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的生存法則 67 兩手準備,如善嫁人,姐妹談談話[文字版VIP]

作者 ︰ 淳汐瀾

向家母子雖然沒有見著如情,略有失望,但與老太君表明了心意後,便起身告辭,李氏本想挽留下,但見老太君反應冷淡,便也作罷,親自送了向夫人母子出了儀門後,又急吼吼地折了回來,以行動表示她對如情的熱愛與關心,「老太君,這下子可好了,晴丫頭這回不必再憋悶了,咦,老太君,您,您怎麼了?」

老太君淡淡瞟她一眼,「也別高興得太早了。待三年守孝期一過,到那時候再讓表姑娘進門,咱家還有何話可說?」。

李氏呆了呆,吃吃地道︰「這……不是說表姑娘會盡快完婚麼?為何還要待三年?」

老太君白她一眼,輕輕地哼道︰「這向家表姑娘可是自帶十萬嫁妝呢。若是嫁給別人,向家豈不雞飛蛋打?」對于向夫人,老太君已有了初步的了解,那就是十分愛財,為了佷女的十萬嫁妝,無論如何也要把佷女給留下來。現在因為得罪不起方家所以不敢明張目膽把表姑娘娶進門,一旦如情嫁進去,表姑娘守孝期一過,到時候以表姑娘因守孝而耽擱了婚事,向家出于道義把表姑娘納進屋里,如情還能說一個不字?

待李氏想通了這里頭的名堂後,也是一臉震驚,「若真這樣,那如情可怎麼辦?」

老太君哼道︰「還能怎麼辦?只能趁著這兩個月的時間里,逼著向家把表姑娘嫁人。」

李氏呆呆地道︰「可是,老太君剛才也說了,表姑娘自帶十萬嫁妝,向家舍得讓她嫁人嗎?」就算明著給表姑娘物色對像,恐怕暗地里也會搞破壞吧。十萬嫁妝呀,多麼誘人的數字。她當初出嫁時也才不到三萬的嫁妝,如今給女兒準備的嫁妝,估計全加起來,也還趕不過三萬。

老太君冷笑一聲︰「所以,咱們一定要給那姑娘找個門戶高的,只要表姑娘同意了,心動了,向家還能有戲唱不成?」

*

如情的擔心和老太君的擔憂撞到一塊兒了,不過,姜還是老得辣,老太君把她的對策一說出來,得到方府女著一致同意。何氏也立刻回了娘家一趟,準備出動娘家的勢力,給那表姑娘找個比向家門弟還要高的婆家,到那時候,活生生的上好條件擺在那,不愁對方不動心。

何家人的辦事效率還是挺不錯的,不多久,便真的物色了個各方面都優秀的人選,是何氏三叔的庶長子,年方十九,慶元三年的舉人,雖只是庶出,但一向得父親重視,如今已撈了個外放的差事,去通州做一七品縣令。縣令雖然官兒不高,但總也是官兒呀,只要在任上不出差錯,任期一滿,升官是肯定的。再加上何家百年基業流傳下來的根深勢固的仕林影響力,這位何家三房的庶子,也是大有作為的。

再來,這位何家公子雖只是三房庶子,但總歸是名門之後,又有功名在身,童青雯區區一個商戶之女,完全是大大高攀了的,只要那童青雯不太笨,也知道該如何選擇。

何氏把這個好消息帶回方家後,老太君分析了下,覺得可行,便命李氏與何氏去向家探點口風,何氏很是厲害,當著向夫人的面,把童青雯也叫了出來,把她的堂弟夸到天邊去,功名在身,又即將外放,屋子里只一個通房,並且賣身契都還在何家手里的,是遣是留,全由她說了算。最重要的是,這何家公子下月初就要出發,所以,家里人也正想著給他物色妻子,好一並去任上,這樣,夫唱婦隨,又無長輩管束,多麼美好的未來……

何氏很會說話,三言兩語就把童青雯說得兩眼放光,心肝兒亂顫,最後已經是蠢蠢欲動了,向夫人面色不佳,但聰明陰險卑鄙無恥的何氏先前一進門就給了她好大一頂高帽子,直把她夸成史上超五好姑母,何家公子各方面條件也都不差,配商戶之女的童青雯,那絕對是夠格的,她也找不著何家公子的致命缺點,又不敢太過得罪何氏,是以也不敢當著何氏的面大說何家公子的不是,只能很是和謁地問佷女的意見……

