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下起了綿綿細雨,一連好幾日了,秦小狸的腦袋始終昏昏沉沉的,雨聲淅淅瀝瀝的在耳邊回響著,迷糊之中她彷佛看到了顏封絕,伸出手卻怎麼也抓不到。
這幾日一直有人在她的身邊,時而同她說話,時而抱著她,不久後開始有人進來給她處理身上的傷口,她本能的抗拒著,她想到小琥的安危,想起自己被修月暗算,還想再細想,然而,一陣香味飄散卻再次剝奪了她的意識。
她隨怪老頭學藝的那近一年時間,對迷藥的了解也算不上少了,可是這種香味卻是她聞所未聞的。
修月……
修月……
若他真的是烏凌宮的宮主,他此番抓自己,她是否可以認定只有一個原因?
不知是雨水淋多了加上傷勢還是一路上的顛簸,沒過多久竟發起了低燒,昏昏沉沉的她又夢到了那座雪山,她下意識的去尋找那個小小的身影,白雪皚皚的山峰,她奔跑著,找尋著,驀然回首听到了身後的調皮的叫喚聲,「娘……娘親……嘻嘻,貓兒在這里哦~」
「貓兒。」秦小狸朝貓兒那奔去,眼前的影像卻消失不見了,她愣著四下尋找,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雪越下越大,忽然一只渾身通透的雪狐竄入了她的視線之中。
那冰冷的眼神,如此熟悉,她下意識的想到了在顏沉潯絳雪軒中見到的那只狐狸,她冷眸盯著他,卻見他漸漸的化作了人形,輪廓分明的臉龐,霸道冰冷,冷硬的表情漠視的盯著秦小狸,披在他身上的那黑色的氅裘在白雪的映襯下顯得越發陰冷無比。
無論是雲塵大陸還是譽海大陸的男子都是以美型著稱,然而眼前的人——強健冷酷,秦小狸甚至難以將其同那只雪狐聯系在一起。
自嘲一笑,她做的夢果然越來越詭異了,她正自嘲著,耳邊傳來了小琥的叫喚聲,她四下張望,直到感覺到是有人在搖晃她的手臂。
微微的睜開了雙眸,小琥在對修月拳打腳踢,修月不再是前些時日那般的淺笑,臉色有些冷,此時正拎著小琥的衣領任由他打鬧。
這該死的男人,竟敢欺負她兒子,掀開被子就朝床下走,但走了沒兩步,腳下一軟,天旋地轉,該死的,她這到底是怎麼了?
身子倒下之前,已經被修月摟進了懷里,「小狸,你身子虛。」
秦小狸抬腳對著修月就踹了過去,但頭昏的她連天南地北都分不清,手更是軟綿綿的一絲力氣也沒有。
掙扎著從修月的懷里站了起來,小琥已經跑到了秦小狸的面前,護在他娘親的身前冷冷的瞪著修月。
「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秦小狸語氣冷的猶如萬年寒冰,她的身體怎麼可能會這麼弱,她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小狸……」修月眼神黯淡了一分,微微揚起嘴角正想說話,卻被秦小狸伸手拿過的一個臉盆砸了個正著,鮮血從額頭上涌了上來,「你給我閉嘴,我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
「……」修月抹了抹自己臉上的血漬,嗤笑了聲,「真有這麼討厭我?」
不是討厭,而是恨,她恨自己明明已經防備了,為何還會被他算計!
「烏凌宮宮主!」秦小狸輕啟薄唇,眼見著修月的眼瞼幾不可見的顫抖了一下,冷聲笑道,「修月,我豈止是討厭你,我現在恨不得將你碎尸萬段!」
修月深深的望了一眼滿眼冰冷的秦小狸,又恢復了原本的那種淡然飄逸,若不是他的手指被他自己握的有些慘白,根本無人知道他並不是不在意。
「小狸,你身子不好,你若不想見我,我這就走。你好好休息,有什麼需要的就說一聲,我先出去了。」修月淺笑著,轉身走了出去。
若不是那封信,他本想再和秦小狸相處一段時間的。
如今提早將其劫持來,無論她是否厭惡,她都只能跟著他,一回國,她就會是他的太子妃,即使是顏封絕也無法改變!
