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雨初歇的春日,空氣里氤氳著一絲陰寒,濕漉漉的筒瓦泥鰍脊上,晶瑩的水珠順沿著屋檐瀉落蓮池,滴答滴答……一聲一聲似是打在心上,濺起一灘水花。
凝視著水面不斷泛起的一圈圈漣漪,倚欄而坐的舒**正滿懷心事的出神,從古禪寺回府已經兩天了,外面也沒有任何動靜,莫非是自己多心了?可是他到底說過什麼,她不得而知,只要一想至此,她就焦慮得寢食難安,明珠,那個叫明珠的女子,要如何才能再見她一面?
她正聚神思忖著,身後忽然被人輕拍了一下,就過身來,一驚,方愣聲輕叫︰「竇姐姐!」又朝女子身後的丫鬟小玉看了一眼,幽怨的眼神像是沉默的責備,小玉嘴里嘟囔了幾下,還是垂下頭去。
「舒妹妹,想什麼這麼出神呢?」
女子輕晃著胸前那把瓖嵌著紅寶石的玉柄白羽絨紈扇,也在曲欄上坐下,瞅著面前淺笑緘默的舒**,女子白雪般剔透的膚容上笑渦更深,流光閃爍的雪亮眼眸令人顧盼神飛,只是舒**不答,她也識趣的笑而不問了,兩個人陡然一下子陷入了沉默的僵局。
雨水仍在滴答,池中成群結隊的鯉魚似在追趕嬉戲,亦或是爭搶著什麼,劃出一道道浪潮似的淺水紋……舒**還是先打破了平靜,溫順有禮的問︰「竇姐姐不是忙著研究丹青,今日怎麼得空來了?」
「因為我爹听舒伯父說你這兩天在家里悶悶不樂的,所以他特地吩咐我過來陪你解解悶兒!」女子不假思索道,雖說她們同為京城四花,可她爹是太尉,而人家的爹卻是樞密副使!
舒**一听,頓時眉黛微蹙的頷首垂眸,沒想到連爹也注意到了,還是自己表現得太明顯?
一面觀察著舒**的神情,女子一面含笑說著,「說實話,出門前我還犯愁,因我從來不擅絲弦琴瑟,可妹妹又不愛作畫這套,實在想不出拿什麼給妹妹解悶,誰知剛巧在來這兒的路上,听到一件轟動京城的事,倒可以說來給妹妹听听!」
轟動整個京城嗎?舒**腦子里倏地閃過自己在古禪寺的那件事,臉色陡然煞白,連頭也不敢抬,胡亂絞動著手里的絲帕,還……還是被傳開了嗎?
「一個大家閨秀竟然做出這種事,我想就算長得再怎麼漂亮,以後也只怕沒有人願意娶吧?」舒**聞言頭埋的更低,竇氏女子掃了她一眼,繼續難以理解的搖頭感慨道,「一個女兒家居然跑到妓院去嫖,居然還是太後娘娘的親佷女,真是太嚇人了!」
舒**驀地抬起頭來,目不轉楮的看著女子,眼里滿是驚訝與錯愕,原來不是說她,太好了!可動嘴仍是心有余悸的囁嚅︰「竇姐姐是說……是太後的親佷女嗎?」
「嗯,」女子點著頭,舉起紈扇湊到舒**耳邊,一副小心翼翼遮掩的模樣,「恐怕這個明珠小姐,現在已經成為全京城的笑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