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妃媽咪,猛如虎 大結局(貓兒出生啦)

作者 ︰ 黛小薰

客棧內靜悄悄的,唯有幾縷寒風從破舊的窗戶那兒吹進來,伴隨著寒風,白色的煙霧從門上被桶上了一個眼珠子大小的洞的地方飄了進來,不稍一會兒,門外便傳來了窸窸窣窣的吱嘎聲,繼而有兩名蒙著臉帶著刀的人撬門潛進了秦小狸和顏封絕所在的屋子。

秦小狸和顏封絕皆未睡,在來人潛入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可以確定這些只是伙普通的謀財害命的歹人罷了。兩名強盜見秦小狸和顏封絕毫無反應,自認為是迷煙起了作用,露出幾抹得逞的笑。

其中一人還走到床前,有些疑惑的望著床上的兩人對著另一人道,「大哥,這兩人睡覺怎麼還穿的那麼嚴實?」

「指不定是人家的特殊癖好,干你屁事,還不快把人給解決了?」另一人搜出了秦小狸的包袱,兩眼頓時發亮了,拿到嘴邊咬了咬,哎呦,我的媽呀,這可是真金白銀,這下發了,發了。

「哦。」那人還是愣愣的,第一次出來做這事,還真不知該如何動手。

他們的解決是指把人身上的財物都搜出來,再將這些被他們迷昏的人丟到幾里外的亂葬崗去,他們只謀財,殺人的勾當,他們可不敢干。

「誒,你還愣著干什麼啊?」那大的已經將包袱里的東西都裝好了,只等著那小的動手了,可是等了半天那小的還是筆直的豎立在那兒,和標桿似的。

小的背對著大的,眼見著大的要過來了,急得額頭上的汗都快下來了,而床上秦小狸正睜著眼冷冷的盯著他,顏封絕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更是看得他毛骨悚然,他很想大喊,「大哥,遇到棘手的了,快逃啊!」

可惜,他啥也說不出來,秦小狸拿他試了試自己的點穴法,點了他的啞穴,而顏封絕幾乎同時出手點了他身上所有的穴道。

「誒,俺說你小子到底做啥呢?還想不想給你娘、給你妹弄吃的了?好不容易帶你出來一趟吧,你還杵這兒當旗幟了呢?」大的說著就走了過來,對著小的肩膀就狠狠的拍了下,他手剛落下,瞳孔就瞬間放大了,他都沒看清眼前的人是怎麼動的,但是他就已經無法動彈了,那只尚未拍到小的的手就這麼靜止在了半空之中。

「娘子,遇到強盜了,你說該如何‘解決’了?」顏封絕一閃身便雙腳點地的落在了地上,望著秦小狸挑了挑眉,不知是心情好還是什麼,總之是怎麼看怎麼比這群強盜還像是無賴,還特意將「解決」兩字加了重音。

確實,搶劫敢搶到他的頭上來?

呵……

這膽子,還真是肥的夠可以的。

听到顏封絕這話,還有他身上那有些露在外頭的綠色的皮膚,不管是那小的還是大的,一時間都急了,想說話,無奈啞穴被點住了,而就在此時烈火也逮著其他幾個強盜敲門走進來了。

只是雷沁的臉上有著異常可疑的緋紅,其他人沒瞧見,但一直無聊的小狐卻眯著他的那雙狐狸眼,仔細的在四周嗅了起來,像是發現什麼似地,意味深長的望向了某人。

一排七人,包括掌櫃的,店小二全都被綁了進來,在燭火的映襯下,跪成了一排,顏封絕坐在桌前朝烈火示意了眼,烈火便動手解開了那些人的啞穴。

本以為這伙人會求饒的,卻不想一個個的跪在那兒都沒動靜,詭異的氛圍在這破舊狹小的房間內持續了一盞茶左右的時間,那大的也不想方才那麼急了,還有些氣憤的開口道,「那個啥的,俺們想搶你們的錢,是俺們不對。你們要是不高興了,也把俺們身上的錢也搶去就是了嘛。干嘛裝成鬼來嚇唬俺們。」