他想要這個女人,即使是用搶的!
隨著房門關閉,房間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偶有雨聲淅淅瀝瀝回響,而這房間似乎實在晃動著,秦小狸蹙起了眉,卻已經無力再考究。
「娘親,別怕!琥兒會保護你的!」小琥一直盯到修月出了房門,這才回過身,一本正經的望著秦小狸堅定的道。
秦小狸模著小琥的頭,笑了笑,臉色蒼白的如同白紙一般,沒有一絲血色,「琥兒,扶娘親到床上去。」
「娘親,你是不是生病了?都是那個壞蛋的錯!」小琥捏緊了小拳頭,若是修月還在房里,他絕對再沖上去給他幾拳。
「他有沒有為難你?」秦小狸坐到了床上,腦子還是昏沉著,身上的武器都被搜走了,她此時又是這樣,即使想逃也得從長計議。
「琥兒沒事,那個壞蛋只是把琥兒關著,不讓琥兒見娘親,今日也不知道怎麼了,突然將琥兒帶了過來。」
秦小狸笑了笑,孩子沒事就好,修月,不管你是誰,不管你想做什麼,我秦小狸發誓絕對不會讓你得逞的!
封一直沒有消息,想必是和修月有關,枉費他還是封十多年的好友,竟是個如此陰險惡毒的混蛋。
能做到如此地步,一而再再而三的讓他們吃暗虧,修月,你還真是掩藏的太好了。
誰能想到封尋找了十多年的烏凌宮宮主竟一直和他保持著聯系,甚至是以摯友的身份!
怪不得一次兩次的被算計,就連身邊的人都被修月給收買了。
修月,你可真是卑鄙無恥,枉你還是個人!
「娘親,你的臉色看上去好難看。」小琥擔憂的望著秦小狸,娘親的情況好像很不好,現在就剩他一個人了,他不可以讓娘親出事,絕對不可以!
秦小狸只是覺得很累,很想睡覺,但又擔心修月會趁著她睡過去的時候,會對小琥不利,只是硬撐著,她需要了解自己現在的處境。
在床上小坐了一會兒,秦小狸支撐著站了起來,走到窗前打開了窗子,一陣雨水就涌了進來,雨水淋濕了她的外衣,但卻不足以讓她回過神來。
——海!
窗外居然是茫茫大海,一望無際的海水在雨中洶涌著,這不是陸地,這根本就是在船上,該死的混蛋!
她的猜測若是無錯,修月這是想將其帶往譽海大陸,到了譽海就算封找來了,也是別人的地盤,到時無論做何事都會受到限制。
這卑鄙的混蛋!
秦小狸知道自己不可以生氣的,但是想到自己和顏封絕對修月的信任,那種被摯友背叛的感覺,加上此時本就身子不好,壓的她忍無可忍的喉嚨一甜,猛地噴出了一口血來。
「娘親——!」小琥大駭,大叫著扶著秦小狸搖搖欲墜的身子,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邊哭邊抹淚,「娘親,你不要有事啊!嗚嗚,娘親……」
門外響起了一陣敲門聲,見里頭沒有反應,急忙推門闖了進來,小琥淚眼朦朧的瞧不見眼前的人,只知道是個身著藍衫的女子,求救無門的拉著她不停的叫道,「姐姐,姐姐,你救救我娘親啊。嗚嗚……」
女子急忙拿出隨身的銀針,在秦小狸的各個穴道扎上了一針,按著她的穴道推攘了幾下,秦小狸心口的那口氣漸漸的散卻了,睜開了雙眼。
那女子見狀,轉身欲走,秦小狸卻開口將人給叫住了,「墨簾,想不到我們又見了。你的傷可還好?」
秦小狸原本以為墨簾被自己廢了武功,會找個地方隱居的,想來是她太低估了修月,他居然將墨簾帶了回去,還醫好了她的傷勢,看墨簾如今的模樣,武功可能已經恢復了。
她當時下手的時候,終究是顧念墨簾救過她和孩子,沒有下重手。
墨簾回過了身,只是那張原本秀麗的臉龐卻多了一道疤痕,如此變化一時還是讓秦小狸愣了一愣,墨簾服了俯身,淡笑著,臉上淺紅色的疤痕有些駭人,「奴婢無礙,也是奴婢自作自受,王妃的情意,墨簾知道的。」
「你……你的臉?」秦小狸的聲音有些寒意,是修月干的麼?救墨簾回來,卻因為她辦事不利而毀了她的容貌麼?