當天,李氏何氏回到方府後,進入儀門不遠,如美便一個箭步攛了過來,問事情怎樣。

李氏假裝埋怨地罵了她兩句,如美理所當然道︰「如情是我妹妹,身為姐姐的,當然要關心啦。娘,快與我說嘛,事情辦得怎樣了?」

……

松鶴堂里,老太君與方敬瀾齊坐到廳堂上,方敬瀾食指輕扣桌面,「那童家姑娘已經心動,就是向夫人一昧的阻攔,是吧?」

不待何氏說話,李氏已急吼吼地道︰「可不是,那向家夫人雖沒明著說出來,但明眼人都瞧出來了她壓根不願讓佷女外嫁。我想,待咱們離開後,定要給她佷女洗腦了。老爺,這事兒可怎麼辦?」

古代女子是沒有婚配自主權的,父母死了,一切監護權都由近親長輩安排,人身自由包括婚配都得由長輩作主,如果向夫人不同意這門婚事,一切都免談。

方敬瀾沉吟了會,道︰「向家夫人打的主意不外乎是,阻礙佷女在百日內成親,無法在百日內出嫁,那麼就要守孝三年,三年後,也會想方設法找各種由頭把佷女攬到自家兒子房里頭,他們向家佔據著道義上的優勢,到那時候,晴丫頭若是反對童家姑娘進門,可就是善嫉,犯了七出罪名。這向家夫人,果真打的好主意。」說完不由冷笑一聲。

何氏也道︰「公爹說得極是。向家夫人,也算得太精了。如今想給童家姑娘說親事估計也是不成了,唯今之計,只有從向家父子處下手。」

何氏想法很是通透,向夫人一心一意要把佷女的財產佔為已有,但向家父子畢竟是男人,又身在仕途,錢財雖然重要,但讀書人的面子更要顧及,相信只要說服了向家父子,向夫人就好辦多了。

而這事兒嘛,女眷是不好出面了。

松鶴堂里五個女人齊刷刷地望向在場的唯一男性兼當家人。

方敬瀾模了模鼻子,望著母親妻子及兒媳婦和女兒,捋著胡子呵呵一笑,夸贊道︰「難為你們同舟共濟為晴丫頭的婚事操心。好,這事兒,包在我身上。」其實潛台詞便是︰為著小女兒的婚事,母親妻子媳婦女兒齊上陣,這是多麼難得的家庭和睦呀!京里那麼多名家能臣,後院里有他的方府如此平靜詳和麼?

只是高興過後,又想著如善的事兒,老太君痛罵,妻子不屑,兩個兒媳婦冷臉以待,幾個兒子也是不理不問,又嘆起了氣,這個二女兒,真的太令他失望了。

……

方敬瀾辦事效率還是滿不錯的,第二日下了衙後,攜知禮一道直奔上林苑把向家父子齊齊拉到外邊吃酒去,然後發揮他的超高口才,再說足了大道理,向家夫子都是老實型的人物,論嘴才,不及方敬瀾,論學識,也要差一射之地,論見識多廣,向家父子更是不及從海寧到齊州,從齊州到京城,再從京城到江浙過區轉了幾圈世面回來的方敬瀾,所以,一場酒喝下來,方敬瀾已佔據了主動權,向家父子只有點頭附和的份,並且還深深檢討,深深自責,深深愧疚,他們對不住方家呀……

向雲翰雖然也是科舉出身,知識淵博,但為人一向老實,被方敬瀾一番話說下來,早已面紅耳赤,幾乎把頭埋地下去,深深不恥自己。

而知禮,雖然沒有方敬瀾那般能說會道,但從來都是說到點子上,一番長篇大論下來,已把忠孝仁愛禮義廉恥統統搬了出來,向家父子一听,自己若真要納表妹進門,就是不忠不孝不仁不義毫無廉恥之徒,直驚得目瞪口呆。但人家知禮很有說話水平,他說出來的話卻也是有根有據,向雲翰一個字都反駁不得,最終只能把一張白晰的臉漸漸脹成茄子,再由茄子脹成紅暑。