「……」還真是從未見過如此強盜的,看著眼前的這幾人,除了這開口說話的,其他幾個都是瘦不拉幾的,也虧這些人當的了強盜。

「你們這鎮子上的人呢?」秦小狸並不回答那大的的話,反而轉移了話題,天生的警惕和第六感可以輕易的察覺這群強盜毫無殺氣。

大概以前也是此地的百姓,只是不知這兒發生了何事,讓他們全都淪為了搶劫過路人的強盜。

「沒人了,就剩俺們幾個,還有二狗他娘和他妹了。三個月前,這兒突然發了水災,很多人都被淹死了。俺們那時候出海去了,命大的逃過了一劫。」

秦小狸掃了眼前的幾人一眼,那幾人都被秦小狸這犀利的眼神掃的哆嗦了下,「既然都死了,你們還留在這兒做什麼?」

「誒,俺們都是留在這兒等親人的,指不定他們沒死,哪天就找回來了呢。」大的說到這兒眼神有點暗淡,但像是鼓勵其他人似的,聲音卻是加大了好幾倍,隨即跪在身邊的那幾個人也附和道,誰也沒瞧見尸體不是?

秦小狸仔細的瞧了跪在自己眼前的幾人幾眼,發現他們雖瘦弱的,但是看手腕和身體的線條,那便是常年和水打交道的,譽海大陸鄰水,若是可以將這些人帶回去訓練水兵,倒比自己在外頭找來得好。

只是,看這些人就知道並不好收復。

「烈火。」

「屬下在。」

「你先將這幾人帶到柴房關起來。」

「是。」

雷沁帶著小狐、小琥、吟畫出去了,顏封絕倒了杯茶遞給了秦小狸,輕笑道,「娘子,你可是想將這些人帶回去,訓練水兵?」

看秦小狸的眼神,顏封絕便猜測到了,現在也確實該做考慮了。

不說和架塵國之間的戰爭,就是和譽銘國,顏封絕想到這兒,眼中閃過了一道戾色,光是搶他娘子這一點,他也絕不會善罷甘休。

十多年前,譽銘國代表譽海大陸領兵入侵雲塵大陸,他雖設計將譽海大陸的兵馬打了回去,但那也是在岸上使得計,在海上根本一點兒策略也沒有,他雖派了人潛入譽銘國學習海戰,但卻不知哪些人已經被修月給同化了,完全信任也是不行的,而且譽海大陸的人對他們自身的海域、作戰比其他人要了解的多。

「封,修月這次定然不會輕易的放手的,我只是想早作打算。」誰也不知道修月什麼時候就發兵了,而且極有可能是在貓兒還未出世的時候,到時候她就是想親自上陣,顏封絕也肯定不會讓的。

「娘子,你可有辦法讓這些人歸心?」顏封絕問這話的時候,早已胸有成竹,秦小狸望了他一眼,知道兩人想到一塊去了。

一連幾日,秦小狸和顏封絕都沒有理會柴房里的人,而這附近幾乎沒有吃的,烈火不得不騎馬去別的地方買食物。

這日,距離這這人被關已經四日了,秦小狸和顏封絕朝柴房走了去。

柴房殘破的只有幾塊木板,遠遠的便能瞧見里頭的情景,寒風呼嘯著,幾人正被綁在那兒,那叫二狗的小的已經從最初著急變得快絕望了,而那大的憤怒的幾乎快砸牆了。

等秦小狸和顏封絕進去後,迎接他們的就是狠狠的一記眼神,「你們關著俺們干嘛?俺們把吃的和錢都還給你們,你們要什麼的,我們有的也給你們!二狗的娘和妹妹還在家,她們沒有他,會死的!」

看樣子差不多了,秦小狸走了進去,盯著幾人道,「放了你們可以……」

幾人听到這話都抬起了頭希冀的望著秦小狸,他們以前也是心地善良的平民百姓,只是這三個月來,到這兒來的人實在太少,而他們又不願意出去,眼看著吃的越來越少了,而他們的銀兩也所剩無幾了,因此見到秦小狸等人如此大氣魄的,自然就開始冒綠光了。