墨簾聞此眼中閃過了一絲莫名的情緒,急忙側過了身子,「嚇到王妃了,王妃以後有事可以叫奴婢,奴婢就在屋外。宮主近些時日的脾氣不好,王妃為了你的身子和小世子,忍忍吧。」
墨簾從懷里掏出了絲巾蒙住了自己的臉,走到秦小狸的身邊,將其扶到了床上,「王妃,你身子不好,地上涼。」
說完,望著小琥淺淺的笑了笑,轉身走了出去。
秦小狸坐在床上望著墨簾的背影,想必這些時日給她換衣洗漱的人都是墨簾了,她一時竟搞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救了墨簾,還是害了她。
或許每個人都有她自己的路要走,別人始終只是個過客,可以幫忙,但扭轉不了最終的結局。
秦小狸知道她需要冷靜,是她急火攻了心,竟連作為殺手頂級特工的必要條件都給忘了,不說以往如何,就是如今,她也決不能讓自己出一點點意外的,她相信她的封很快就會找來的。
既然在別人的地盤上不好做事,那麼就將這別人的地方變成自己的。
「琥兒,餓了沒?」秦小狸打定主意,拉起小琥揉著他那柔軟的頭發問道,小琥眨了眨眼,他很早就餓了,可是他知道現在不是吃東西的時候,他和娘親都被綁架了。
娘親說綁架就是把哥哥殺了、剁了、煮了,熬成湯給他喝,現在是他和娘親被綁架了,一想到娘親會被害死,他吃的可能是娘親,他就什麼都吃不下了。
秦小狸昏迷了三天,他就餓了三天,他很餓,可是他更怕,他怕可是他不可以讓別人看出來的,哥哥說了,他是個男人,出來後,娘親就交給他了。
秦小狸見小琥一直低著頭,咬著嘴唇,眉毛蹙的快趕上小山峰了,撫了撫他的眉,對著門外叫了聲,「墨簾,麻煩你給我準備些吃的!」
「是,奴婢知道了,王妃請稍等。」墨簾應聲準備下去吩咐人準備,就瞧見了站在自己身後的修月,她鞠躬問候道,「宮主。」
「她終于肯吃東西了,去吧,你知道她喜歡吃什麼的。」修月望著那緊閉的房門,心中不知是喜還是悲,或許他救墨簾回來是對的,他知道秦小狸對墨簾還是有些主僕情分,現在他不奢求太多,他只希望秦小狸把東西吃下去,養好身子。
到了譽銘國,日久天長的,總有一天他會取代顏封絕在她心中的位子的。
至于顏封絕,他不會讓他有機會再出現在秦小狸的面前的,絕對不會!
墨簾躬身退下了,她不知道修月對秦小狸是什麼感情,但是秦小狸昏迷的這幾日都是修月將飯菜攪碎了,一口一口的喂進秦小狸的嘴里,但是每次秦小狸只吃了一點兒,便將一切都給吐了出來,好幾次都吐了修月一身。
墨簾知道自家的宮主一項愛干淨,可是面對秦小狸吐在他身上那渾身的污穢,他卻連眉頭都不曾皺上一皺。
這樣的情形,她只在王爺的身上見到過,王妃是個好女子,只是被如此優秀的兩個男人愛著,究竟是福還是禍?
