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時候,阿元打了幾個電話來催公司的事,葉君臨推不了,跟衛子凌又磨蹭了一會兒才離開。
葉君臨走後,衛子凌在套房里轉悠了一圈,拿著他留下來的錢出門。
雖然事情過去兩年,她也不在意了,但是始終是心里逾越不過的一個坎,不管結果是如何,她要一個清楚的交待。
這些年所受的苦跟痛都無所謂,但是她不能這樣無知的被蒙蔽在鼓里。
打車來到桐軒集團,衛子凌緊張無措的走進前台,沖著前台小姐微微笑說︰「你好,我想見你的藍總裁,麻煩幫我通傳一下好嗎?」
前台小姐抬眼看了看他,專業式微笑的問︰「請問有事先預約嗎?」
「沒有。」衛子凌搖了搖頭,暗惱著為什麼之前沒把他的電話記下來,而是賭一時之氣把電話刪了,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麼找他。
「那抱歉,沒有預約我們是不能讓你見總裁,除非是總裁親自另有安排。」前台小姐態度親和的跟她解釋道。
「那…。你能不能打個電話給他,我有很急的事情要找他,你就是喬茵,他就一定會見的。」衛子凌緊揣著手心,經過上次在凌葉的教訓,她知道這個時候不能硬闖。
前台小姐見她說得煞有其事的,勉為其難的拿起電話打到總裁辦公室跟總裁秘書講了情況,幾分鐘之後,她掛下電話後,微笑的站起身對她說︰「喬小姐,這邊請,總裁讓你去辦公室見他。」
衛子凌被前台小姐帶上總裁專用電梯進入辦公室。
進到一個屬于藍敬軒的空間,衛子凌杵在門邊上,手都不知要往哪兒放。
藍敬一軒招手示意她到沙發上坐,慈愛的笑說︰「阿茵過來坐,來到這里不用太局促。」
衛子凌揪著衣角坐下,緊促不安的低垂著頭盯著自己的膝蓋。
「你……」藍敬軒很少這樣吱唔喃語,也許是昨晚葉君臨的提醒,他想起了很多,這麼多年來對她的虧欠實在是太多太多,即使是身不由己,可他還是沒辦法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辨解。
喬茵,是他心里一個無法彌補的缺口,即便將來他埋入黃土,也會帶著個缺口不得安寧。
這麼多年了,他不止一次詢問自己這樣的結局是不是自己真的所願,付出了不生的時間和機關算盡,心里真的會痛快?
所有的一切他找不到答案,只是知道,沉浸在這個局里,他無法抽身,除非死,不然誰也解月兌不了他。
「這次不是想違背我們之間的約定,我只想問清一件事,之後,就真的兩不相干,希望你能如實的告訴我,不要有任何以愛為借口來欺騙。」衛子凌沉下心,抬起頭直直的望進他的眼里。
沒等他先說出口便搶先問出口,她太迫切的想知道結果,而這個結果她只想听他親口說出來,她只信他所說的。
「你問吧。」藍敬軒扶著沙發扶手,心里對她會問什麼己了然幾分。
深呼吸後,盯著辦公室里的一幅寫著有容乃大的橫匾,輕聲說起︰「兩年前,我去北凌找你那晚,在你房間里看到一個腰臀間有蘭花紋身的女人,那時你說是因為她才不能接受我,昨晚,在葉家,我在慕傾城身上再一次看到這個蘭花紋身。」
頓了頓聲,她轉回頭看著他,揣握著手心,問道︰「那個女人……是慕傾城嗎?」
「是。」簡短有力的一個字在偌大的辦公室回蕩著。
既然她已經知道了,他更沒有隱瞞的必要,這件事她遲早還是會知道,去面對,也許現在這樣讓她死心,徹底的忘掉過去重新開始生活才是最好的。