「還有……」秦小狸朝柴房外瞥了眼,那些被綁著的人就瞧見很多老的小的拖家帶口的涌了進來。

幾人一看清這些人的面容,立即就激動了。

「爹——」

「娘——」

「婆娘——」

「娃——」

被綁著的人全都叫了起來,甚至是老淚縱橫,淚流滿面的,秦小狸替幾人解了身上的繩子,讓他們團聚去了。既然他們留在此地的原因是怕親人回來,那他們便替他們將人找回來便是了,接下來的便是有這些人去打親情牌了。

原以為找到要費些時日的,畢竟顏封絕在此地的人手並不像是在雲塵大陸那般,沒想到的說,這群人在鬧水災的時候有老人看出了不對勁,在水災到來之前就避難去了。

而沒有回來只是因為以為這兒已經沒人了,有傳言說出海的幾人全都被淹死在海上了,他們也不願意再回到這個傷心地,這樣一來二去的,反倒是錯過了。

烈火這次只帶回來了被綁著的這幾個人的家人,其他人得知也打算在近期搬回來了,畢竟在這兒生活了如此多年了,離開還是舍不得的。

不過幾日時間,鎮子又恢復了以往的繁華熱鬧,顏封絕甚至出錢替這鎮子修了破舊的房子,還有修路,修井,反正對于提高改善生活的事都做了,而秦小狸更是詢問了此地的土壤、水土、氣候等將此地作為了她正準備實行谷物改良的試驗地,鎮子里的人本就感激他們,這會兒更是不知以何為報的好。

這日,瞧著時間也差不多了,顏封絕和秦小狸便放出消息說是要離開此地,眾人甚是不舍,在他們居住的小客棧內,人來了一撥又一撥,有好幾戶人家將家里的好東西拿了出來,說是為了感謝他們的大恩。

秦小狸見時機成熟了,也不拐彎抹角,直接說出了自己想尋些水技好的人回去幫忙。被秦小狸等人綁了的那幾個本就是直腸子,經過這些時日,也認識到自己搶劫的不對了,想著無以為報,只要是水技好的都表示願意隨他們去,而鎮子里又挑出了好幾個願意跟秦小狸他們回去,幫他們訓練的人。

秦小狸也不虧待他們,願意跟著自己走的,每個給他們家里人一百兩銀子,還答應每個月發放月錢,在大伙的感恩戴德中,秦小狸等人終于離開了此地。

馬車一路朝前行駛著,秋風漸漸過去,冬天快要到了。

自從被顏封絕和秦小狸氣到吐血之後,修月整整昏迷了四日才醒了過來,心中郁結的竟仰天長笑了起來,看到修月如此模樣的人,都被嚇到了,一個個都以為他們的太子殿下,這是被氣瘋了,就連譽銘國的皇帝和皇後得知修月的這般狀況也松了口,表示同意他迎娶秦小狸了,但是這時候,還娶個屁啊!

一連好些時日修月都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閉門不出,謝絕了所有人的探視,就連他一向疼愛的凌肆也被攔在了門外,既沒派人出去尋找顏封絕,也沒發布什麼特殊的命令。

凌肆開始看不懂他這皇兄在想什麼了,莫不是皇兄已經知道將楚馨和秦小狸掉包等事和他有關了?

終于在第十日的時候,修月踏出了房門,除了臉色有些憔悴,其他的倒是同以往並無差別,一出房門,他便去了皇宮,在皇宮待了整整三天三夜,沒人知道他做了什麼。

後來,譽銘國的臣民只知道,他們的殿下又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失蹤了。

等該干的已經干的差不多了,顏封絕等人雇了大船便打算離開譽海大陸,而這一路上實在是太過風平浪靜,平靜的都讓人覺得不真實了。

海上,秦小狸帶著兩個小家伙站在甲板上望著藍天和大海,任由海風從臉頰上掠過,神清氣爽,貓兒在肚子里已經待了三個多月了,神奇的是,才這兒點時日,居然已經可以感覺到她在動了。