她只是個奴婢,很多事,都不是她能揣測的,如今,她只想照顧好秦小狸,不管她家王妃最終是和王爺還是宮主在一起,她都希望她能好。
墨簾下去沒多久就端上來了飯菜,房間在風雨中飄搖著,有些搖晃,四周的桌子也隨之擺動著,雨似乎更大了。
秦小狸給小琥盛了碗飯,卻只見小琥眼巴巴的望著飯菜,根本不動筷子,不由的擔憂了起來,「琥兒,怎麼了?是否是飯菜不合胃口?」
「娘親……」小琥抬起了頭,眼巴巴的望著秦小狸,「你上次說綁架以後被撕票就會被殺掉,要我吃哥哥,是真的麼?」
「……」秦小狸愣了愣,突然意識到可能是她說的話嚇到孩子了,強忍著船上來回搖蕩的暈眩,走到了小琥的面前,將其樓緊了懷里,「琥兒,我們不會被撕票的。有娘親在,別怕,琥兒乖,多吃些東西,吃飽了,我們以後才可以逃跑,才可以去找父王和哥哥。」
「娘親,我想哥哥和父王了。」小琥伸出小手抱著秦小狸,蹭著她的衣服不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哥哥在騙他,明明說出來會很好玩的,一點兒也不好玩,他以後都不要出來了。
「娘親也想,你兔子舅舅已經去送信了,你父王很快就會來的。來,乖,吃飽了,我們就睡覺,養好身子,才可以逃跑。」
「嗯。」小琥狠狠的點了下頭,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秦小狸看的一陣心酸,跟著坐下吃了起來,再吃不下去也要吃,她不可以讓自己出事。
吃完飯,梳洗了一番,秦小狸將墨簾叫了進來,開始詢問她關于譽海大陸的情況,從未想過有一天她居然會被劫持去譽海大陸,因此以往就算查資料也查的不詳盡,墨簾是修月身邊的人,看起來身份並不低,想來是知道的。
如今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墨簾對著秦小狸就說出了一些她知道並且可以說的事。
墨簾是譽海大陸的人,在她五六歲的時候,家里的人就被貪官殺掉了,是路過的修月救下了她,將其送去拜師學藝,而杉雪舞正是她的同門師妹,關于顏封絕在尋找一個和杉雪舞容貌幾乎一樣的女子的消息也是她透露過杉雪舞的。
她學成之後,就被派往了穿雲國太後的身邊,後來是修月吩咐她潛入封王府,將顏封絕的消息透露給他。
她的命是修月救的,一切都是修月給的,自然沒有反抗的道理。
至于烏凌宮,她只對秦小狸透露了她是烏凌宮的左護法,而杉雪舞是烏凌宮右護法,其他的人都是由修月直接下令的,她也不知烏凌宮究竟還有些何人。
就連她知曉騰訊和迅雷被修月收買了之後,也詫異了好一陣。
而架塵國和穿雲國的是非恩怨,她了解的也不多,若是問杉雪舞,想必她還知道的多些,只是架塵國四皇子杉琉雲的改變和修月是分不開的,至于兩人之間,甚至是和顏封絕三人之間曾經發生過什麼事,無人知曉。
而譽海大陸同雲塵大陸不同,雲塵主要由穿雲國和架塵國兩個大國和一些附屬小國組成,而譽海大陸只有譽銘國一個國家獨尊,另外還有三個稍微小些的國家聯合成了一團,同譽銘國相互抗衡著,因此政局還算穩定。
譽銘大陸佔地面積大概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簡單點就和中國一樣大),四面臨海,海上航線異常發達,其附屬的小國百分之九十都在各個小島上,譽海大陸面積不等的島嶼繁多,漁業最為繁華。
除此之外,墨簾只知道修月是譽海大陸一個富商的嫡長子,其他的一概不知。
了解了這些之後,秦小狸對于以後的路也大概做了些許構想,富商的嫡長子?她相信修月的真實身份絕對沒有那麼簡單!
