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湘書院*破荷包——
這個聲音很突兀,在所有人都閉息凝神等著姬無儔的應對之策時,顯得那麼突兀。
這個聲音也很欠揍,此時此刻說話的人,可是讓北月上下都尊敬萬分、朝堂大臣不敢小覷的姬無儔,此時此刻發出,豈不是對帝皇不敬?
于是,下方一道道不滿的目光立馬隨著聲音的發出地投了過去!
這一看——額,眾人的臉就有些糾結了,此時此刻,但見姬無儔左方的第一個位置上,那被無殤皇子抱在懷里的長公主,正不斷地咳嗽,小小的身體一顫一顫的,顯然是被方才那口水嗆著了……
而九狂面前的無殤,臉上已然有晶瑩的水滴滴落,但是他哪里有心情理會,看著九狂只能一個勁兒地干著急。
姬無儔撫了撫額,實在沒有想到,在這個時候給自己漏氣的竟然是這人。優雅地起了身,姬無儔來到無殤面前,直接手一撈,九狂已然月兌離無殤的懷抱,被他帶入懷里,另一只手騰出空來,輕輕緩緩地拍著九狂的背,一邊緩緩開口道︰「各位還請見諒。本皇的丫頭斷女乃不久,還有些喝不慣這白水……」
「咳咳咳咳!咳咳……」九狂剛緩過勁兒來,便覺得頭頂一道天雷轟炸下來,又被一口氣給嗆了……心中卻在暗自月復誹,原本以為姬無儔的厚臉皮無人能及,可是沒有想到,這人空口說白話的技能也是如此爐火純青,強人啊強人啊!
九狂覺得自己仿佛看到了一個無底的黑洞,她要報復姬無儔的結局……就仿佛如此……遙遙無邊……
姬無儔抱著九狂,自然而然地朝著自己的皇座走去,然後坐定,無殤立馬跟上,就這般老老實實的在姬無儔的位置旁邊兒站著,一雙眸子只看著九狂,瞧見她似乎舒服了許多,頓時露出一個干淨清澈的笑容來。
被九狂這麼一打斷,方才的緊張情緒瞬間消散了不少,下頭的臣子也都是聰明人,知道攥緊機會轉移問題,不由得朝著自家婦人們使了一個顏色。
「皇!」一名身著淡雅衣裙的女人站起了身子,朝著姬無儔的方向施了一禮,然後誠懇地道,「皇,幼兒是斷不得女乃的,長公主如今不過一歲,若是斷了,恐金體受損。」
那婦人再度盈盈一拜︰「皇,臣婦陳氏,兩月前剛誕下一名小子,如果皇不嫌棄……」
九狂早已經听得惡寒,如今也不咳嗽了,就這麼瞪著眼瞧著下方,背脊發毛……
卻又听到另一名婦人施禮道︰「皇,臣婦吳氏,于三月前誕下一名丫頭,若是皇同意,臣婦為哺乳公主,定當竭盡全力。」
九狂白眼一翻,瞧見下方另一處,有又一人開始蠢蠢欲動……
小爪子不由得抓緊了姬無儔的領口,一雙眸子瞧著姬無儔,滿是驚恐……九狂實在是無法想象,那麼一個個大家伙朝著自己的腦袋靠近……會是如何駭人听聞的場面……
姬無儔眼中的笑意一閃而過,伸手模了模九狂的腦袋,九狂的發洗干淨了,如今模著甚是舒服,柔軟順滑,悠悠然道︰「各位的提議,本皇覺得甚是不錯……」
九狂覺得自己的心涼了一大截……
「不過。」姬無儔頓了頓,手中動作不停,眼中笑意更濃,「本皇不喜歡自己的長公主太聰明了,所以各位的心意,本皇便心領了。」
額……下方眾人面面相覷,只覺得自家皇這話,實在是太……直接了……
九狂嘴角撇了撇,姬無儔的性格真是惡劣,即便只是話語,也喜歡佔上一些便宜……瞧著姬無儔的下顎,干脆舒服地靠近了他的懷里,在這個場合,九狂並沒有開口說太多話的打算。在什麼人、什麼時候面前可以表現得不同些,九狂還是很清楚的。
「很可愛的長公主。」夢魘全然睜著眼楮說瞎話,壓根沒有睜眼去看九狂,卻悠悠然贊道,隨即便是話鋒一轉,「不過,陛下未給對本殿不敬之人懲罰,本殿當真難過得緊。兩國交情在這里,陛下難道連一點點略施小懲也不願麼?」
姬無儔勾唇笑了笑,臉上的表情竟然有些天真︰「殿下請說,如何略施小懲?」
「便割了那人的舌頭,切掉那人的四肢吧,留他一個行尸走肉于世,這小懲,陛下當得當不得?」夢魘神色安然,宛若還在夢中,只有那嘴一張一合地動著,嬌艷欲滴,可是此時此刻,每個人的心中都微顫了一下,夢魘七皇子,果然是狠辣無比!