小狐和小琥兩個小家伙幾乎每天都要湊到秦小狸的懷里听听動靜。

小狐和吟畫還是老樣子絲毫沒有化為人形的趨勢,只是這一只狐狸和一只兔子並沒有閑著,一路上他們采摘和購買了不少的藥物,全被他們拿去制作丹藥了。

雖然身為兔型,做事不方便,但好歹它會說人話,在嚇到了二狗他們之後,經過了一段時間的適應,他們總算接受了這只兔子,還將其奉做了神明,對他的要求那是言听計從的。

小琥近些時日小臉倒是變得越來越酷了,也不愛說笑了,一有時間就和秦小狸學習各種現代化的武器槍械。

秦小狸早在還留在譽城的時候,就已經暗中在這上面砸的不少銀子,他們離開之前甚至還去了一趟譽城,得知修月失蹤了,而且好像暫時還沒有出兵,發動戰爭的打算。

不過,這一點兒也不能降低他們的防備,小狐老說修月像只狼,這只狼什麼時候發狠還不一定呢,防範于未然,那是必要的。

啪嗒一聲脆響,小琥將手上拆下來的槍支重新組裝了回去,好似還有些不滿意的蹙了蹙眉,不一會兒抬起頭望著秦小狸問道,「娘親,妹妹什麼時候會出生?」

「如果正常的話大概還有七個月的時間。」秦小狸也說不準,畢竟這兩個小家伙,她壞了將近一年半兩年的時間。

「哦。」小琥應了聲又去擺弄他的槍支了,而小狐趴在甲板上搖晃著尾巴,想著在貓兒出世之前,他是無論如何也要變回人的。

「娘子,船上風大。」顏封絕將身上的披風解了下來披在了秦小狸的身上,望著她視線所及之處問道,「想什麼呢?」

「封,修月他……」秦小狸話還未說完,就感覺到摟著自己的人力氣大了幾分,有些無奈的對著身後的人說道,「封,抱這麼緊,你莫不是怕我和他跑了不成?」

「娘子,為夫是不是很自私?」顏封絕手上的力度降低了些,微微嘆了口氣,他只是怕失去她而已。

「我不會走的,就算走也是帶你和孩子一起走。」

說著的話題就這般又被轉移了,船在海上漂浮了幾日後,終于到達了穿雲國的地界,踏上腳下的泥土的那一刻,秦小狸有種安心的感覺,或許早在不知不覺就已經將這塊土地當成自己的家里吧。

上了岸,馬車行駛了不久便到了這附近的一座城鎮,街道兩旁擺放著很多販賣的小攤子,小販們的叫嚷聲悠揚的傳的很遠很遠,看到這景象,秦小狸忽然想起江城的水災,看顏封絕的樣子,似乎那些都解決了,因此也就不再多問了。

他們此時並不急著回雲京,主要是留在外頭,修月還有那個比修月隱藏的更深的人,活動起來範圍才會更大些,更何況這之間還牽扯到了很多事情。

與其在那兒惶惶不可終日,還不如做好了準備,到處玩玩來得好。

而且,秦小狸現在有了身孕,到各地游玩著,見識民土風情,總比悶在家里有利于身心健康和養胎,顏封絕現在也無事,十二個時辰守著她,別人想出手也得先行掂量掂量才行。

一回到穿雲國,就收到消息,顏封絕的師父和秦小狸的師父也在得知幾人的消息後,向這兒趕來了,對于他們身上的毒,他們還是要親眼看見了,才能找出清除的方法。

秦小狸到了這兒之後,便讓烈火將跟隨他們前來的這十幾個人帶到大將軍的軍營那兒去,雷沁自告奮勇的也跟去了。

吟畫覺得自己老是個兔子也不是辦法,外頭的這些地方對他修煉成人來說,都缺少了那種必要的靈氣,而且藥物也有限,想著秦小狸暫時也沒有需要自己的地方,于是便和秦小狸說了,想回以前的竹林一趟,也好看看雪無殤是否已經回去了,若是回去了,也好尋他看看是否有解毒的方法。

小狐听到吟畫這話,也眼巴巴的跟了過去,他現在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變回人,如果可以和吟畫一起去的話,那肯定能趕在妹妹出世前回來的。

小琥最近做的事,他可都瞧在眼里,木頭弟弟都越來越老練了,他這個做大哥的怎麼能落人一頭?