一個富商的嫡長子如何會有如此大的勢力,若是她沒猜錯,修月和譽銘國的皇室絕對分不開,雖然手腳還是有些無力,但她如今頭腦已經清醒了些了,這次她清楚地記起來那桃花般的香味在哪兒聞過了。
她當初夜闖譽海使館,遇到凌肆時,聞到的就是這種味道,也是因為當時只顧著生凌肆的氣,沒去細想。
如今想來,那味道雖然不一致,卻是出奇的相似的。
譽銘國?
修月,既然你如此想請本王妃前去做客,本王妃又怎麼忍心拂了你的好意呢?
若你真是皇室中人,我不介意將你的國家攪個天翻地覆!
這是你自找的!
墨簾見秦小狸烏黑的雙眸中寒光四射,別開了眼楮,現在她不想再摻和這些事了,起身告了退出了房門,船身還在雨水的擊打中搖晃著,此時出海回國真的不是一個正確的抉擇。
希望一路平安才好。
夜色漸深,船身搖晃,秦小狸抱著小琥躺在床上睡著了,修月避開眾人的視線,推開了房門,只是站在門口望著秦小狸的背影,不走近。
房門推開的那一瞬間,秦小狸就睜開了雙眼,只要他敢靠近,她絕不會客氣,然而修月只是在門口站了一會兒,便關上門離開了。
真是個神經病!
秦小狸低聲咒罵了聲,絲毫未放送警惕,直到一盞茶後,確定修月確實是離開了,這才抱著小琥睡了過去。
船在海上漂浮著,昨夜下了一整夜的雨,幸好船身牢固並未發生什麼意外,翌日,下了整夜的雨總算是停了,天空才剛露出魚肚白,海水深藍深藍的,在陽光的折射下顯得異常的美麗。
秦小狸打開窗子,站在窗前望著海上日出的美景,伸了伸懶腰,若是她此時是出來旅游的,這景色真的很美。
「娘親……」小琥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楮,從床上爬了起來。
秦小狸望著那張酷似顏封絕的小臉,勾起嘴角笑了笑,走回床邊,抱起小琥走到了窗前,「琥兒,看,外面的是大海,那一輪升起的日出。」
「娘親,好漂亮。」小琥眨著眼楮,露出了喜色。
「是啊,很漂亮。」
「王妃?」門外傳來了墨簾的聲音,秦小狸走過去打開了房門,接過墨簾端來的水,梳洗了一番,吃過早膳,經過一天一夜的調理,精神總算恢復了些。
只是,這手腳還是軟綿綿的,使不上什麼大的勁來,想必是修月為了防止她逃跑或是對其動手,對她下了什麼藥物。
不是她欺師滅祖,只是此時她不得不鄙視怪老頭一番,還自稱自己對藥物迷藥毒藥解藥無所不通,還美其名曰已經將畢生絕學傳給她了,怎麼她現在中了藥物,卻檢查不出?
「墨簾,我可以帶琥兒到船艙上看看麼?」反正現在跑不了,何不苦中作樂,也讓修月放松警惕呢?
墨簾有些猶豫,就听到了身後的腳步聲,修月一襲銀白色的長袍站在日出之下倒顯出了幾分超凡月兌俗的清冷感。
秦小狸冷冷的瞥了他一眼,牽著小琥回到了床前,修月有些無奈,走進房間,只是對著墨簾道,「小狸也悶了這麼多天了,你帶她上去看看吧。」
「是,宮主。」修月說完,自知秦小狸不待見自己,暗自嘆了口氣,轉身離開了。
走出船艙,望著徐徐升起的朝陽,繼而揚起了一抹自信張狂的笑,他的毅力不比顏封絕差,顏封絕可以的,他為何不可?