一直慌惶不安的心終于塵埃落定,衛子凌笑了,本來以為自己會哭的,卻不知怎麼的笑出聲來,眼里明閃著淚光,問︰「為什麼?」
為什麼是慕傾城而不是她?這麼多年竟然等來這樣的結果,不是心痛,是一種無人道知的心酸。
當丑陋的真相被揭露時,竟發現這所有的主導人竟是自己最親最愛的人,近乎滅頂的感覺一點一點摧毀著她對人性的認知。
「為什麼會是她?」她再一次問道,也堅信這一切跟她有關。
「沒有為什麼,因為是她。」藍敬軒輕嘆了聲,從口袋里掏出煙準備點上。
衛子凌傾身上前搶過他的煙扔到地上,撕心吼道︰「我不接受這樣的回答,為什麼會是她?為什麼偏偏是那麼的一個人?那我呢?我在你心里究竟算什麼,你有沒有想到我的感受?這樣會有怎樣的傷害?」
「對不起,阿茵。」郁痛之余他只能疼心的說出這三個字。
「我不要對不起,你很清楚的,我要的只是你的一句話,你的一個承諾,在心里對我的肯定,可是你不吝給我卻給了她,為什麼?」她痛哭的控訴他的罪行,他考慮過任何人,卻獨選擇傷害她。
藍敬軒撇開頭不敢去看她,皺著俊眉,憂心說,「這麼多年了,你明知道這個承諾是不可能存在的,為什麼不肯認清這點還要苦苦相逼呢?你知道的,你不是……」
「我是,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是,只是你自欺欺人不肯承認罷了。」衛子凌頹坐回沙發上,捂著臉失聲痛苦。
她只要他的一句話,難道真的就那麼難嗎?慕傾城可以的,為什麼她就不行?還是這其中他真的另人不得已的苦衷,如果是的話,那是什麼,還有什麼是不能告訴她的嗎?
「阿茵,忘掉過去,忘掉我吧,回去好好的跟葉君臨,他才是那個可以給你承諾,可以給你幸福的男人。從現在開始,去追求你自已的幸福,以後的一切都跟你無關。」深沉的邃眸下隱藏著不為人知的暗痛,籌謀已久的計劃眼看就要成功了,可心里卻提不起那種痛快,不知不覺中,在這個計謀中他已漸漸迷失自已的心,找不回原先的那顆復仇心。
「呵呵……說得倒輕巧,哪能真的無關,」衛子凌扶著額,冷冷的哼笑︰「長腿舅舅,慕傾城…她真的是你的女人嗎?」
她知道自已很傻,怎麼扯露得這麼**果,一男一女赤身**的在床上糾纏,那會是什麼關系,可就是控制不住那顆不死心的心,也許只有把自已傷得更傷,在絕痛中才能拍醒自已的無知。
藍敬軒一臉漠然的開了口,聲音低沉疏離︰「傾城是我的女人,她從十三歲就跟了我,她的第一次是在十六歲時候給了我,這些年來她是我唯一的女人。」
衛子凌痛徹心扉地听他講著他跟慕傾城的一切,淚雨洶涌的往下掉,嗚咽著聲,「如果她是你的女人,那我是什麼?天底下的女人那麼多,為什麼你要挑一個跟我長得一模一樣的做你的情人,你不覺得可恥嗎?」
「你應該感謝自已長著跟她一模一樣的臉,不然我連看你一眼的興趣都沒有。」藍敬軒勾著唇角,殘忍的冷笑。
衛子凌臉色刷的一下死白,身子墜顫的扶著扶手,悲痛哀絕的看著他,「你……說的是真的嗎?我的存在只是因為她,還是說我只是你撫慰心靈的代替品?」
藍敬軒雙腿交疊,微眯著眼,陰郁的說︰「代替品你還真的說不上,至少傾城的身子還能滿足我,而你什麼都不是。」
衛子凌揪撫著自已的胸口,在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讓她惡心,她突然發現自已根本不認識眼前這個男人,一點也不了解,陌人得讓她可怕。
他怎麼可以在她面前說出這樣的話呢,他怎麼可以對著一個跟她長得一模樣的女人做出那樣不知羞恥的事呢?