秦小狸知道孩子要走,自己也攔不住的,更何況小狐這小家伙的靈性比自己還要強,保護他自己是不成問題的,再者也不知道這期間是否還會出問題,因此也就由著他隨吟畫去了。

小狐離開後,小琥越發加緊學習,只要是有用的東西,他都學。

顏封絕不高興這小家伙天天霸佔著秦小狸,就委婉的告訴他,娘親肚子里有妹妹,需要休息。

于是,小琥便不再纏著秦小狸,開始轉向顏封絕,讓顏封絕教自己練武功。

孩子想學東西是好事,只是他這不是還得被纏著,和秦小狸之間多個小電燈泡麼?

幸好這樣的日子只持續了四、五天,因為顏封絕和秦小狸的師父們來了。

顏封絕的師父和怪老頭,一個整天冷這張臉,秦小狸懷疑顏封絕有時候冷成那樣就是被他這師父帶出來的,而另一個整日笑眯眯的好像看誰都要去算計兩把似的,據說兩人是同門師兄弟,斗了幾十年了,每次搶個徒弟也能爭個你死我活的。

兩人替顏封絕檢查了一番,兩人也說不清顏封絕中的究竟是什麼毒,但都下去尋找解毒之法了,某日這兩個老家伙正搗弄較勁著,就遇上了小琥,兩個老家伙的眼楮都在同一時間亮了一下,立即開始動手搶了人來,都要小琥跟著自己學藝。

小琥蹙眉,盯著兩個老家伙瞧了許久,才酷酷的丟了一句,「你們每天打一架,誰打贏了,我那日便隨誰學習。」

于是,在給顏封絕煉制尋找解藥的過程外,每日一打也成了兩個老家伙的必須課。

小琥的領略能力著實驚為天人,再過幾年領悟能力絕對就超過顏封絕了,兩人自然更舍不得放手。

轉眼春天到了,萬物是春,女敕葉從地底冒了出來,樹木長出了新芽兒,到處生機盎然的,河里的冰也漸漸的融化了,秦小狸和顏封絕都知道,平靜了這三個多月後,該來的這兒也快來了。

近六個月了,可秦小狸的肚子卻沒怎麼顯出來,到了第四個月的時候,基本上連妊娠反應都沒有了,和懷著小狐和小琥的時候還真是不一樣。

但有兩個無論是醫術還是武藝都撐得上宗師的老家伙在這兒,秦小狸身子的調養由他們全權包辦,母女平安到不能再平安。

大將軍夫人听說秦小狸懷孕了,邊界那兒的事一股腦兒的全丟給了大將軍一人,趕來給秦小狸養身子了。

自從寧王造反事敗,麗太妃、寧王、漠王被逐出了雲京後,待在宮里的太後沒有了麗太妃這多年的死對頭,做什麼都覺得無趣了。

千絕盛會後的選秀上,她又給顏沉潯選了好幾位妃子,包括前去湊熱鬧,想找杉雪舞算賬,人沒找著,反而看上顏沉潯的杉琉靈在內,但是顏沉潯那些妃嬪的肚子還是一個個的沒一點兒反應,眼看著顏沉潯這都二十有八了,她真是有些無言愧對列祖列宗。

在宮里無聊,便想起了她那兩個可愛的皇孫,趁著雲京無事,听說秦小狸和顏封絕此時在樊城,便帶著杉琉靈一同微服私訪來了。

這兩個女人來了,想必該熱鬧了起來,秦小狸收到消息真的是甚是無奈。

因為這樊城的風景好,利于養胎,顏封絕才在這兒買了座宅子,像個普通的富家公子一般,帶著秦小狸等人住了進來,樊城的人是壓根兒就不知他們崇拜的如同神靈一般的封王在此地的。

