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從扎針的左手臂開始無力,緊接著她的身體也漸漸虛月兌……發抖……
「這會兒心里有愧了吧?我要是死了,那就是你害……」
見朱胤不吭聲,明珠癟起嘴,綿綿無力的怨言猶未吐盡,猝不及眼皮一翻,眼前頓黑,整個人倏地栽頭就往下倒去。
朱胤臉色一變,急惶地一伸手,將她欲傾的身子攬進懷里,用力搖晃了她兩下,她仍是閉眼不醒,他的心驟然一緊,慌忙用手指探了探她的鼻息,扭結的俊眉才稍微有所舒展,遂忙攔腰將她抱起來。
見狀,不待朱胤吩咐,小五子早就急急忙忙的跑出去了。
「明珠!明珠……」
朱胤斂眉垂眸,俯凝著懷中沒有動彈的人,喊一聲揪心一次……他的心,一陣抽搐。
「明珠妹妹……」
紫燕飛心下一緊,忙欲跑過來,顏慕笛卻一把拉住她,不動聲色地交給了身邊的安達,他自己親自上前來,先瞧了一下明珠的面色,隨即又點了她身上幾處穴道。
少頃,顏慕笛抬眼瞅了朱胤一下,眸色沉晦無瀾,不疾不徐道︰
「爺暫時可以放心。我封住了她的奇經八脈,暫時可以控制住她體內的毒素,但是十二個時辰後,穴道會自行沖開。她身上的毒一日無藥可解,你就必須讓人每隔十二個時辰給她點一次穴,否則毒素一旦侵入她的心脈,可能立馬喪命,又或許是中毒越來越深,直到最後回天乏術。」
「我一定會救好她的……」
聞言,朱胤頓時抬起眼瞪著他,灼灼的目光如同夜炬,眸底卻隱含著一絲無法遮掩的悲痛。
這時,小五子咯 咯 地跑回來了,站在芙蓉閣的房門口,氣喘吁吁地稟道︰「爺,樓下的馬車已經備好了!」
聞言,顏慕笛從袖里掏出一塊手帕包住那根銀針,從明珠左臂上小心翼翼地取下來,然後連同手帕一起遞到小五子的手上,道︰「交給御醫,或許還能對癥下藥。」
半晌,朱胤佇在原地未動,只是低頭俯凝著那張蒼白而平靜的絕色容顏,一遍又一遍,強顏歡笑的重申道︰
「明珠,我們要回宮了,你再不醒的話,那朕今天晚上真要佔你便宜了?你听到了嗎……還不快醒……」
那副痴態令人看了心里不由一酸,紫燕飛的眼淚嘩啦啦地就流出來了,想過去卻被安達攔住。
「安大人,你讓我過去看看明珠妹妹……」
安達遲疑的瞥了一眼顏慕笛,那道側眸投射回來的眼光分明冷冽,他心里一畏懼,不由放低了姿態,在紫燕飛面前婉言道︰「王爺有令,請夫人不要為難卑職。」
「安大人,我明白了。」
紫燕飛苦笑,望著那道修長的紫色身影,秋眸汪汪似深水,郁積著一團化不開的濃愁,內心更是苦悶,悲哀的人原來不止她自己,原來他的愛與恨也分不清了……
這廂小五子早也潤紅了眼楮,但是他對朱胤這般磨蹭就更加心急如焚,喋喋不休的催促道︰
「求求您了,爺,咱們快走吧!救人要緊,再說……官府的官差很快就要來了,若是讓人知道是皇上您在這種地方遇刺,傳出去恐怕不太好……」
思忖了一會兒,他抬起頭注視著面若無緒的顏慕笛,吩咐道︰「那朕就將這里交給安西王了。」
說完,朱胤抱著明珠邁步走出來,經過門口時側眸看了小五子一眼,他的目光深幽而清冷,微微上翹的嘴角似笑未笑,似嘲還休,最後只是淡淡地吐了一句︰
「官府?朝廷里的那些文武百官還有誰不知道朕風流成性嗎?」
聞言,小五子頷首縮起脖子,不敢答話,待他走出門一段距離,才小聲嘀咕道︰
「我當然知道他們知道,可是京城的百姓不知道啊……」
「你不跟上去嗎?」
顏慕笛斜瞟了小五子一下,冷不丁冒出一句話來,猶如當頭一棒敲在他頭上,小五子頓時慌神般屁顛屁顛的追趕上去。
「王爺,那我們豈不是要等到官差來過才能走?」安達問道。
顏慕笛從紫錦暗紋的袖口里又掏出一張帕子來,默不作聲地將散落四周的銀針一一收集全放在桌幃上。
他們靜靜地注視著他的動作,亦如賞心悅目,他舉手投足間皆是優雅淡定,仿若天塌下來也是這般從容不迫,偶爾一躬身,綹綹墨絲自肩頭垂滑胸前,虛掩著他眼里幽幽的光芒,便少了一分冷淡,多了一分柔美,玉質彬彬,紫袍修長,正是出生在這濁世中的翩翩佳公子。
半晌,他才輕描淡寫地說道︰「皇上要抓住刺客,又不能以自己的名義,那麼,只能讓人留下來替他收拾亂攤子。」
「可是王爺您分明就不想管這件事,那個女人也是沖著皇上來的,如今這樣一弄,王爺您豈不是非管不可了嗎?」
安達神色微惱,本想著總算可以回西蜀了,這時候居然又被皇上扯進來淌渾水,一想起來心里就不服氣!
「但是……王爺本來就應該管……不是嗎?」
紫燕飛突然插言道,用手模出藏在衣內的那塊龍紋玉佩,紫光流溢,帶著絲絲余溫,不過眨眼的工夫,送玉的人卻出了事……
一想到明珠不省人事的被人抱出去的情景,她心里本就一陣難受,這會兒還听到安達的話,更是有些生氣,明知不該說,猶豫了,還是艱難的開了口,
「若不能早日抓到刺客,明珠妹妹隨時都有性命之憂。我們怎麼可以袖手旁觀……若不是王爺你拿碗蓋擋了銀針,她也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