最後,總算明白自己已經犯下讀書人所犯下的嚴重的錯誤……娶表妹進門就是對方家不仁。娶了方家姑娘,又讓親親表妹伏低作小,此為不義。既想得方家的好處,又想得表姑娘的十萬嫁妝,此為不知廉恥。娶了嫡妻還想納平妻,此為對妻子不忠,表姑娘清白姑娘家卻只能伏低作小,是對已亡舅母的不孝。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義還寡無廉恥之徒,枉讀十年聖人書,枉負朝庭對他的期許,枉稱為讀書人……雲雲……

最後的最後,向家父子只差沒指天發毒誓︰保證堅決不納表妹進門,一定給表姑娘尋門妥當的親事。

方敬瀾見收到成效,很是欣慰,一番翁婿友好的模樣。

然知禮卻面無表情地問了如下幾個點子︰「萬一表妹尋死覓活,非要嫁與你呢,你又當如何?」

向雲翰面色發窘,期期艾艾地道︰「表妹驟失雙親,已是悲痛萬分。如今已把我列為這世上唯一的親人。若表妹誓死不嫁,我自會好生開導,並與她尋門妥當的婆家。」

知義盯了他半晌,又問︰「若令堂也站在令表妹一邊呢?」

向雲翰想到母親的疾言厲色,心頭驟驚,但架不過知禮逼人的目光,硬著頭皮道︰「我自會好生開解母親。決不讓情妹妹失望。」

知義以手輕扣桌面,沉默半晌,冷不丁來一句︰「若是令堂以死相逼呢?」

向雲翰立馬冷汗直流,直覺認定這位未來大舅哥是如此的厲害,日後與之結親,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向父見著兒子被逼問得如此狼狽,心有不忍,于是便道︰「親家舅兄但請放心,在我在,絕不讓我內人有使潑撒野的機會。」

知禮一雙劍眉仍是深深隆起,但卻沒再說什麼,又與向家父子憚明了大道理後,又得到指天發誓的保證,方敬瀾這才攜著知禮帶著得意爽笑凱旋方府。

方敬瀾父子走後,向雲翰立馬散了架似的攤軟在坐位上,他一邊抹著額上冒著的冷汗,一邊心有余悸地道︰「父親,這位未來大舅兄,想不到是如此的厲害。」

向父捋著寸短的胡須,「此人能成為何家的得意女婿,肯定也是有些真本事的。否則,依何家老爺子的眼界,又豈能把嫡女嫁與他?翰兒要往好的一面想,有這般厲害的舅兄,日後在官場上豈不多一份助力?」

向雲翰若有所思。

向父又道︰「若你能好生雙待人家妹子,相信這位舅兄也不吝提撥你。」

向雲翰忍不住皺眉,道︰「父親言之過早了,此人也不過從五品的侍講,又能厲害到哪兒去?」京中五品官兒的人隨便一抓就一大把呀。

向父忍不住橫眉倒豎,拍了桌子喝道︰「婦人之見,鼠目寸光。要你少听你那短淺的娘的話,你就是偏不听。我听聞方家大公子已深受何家老爺子的器重,連今上都賞識他,此人又是胸有點墨的,想必日後自是成就不可限量。與他家結為親家,日後定有更大助益。你娘的那一套少拿到我面前講,多听听為父的話準沒錯。就算你不听為父的,也要听你姑姑的,你姑姑什麼眼界,又豈會害你?」

向雲翰低頭,連聲道︰「父親說得極是,是兒子一時沒想那麼多。」

向父又冷哼一聲,「不用猜,你那目光短淺的娘也灌輸你一堆的只要手頭有了銀錢何愁打不通各路關節的屁話。我可告訴你,人在官場,並不是手頭有銀錢就可以打點一切。最重要的,還是要有人脈,你懂嗎?不管你銀子再多,沒有人脈,照樣混不過人家。就像當初方家庶出的三公子,屢考不中,他父親去何家走上一趟,第二年春闈便給通過了。這就是人脈,你懂嗎?」

……

身為父親教訓兒子天經地義的,但方敬瀾可就郁悶了。

他身為一家之主,又是堂堂正三品的鹽動使司,外頭多少人巴結呀,家里他說了算,可是,他再擺老爺長輩的威風也只能在知廉如善等人面前擺,在如情面前他也只能擺出溫柔慈父面孔,生怕一個厲眼把玲瓏柔弱的小女兒給嚇著了。

