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之後,衛子凌抬起清明的眸子,語氣柔緩中透著堅定,「君臨,我承認至今還是忘不了你,這也是佑凡最介懷的事情,兩年了,即使在失憶中,我的夢里,我的潛意識里還是有你的存在,畢竟曾經我是那麼的愛你,為了愛你,拋棄自我,拋棄尊嚴,拋棄夢想,到最後甚至連自已的爸爸也……但是我並不後悔,愛過,痛過,方知現在的生活是多麼值得珍惜。」
「凌子,過去的一切不是逃避就可以解決的,這樣對你,對我,對明佑凡都不公平,愛情不是靠感恩來維持的,我知道在過去的兩年時間里,是明佑凡陪伴著你度過那漫長無依無靠的日子,但這不是你選擇他的理由。」葉君臨揪緊桌布,扭成折皺,恐懼一點一點的將他漫淹,他已經抓不住她的絲絲縷縷,眼看著她就要從自已眼前走失。
難道真的是不愛了,所有才有這樣的不在乎嗎?他不得不佩服明佑凡的手段,短短兩年的時間里,不僅制造了個失憶重生的戲碼,而且還能真的讓她忘掉一切重新開始,並且還接納了他。
以為這樣他就能認輸嗎?就算她自已所說的那樣,在心里她還是忘不了他,以前的愛意並不是說抹消就可以抹掉,只要他不放手,依然還有機會。
「你錯了。」衛子凌從容的打斷他,「我知道這並不是逃避,如果只是為了逃避,我就不會再回到雲城市,而且我也很清楚自已的感情,對于佑凡,不僅僅只是感恩,更多的是愛,沒有愛,我是不會嫁給他的。君臨,我已經結婚了,在回到雲城市的第二天。」
她故意的連續的提醒他兩次,她已經結婚了,已經是有夫之婦。
「我不在乎!」葉君臨低沉著聲咆吼,只要是她,他什麼都可以不在乎。
「但是我在乎,佑凡他會在乎。」衛子凌不僅也揚高了聲,要有多大的勇氣她才敢在他面前揚高著聲,「就算你不在乎,那慕傾城呢?還有你的未婚妻沈佳怡呢?她們難不在乎嗎?」
人們在愛情面前總是幻想著更好,卻沒有想過現實是多麼的殘酷,盡管葉君臨口口聲聲說著有多愛她,為她苦苦等了兩年的時候,但是現實就是,在他這等待的兩年里,他卻有了未婚妻,所有的愛都禁不起現實的打磨,如她,也如他。
「她們都不是理由,關鍵是你的心。」葉君臨撇撇嘴,眸色暗沉了下來,「凌子,別拿她們當借口來抵擋我,你明明知道的,她們都不是理由,也成不了理由,我要的是你,一直都是你,究竟要怎樣你才能相信呢?」
如果不是因為愛她,當年他也不必籌劃這麼多,只為等待一個絕佳的時機帶她離開,遠走高飛。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他萬萬沒有想到中途折騰出這麼多的事情出來,更沒想到當年何君子的殺人案會引起藍敬軒的悲劇。
衛子凌撇開眼,不去觸踫他眼底的傷痛,憂傷淡然的說︰「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我也不想再回到過去,回到在葉家被囚禁的生活。」
那段時間至今仍是她心里的一塊傷痛,不願提起,更不願觸踫,就要靜靜地呆在那一個小角落,等待時間去遺忘。
「那是一個意外。」葉君臨激動的將手撐在桌面上,邃眸狠肆的攫凝著她,「那時是因為你要離開,所以逼不得已之下我才會選擇將你囚禁,那是因為我不想失去你,你明白我的那種感受嗎?」
「那不能成為理由,葉君臨你已經給不了我想要的那種未來,我們不要再彼此糾纏下去好不好,不要因為過去的不甘心和愧疚,甚至把眼前的幸福都給耽誤了。沈佳怡她是真的愛你的,何況她現在還是你的未婚妻,所以好好的珍惜眼前人,不要再錯失另一個深愛著你的女人。」衛子凌發自內腑,真誠的勸解道。
過去的痛經歷過一次,她不想再經歷第二次,每個人都要朝著更美好的未來前進,而不是流連著過去止步不前。
葉家的豪宅高門,她自認沒有這種福氣去高攀,更不想卷那場利益恩怨的紛爭中。
當初是她放不下對藍敬軒的奢念,才會導致了今天的錯局,可是現在,她重新有了選擇的機會,再不會去走以前的錯誤,明佑凡是她想要堅持下去的理由,這一次她不再是苦苦追尋著某個腳步,再不是自卑怯弱的渴愛著。
葉君臨勾勾唇角冷笑道︰「你這是為了沈佳怡呢?還是為自已找一個解月兌離開的借口呢?衛子凌我告訴你,只要我不放手,你這輩子休想逃離我的身邊,哪怕是明佑凡也好,我從來沒有怕過。」
「葉君臨,你不要太過份了,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由你來操縱,更不要把所有人都計算在內,不然到最後真正被計算的人只會是你自已。」對于他這副盛氣凌人不可一世的態度,衛子凌很是氣惱。
在美國相遇的那次,她就知道他不會輕易放手的,畢竟…他對她還是保存有愛。
以前在冷戰爭吵的時候,她總是否決他心里的愛,只認為自已是他手里的籌碼,一顆操縱的棋子,可是…慢慢的她也能感受得到他心里對她的那份愛意,兩年的相處,兩年的抵死纏綿,他並不是對她一點感情都沒有的,他還是愛上了她不是嗎?
