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後初霽,一束陽光透過屋頂的裂縫,灑落在墨溪綠的臉上。
墨溪綠幽幽轉醒,身上有些涼,睡了一夜,她眼眶依舊紅紅的,一雙美目腫的厲害,慘白的臉上有了一絲血色。
「夫,哦,小姐,您醒啦!」房門被輕輕推開,香白動作雖然很輕,但是老舊的木門還是「吱呀」作響。她端著一個缺口的粗瓷碗走進來︰「我娘剛剛煮了些粥,您先喝著暖暖身子。」
碗里幾乎瞧不見米粒的影子,清湯寡水上面飄著幾片野菜葉子。
香白吶吶的說道︰「家里的銀子,都給我弟弟治病了。所以……委屈小姐了。」
墨溪綠搖搖頭,微微扯出一絲淺笑,接過粗瓷碗仰頭就喝了一大口。溫熱的湯水流過她的喉管,吃在嘴里沒什麼味道。她垂目靠在床頭,像是沉浸在某段回憶里,聲音沙啞道︰「以前,離商……風大人他尚未高中時,我也是陪他過過一段苦日子的。」
她出生墨家,自幼錦衣玉食,是人人稱羨的墨家千金。
墨家,北辰第一世家,有著與皇族匹敵的勢力,操控著近乎半個北辰國。墨家子弟,簡單四個字的背後,卻有著令人難以想象的深意。它象征著權力與地位,意味著財富和尊貴,即便是王公貴族家的少爺千金,也難以匹敵。
墨家女兒,在墨家身份比墨家的男兒都要高出一截,更是至高的榮耀。同樣的,和這些榮華相伴的,是更多的桎梏和枷鎖。和男子不一樣,墨家女兒的婚事,歷來由宗族長老決定,即便是她自己的父親,也沒有權力插手過問。
而她,就在那個即將被決定婚事的初夏,遇見了風離商。
一眼傾心,一吻定情。
寒門出身的風離商,必然不是墨家姻親的上上之選。她離經叛道的選擇惹得長老們震怒,母親則是整日以淚洗面。那段日子,她心力交瘁疲乏不堪,卻異常勇敢的做出讓天下女子瞠目的決定︰叛離家門。
離開墨家之前,她按照族例在宗祠外跪了三天三夜。她那一向溫和慈祥的父親,默默得陪在她身旁站了三個日夜。期間,他都鐵著臉不發一語,兩人之間安靜得像是世界萬物都停止了呼吸。
起身時,她跪得麻木的腳還沒站立起來,就癱軟了下去。是父親伸手攙住了她。父親異常清冷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有些事,既然你做了選擇,那便不能回頭。你記住,即便以後肝腸寸斷,也絕不能後悔,更不能認命!
那是父親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她記得,一直都記得。
在那之後,她成了風離商的結發妻子。初期,他們日子過得清貧困苦,她也從一個衣食無憂的大小姐變成了一個內外操勞的寒門媳婦。
油燈下,她為他補衣;雨夜里,她為他研磨……
不知不覺,她的眼淚又滴落下來,一直默默的流淌著,墨溪綠一語不發。站在她身側的香白,看著墨溪綠將碗里的湯水小口小口的喝完,眼里閃過一絲莫名的愧疚。愧疚之感來去匆匆的,瞬間,她便將那份情緒深深藏了起來。
喝過熱湯水,墨溪綠空蕩蕩的胃有了幾分暖意,迷迷糊糊的,她又起了困意,迷迷糊糊倒在床榻上睡著了。
模糊之中,她隱隱瞧見香白唇角翕合,好似在說——
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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