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蕭可情故意停頓了一下,裝作驚訝的瞅著明珠,問道︰
「怎麼,明貴妃你不知道這件事嗎?皇後娘娘一向心思細膩,若是重要的人,她不可能會忘記的啊!」
明珠滿心的憤怒郁結沒有發泄,兩手握成拳頭,卻冷冷地笑起來︰
「不過是畫張像而已,也就一些沒見過世面的井底之蛙才稀奇,本宮才不稀罕呢!」
蕭可情咯咯一笑,滿臉春風得意。
「淑妃妹妹,咱們還是快走吧,好歹也是皇後娘娘的一片心意,可不能讓她等得急了。」
說完,拉著竇心雪就往養心殿的方向移步而去。
「明珠……」
明珠扭過頭來,板著臉,冷蹙娥眉,氣沖沖的瞪著他︰
「你還愣在這兒做什麼?馬上離開我的視線,給我滾,滾得越遠越好!」
玄琪微一怔仲,臉色煞白,腳下似乎突然變得無力,他的身子有些不穩,後退了一大步。
明珠甩開袖子,轉過身繼續往永壽宮的方向邁開步子,小蟬遲疑的瞥了他一眼,也只得默默的跟上去。
少頃,他還站在原地,明珠听到身後傳來他的家僕奉勸他的聲音,寥寥數語。
「少爺,別這麼耗著了,你身上還有傷,咱們還是早些回去,免得老爺他又要動棍子了!」
想起他過于蒼白的臉色,她的心里不由咯 了一下,抿著唇,微微仰起頭,碧青的天空中有不知名的鳥飛過,卻還是以往他們看過的那片天空。可終歸也不一樣了,遠處的殿宇樓台,朱瓦飛檐,她一步一步,走得越來越近,而他被拋在身後,一步一步,也越來越遠。
「娘娘,奴才求求您,別再扔了!」
鄭爽站得遠遠兒的,皺著眉頭,不停地唉聲嘆氣。
一回到永壽宮,明珠立馬控制不住滿腔的怒火,無論古珍玉器、還是字畫硯台,只要觸手可及的東西,她拿到手上,不是往地上扔砸得粉身碎骨,就是撕成碎片散渣。
儼然像一頭發怒的小獸,嚇得宮女太監們一個個提心吊膽。
「李清闌那個女人簡直太可惡了!什麼心底寬厚、賢良淑德,全是狗屁的混帳話!她分明就是排擠本宮,就連德妃那個狐狸精都敢笑話我!」
她喘著粗氣,就勢在梨花木圓桌旁邊忿忿坐下來,一眼掃到桌上的青花白瓷的茶具,手往前狠狠一推,又是一片尖銳的啪嚓聲,然後粉身碎骨。
歇了一口氣,眾人剛稍微安下神來,她突然一拍桌子,驚得所有人為之一震。
「最可惡的就是皇上!」
她數落完這一句,鄭爽神色有些驚慌起來︰「娘娘,這皇上可是不能說的呀!」
「為什麼不能說,本宮偏要說!」
明珠奪言道,橫眉圓瞪著鄭爽,眼里升起騰騰的怒氣,這會兒正在氣頭上,別人越是阻撓,她越是有勁頭,
「他這麼偏心,請個畫師來,憑什麼就只給李清闌畫像?她李清闌又不是九天仙女下凡塵!他要是真那麼專情專一,娶一個李清闌就夠了,把我們這些人也抓進來又是什麼意思?難道就是為了折騰嗎?他這麼愛折騰的話,本宮就讓他不得安寧!」
鄭爽自知越勸越糟,索性也不再勸她了,而是用眼神一一告誡著在場的所有宮女太監,正如他經常訓誡他們的一句話︰什麼也沒有听過,什麼也沒有看過。只有聾子和瞎子才有命從這宮里活著出去。
良久過後,從永壽宮的大門外忽然進來一個小宮女來傳話,一個傳一個,一直傳到小蟬這兒。
「啟稟娘娘,坤寧宮宮里的人剛剛來傳話,皇後娘娘今日未時要在御花園設芍藥花會,也邀請貴妃娘娘一同前往赴會。」
小蟬畢恭畢敬的稟完,鄭爽立馬笑嘻嘻的湊上前來,奉承道︰
「娘娘,您瞧——皇後娘娘可不敢忘記您呢!」
「閃一邊兒去!」
明珠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見鄭爽卑恭的退開身去,她輕輕一哼,方才不以為然的勾起嘴角,微微上揚,「她倒是放了個馬後炮!」
「娘娘,我們要去嗎?」小蟬輕言問了一句。
明珠斬釘截鐵地回道︰「當然要去,不去,她還以為本宮怕了她呢!」
穿過嶙峋的假山石林,一條鵝卵石鋪就的甬路曲折而出,便見雲遮半日,萬里碧空之下,水榭樓閣凌空于池面之上,九折曲欄與岸邊相連,四周的池水粼粼波光,仿若撒了一片碎金子。
既然說是芍藥花會,自然少不了芍藥,山芍藥、美麗芍藥、芍藥、多花芍藥、白花芍藥、川赤藥、新僵芍藥和窄葉芍藥通通都被宮人搬來擺在一起,可謂是五彩斑斕、奼紫嫣紅,能把人的眼楮可看花了。
況且如此繁花還映襯著眼前的怡人景色,更是美不勝收。
「這兒風景真好!」連身邊的小蟬也忍不住叫了一句。
「大驚小怪!」
明珠有意無意地看了她一眼,抿嘴笑了笑,雖然瞧不起她一副傻樣兒,倒真喜歡她那股子倔強的勁兒。
這時,明珠忽然听見身後有人喚她,清清淡淡的聲音,有一絲熟悉。
明珠不由好奇的回過身,見她一回頭,身後跟著的宮女自然的退至兩邊,她便看見那張素淡的瓜子臉,一雙秋水般的清眸,玲瓏五官,著一襲丁香色提花紋軟緞大袖衣,就連明珠也不免感嘆,舒**不愧是舒**,任何時候看上去都是人如淡菊,素雅高潔。
見明珠回過頭來看她,舒**莞爾一笑,溫言道︰
「貴妃妹妹,听說妹妹前幾日受了傷,如今身子可有好些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