只是這份愛來得太遲,因為藍敬軒的事情,她根本無法對葉家和慕家所做的一切釋懷,特別是知道葉宗岩拿當年她殺喬宇盛的案子威脅藍敬軒,才導致了他最後含恨墜樓的事,在心底她更是打定主意一切無法挽回。
不是因為她不愛葉君臨了,就是因為太愛,有多少的愛,在痛的時候就有多少的恨,他是葉家的一份子,有他的責任和負擔,而她更不可以忘掉一切重回到葉家,重新開始,隔在他們之間的事情實在是太多太多了,恩怨情仇,每一個都是他們不可復合的主因。
勉強的再掙扎糾纏下去,只是讓彼此之間的憎恨仇視無限的滋伸下去,她不想做一個心里只有仇恨,滿心只是報復的女人,到最後她只能選擇在那一片海里終結自已的生命,唯有那樣她才可以真正的解月兌。
只是,命運卻偏偏愛跟她愛玩笑,不僅沒有讓她死去,反而是失憶了,給了她一個重生的機會,給了她一個真心愛她的男人。
不管是因為愧疚也好,還是因為感恩也好,或者還有其他的感情摻雜在里面,只是現在她是真的愛上了明佑凡這個男人,她不會將一生的幸福交托在一個自已沒有愛的男人身上,更不會為這個不愛的男人生兒育女,哪怕他是那樣的好。
這就是她衛子凌的堅持,因為有愛,所以她才願意回到這個懷有傷痛的地方,是身後這個男人在支撐著她,在保護著她,所以她才有這麼強大的勇氣。
「我不會乎,你會知道我根本不在乎。」葉君臨冷咧著嘴,綻著殘嗜的笑,「兩年了,我等待了這麼久,為的是什麼,為的不就是跟你重逢的那一天,在心里一直懷里這個希望,凌子,我從不相信你會這樣的離開了,無論走到哪里,我都能感受到你的氣息,每次一抬頭,天空中總會顯現著你甜美般的笑臉,我就知道,你一直都陪在我身邊從未離去過。現在上天憐憫,他終于听到我的心聲,把你重還到我的身邊,你認為現在我還有可能放你走嗎?你是我的,誰也搶不走。」
「難道到現在你還認為我是你的嗎?」衛子凌冷冷的發笑,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話般,「葉君臨你真的很可笑,當年我卑微愛著你的時候,你卻對我不屑一顧,現在我不愛你的時候,你卻極力的挽回,只因為你是多麼的愛我?告訴我,這不是在做夢嗎?如果你是真的愛我的話,那兩年前為什麼要那樣對我,那樣的殘忍的踐踏我的感情,那一個個女人,沈佳怡,慕傾城,哪一個不是你特意用來羞辱我的,如果這就是你所謂的愛的話,那我承受不起。」
曾經如此相愛的兩個人,到了如今卻只剩下彼此怨恨,對彼此之間的挑刺,多麼諷刺。
衛子凌在腦里幻想過很多次,回到雲城市後,自已再遇上葉君臨會是怎樣的情形,她有想過自已會繃著緊冷然的對他,或者是收斂起情緒,只把他當成一個普通的朋友對待,卻從來沒有想過會有此刻的近乎崩潰的指責怨恨。
畢竟是曾經愛過的人,哪能這麼簡單的說忘就忘了,說不愛就不愛呢?