衛子凌固執地抬起頭,受傷的眼眸猶如一把利刀直直的插進他心口,「難道你忘了,我是你的……」
「你什麼都不是,我說過,我永遠不會承認。」藍敬軒厲聲打斷她接下去要說出口的話。
「你就是個儒夫,怯弱的儒夫……」衛子凌撲過去拳頭掄打在他的身上,泣聲斥責著,「不管你承不承認,你都抗拒不了這個事實,就算你再怎麼逃避,再怎麼否認,都改變不了我是你女兒這個事實。」
藍敬軒捉住她的手將她甩在沙發上,踉蹌的起身退到辦公台上,將桌上的文件一掃而盡,急喘著氣指著她咆吼,「不……你不是我的女兒,我從來就沒有女兒,你只是一個讓人可憐又可恨的女人。」
「我是,我是,我一直都是。」衛子凌沖過來用盡所有力氣緊緊的抱著他,嘶聲力竭的喊,「難道要你承認我是你的女兒真的就那麼痛苦嗎?如果真的不願要我這個女兒,為什麼還要回到南湘來找我?既然當初把我送走之後為什麼還要回來招惹,為什麼要給我這麼一個可喜又可恨的驚喜,早知道會今天這樣的痛苦,我寧願什麼都不知道,繼續在喬家受罪,也好過現在承受你的千刀萬剮。爸…你看看我,我不是別人,是你的女兒,是你的女兒啊……」
「住嘴一一我沒有女兒,我沒有一一」藍敬軒捏著她的肩膀使勁的搖晃著,他不想听從她嘴里說出的每一個字,這將成為他殺人的沖動。
他不會承認,這所有所有的一切都不會承認,他藍敬軒沒有女兒,也不會有這麼一張讓他仇恨的臉的女兒。
衛子凌被他搖晃得眼花,卻字字清晰,「那當初為什麼要生下我,為什麼要把我送給喬家。當初在肚子里有我的時候你就應該把我殺了,就不會有今天我來追債,就不會有現在你跟我這般的痛苦。」
他根本就不是一個稱職的父親,這二十年來他從來沒有盡過父親的責任,把她丟在南湘的姑姑家,一年也就抽空那幾次去看她,每次還是那樣的匆忙。
她在想,如果那年,她不是因為來月事肚子痛而請假回家,如果那天喬爸跟喬媽不發生爭吵的話,她是不是就永遠不會知道這個秘密,是不是可以被蒙在鼓里繼續做喬家的女兒,更不會痴心妄想著改變,最後把所有人都傷害了,自已卻落了個空。
「你說對了,如果當初在肚子里我就知道你的存在的話,你根本存活不到現在,你的存在對我來說只是一個恥辱,一輩子都抹不斷的恨,每次看到你這張臉的時候,我就在恨自已當初為什麼沒有狠下心來把你掐死,留給自已現在這麼個禍根。」藍敬軒腥紅著利眸,雙手改掐著她的脖子,死死的扣發著力。
這二十年來,他都活在深深的愧責仇恨中,沒有一天的安寧。那個女人,他那麼愛她,只要她想要的,只要他有的,什麼都可以給她,他的要求很簡單,只要她陪在他身邊就好。
他把一切都給了她,可是她卻是怎樣對他的,給了男人最憎恨的背叛,跟著別的男人逃走,這無疑是在眾人面前狠狠的甩了他一巴掌。從那時起他就暗暗發誓,只要有他存在的一天,就不會讓她過一天的好日子,他要折磨她身邊的每一個人,包括她最愛的女兒。
現在眼看計劃就要成功了,怎麼可能讓她出來禍壞他精心準備的計劃,精彩的序幕馬上就是開演,他要她嘗盡這麼多年來他所受的苦痛。
既然他給的愛她不想要,那麼就要承受在這愛的背後猶如狂風暴雨狂的恨,他會讓她明白,他藍敬軒才是她生命里最難以忘懷的男人。
這場他精心為她主導的戲碼,身為主角的她,怎麼可以錯過。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吧,讓血雨腥風染盡每個人的心里。
他說過,是他的東西,就算親手毀掉也不會便宜別人,女人也一樣。
衛子凌被他掐得滿臉憋紅,就快喘不過氣來,雙手拼命的揮打著,眼底漸漸染上一層灰白,感覺有什麼正游離開她的體內。
雙手在揮打中揪扯住他的短發,仿佛揪住最後的一根救命浮草,死死的扣住,豆大晶瑩的淚珠從眼角滑落,炙燙的滴在他的手背上,艱難的喃念著︰「爸爸一一爸爸一一」
我不是別人,更不是你的仇人,我的是你的女兒,你說過的,這輩子最疼最愛的人就是我,難道你忘了嗎?
