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明珠般耀眼奪目的男人對大家近乎痴迷的注目禮簡直是視若無睹,連笑都不施舍一個,就像個面若表情的玉人,只是沒讓人感覺到冷鷙。
「顏慕笛給太後請安!」他佯作屈膝欲跪,太後忙遞了個眼色讓張總管攔住他,只是身後捧著盆景的婢女跪了下去,跪在透窗射向大理石面的光線里,金暉中縴柔的身影宛如一抹脆弱易傷的幽蘭般我見猶憐,比起風神秀異的安西王,明珠倒多瞧了婢女兩眼,一襲淡煙薄紗罩丁香色綢衣襦裙裹著皓腕雪膚,總覺得不像個婢女,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居然能捧著兩尺多高的盆景進來,可比李清闌強多了!
將盆景放在身側的地面上,她說話有點喘不上氣,卻很急切想一口氣說完,「妾身紫氏見過太後!這……這株紅珊瑚樹盆景是安西王送給太後娘娘的!」呼——希望太後趕快派個人把這東西接走,她這會兒腿已經軟了,再讓她抱著它站起來,她自己也不敢保證會不會來個「人仰馬翻」!
殿內陡然間變得安靜異常,大家都驚愕的看著地上這個不是婢女的「婢女」,從沒听說那個王爺會讓自己的妻妾做這樣的苦役!只有明珠暗中得意,雖然也有些難以想象,但是她更佩服自己的眼光,她可是早就懷疑了啊!
太後的目光中同樣閃過一絲驚詫,對于這個初次見面的安西王,難不成他還是自己曾听說過的那個「傻子」,但她還是露出了異乎平常的親切笑容,讓容姑姑趕緊把女子扶起來,一邊給他們看座,上茶,一邊派人把這株紅珊瑚盆景小心翼翼的搬下去。
顏慕笛早已覺察到太後笑容里那一層深意,依舊是沒有任何明顯的表情,只是眼里添了一分陰翳,似是在糾結什麼,卻始終沒有開口辯解一句。
她坐在他的旁邊靜靜的看著,明知道這里所有人都誤會了,卻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開口,他總是喜歡左右她的行為,從西蜀到京城都一直如此,直到發覺他眼里的那一絲陰翳,她才恍然大悟的抿唇笑了,笑眸里彌散出淡淡的苦澀,或許他是在等她自己開口解釋,那樣也好,這種事情本來就該說清楚的!
她站起來,恭恭敬敬的看向榻上之人,「太後娘娘,您誤會了,妾身是顏慕簫的——」
「燕飛!」他突然開口叫了她的名字,她一震,話也斷了,「不要勞煩別人,你自己把這株紅珊瑚給太後搬下去!」
「呃?」紫燕飛一時愣住,那太監見太後不作聲又把紅珊瑚給乖乖放回了地上。
她臉上那副欲哭無淚的表情讓明珠突然覺得這個「紫小妾」太可憐了,至少她覺得這個「紫小妾」長得比李清闌討喜,忍不住插了一句,「這種事奴才們來就行了!」說著手指著剛才那太監,瞪了一眼,「說的就是你,還愣著干嘛,快把它搬下去啊!」
對于有人打岔,顏慕笛也不惱,而是完全漠視掉,他向來習慣把不相關的人當空氣,轉眸看向神情有些呆滯的紫燕飛,眸色隱隱含著怒氣,「還不快去?」
「等一下!」明珠突然喝住,不顧太後姑姑甩過來的眼色,毅然走下榻去,她不是不懂得察言觀色,甚至巧言令色,但是——從來沒有人敢這麼無視她,就算是木腦袋朱胤都沒有,這人真是徹底惹怒了她,這個梁子可結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