姬無儔騰出一只手,狀似為難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隨即苦惱道︰「這可如何是好啊夢魘殿下,首先,本皇怎麼不知道,北月和西焰竟然有什麼交情?其次,本皇暈血,且一直以心胸寬廣,宅心仁厚,又以執拗著名‘西降’,本皇見殿下如此執拗,竟然想要戳一戳殿下的銳氣。」
姬無儔說到這里,話鋒陡然一轉,冷冷道︰「殿下,若是你願意拿命來換,便請出手。更何況,本皇雖然不在乎兩國開戰,但是本皇相信,殿下你……還沒有重要到讓兩國交戰的地步,若是殿下死在我北月,西焰朝堂之上,指不定會立刻——載歌載舞!」
夢魘的眼陡然睜開,背脊陡然坐直,暗紅的眸子里血腥之氣一閃而過,他冷冷地瞧著姬無儔,似乎想要將其看穿!
姬無儔不多不必,看著夢魘的眼楮發出一聲低低的贊嘆,甚至伸出舌頭舌忝了舌忝嘴角︰「多好看的顏色啊,瞧,血的味道……」
夢魘的眸子一眯!
「鏗——」敖特已然在第一時間拔出手中兵器,毫不畏懼,劍指姬無儔!
「敖特。」夢魘勾唇笑了笑,又緩緩靠在了後方,「不得無禮。」隨即朝著姬無儔緩慢地道,「若不是陛下提醒,本殿竟然忘了,西焰有一大堆人,已經活得太久啦……」
姬無儔也是勾唇一笑,一手撐著頭,一手抱著九狂,輕輕笑道︰「何止是西焰,北月也有太多人,活得太久了……不過,本皇不介意他們多活一會兒,呵呵呵呵……」
場內,似乎有一陣陰冷的寒風吹過,不少人都縮了縮脖子,同時,下方一個聲音驚呼了一聲,然後已然被一個人拉著,跌跌撞撞地跑了下來,被拉著的正是那個出聲嗤笑夢魘的公子哥。
此刻那公子哥已經兩腿發軟,兩眼迷蒙無光,跪在地上畏畏縮縮地道︰「謝……謝……謝……皇……開……開恩……」他的身旁已經跪了好幾人,都是他的家人。
「皇,犬子無知,謝陛下開恩!」一名身著官服的中年人道。
姬無儔眼中劃過一抹冷色,淡淡道︰「的確很無知。所以,等宴會結束後,便在這跪到明日午時吧。如今天冷,自然應當洗洗腦的。」
那公子哥只覺得全身一冷,差點暈過去,跪這麼久,對于別人來說不算什麼,可是對于他來說,卻會要掉自己半條命的……而公子哥身邊兒的中年人已經按著他的腦袋朝地上按︰「謝陛下!」
姬無儔擺了擺手,眼中劃過一抹厭惡,白痴無所謂,沖動又自大的白痴卻會讓人很頭疼。
九狂靠著姬無儔懷里,諷刺一笑,若不是姬無儔本身性格難定,又不喜歡受人威脅,這人今日,怕是活不成的。
卻听到一個洪亮的聲音突然道︰「太後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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