再怎麼的怨,再怎麼的恨,他還是她心里愛過的人,還是她曾經最在乎的人,還是她曾經肚子里孩子的父親,這麼多重的身份,注定他在她心里有個特獨的存在,哪怕她的恨也是夾雜著深沉的愛意。
有一件事,她欺騙了明佑凡,欺騙了葉君臨,欺騙了所有人,更是欺騙了她自已。
「我的愛你承受不起?難道明佑凡的愛你就承受得起嗎?」嫉妒澆滅了葉君臨的理智,出口的話也變得刺耳傷人。
想要這種借口來塘塞他,衛子凌還真的以為跟明佑凡領了證就可以安枕無愁了嗎?
「葉君臨,請注意你的風度和措詞,別讓我更看不起你。」衛子凌憤憤的撇過臉不去看他,他的話殘忍得直戳進她的心間。
沒錯,這才是她真正在乎的,可是…被他這麼輕易的月兌口說出,那份痛疼得無法自抑。
「去他媽的風度和措詞,這些東西能幫我要回你嗎,能讓你回心轉意嗎?」葉君臨難能可貴的罵了句粗口。
「你……」衛子凌被他的粗話堵得一句話也說不出,真心跟他是無法溝通的,兩年的時候,他的變化大得都讓她認不識了。
記憶中的葉君臨永遠是高貴冷漠的,他不會吝嗇跟你多說一句話,可是如今,他也會急切的為了她而暴了粗口,做著平時看來近乎瘋狂不可思議的事情。
所有的轉變只是因為一個人,那就是她!
也許曾經的她要感情的泣不成聲,這曾是她進到葉家之後的唯一心願,但是現在,她已經不稀罕了,他的愛現在只成為了她的一種負擔,一種罪責,還在背負著沈佳怡和慕傾城的怨恨仇視,還要面對慕葉兩家的利益算計,那樣的生活太累太累了,她已經沒有那種心情和精力去應對。
所以無論是葉家,還是葉君臨都將是她噩夢的延續,而她卻希望能跳出這個圈子,追尋自已的歸屬。
「我跟你無話可說,至于你想做什麼我無從阻攔,但是奉勸你盡早死了這個心,打消這個念頭,跟你相處的兩年你也知道我的性情,一旦決定的事情就絕不會放棄,這次也一樣,既然我已經選擇了明佑凡,當然也會一發既往的堅持下去。」衛子凌從包包里拿出錢掌壓在桌上站起身,直睨著他。
即便現在他們不能再在一起,她也不願讓彼此成為互相仇恨的仇人,她已經得到了幸福,在心底,她也同樣的希望他能得到自已的幸福,雖然她不怎麼喜歡沈佳怡這個高傲的嬌女,但是不得不承認,她是真心愛著葉君臨的。
不然,不會每次看到她的時候都是那麼哀怨無奈,任何一個女人都無法忍受自已深愛的男人愛著其他的女人。
葉君臨迅速的按住她的手,勾唇抹笑︰「怎麼?就想這樣一走了之了?」
事情都還沒有講清楚,他怎麼可能這麼輕易讓她離開。
衛子凌掙扎著想抽開自已的手,終究還是敵不過他的力氣,只能憤憤的瞪著他,咬牙切齒道︰「我跟你之間已無話可說,請你自重的放開手。」
她現在是明佑凡的妻子,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心里還是清楚,更不想有任何的舉措讓他誤會,更不想讓明佑凡為此難過,為了她,他一直忍讓著默默承受著壓力,這一次,他帶她回雲城市也是釋手一博。
「自重?」葉君臨嗤哼一聲,「別忘了你曾經可是我的女人,你全身上下有哪里我沒踫過的,有了新歡男人,就這麼急于撇清一切,衛子凌你還真絕情吶。」
看來明佑凡在她心里的位置的很重,重要她要徹底跟他斷清一切,甚至連他連踫一下都反應這麼大。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衛子凌對感情的堅持,只要認定了一樣就要一直堅定的守下去。就猶如四年前她剛進來葉家那般,那時候她就認定他是她生命里唯一的男人,所以她才會隱忍著在葉家堅守著兩年,直到藍敬軒的事情的爆發。
可是,凌子你把現實想得太天真的,你也太低估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執著之心,你也太低估了他對她的愛。
「那算是當年的我年幼無知,有眼無珠行吧。」衛子凌好氣惱,壓抑著胸口的怒火,總之面對葉君臨的時候她總是無法沉得住氣,在他面前,自已就像一個愛哭愛鬧的小女孩般。
葉君臨肅下臉,嚴真的看著她問道︰「凌子,你真的想清楚了要跟明佑凡在一起嗎?」