太後傳信來說是微服私訪,自然也不能讓其他人知道,禮儀什麼的能免的全免了。

烈火帶著二狗那幾人去了軍營後,因為要加緊訓練和防備譽銘國的進攻,因此也就沒有再回顏封絕的身邊保護著,只是另外又派了兩名暗衛而已。

至于雷沁,有傳言說這個烏蒙國相當于公主一般的女子隨著烈火進進出出,和士兵們打成了一團,並未回烏蒙國。

秦小狸曾經在烈火回來向顏封絕稟報消息的時候,問過他是否有烈風的消息,烈火只是說烈風沒事,其他的秦小狸再問,他也不再開口。

都說國不可一日無君,但鄰國的架塵國還是老樣子,大概是因為杉琉靈莫名其妙的又成了顏沉潯妃子,力量一下子又均衡了起來,杉琉飛和杉琉雲愣是沒為了那個皇位開戰。

據說,杉琉雲近一年來更是經常到四處雲游,常年不見蹤跡。

修月和譽銘國沒有一點兒風吹草動,就連原本以為會追擊上來的杉雪舞也不見了。

這日天朗氣清,微服私訪的太後終于帶著杉琉靈來了,這段時間顏封絕和秦小狸都是易容見人的,即使秦小狸就這般見到杉琉靈也無須有其他的計較。

顏封絕身上的毒已經解得七七八八了,只是由于上次中的毒還有些余毒未清除,這次又中了蛇毒,一時間有些難辦,但身上的綠色的皮膚已經恢復到原樣了,而上次雷沁帶來的那瓶藥物正是治療他臉上的傷痕的,經過這些時日的調理,臉上的疤痕不仔細看也瞧不出來了。

畢竟是去迎接自己的母後,因此顏封絕這日便沒再易容,城門外,清風為佛帶著泥土的氣息,太後和杉琉靈乘坐的馬車到了城門口,就瞧見了前來迎接自己的顏封絕,只是轉身看到顏封絕身邊的女子不是秦小狸時,眼中微微閃過詫異,但也並未多說什麼。

將太後迎到府中早已備好的廂房,剛坐定,太後就開口詢問了小狐和小琥兩個小家伙的下落,對于眼前這個她認為不是秦小狸的女子倒也正眼未瞧兩下,等秦小狸出去帶小琥了,她喝了口茶,才對開口望著顏封絕勸解道,「絕兒,哀家雖不喜歡你那山野出身的王妃,但她好歹是你發妻,是哀家兩個皇孫的母妃,你也不要太冷落了才好。」

顏封絕有些莫名其妙,這才想起自家娘子今日的容貌還是易容後的,听到這話知道母後定然是接受娘子了,心里也高興,卻不動聲色的道,「母後,你不是一直想兒臣多納些妃子麼?」

「誒,哀家老了,妃嬪多了,也不見得是好事。」她在宮里斗了大半輩子,直到麗太妃離開,才幡然醒悟,這些年了她竟不知道自己在斗些什麼,看著自己兒子娶了一個又一個妃子,看著她們在暗地的小動作,她突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當年她也不願意看先帝一而再再而三的娶妃的,然而身在皇宮,身為皇後,很多事身不由己。

「兒臣謝母後成全。」太後會說出這句話,就已經默認了不會再給他塞妃嬪侍妾,此時不謝等太後反悔了,那還了得?

太後微微點了點頭,深深的望了旁邊的杉琉靈一眼,這話無疑也是說給她听的,自從這個架塵國的公主進了宮,皇宮那可真是雞飛狗跳,烏煙瘴氣。

杉琉靈只當沒瞧見,徑自在那兒把玩著手上的杯盞,她還惦記著宮里有幾個美人得了顏沉潯的心,還被自己教訓夠的。

這死老太婆也是的,好好的說什麼微服私訪,還將自己拉來。

顏封絕看見杉琉靈的反應後,蹙了蹙眉,琥珀色的瞳孔中閃過一絲不悅,這皇兄也是的,上次他明擺著替他拒了婚了,如今又將這蛇蠍心腸的女子納入後宮,他還真是嫌棄他的後宮不夠熱鬧。

就在這時,秦小狸將小琥帶來了,太後一瞧見小琥眉梢就舒展開了,朝著小琥就招了招手,「琥兒,來,到皇女乃女乃這兒來!」

小琥望了秦小狸一眼,見自己的娘親點頭了,就朝太後走了過去,恭敬的鞠了個躬道,「皇女乃女乃好。」

見祖孫二人在那兒敘舊,顏封絕便起身和太後說了聲,帶著秦小狸出去了,望著碧藍的天空,碧綠的草樹,顏封絕將秦小狸摟進了懷里,「娘子,母後總算看開了,徹底的接受你了。」

秦小狸環上了眼前人的腰,靠在他的胸前,淺笑梨渦,沒有言語。

架塵國,一峽谷內,瀑布飛流直下三千尺,濺落了一地的水花,杉琉雲依舊是一襲紅衣,眉宇微微上挑的坐在瀑布不遠處的一塊大石上喝著酒,看著不遠處那白衣翩遷的男子折扇翻飛,將瀑布下的流水激起高達幾丈。