藍敬軒突然的松開的,也許是這一聲爸爸,把他的良知喚了回來。
衛子凌沒了支撐力,身子頹然的滑落在地面上,捂著脖子,眼里飆著淚,艱難而痛苦的直咳著。
他的恨那麼深,手上的力道那麼重,剛才有那麼的一瞬,她真的以為自已就要死去。
藍敬軒怔狠的瞪著她,指著門口,駭聲咆哮,「滾一一從現在起,我不想再看到你,滾一一」
衛子凌的嘴角揚起笑,殘忍而透明的笑,如果可以,她也寧願從來都沒有遇到他,這樣所有的痛苦就不會無以加復。
顫巍的站起身,背手抹掉淚,僵直著身子走到門口,打開門,背身對著他說道︰「爸爸一一再見!」
如果可以,下輩子我不願再做你的女兒,也不願你做我的父親。
她不知道自已是怎麼走進電梯,看著電梯一點一點的往下掉,曾經所認為的生命里最重要的東西正慢慢的抽離開。
記憶一點一點的由遠至近的拉攏開,曾經她以為自已有一個幸福的家,有慈愛的媽媽,有疼愛她的弟弟,雖然爸爸對她冷淡,但依然覺得很幸福,至少她是這樣認為的。
喬爸一直有重男輕女的思想,她也一度安慰自己,只因為自己是女孩,所以喬爸才不喜歡,才冷漠的對待,為此她還暗暗內疚過,幸好有喬政才將她的這份內疚。
可後來她才發現事實不是這樣的,喬爸不喜歡她不是因為她是女孩,而是她根本不是喬家的女兒。
十三歲那年,上完兩節課後,就感覺肚子痛,褲子有些濡濕,推算一下日子,大概是來例假,她就跟老師請完假就匆匆的跑回到家里去。
洗完內褲後,拿著零錢準備去買幾包衛生巾,剛下到樓,她就听到喬爸喬媽房里傳來吵架聲,好奇心的驅使,她貓著身子走上去,透著門縫偷偷望過去…
「喬宇盛,你還有沒有人性,那些錢是我辛辛苦苦存給孩子的生活費,你弄到哪里去了。我不管,你把錢給我拿回來。」何君子揪著喬宇盛的衣領掄拳捶打著哭喊著,從未有過的後悔心酸。
當初她的背棄家人嫁給他,得到的就是這樣的下場,為的究竟是什麼。
喬宇盛不堪其擾的推開她,撇了撇嘴角,煩躁的吼道︰「現在哪還有什麼錢。」
「那些錢你是不是拿去賭了,輸光了?」何君子被他推到桌子上,腰間狠狠的撞上桌角上,尖銳的刺痛讓她眼淚直飆。
喬宇盛愧窘的別開頭,顫抖著手倒水來緩沖著心虛。
「你有沒有良心,那些錢我是給兩個孩子存的,你竟然輸掉了,嫁給你之後,除了糟蹋我之外,你還給過什麼,你這個沒心沒肺的狗東西。」何君子咽不下這口氣,撲上前發狂的嘶咬著,這個就是她千挑萬選的好男人,她竟然為了這種爛男人背井離家,過著這暗無天日的生活。
喬宇盛脖子被咬痛,火氣上頭,扔到杯子,揪起何君子的頭發,迎面狠狠的一巴下去。
何君子被打得兩眼昏花的甩在床邊上,趴在床頭的撕心裂肺的痛哭,路是她自己選的,這一巴也是她活該受的。
喬宇盛伸手模向被咬得血跡斑斑的脖子,懾紅著眼撲到床邊,一拳一拳的往她身上砸,怒吼︰「媽的,死賤人,現在後悔了?別忘了當初可是你自己送上門的,我可沒拿刀架在你脖子逼你。我會去賭還不是為了這個家,本來想模兩把就走,誰知霉運到了家全輸光,你以為願意這樣嗎?」
