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君微一猶豫,從腰間抽出玉笛,小心道︰「攝政王,屬下先聲明,我不是樂官,而且我真的只會吹兩首曲子……」
令狐薄閉上眼,斜依在榻上,「不是兩首,其實你只會一首……所以呢?」
何清君大囧,要不要這麼誠實啊,那首《月下會》雖然曲調她吹的生硬晦澀,磕磕絆絆的,但她好歹能吹完好不好?
她端出一朵大大的笑花在臉上,道︰「所以,既是攝政王要我吹曲,那就不要老一副嫌棄的表情,攝政王想听好曲,宮中樂坊的樂官個個精通……下次再讓我吹,我可是要收錢的哈……」
令狐薄霍地睜眼,這女人曲子吹得不怎麼樣,竟敢朝他要錢?!
「何清君,你——很缺錢嗎?」
「那是當然啦,不然我干嘛跑到皇宮來當侍衛?攝政王該知道,京城可是小女子的傷心之地……」
令狐薄鳳目睨她一眼,傷心之地?她臉上可有半分傷心悲淒之意?
何清君看出他眼里的意思,忙搬出那套說辭,道︰「小女子上有躲債躲進茅廁的師父要養,下有嗷嗷待哺的小師弟要喂,中間有七八張嘴要吃飯,我能不缺錢嗎?」
令狐薄明知听到如此慘狀該適當表示出同情之意,可是仍被她臉上滑稽的悲淒之意給逗得「噗」的一聲,不厚道地笑了︰她師父不是在江湖赫赫有名的麼,真能躲債躲到茅廁里?!
黃公公驚奇抬頭看看他,又側目望了何清君一眼,他在這宮里呆了近二十余年,深知攝政王自從十六歲那年母妃去世後,就再未開懷笑過,被先帝封為攝政王後,更是吝于露出真心的笑容,既使兩年前大退天晉國大軍,也只是扯了扯嘴角,似乎一切盡在意料之中,毫無喜悅之情。
這個何清君從清晨出現,就一直惹得攝政王不時偷笑,甚至不足半個時辰內竟令他兩次笑出聲來,真是堪稱一奇!
何清君忍不住撇嘴翻白眼︰「攝政王千歲大老爺,拜托你有點同情心好不好?我都這般慘了,你竟笑得出來?就算你不懂憐香惜玉,至少也得關心百姓疾苦吧?我身為南宛子民,又在攝政王千歲大老爺手下當差,境遇這般淒慘,竟被攝政王千歲大老爺當面嘲笑,這教南宛百姓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啊!」
令狐薄眼角嘴角連抽,好大的一頂金鐘罩頂的大帽子被她硬生生扣在頭上!他不過忍不住笑了聲,這關南宛百姓何事?
黃公公干咳一聲︰「……」悄悄將頭扭到一側,饒有興趣卻又極為虔誠地盯著旁邊的盤龍柱子,好似柱上雕刻的兩條金龍真的駕雲來到凡間巡視般。
「好罷,何姑娘,本王關心百姓疾苦,放心,以後再听曲子,一曲二十文如何?」
何清君那雙清亮眸子果然「唰」地放出兩道銀光,猛烈點頭,「謝謝攝政王,攝政王想什麼時候听都行,哪怕是半夜,屬下也絕無半句怨言。」
那赤祼祼的目光,反倒令令狐薄不好意思了,這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