「姓凌的,你這次找我又要和我說什麼秘聞?我可告訴你,我現在對你的話根本信不過!」杉琉雲踢起腳邊的一塊石子朝那背對著自己的白衣男子擊了過去。

白衣男子閃身避過,回過了頭,飛身就坐到了杉琉雲的面前,「我並未騙你,你母妃確實是被設計害死的。」

「那又如何?」杉琉雲抬起頭,仰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當年的事他已經查清楚了,也不想再計較了,說道這兒的時候,忽然轉身望向了坐在自己身邊的白衣男子,「誒,我說你是嫉妒吧?」

「嫉妒?」白衣男子輕笑了聲,不置可否。

他確實是嫉妒,嫉妒那個比自己有才華,有膽識,有魄力的男人,但是他要殺他則是因為十多年前,死在顏封絕手下的一個小士兵,那是他的妹妹,踫在手心里都怕化了的妹妹,也是凌肆的雙胞胎妹妹。

可是,後來和顏封絕接觸的久了,他居然陷入了迷惘之中,明明很想致他于死地,但真到了那時候,卻又下不了手,之後又是新一輪的算計,一直到現在,到了現在,他對顏封絕可謂既恨又欣賞還多了很多嫉妒的成分。

「看你那模樣,百分之百的就是個妒夫樣,你說我當年怎麼就那麼鬼迷心竅,听了你的教唆了,你瞧瞧我現在被你搞的,那架塵國一大堆的破事兒壓著我就算了,絕還壓根兒不把我當朋友了,上次見面你是沒瞧他那眼神,就差一劍把我解決了。」杉琉雲說到這兒狠狠的踹了旁邊的人一腳,「你說以前走到那兒都有個知己,現在呢?怎麼就剩你這麼個妒夫了?」

「你若是想,可以去找顏封絕,相識這麼多年了,你還不了解他?最多冷你幾個月,死皮賴臉不是你以前最愛干的事麼?」

「誒,我說你這是什麼話?」杉琉雲沉思了會兒,他也挺想的,可惜自己做了那麼多錯事,絕以前就挺小心眼的,原諒自己,還真是不容易,想到這兒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突然意味深長的望著身邊的人道,「難不成你是指望著我將絕拐走了,你好去搶人家娘子?」

「……」他確實想搶,剛醒來的那幾日他將自己捆在房間里,想的都是秦小狸,但他清楚的知道,就算搶來了,那女子也不會是他的,他要的是她自願跟著自己。

也不知道她身上的蠱毒怎麼樣了。

「絕這一年來好像一直防備著你出兵呢。」杉琉雲站起身子,懶懶的伸了個懶腰,陽光透過灑落在四周的水光映在了他的臉上,有種妖孽重生的罪孽感,「不如我們做個交易,如何?」

白衣男子不動聲色的喝著杯中的酒,一絲反應也沒有,杉琉雲見狀,湊到他面前低語了兩句。

白衣男子拿著酒杯的手頓了頓,「等小狸的孩子順利出生後再說吧,我不想她有事。」

「一個兩個的還都鬼迷心竅了。」杉琉雲嗤笑了聲,便不再說話了,仰面躺在石頭上望著天吹著風,還是這樣的日子比較舒服,沒放下之前,在自己那群手下成天裝深沉的,他這張臉都快裝成面癱的了。

在秦小狸安心養胎的時候,總有那麼幾個人見不得別人好的,楚馨不知從那兒得知了顏封絕的消息,騎著馬又咯 咯 的跑來了。

看得出顏封絕的師父楚馨很是溺愛,楚馨在她師父面前就和小綿羊似的,一副乖巧可愛的模樣,秦小狸對她的到來倒是沒有什麼反應,她再蹦能蹦個什麼事?