「喬宇盛你真以為我是第一天才認識你的嗎?這些借口我早就听膩了,如果你真心為這個家著想的話,這些年就不會死心不改的一賭再賭,全部家產都輸清光不說,還把我哥給我的第後一筆存款也輸掉,以後要怎麼生活你說啊,自己沒出息,還要我們母子三人陪你受罪,你承受得起嗎?」何君子伏在床,任著他的拳打腳踢,含淚狠瞪著他痛哭控訴。
今天所遭的罪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可是兩個孩子是無辜的,她不想讓上一代恩怨牽連到下一代。
喬宇盛停下手,頹坐在床腳下,抹了把臉,垂頭喪氣的嘆聲︰「要不…再跟你哥要…」
「不,你休想!」何君子斷然拒絕,狠肆的咬牙,「這些年來,我哥接濟得還少嗎,全都給你拿去敗了,現在自己沒出息就算了,還要死皮賴臉的巴求著別人,我可沒臉做出這種事。」
被切中要傷的喬宇盛惱羞成怒的叫吼著︰「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假清高要面子,再說我們都給他養了十三年的女兒,要點撫養費也不過份。」
何君子氣顫地將頭枕砸向他,「你說什麼渾話,阿茵是我的女兒。」
「哼,別隨便拿個孩子就能唬弄我,以前是不知道,現在孩子都長大了,瞧那張越來越精致的臉……」喬宇盛沒說完,就被何君子撲上前狠掐著脖子,「你少在這里胡說,阿茵是我的女兒,是我的女兒。」
畢竟男人的力氣大,喬宇盛三兩下子就把何君子壓制在地上反掐著她的脖子,邪勾著嘴角,眼里閃著陰鶩的冷光,「是誰的女兒你我都心里有數,他強迫了人家,生了孩子不敢養,把事攤在我頭上,行,這十三年來我辛辛苦苦幫他藍敬軒養大女兒,咱家兒子有的她都有,分毫沒有虧待她,現在要點撫養費過份了他嗎?告訴你,惹火了我可是什麼都做得出來,到時候把事情告發出來,你們怎麼死都不知道。」
「阿茵是我哥的女兒又怎樣,別忘了這事你也有份,就算不是主犯也是幫凶,你以為你月兌得了干系嗎?」何君子可笑的瞅著他臉上被抓傷的血痕,像看著跳梁小丑般冷笑。
別想把事情撇得一干二淨,當時他要不是有私心,也不會縱容事情發展到現在。
年小的喬茵捂著嘴躲在角落里,不敢出聲,只是嗚咽著流淚。原來事情的真相竟是這樣的,她不是喬家的女兒,她是長腿舅舅的女兒,怪不得喬媽看著她的眼神總是那麼柔愛愧疚,怪不得喬爸看她的時候總著帶著怪意的惆悵。
走出桐軒的大門,炎熱的太陽高掛天空,毒辣地照射在身上,刺得讓人不住的眯起眼。
衛子凌伸手抵在額前擋著陽光,仰起頭,天朗氣清,碧空如洗,這跟她陰雲密布的心情反差得那麼的大。
有時候她真的不知道自已存在的意義究竟是什麼。
她的親生爸爸抵死不相認,至今她不知道自已的親生母親是誰,只是听說藍敬軒曾和一個風情場所的舞女生過一個女兒,茫茫人海中,要找到這麼一個人談何容易,再說,找到了又如何?又能挽回什麼?