在長子面前,方敬瀾也想擺為人父的威嚴,但總是反被訓了一頓。

「這向家父子倒也是通情達理的。親家公不必說了,那可是極明白的。女婿也是不錯的,還算識大體。」然後等著兒子夸贊他。

哪知知禮卻不買賬,只是一板一眼答道︰「我看不見得。親家公還算正直,然這未來妹婿,卻有些擰不清。」

方敬瀾惱怒,卻不敢任意發火,只能壓著怒氣沉聲問道︰「何以見得?」

「婦人之仁。」

方敬瀾頓住,忽然怫然道︰「男人有婦人之仁也不是壞事,總比鐵石心腸好吧?」然後又忍不住郁悶,他這個大兒子就是一副鐵石心腸呀。

知禮卻正色道︰「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男人的婦人之仁那要看用在什麼地方。連個區區家務事都處理不好的,還能指望他在仕途上能有多少出息?依兒子之見,父親還是作好兩手準備吧。」

方敬瀾訝異,「兩手準備?」

知禮道︰「此人除了性子綿軟外,倒也無多大過失。配上滑溜……呃……配上柔弱的四妹妹倒也般配。但凡事也不能盡往好處想,咱們得防著向夫人,此人目光短淺,卻又頑固,我擔心向雲翰遲早會被左右心思。」

方敬瀾木了會,望著長子冷淡卻又正直的面孔,暗道一聲慚愧,卻又忍不住悲從中來……長子所說的婦人之仁,會不會也包括他?

……

過了兩日,何氏領著自家三嬸娘,再一次登進向府,向夫人面色青白,疲態略顯,何氏很不厚道地想︰估計是受到向大人一番排頭了。

今天的向夫人態度軟化許多,而童青雯也是不勝嬌羞之狀……何氏很是欣慰,覺得她總算為如情做了一件力所能及的事了。

何家三夫人也很高興,庶子娶了個商戶女,這個庶媳婦父母又亡去,無娘家可依靠,正好,正好。

童青雯也很高興,她總算可以大搖大擺穿綾羅綢緞,並且也不會再像湖州那樣,出門只能穿粗麻衣物了。(注1)

至于向夫人,得了,童青雯出嫁了,她也折騰不起來了。至于未來的婆媳相處問題,知禮大哥與如情說了,到時候他會與父親替未來妹夫活動一下,爭取弄個外放的差事,至于外放年限,則要視向夫人表現而定。

*

*

天啟四年六月,天氣開始暴熱,好些有條件的大富早已拉拉雜雜地領著奴僕去外地避暑。方家在京城雖然已站穩了腳跟,但並沒有學那些大富家那樣還設有冰窖可供大熱天里取冰出來消暑,而方家,咳咳……方敬瀾這個本來已讓人眼紅的肥差事,還是低調些好,避暑山莊不是買不起,而是京城有錢人家太多了,京城周邊稍微涼爽的地盤早被買得精光,如今想頂個鍋蓋去買都買不到了。至于冰窖,方家倒是有這個錢弄個三十丈寬的冰窖都不成問題,可也太招搖了,還是,清廉點好!

今年的夏天還真有些霸道,在沒了電風扇空調的古代,又不能穿短袖,再熱的天還得穿褻衣,罩長衫,有時候還得穿個比甲在外頭,如情只差熱到恨不得埋進水池里永不出來了。

其實方府地勢還是不錯的,座西朝東,上午門前會曬太陽,但到了下午就涼快了,只是,這個時代衣服穿的太多了,就熱得受不了的,不過,靜靜地坐在屋子里,各個窗子都開啟,涼風徐徐,院子里那顆大梧桐樹徹底充分地傳遞涼意,倒也是舒服且愜意的。但前提條件,必須是呆在屋子里。

可是,自從豫郡王妃登門後,方府就不大平靜了。

豫郡王妃,也就是方家姑老太君方敬瀾的小姑子,想提前給兒子李掠辦理婚事。原因,給豫郡王爺沖喜。

豫郡王妃身份高貴,她每每到來,方家女眷都要全面到齊,而如情的寫意居離李氏的院子又有好些距離,雖然打著傘,一路扇子不停地扇著,來到李氏的院子後,仍是一身的汗。

豫郡王妃排場老大,每次來方府,都是帶足了人馬,如情又是小輩,坐不得,反而還得處處侍候在跟前,每次累得人仰馬翻。但累雖累,如情仍是听了不少豫郡王府鮮為人知的秘密。

豫郡王世子李掠病了,也不知是啥子病,一直因病不起,如今已纏綿病榻足足三月有余,請了無數太醫,仍是不見好轉,她六神無主之下,便拜請了宏源寺的圓善大師,圓善大師只一句沖喜二字與她,然後,豫郡王妃便準備提前給兒子辦理婚事。雖然不喜如善,但這個時候,也無別的法子。