時間如流水,轉眼又過去了兩日,秦小狸乘坐的船終于靠了岸,這幾日秦小狸也不知是暈船還是怎麼的,總是動不動就干嘔,而且該來葵水的時候也並沒有來。
她想過可能是有了,但是她給自己把了脈,根本沒有懷孕的跡象,若是這時候懷上貓兒,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封啊封,你現在究竟在哪兒?又在做什麼啊?
船靠了岸,秦小狸牽著小琥從船上走了出來,只見碼頭一派繁華,巨型的大船正停泊在港口之上,無數的船工正赤著胳膊忙碌著, 喲 喲聲,還有不遠處的叫喚聲遠遠的飄蕩了過來。
遠處是節次鱗比的商鋪,而大街和店鋪竟有些二十一世紀的風格,房子也不是單純的瓦泥房,秦小狸開始相信,譽海大陸的發展程度真的已經蓋過了雲塵大陸好幾倍。
打起仗來,真的不是一個級別的,若是這真的有大量的手槍大炮等武器偷偷運往雲塵大陸,那還了得?
「小狸,你在看什麼?」修月從船上走了出來,望見秦小狸眼中的驚訝,淡淡的笑了笑,譽海大陸的繁華,他心中一向是有數的。
小琥眯著眼楮盯著修月,「我娘親看什麼與你何關?」
「……」修月的眼中閃過了一絲不悅,但那不悅也僅是一閃即逝,過後又變成了那溫文爾雅的富家公子,氣質高雅。
秦小狸拉了拉小琥的小手,她很清楚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韜光養晦,修月是否會對自己和小琥下殺手,誰也說不準。
要保護好小琥,最重要的就是別惹修月真的動了殺氣。
扮豬吃老虎?
她只是不屑做這種事,但不代表她不會。
「自然是看該看之物,莫不是你以為我在看你?」秦小狸挺想和他好好說話的,可惜暫時還做不到。
墨簾站在一邊忍不住笑了出來,修月杵在原地,半日沒有反應,這樣毒舌冷血的秦小狸,他倒真未見過。
貌似某只王爺還未娶某只狐狸前,就天天被這樣對待的。
「墨簾,既然來了,莫不是就這般讓我們站在這兒?」秦小狸無視修月尚且還在吃驚中的表情,望向了墨簾。
墨簾偷偷的望了眼修月,帶著秦小狸和小琥上了岸,這兒雖然是譽銘國的領土範圍,但是距離譽銘國的都城——譽城還有好幾日的路程,宮主倒是同她說了,若是秦小狸想,可在此逗留幾日,帶其四下走走。
踏上陸地,秦小狸的眼楮未放過這兒的任何一處,帶她來絕對是有代價的。
修月在此地有一座院落,就在商業街道不遠的地方,而這兒連鎖的好幾家店鋪也是其名下的,不得不說,這人手下的產業非常之多。
馬車停在了一座別院前,秦小狸掀開車簾,就瞧見了兩只石獅子莊嚴的佇立在大門前,朱紅色的大門上掛著一塊牌匾,上面寫著四個大字——修府別院。
「王妃,到了。」墨簾掀開了車簾,先行跳下了馬車,對著秦小狸說道,秦小狸抱起小琥也跟了下來。
到了陸地就是好事,至少陸地上有各類可以听其召喚的動物。
雲塵大陸,穿雲國,雲京,封王府
鄀狸閣內,床上的帷幔正隨風輕飄飄的吹佛著,一只小狐狸躺在床上搖著尾巴,醋黑而狡黠的眼楮直溜溜的轉著,盯著床頂。
幾天前,他正在床上睡的好好的,莫名其妙的心口一痛,直接昏迷了過去,再次醒來時,居然變回了小狐狸了。
娘親已經好久沒有來信了,不對,是自從出去了之後就寫了一封信回來,信上還只有兩個字——想你。
父王硬說是寫給他的,明明是寫給自己的才對。
娘親明明是想他的才對!
