花打哪來的。安得她還提心掉膽了一把。
知義瞪了如情良久,也觀察了她良久,壓下心頭復雜的心緒,淡淡地述說著,「幾年前,在代王府見著一個僧人。那僧人說與我有緣,非要把這宮花送我。說是送給我認為適合佩戴的人。後來,我擔心這事兒會透著古怪,便讓人拿去扔了。可沒想到,有一回巢賊時,卻又在效外一處草叢里見著了,又覺得可惜,就撿了來,捎給了你。」
如情眼里冒著問號,在腦海里過濾了一遍,又期期艾艾地道︰「這會與李驍有關麼?」
知義側目。
如情解釋,「當年,李驍一見著我並未把我認出來,只是一味的質問我這宮花打哪來的。如今,听哥哥這麼一說,這宮花該不會與他有關吧?」
知義也跟著沉思起來,但想了良久,也沒能理出頭緒,如情又不經意地問道︰「哥哥說那宮花是代王府的一位僧人所送,可還記得那僧人法號?」一般能進入權貴之家的和尚,應該是「得了道」的「高僧」才成,法號肯定是有的。
「當然記得……」知義話說到一半,忽然臉色大變,猛盯著如情,臉上是一片的震驚。
如情見狀嚇了一大跳,訥訥道︰「哥哥,怎麼啦?是不是想起什麼了?」
知義目光古怪地盯著如情,清俊黝黑的俊臉上全是駭人的震驚與不可思議,如情被盯得心頭毛毛的,忍不住移降多,強自鎮定,試探性地輕叫著︰「哥哥,哥哥?」
知義回過神來,道︰「沒什麼,算了,應該只是一時巧合罷了。時侯不早了,妹妹也該歇了,早些歇下吧。」
不知是否錯覺,如情居然從他一向冷漠不輕易外露的臉上看出了一絲憂慮與凝重。不明所以的同時,又有憂慮浮上心頭,看知義的神色,似乎想到了什麼,卻又不願與她說。難不成,這枚再普通不過的宮花,真有什麼天大的秘密不成?
……
第二日,沉香打了熱水侍候如情梳洗,一邊替她梳頭一邊道︰「剛才奴婢去打熱水時,福貴曾叫住奴婢,按老爺的吩咐,要我轉告姑娘,那枚宮花,還是不要再戴了,最好扔了才好。」
正拿鏡子照臉的如情頓了下,道︰「哦,好的。」然後讓玉琴把她放在枕頭旁邊的那枚蝴蝶宮花給拿出去扔了。
……
這回的滿月酒辦的很是成功,雖然也有病詬的,但總體來講,大體上還是不錯的。至少如情親自挑選的菜式,擺上餐桌後,也只剩了小半。知義是一家之主,在外頭招待客人,如情和余氏便在酒樓後邊的廳堂里招呼女眷,與品秩相差無幾的官家夫人嘻笑聊著。
余氏今日穿著一身喜氣的腥紅錦繡妝花褙子,額上雪白貂毛瓖藍寶石昭君抹額,鏤空穿枝菊花紋釵斜館髻上,手腕各戴累絲嵌寶石的赤金鐲子,整身打扮喜氣洋洋,因坐月子未見過陽光的緣故,皮膚越發白皙,眾人見她臉色白里透著紅暈,幾乎無一絲瑕疵,不由羨慕加嫉妒,通常生了孩子後的女人,臉上不是長斑就是長是有褐色暗紋,或是神情萎頓,哪像這余氏,人家可是真真正正的從水里撈出的水煮蛋般,料定月子里被照顧得極好。
有些婦人便問余氏月子里都吃了些什麼,皮膚神色都這麼好。
余氏笑得很是溫婉,「其實也沒什麼的,就是按著老家的風俗吃了些。其實,這還要多虧了我這個妹子,若不是她代為主持官中鎖事,我也不會這般高枕無憂了。」
眾人又望向如情,今天的如情玫瑰紫遍地纏枝芙蓉花錦緞褙子,流雲髻上斜簪了支小小的玫瑰杈子,耳邊各壓了支蝴蝶金墜角兒,耳上用金絲打了顆墨綠南珠,整個人看起來精神又氣派,站在余氏身後,不時微笑以對。如今听余氏這般說,又忍不住笑道︰「還不是哥哥疼嫂子嘛,舍不得嫂嫂月子里太過操勞,所以家里的一切鎖事都推到我身上了。」
眾人又羨又嫉的,紛紛夸余氏好福氣,又夸如情小小年紀,已能打理庶務,將來誰娶了她,便是頂好的福氣了。
然後又有人提到如情的未來婆家,向家在京城並不甚出名,甚至是默默無名,何況在大同。但她卻不願解釋太多,只一句「不過五品小官兒罷了,讓諸位夫人見笑了。」
眾人一听,又頗是遺憾,但嘴里卻說如情好福氣,姑娘低嫁,那在婆家便可以挺著腰桿兒做人呢。
如情淡淡一笑,只一句「承夫人吉言」的話便沒下文。
眾婦人見如情口風甚緊,料想未來婆家確實不堪一提,再加上如情明年便得回京嫁人,再是巴接也是沒用,便紛紛把頭扭向余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