從知道真相到現在已經快八年了,守著這個秘密她也累了,今天當著他的面,終于把這句爸爸喊出了口,也了卻了她這麼多年的心願,已經夠了,她也可以解月兌了。
人生在世不能做到事事順心如意,但求一生無悔。
也許她生母的身份是他一生的恥辱,進而無法讓他放下心結承認接受她,沒關系,只要她心里有他這個父親就夠了,誰也改不了不他們之間的血緣牽掛。
回過頭,望著桐軒這兩個金漆大字,衛子凌雙手合十,閉上眼,在心里默默的喊了句︰「爸爸一一我愛你!永遠的,真心的!」
身後傳來哼哼的冷笑,衛子凌錯愕的回過頭去。
慕傾城從迷你跑車里下來,走到她面前,細細的打量她一番後,蔑視著眼盯著她的脖子,嗤嗤地笑出聲來,「呲呲一一真是可憐啊,這下的手可真重啊,我看了都不忍心啊。」
衛子凌知道她在幸災樂禍,故意來看她的笑話,狠瞪一眼後,便從她身邊走過,她已經沒力氣再跟她斗嘴斗氣,在昨晚,她已經徹徹底底的贏了,更沒有興趣去分享她的獲勝感言。
慕傾城哪能這麼容易讓她走開,從身後扣住她的手,直推在車身上壓制著她,紅唇扯出一絲嗜血的笑,說︰「我有說過你可以走了嗎?知道我最恨的是什麼嗎?」
尖長的指甲一寸一寸慢磨的刮著衛子凌的臉頰,享受著分秒凌遲的痛快,「我最恨你在我面前擺著一副高傲自視的樣子,你有什麼好囂張的,到最後還不是一樣被我踩在腳下,任人蹂躪。」
「你說夠了沒有?」衛子凌沉繃著臉,無懼的回視著反問︰「如果說完了就放開你的手,我沒時間陪你耗。」
「呲呲一一都這個時候了還在傲,你拿什麼去傲。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你都不是我的對手,藍敬軒要的人始終還是我,只有我才能幫他完成計劃,而你,什麼都不是。」慕傾城食指暗戳著力一刮,白女敕的臉頰上頓時被劃傷出一道細長的血痕。
她討厭別人跟她著長相同的一張臉,她慕傾城要的東西向來都是獨一無二的,不順眼順心的東西,當然要毫不留情的把她毀掉,這是她一向做事的風格。
衛子凌吃痛的咬緊牙,眼眶著盈泣著淚水,故作堅持的笑道︰「我是什麼都不是,那你又是什麼?你只不過是他一個暖床的女人罷了,听說你十五歲就爬上了他的床,又比我清高到哪里去?」
「你……」慕傾城嫌棄的將她推開,高挑著眉稍,駑駑嘴︰「很得意嗎?有什麼好得意的?沒錯,我是爬上他的床成了他的女人,那又怎樣,至少陪在他身上的人始終是我。瞧瞧脖子上傷痕,是他掐的吧,告訴你,就算我再怎麼無理任性,他可從來沒有動我一根頭發,這證明在他心里,我比你更重要,不然兩年前她也不會選擇我而拋棄你不顧。」
松開鉗制的衛子凌,顧不得後腰上的撞痛,揪住慕傾城的手,冷斥,「事情還沒講明白,你別想走。」
慕傾城看了一眼被她扯住的手腕,眼角一冽,反手一掙,揚手狠狠的一巴落下,嫌鄙地唾棄道︰「就憑你,也配踫我的手,衛子凌我告訴你,出了葉家,你什麼都不是。」
「沒錯,沒有葉家的庇護我是什麼都不是,你不也一樣,沒有慕家給你做支撐你也什麼都不是,充其量就是一個被男人包養的情婦罷了,也只有像你這種情操高尚的人才會擺在台面上炫耀。哦…對了,如果慕亦辰知道他的女兒竟是他死敵的女人,那會有多精彩。」衛子凌手指輕撫著被扇疼的臉頰,靠在跑車上斜眼瞥笑著。
「你……」慕傾城滿臉羞火,揚起手朝她的另一側臉頰打下去。
衛子凌在空中劈手攔住,反扭住她的手,迎面就是一巴,緊繃著臉沉聲喝道︰「這一巴是還你的。」
然後又是一聲輕脆的巴掌聲落下,「這一巴是送你的,不要把自已捧得太高,不是每個人都要受你的大小姐脾氣,更不要以為每個人都可以任你打罵。以前忍你是看在葉慕兩家的交情上,不要以為我怕了你,之前你要挾我不就是因為我跟藍敬軒有關系,可別忘你現在也有把柄在我手上,作為藍敬軒曾經的女人,我想你更不願把這事公布于眾吧。」
她衛子凌不爭不代表她好欺負,一直覺得得饒人處且饒人,並不想跟她們爭搶什麼。