衛子凌被他突然轉變的態度弄得雲里霧里的,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她是決心要跟明佑凡結婚,不然也不會跟他去民政局把證先領了,說實話,她心里也會有跟明佑凡一樣的擔憂,回來的變數太大,誰也不知道以後會是怎樣的情形,現在最起碼有個證揣在手里,心口還能有個踏實。
「那我呢?你真的要放棄我們曾經的感情嗎?你真的舍得嗎?」啞聲喃問,葉君臨從來沒想到自已也會有一天惶恐不安的患得患失。
他愛她,一直都愛,也許從她第一次踏進葉家門的時候心里就有她的存在,兩年的時間里他一直逃避自已的內心,逃避自已對她的在乎和愛戀,用各色的女人,用殘忍的語言還刺激,目的就是為了說服自已根本不愛她。
可是,偏偏敵不過自已的心,愛一個人,無論你怎麼逃避,始終是離不開那個套圈,他的心早已被緊攫在他手心。
「你的愛太沉重了,葉君臨我真的要不起,今天的生活來之不易,我不想有任何的改變,以前,我都是為了別人的期望而生活著,今天,我想為自已而活,難道這麼卑微的希望你都要剝奪嗎?」一顆熱淚滾燙的從眼里劃落,今天這番絕決,心里的痛她不會比任何人來得少。
「明家的水比葉家的更深,你真的確定那樣的生活會是你想要的嗎?即使你和明佑凡領了證又如何,明家那樣的大家族,他們會承認要一個身世不清不白的媳婦嗎?」葉君臨冷笑,她還是把事情看得太簡單,人性都是堆砌在利益之間,且不說她是藍敬軒的女兒和年少事犯下的錯,就憑她曾經是葉家的未來媳婦的身份,明家注定不會接受她的存在,到時候她面臨的是一個更強大的風暴,那樣的痛她真的承受得了嗎?
「你認為我會真的在乎這些門戶之見嗎?」衛子凌僵直著身子,小手背在身後捏搓著,唇角保持著淡淡的微笑說︰「當我決定回到雲城市的時候,當我決心去民政局領證的時候,你所說的一切我都在腦里想過無數遍,是因為真的不在乎。現在的我只是簡單的一個人,我在乎的只是愛我的男人和我愛的男人會不會傷心難過。只要他陪在我身邊,哪怕有再大的困難和險阻,我都有不怕,因為有他在身邊就足夠,佑凡他很愛我,他的愛足于幫我擋掉所有的困難和險阻,他不會讓我受任何一點委屈,我相信他。」
這段感情,從她決定要開始的時候,她就已經全心的相信他,也許隔橫在他們之間還有很多很多的事情,沒關系,他們會一點一點的克服,事在人為,只要有愛,就可以戰勝一切所有。
就算…以後付出了所有,她和明佑凡還是無法在一起的話,那她至少可以無怨無悔,至少她為了這份感情投入了所有,至少她曾經是真心愛過的。
也許利益很重要,但她相信不是所有人都是把利益奉為第一位。
雖然她知道明家就是名門望族,雖然自已有許多不堪的過去,但是她相信遲早有一天,他們會發現她身上的優點,而不是拿她的過去去模量她的未來。
她也會努力實現自已的價值,在滑冰的賽場上拼出屬于自已的成績和舞台,沒有人會不喜歡努力拼博的人,只要她夠努力,只要她肯拼博,總有一天,她會讓所有人看到她身上閃現出來的發光點,至少有一天,她會讓選擇她的男人感到自豪和驕傲。
她不是一個倚靠男人上位的女人,相反,她會用自已的實力告訴所有人,她配得上他,她值得他這麼珍惜。
「你真的那麼愛他嗎?甚至比當初愛我還要愛?他真的就那麼好到值得你傾注所有的去相信?」葉君臨一連串問出三個問題,在她的眼里,他看到了從未有過的堅定,深沉的恐懼感將他扼攫著,讓他窒息得透不過氣來。
「是的,既然選擇了牽手就會一直堅定,無論以後怎麼樣,我都會像今天所說的一樣相信他,別人怎麼說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他。」衛子凌目光清澈回視他,她的話就跟她的心一樣清透。
這一次她是真的很想去愛一個男人,很想再付出一次,每一次的感情都像一次投注,不到最後你根本不知道你是贏還是輸。
曾經在葉君臨身上,她以為自已是贏的,最後卻是輸得一踏糊涂。
這一次她還會是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