提前舉辦婚事,方府也無異議,雖然天氣熱了點,不適合辦婚事,但未免夜長夢多,提前辦了也好。而方敬瀾,也確實是寒透了心的,一切從簡他也無任何異議。只是苦了如情了,姐姐出嫁,按理,身為妹妹的得出一份份子錢。

如情也很是不喜如善的作為,不願送太貴重的出去,但又不能太寒磣了,最後思來想去,從私房里稱了塊九兩九錢的黃金拿到外頭打了盞鴛鴦茶杯與如善送了過去。

為了表達自己對如善的不滿,如情只是讓丫頭藍茵把東西送了過去。

一會兒,藍茵回來,帶著一臉的氣憤,凜告如情︰「姑娘,二姑娘說,姑娘太沒誠意了。」

沉香立即冷笑一聲道︰「那你立及過去告訴她。咱們姑娘怎麼沒個誠意?咱們姑娘在山西兩年,送了多少禮物回來了?讓二姑娘仔細數上一數。然後再模模自己的良心,究竟是誰沒夠誠意。」

當然,沉香也只是嘴上嚷嚷而已,真要把這話拿到如善面前說去,她也沒那個膽子。

如情听沉香這麼一說,心中一動,想了想,說︰「可能是二姐姐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吧。」

玲瓏道︰「姑娘想去見她一面麼?這,二姑娘正禁足呢,這樣不妥吧?」

如情揚眉,吩咐藍茵,讓她再跑一躺,把她的話傳過去。

而如善在瓏月居左等不見如情來,右等只等到一些藍茵進來,向如善簡潔說了句話後就快速離去了,如善听得這話,氣得險些背過氣去。

「二姑娘,我家姑娘讓奴婢傳句話給您。先前顧著姐妹情份,把該說的都說了,該勸的都已勸了,二姑娘仍是一意孤行,如今落得這般田地,實是怨不得別人。」

如善氣得摔了幾個盤子,冷笑一聲︰「好好好,你們都來嫌棄我了。我不會認輸的。總有一天,你們一定會後悔的。」

藍茵很是憐憫的望著她,越發佩服起自家姑娘了,甚至連如善的動作與要說的話都預料了。

想到這兒,藍茵微微一笑︰「我家姑娘早就知道二姑娘會這麼說的。所以又讓奴婢帶句話給二姑娘,二姑娘處心結慮覓得好夫婿,定定用心經營自己的婚姻。只是希望姑娘將來不要後悔才是。」

如善怔住,想著為了這個目標,落得眾叛親離的下場,她也不知,嫁進豫郡王府,究竟是對還是錯。

不過,事情已到如此田地,她也沒什麼好遺憾的,她可是未來的王妃呀,只要她努力,沒有她方如善做不到的事。

想到這里,如善昂著頭與藍茵道︰「那你回去轉告她,就說我多謝她的關心,但我絕不後悔。我要她讓瞧著,我定會活出一番名堂的。」

待後來如情听了藍茵的話後,半晌無語,只一句話總結陳詞,「但願二姐姐,能活出一番名堂來。」最近知禮極受皇子們的喜愛,大皇子二皇子同母所出,感情極好,又是貴妃所出,又受皇太後及皇帝疼愛,有好幾次無意中與知禮透露了番王的未來待遇——京里的王爺太多了,一個羅卜一個坑,幾乎把京城的地盤都佔干淨了,而番王們一個比一個能生能吃,國庫都已吃受不住了,皇帝準備把那些無甚作為的番王統統趕出京城去,另劈地盤。