這些日子,他除了皇宮和大將軍府只能待在封王府,無聊透了,奇怪的是,父王那個瘋子小師妹被他丟了幾次的豬圈居然學乖了,都不來找他麻煩了。
可是,那可惡的女人,還是有事沒事就纏著他的父王,唉,女人,怎麼就那麼麻煩呢?
父王最近好忙好忙,起早貪黑的,他一日也見不到父王幾次面,更奇怪的是,父王最近好像失蹤了,皇伯伯和皇女乃女乃也不知道他去哪兒了。
小狐搖晃著尾巴,眨著眼楮,猛然危險的眯成了一條線,莫不是父王去找娘親和弟弟了,把他一個人丟在這兒了?
想到這種可能,小狐一個翻身從床上跳了起來,邁開四條爪子就往外跑,趕跑到門口就瞧見一匹駿馬上掉下來了一只兔子。
呃……
小狐站在門口盯著那只兔子,那只兔子兩眼通紅的跌坐在地上盯著小狐。
「狐兒……」
嗯?
小狐四下瞧了一眼,誰在叫他?
「狐兒,我是你舅舅,我在這兒。」吟畫悲催的朝小狐蹦了過去,他幾乎和小狐在同一天心口一痛,之後再次醒來就變成了兔子。
他明明已經正常化人了啊,為何還會變成這幅模樣?
呃,舅舅?
小狐驚悚的望著吟畫,好想他滿月的前一日娘親有和他說過,他的舅舅給他帶來了滿月的禮物,莫不是就是這只……兔子?
「狐兒,你父王呢?快帶我去見他!」吟畫蹦了上去,小狐見此猶豫了一會兒,望著吟畫道,「父王已經好幾日未回府了。」
「你說什麼?」吟畫蹦了起來,姐姐的相公不在,可是難民那兒已經不能再拖延了,情急之下,吟畫不得不讓小狐想辦法將信帶進皇宮。
皇宮,冷風從御書房刮過,顏沉潯沉著臉站在桌前,手中拿著那封吟畫帶回來的信,江城出現災患,為何他在此地卻未收到任何消息?
剛將朝廷上的叛逆之人全部解決了,千絕盛會也快結束了,沒想到江城又出現了災荒,而二弟此時根本就不在雲京,據說是尋到了可以解二弟妹身上的蠱毒的藥物,他連夜就帶著烈火趕去了。
「小苗子,傳朕旨意,宣今年的文狀元進宮。」
「奴才遵旨!」小苗子領了口令急忙跑了出去。
顏沉潯突然有些累了,「千絕盛會」還未結束,若是此時,此事宣揚了出去,加上剛經歷了一場宮變,到時國家定然會變得動蕩不安,不好的結果便是,譽海大陸或是架塵國真的有心要參上一腳,穿雲國又會回到當年他剛登基時,那種內外交困的境界。
為了兩邊都顧及到,他不得不妥善處理。
雲霧繚繞的森林,四周是高聳入雲的懸崖峭壁,方圓百里也不見有人家,三日前,烈火跟著顏封絕到了此地,爺接到消息此地有可解蠱毒的藥引,但是他們尋了整整三日,藥引又在何處呢?