可是忍氣吞聲不代表她沒脾氣,不代表她是任人搓扁的受氣包,有些東西只是關乎自已的內心,要論耍心計玩陰謀,她衛子凌還沒怕過任何人。
「可笑,你覺得會有人相信你的話嗎?」慕傾城憤憤的瞪著她,眼里就快迸出火花,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對她,今天她倒好竟敢打她兩巴掌,以後她要她為這兩巴付出血和淚的代價。
「那可以試試,看看到最後是誰的損失大,不過你沒關系,葉家少女乃女乃和慕家千金小姐都當不成了還可以回去藍敬軒那里當情婦。」衛子凌譏諷著,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麼慕傾城會從藍敬軒的女人變成慕亦辰的女兒,這里面究竟隱藏著什麼秘密還有待偵查。
不過,她可以很確定,慕傾城絕對不會不在乎,更不會做這種損已不利人的事。
以慕氏和桐軒的敵對關系,她絕對不會願意讓人知道慕家千金竟是藍敬軒圈養多年的情人。
慕傾城扯開被鉗制的手,沉下氣揉了揉,媚挑著眼嗤笑,「不愧是藍敬軒手里培養出來的人,藏得還真深,今天若不是我特地守在這邊,也很難看到這麼真實的一面,這次算是我慕傾城看走眼了,恐怕不僅葉家甚至藍敬軒都沒想到身邊會有一個這麼厲害的角色。不過衛子凌,鹿死誰手還不知,咱們大可走瞧著,我還是那句話,兩年前我沒有輸,今天更沒有理由輸。」
「慕傾城,我從來沒有想過要跟你爭什麼,也不想跟你爭,收手吧,這樣針鋒相對對我們誰都沒有好處,以前的事我不想再去糾結誰對誰錯,跟他也徹底斷絕了所有關系。」衛子凌撫著脖子,仰頭望著大廈的頂樓,那個屬于他的空間,存著他的氣味,那曾經是她眷戀,渴望的,但是現在已經不屬于她,即便她是他的女兒。
「戰爭早已經開始了,身處其中的你和我,都逃月兌不了,我們之間只能有一個勝者。」慕傾城仿佛听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一樣,這個計劃從一開始就注定了她們的命運。
這張臉,這個男人,就注定了她們一生敵對的身份,因為她,這麼多年過著暗無天日的生活,被逼屈辱的承歡在他身下,那時她才十五歲。
所有的痛,所有的傷都是她強加給予的,憑什麼她要承歡男人跨下忍辱偷生,而她卻能獨享所有人的寵愛。
「我們有必要揪著以前的過往不放嗎?藍敬軒我已經跟他沒關系了,以後他就完全的屬于你,放了我,也放了你自己,給彼此一條生路,你不愛葉君臨,你只是為了贏我才死纏著不放手,以後痛苦傷害的人只會是你自己。」衛子凌不知道冥冥之中為什麼要將她們兩人的命運糾纏在一起,錯誤和傷害已經造成,為什麼她們還要一錯再錯。
「挽不回了!」慕傾城撩著頭發,笑得很狂妄,「我們之間的恩怨不是一句兩句就可以抵消得了,六年了,我唯一的心願就希望著你過得比我不好,為了這個心願,一直卑微的苟活著。實話告訴你,對葉君臨這個男人,除了要贏你之外,我是真的動心了,他是我第一次愛上的男人,我把所有翻盤的希望都壓在他身上,只有贏了我才能真正的告別那些不堪的過去。作為女人的第一次不能給最愛的男人,但我希望,女人一生最寶貴的婚姻能給到他。衛子凌你無疑是幸運的,要有的你都擁護了,這個男人為什麼還要跟我爭?」
衛子凌捏著手心看著她,張了張口,想說的話如數的哽在喉嚨。
以前她真的很恨慕傾城這個左右她一生的女人,可是現在她又覺得她是何其的可憐。正應了那句,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她受過那種想愛不能愛的痛,想得不能得的苦,正因為她懂得,所以再怎麼恨,她還是無法說出那絕情殘忍的話。
在這場命運的糾纏中,痛苦的不僅是她一個人。
這究竟是誰的錯嗎?她的?還是她?抑或是他?