如情總結了京城里十一位一字王,二十六位二字王,及十九處公主府,也覺得皇帝這個措施是得盡早施行才好。

而如善所嫁的豫郡王府,听說就在外遣的番王名單里。

*

如善的婚事已訂了下來,本月十五號,諸事大吉的日子。豫郡王府也按著禮數送了聘禮,全由李氏接手,張姨娘想插手都被李氏罵了回去。按理,姑娘出嫁,是要受寵受疼的,但如善卻仍是被禁足,就算如善想見上父親一面都不被允許。實在鬧得凶了,方敬瀾便讓李氏傳話與她︰「若再鬧下去,先前的一百二十抬八抬嫁妝減為八十八抬。你自己看著辦吧。反正,豫郡王府這門親事是你自己去攬的,沒有嫁妝想必豫郡王府也不會埋怨你的。省下來倒也可以給另外兩個妹妹多添些嫁妝。」

如善一听這話,心都涼了半截。

如今,她在方府的唯一靠山都不再理她,銀牙暗咬,暗暗發誓,將來一定要出人頭地,讓他們後悔今日所做之事。

豫郡王府本來就不願娶如善為世子妃,只不過為了負責,不得不忍下怨言與方家結親。若嫁妝寒磣了,日後在婆家的日子可想而知。如善見方敬瀾來真格了,也就真的消停了。又說要見張姨娘一面都沒有被允許。李氏的回答也讓人恨得牙癢癢的,「你是待嫁的姑娘她一個奴才,你去見她做甚?沒得降低了自己的身份。好好安心待嫁。」

李氏一手負責如善的嫁妝事宜,何氏林氏共同負責酒席等宴客鎖事,忙得腳不點地。這時候,老太君便讓如情在一旁學著管事,好為將來嫁到婆家去打好理家基礎。

林氏也不藏私,每每有重大決策都把如情帶在身邊。難得林氏與她合得來,雙方雖然有相左的意見,倒也能心平氣和地坐下來商議。何氏端莊而處事圓滑,一切都按理儀規矩行事,從不得罪人,也從落下半點錯處。而林氏直來直往,脾氣較潑辣,但為人還算公道,說話行事卻也直白有趣,做事勤快爽利,頗得長輩們喜歡。當然,李氏除外。

李氏最近脾氣也不算很好。

先前方家什麼家底她再是清楚不過了,當初如真高嫁,方府為了面子,如真又是長女,為了底下三個姑娘,如真也算是高規格準備嫁妝的。而如善只是庶出,又沒有記到她名下,也未養在她身邊,身為嫡母的她也樂得輕松。原想著到時候給她準備一份不算豐厚也不太寒磣的嫁妝,但如善卻大大高嫁了一回,未來的世子妃呀,嫁妝敢寒酸麼?

雖然一切都是由官中所出,但李氏仍是肉痛不已,不過幸好張姨娘已經失了寵,如今因如善的事,早被束在院子里,為怕張氏竄綴如善,一直嚴加看守,不許踏出院門一步。

所以,在沒人監督的情況下,李氏倒也隨心所欲,不在話下。

……

如善婚禮的頭一天晚上,差了小丫頭來請如情,說有話要與如情說。

如情沉吟了會,覺得大家姐妹一場,又同是穿越女,于情于理也得過去一下,以表姐妹愛嘛。

來到玲月居,只見屋子里冷冷清清,好些貴重家具都已搬走,只剩下一張松花錢繡夏草蟲的大床,如善正坐在床前,身著粉黃里衣,頭上朱叉也無,素顏素發木然坐在墩子上。

跟前也就兩個上了年紀的媳婦子在收拾,外頭守著兩個婆子,院子里進出兩三個丫頭,見此情形,如情心中不知什麼感受。

那天在靖王府出了事後,如善身邊的四個丫頭全被打得半死不活被攆出了府去,如今,如善屋子里就剩下些粗役及三等小丫頭,而如善高嫁進王府,老太君與李氏也沒什麼表示,只是各自出了份不薄不厚的嫁妝,從前院里撥了兩個還算伶俐的丫頭作陪嫁了事。

實際上,如善身邊已無心月復丫頭了,這樣嫁去夫家,確實艱難了。

雖然老太君眼光不錯,自己挑選的兩個陪嫁大丫頭也實屬伶俐的,就怕如善無法駕馭人家。

如情進得屋里去,打量了屋子一圈,「听丫頭們講,二姐姐有話要與我說?」

如善盯著如情,這還是如情從大同回來後她第一次見到這個妹子。兩年多不見,如情身段兒抽高了不少,略帶嬰兒肥的鵝蛋臉上盡是一派的恬靜,黑白分明的大眼,毫無瑕疵如剝了雞蛋殼的水煮蛋,粉女敕光滑,櫻桃般的雙唇閃動著自然的桃紅色澤,總體說來,如情五官並不算特別亮麗,但比起她輪廊分明的五官,她就差了個檔次。