「烈火,你在這兒守著,本王上去看看!」顏封絕身上的衣物已有些破損,臉上也多了幾分疲憊,腳踏在高蹺的石壁上,使出輕功奮力朝上飛了上去。
三天來,這已經不知是第幾次了,顏封絕每次都是抱著希望上去,帶著失望下來。
但他知道,他不能放棄,若是娘子知道自己中了蠱毒,想必是不會讓他冒任何風險來尋找這些藥物的。
他近日收到了他師傅送來的信,說是要解蠱毒,必須配齊三樣藥引,否則無藥可解。
其中一樣便是那千年古靈芝,他派出手下所有的人前去找尋,才打探到這附近的山頂上有一顆可入藥的千年古靈芝。
但是即使知道了,要真正的采摘到也是極為不易。
山頂之上,雲霧迷茫,甚至看不清前方的路,顏封絕攀附著岩壁,使出輕功,總算是上了崖頂,崖頂之上一片荒蕪,偶有幾朵野花從石縫里冒出芽兒。
顏封絕自嘲的笑了笑,想必又白來了,就在他轉身的瞬間,余光瞥見了崖頂下端五米左右的地方,一棵靈芝正藏匿在石縫之間。
琥珀色的雙眸閃過了一絲亮光,飛身朝那千年古靈芝所在地急速飛了過去。
雙手攀附著岩壁上,腳踩在懸崖的峭壁上,伸出一只手,猛地一用力,終于采摘到了那顆那尋找了多日的靈芝了。
然而,就在此時,靈芝之後猛然竄出了一條長得五彩斑斕的幾尺粗的蛇,吐著社薪資,絲絲的兩聲,毫不留情的就顏封絕襲擊了過去。
顏封絕心中一駭,急忙閃躲,無奈身子停留在半空之中,速度根本快不過那條毒舌的速度,避讓之下,手臂上還是被狠狠的咬了一口。
就在被咬下的一瞬間,一股鑽心的刺痛頓時就從手臂蔓延了開來。
而自己的身子也在這一瞬間,陷入了麻痹之中,一時間,他的手腳竟然使不上一絲力氣來,整個人也再也動彈不得。
身子如落葉般開始從懸崖上直線降落,疾風從耳邊呼嘯而過,狂風席卷著紫色的衣袍在空氣中颯颯作響著,顏封絕的手中緊緊的握著那顆千年古靈芝。
他還有去找秦小狸的,他不相信自己會命喪于此,但是這失重的感覺是真的,真的他清晰的看見了秦小狸的雙眼。
「封,我們是夫妻。」閉上眼楮,腦海中回蕩的都是這句話,娘子,為夫不會有事的,絕對不會的!
然而,急速的降落,打斷了顏封絕所有的思緒,他奮力的運功,但是這一運功那股疼痛越發的嚴重了起來,渾身似乎有萬種毒蟲在體內撕咬,咬的他恨不得撕裂自己的皮膚。
啊啊啊啊啊——!
顏封絕突然仰天大吼了起來,而此時守在崖底的烈火也听到了顏封絕的咆哮聲,眼看著上頭的顏封絕直線掉落了下來,烈火心中大駭,飛身踩在懸崖上,想去將顏封絕救下來,然而,他的武功在此時實在太弱,根本擋不住自由落體的速度。
在接住顏封絕的瞬間,他也被那力度帶動的,從上頭直落了下去,他試圖用腳摩擦岩壁阻止下落的速度,然而,一切都是無濟于事。
眼看著距離地面只剩一千米,八百米,七百米,顏封絕的嘶叫聲還在半空中回響著,烈火拼盡全力,已經想好了用自己的身體替顏封絕擋下這一擊。
他必死無疑,但顏封絕至少有存活下去的可能。
顏封絕似乎察覺到了烈火的想法,怒吼著,整個人開始顫抖,而身上完美的皮膚竟漸漸的轉化為了綠色,從手臂一直到臉部,那綠色將他的整張臉覆蓋的,無比的嚇人。
「爺——!」烈火大叫著,卻見顏封絕的手腳開始動彈了,他伸手撈起烈火,腳踏在岩壁上,身上的內力在全身運行了開來,下降的速度漸漸的減緩了下來。
終于雙腳落了地,烈火眼看著顏封絕的手上臉上全都覆蓋上了一層綠色,臉上的皮膚甚至出現了皸裂的現象,如同綠色的藤蔓一般纏繞了上去。
爺的臉……
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