如果沒有藍敬軒這個男人,也許她們都會生活得好,最起碼比現在的好,可誰子無法回到過去重新開始命運的輪回。
「慕傾城,遇到同一個男人,愛上同一個男人,這不是你的錯,更不是我的錯,我們誰也沒有錯,我們都有選擇愛的權利,你愛君臨是你的事,我愛君臨是我的事,至于君臨愛誰那是他的選擇,我無法阻止你愛君臨的事實,但要我放棄他,我做不到。」衛子凌垂著眸盯著鞋尖,心情猶其的復雜糾結。
她以為自己會很恨,面對她時會很狠不留情,可是,還是會心軟,還是會愧疚難過。
事情為什麼會發展到這種情局,她真的不知道,如果真的要她去恨他,恨那個從來沒有給過她父母,卻身上流著一樣血緣的男人的話,她做不到!
藍敬軒,不管他對她做錯了什麼傷害,她都沒有理由去責備他,因為是他賦予了她生命。
慕傾城冰封著臉,揚挑著聲音,「哦……你是打定主意要跟我爭到底了。」
衛子凌平靜下心,上前拉著她的手,明亮的眸子著閃柔和的光,「我從來都不想跟你爭,君臨和我是真心相愛,我們之間許下承諾不會因為外界的干擾而分開的。傾城,你不要再執著下去,總有一天,你會遇到一個真心愛你如生命的男人。」
「少在這里跟我假惺惺的說教。」慕傾城抽手拂開,把她打得踉蹌,腳踝鑽心的崴了一下。
越過衛子凌,慕傾城坐上跑車,臉色猙獰側頭看著她,「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居心,想以退為進這招逼我變範,做夢!沒錯現在我是有把柄在你手中,別忘了你也有把柄在我手中,兩年前我們因同一個男人糾纏在一起,兩年後我們還是因同一個男人糾纏在一起,既然如此,那就各憑本事,希望你有能力守護好葉家少女乃女乃這個位置,不然我會讓你明白被再次拋棄的時候是多麼的可悲。這次你可要好好把握,我可不想每次都贏得那麼沒有成就感。」
衛子凌巴住她搖下來的車窗,心急火燎的沖著她喊道︰「爭搶一個不愛你的男人真的會快樂嗎?慕傾城不要自欺欺人了,兩年前你爭贏了我,得到了藍敬軒,可你並不快樂,你只想證明自已擁有的比我多而已,為什麼要把自已的路逼得那麼狹隘,為什麼要把幸福建立在自我傷害的前提上,這樣你永遠不會快樂的。」
兩年前她就是這樣把自已逼入絕境,如果不是君臨,不是他的愛,也許她這輩子都走不出來。
所以現在她不想看到她走上這種不歸路,不為什麼,就為她們長著同一張臉,就為她曾經是她爸爸的女人。
「你放心,我會很快樂的,我說過的,我的快樂就是建立在你的痛苦上。」慕傾城冷漠的瞥著眼,搖上車窗,加碼踩油門,跑車在桐軒大門口轉了個彎咆吼著極速的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