如善總打量如情後,得出結論。

但是……

如善繼續打量下去,便心頭隱有不舒服的感覺。

這如情雖然五官不屬特別出色,但組合在一起,卻有著奇異的艷麗,乖巧粉女敕,如糯米飯那般軟糯甜美,令人忍不住想呵護,不願給絲毫委屈。

目光繼續往下,一身淺碧色錦紗百合如意單裳下,胸前繡百合花處微微的隆起,心頭閃過某種不明滋味,諷道︰「我還以為你真成了太平公主呢。原來,也還有些看頭。」

如情低頭,嗯,不錯,雖然算不得波滔洶涌,但至少不再是飛機場了。抬頭又望著如情單裳下那高高的隆起,很奇異的,她不再有嫉妒,只是淡淡地笑著︰「二姐姐叫我來,就是炫耀你那比我大麼?」

如善輕哼一聲,瞟了沉香玲瓏二人,「我有體已話要與你家姑娘說,她們下去吧。」

二人望向如情,等待她的命令。

如情呶呶了嘴,二人看了如善一眼,退下,順便關上門,並一人立在窗口五步遠的位置,一個守在門口不遠處。

天氣炎熱,如果把門窗俱關上,屋子里也會很悶熱的。如善見此二人的動作,不由自嘲一笑,「你這丫頭還真玲瓏貼心。我自愧拂如。」

如情拉了個墩子坐到她三步遠的位置,道︰「她們二人跟了我近十年了,之所以一心一意侍候我,也是因為我把她們當作自己人,不會因一已之私連累她們。」自從在山西因為自己私自下水,被知義發現無邊震怒,揚言要杖斃她們後,如情便知道,她不是一個人而活的。

如善心下黯然,想著自己貼身的幾個丫頭的下場,沉默了下。

如情不願把時間浪費在雙方無邊的沉默中,打量了空曠的房間,道,「二姐姐不是有話要與我說麼?」

如善在心里轉了遍心思,道︰「你可知,當初在投胎之前,判官與你說的話麼?」

如情愣了一會兒,道︰「時間久遠,我早已記不得了。」實際上,她至多就听了幾句,因為前世積了些陰德,所以這回讓她投戶好人家,但也得靠自己的努力,至于能否善終,終要看你自己的造化。

如善冷笑一聲,傲然道︰「當初判官曾與我說過,我所投胎的方府將來會出兩個誥命夫人,及一位內閣大學士,一位柱國大將軍。我將來所嫁夫家也定是聲名顯赫……」忽然如善又有些後悔了,當初急于胎股,數次打斷判官的話,如果再能問個清楚,豈不少走許彎路?

如情喜笑顏開地拍手,「想必這個誥命夫人肯定有大嫂子二嫂子的份吧。(注2)內閣大學士應該是大哥哥不假了。至于柱國大將軍,那定是二哥哥了。」所幸,她與這些人物都保持著友好的關系。

如善一個氣堵,僵硬著聲音道︰「我所嫁夫婿也是聲名顯赫的人物。」

如情點頭,「所以說,妹子很是佩服二姐姐。」

如善只覺有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無力,她低吼道︰「我的意思是,大家都在怪我攀龍附風為了貪圖富貴不顧名聲,可是,如若我不去爭,如何能覓得好夫婿?當初判官也曾對你我講過,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你一心一意委屈求全,堅持順其自然,只一味的討好賣乖,也不過落得處處受人制肘的下場。咱方家的姐妹全都高嫁,就你一人,不過撿了個區區五品官的向家。這就是你不爭的下場。」

如情沉默了下,微微地笑著,「姐姐這是在說我,還是在替自己開月兌?」

如善滯住,忽然傲然道︰「都有。隨你怎麼說吧,說我攀龍附鳳也成,貪圖富貴也罷,總之,我已經成功了,不是嗎?」

「那麼妹妹恭喜姐姐心想事成。」

如善瞪她,如情毫不為所動,只是冷靜地平視她。

驀地,如善忽泄了氣的皮球,低聲道︰「當年,我听得李驍那三十二字箴言時,便已心動。你是否听說過圓善大師與李驍批注的三十二字箴言?」

如情點頭,其實,她還滿幸運,躺在樹林下偷吃酸辣粉便听到這麼個勁暴的消息。

如善道︰「我仔細想了又想,算了又算,李驍命定的老婆應該出在咱們方府。那時候,如真嫁了人,如美永遠是鼻孔朝天任性嬌縱的模樣。而你又痴呆憨傻,只有我,要才有才,要貌有貌,李驍不選我,又會選誰呢?那時候我才一心一意努力奮斗的,可沒料到,居然是方如燕半路截去……那個賤人,當真是氣死我了。」如善緊握著拳頭,一臉的氣憤。

如情低頭,不發表任何言論。

方如燕,大抵也是听說了這個三十二字箴言,所以這才費盡心力放手一搏吧。

而李驍被此人設計後,依他的脾氣,當場掐死她也是有可能的。但是,他也是被那算命箴言給震懾住了,以為如燕就是他命定的老婆,所以這才有了後來的烏龍娶妻事件。

「……不過,嫁給李掠,雖出乎我意料,但真正算起來,也還算符合當初圓善大師給他的算命批注。」

如情奇道,「李掠也有算命箴言?」

如善諷笑一聲,「可不是,我也是前不久才得知的。就統共十二個字,陰差陽錯,機關算盡,順其自然。」

如情仔細回味這三句話,咧唇笑道︰「這麼說來,二姐姐與李掠,倒是命中注定的天生一對了。」

如善臉色一紅,又是羞憤又是難堪。過了會,又低低地自嘲一笑︰「可不是,還真是算得奇準。不過判官說得對,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如果我不去爭取,說不定與李掠也只能擦肩而過了。」

勾引李驍而陰差陽錯把李掠給引了出來,如善再是臉皮厚,也是難堪的。更何況,又得知算命大師與李掠的批注,更是又窘又羞。這會子,倒也把判官的話當成辯解的最佳理由了。

如情當然清楚她的想法,也不點破,只是道︰「姐姐雖機關算盡,但總算覓得如意郎君。又是咱們姐妹里頭,最是風光無限的。妹妹先在這恭喜姐姐了。」

如善唇角微彎,「承妹子吉言。」她望著如情胸前吊著的納吉福羊指玉的吊鎖,詭異地笑著,「听聞向家夫人勢利又愛財如命。你這般嫁過去,這些首飾頭面的還是少穿戴在身上,免得被搜刮了去。」古往至今,媳婦嫁到婆家去,對于婆家來說,媳婦的財產也就是婆家了,婆婆想用就用。這個想法早已根深蒂固,不容更改。就算文明世紀的現代,農村里,包括好些城里的婆婆都是這認為的,媳婦進了自家門,媳婦的財產,甚至媳婦掙的錢都是自己兒子的了。如果媳婦是獨生女,那麼媳婦娘家的財產也要歸自家兒子。

向家夫人什麼德性,直到如今方家人也略有了解了,如善拿這個來中傷如情,也算是戳了如情一個不大不小的傷口。

如情呵呵一笑,揚眉,「姐姐提醒的是,我會省得。」向家夫人確實愛財,估計還真的會搜刮她的嫁妝,但那又如何,她再是愛財,總也要臉面吧?如果她真敢那麼明張目膽,到時候看誰更能豁得出去。

如善見刺不中她,眼珠子一轉,又道︰「我還听說向家來了個表妹,姐姐可得省著點兒哦。」

如情納悶,如善被禁足已有大半年時間了,向家表妹也是最近才入住向家,她是如何得知呢?

不過如情才不會被她打垮,只是淡淡地道︰「有勞姐姐掛心。姐姐還是先顧著自己吧,我听說,豫郡王府也有個千嬌百媚的表姑娘呢,並且這個表姑娘來頭還滿大的,父親是江浙二省的巡撫。咱們爹爹雖是三品官兒,可也比不得人家實權傍身呀。」

如善臉色一僵,冷笑一聲︰「那又如何,人生在世,從來都離不開一個‘爭’字。我就不信,憑我的本事,區區一個表姑娘能翻多大的天。」

如情心頭厭煩,道︰「是呀,就像張姨娘一樣,她也是因為這個‘爭’字,弄到如今這副田地。」

如善氣得橫眉倒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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