別和杉雪舞一樣打她孩子的注意就成了,她要是敢的話,管她什麼人,這次她絕對一刀把她給解決了。

這日秦小狸微閉雙眸坐在石凳上待在涼亭內曬太陽,楚馨就走過來了,「姐姐,你好生舒適啊!」

秦小狸依舊閉著眼角,眼皮都沒動一下,楚馨一下子火了,「你個來歷不明的丑女人,你別以為你把那個賤女人擠走了,就可以得到我小師兄的寵愛了,你看看你這模樣,也虧你好意思不知好歹的留在這兒。」

楚馨並不知道眼前的人就是秦小狸,她到了這兒見顏封絕的身邊換了個女子,不但換了,還是這麼個相貌平平的女人,這女人居然還懷孕了,頓時心里的怨恨就更大了,這會兒好不容易尋到顏封絕不在府中,她哪會輕易放過教訓這女人的時機。

秦小狸微微睜開了雙眼,打了個哈欠,起身走到了楚馨的面前,難道是她以前給的教訓還不夠麼?

「小師妹,你最近是否是大蒜吃多了?」秦小狸嫌棄的瞥了她一眼,「你這嘴巴,怎麼那麼臭呢?」

本就不想理她,她還得寸進尺了。

「你——!你以為你是誰啊?叫你一聲姐姐,那是給你面子,你就是個丑八怪,你別以為我小師兄喜歡你。」說著還哼了一聲,冷笑道,「想必你還不知道小師兄家里還有個狐狸精,我對你還算好的,你信不信你回去了,那狐狸精絕對會扒了你的皮!」

秦小狸只覺得好笑,挑了挑眉,示意她繼續,就見楚馨得意的道,「你知道小師兄為何不帶你回雲京,不帶你回封王府麼?那是因為你就是個養在外頭,隨時玩完了就丟的女人!」

「玩完了就丟?」秦小狸咀嚼著這幾個字,淡淡的瞥了楚馨一眼,這眼神倒讓楚馨詫異了一刻,和那狐狸精的好像,正詫異著就听秦小狸雲淡風氣的道,「小師妹,我這被玩完了就丟的,總比你這倒貼上去,相公還不接受的好。」

「你說什麼?你這丑八怪!」楚馨的分貝猛地拔高了好幾度,說著就欲朝秦小狸撲過去。

秦小狸閃身一躲,就听到了小路外傳來的太後的怒斥聲,「住手,你在做什麼?」

楚馨愣了一愣,厭惡的瞥了秦小狸一眼,站定了身子,彷佛什麼也未曾發生過似的,還給太後行了個禮,「參見太後。」

秦小狸也微微彎下了身子,禮數還未行完就被太後給制止了,「你有身子,到一旁歇著就好了。」

秦小狸聞言還是將禮數行全了,太後見了閃過一絲滿意。

太後已經听顏封絕說了,眼前這個女子就是秦小狸,還是她的皇兒當初臉部不小心受了傷,夫唱婦隨,她才將自己打扮成如此模樣的。

她本就不喜歡貌美妖艷的女子,看著秦小狸現在的模樣和表現,她更覺得貼心。

秦小狸坐回到了一旁的石凳上,想必太後將一切都看清楚了,她現在要做的只是待在一旁看好戲。

「楚姑娘,我們皇家是絕不會讓一個江湖女子進門的。」太後式的拒絕法,想當年秦小狸也是被這麼拒絕的,不過說的是不讓來歷不明沒有出生的女子進門。

楚馨被太後這麼一句話給弄懵了,張了張嘴想說話,就听太後冷冷的警告道,「我們皇家的媳婦也不是你一個江湖女子可以辱罵的,楚姑娘你還是注意點的好!」

「太後娘娘,我……」

「狸兒,哀家也乏了,隨哀家回房吧。」楚馨的話還未說完,太後已經轉身朝秦小狸招手,帶著秦小狸和一眾婢女就離開了。

春寒陡峭,微風也變得有些刺骨,徒留下楚馨一個人留在原地,臉部扭曲的嚇人,比起當年的杉雪舞有過之而無不及。

太後會出手倒是有些出乎秦小狸的意料,兩旁的楊柳隨風低垂在府邸花園的河岸邊,清幽蕩漾著,秦小狸跟在太後身側,另一邊是太後隨身帶來的貼身宮女,據說當初是和墨簾一同入宮的,深得太後喜愛。

「狸兒,你還懷著身孕,有些人就莫要去理會了。」太後這已經是在變相的安撫秦小狸也讓秦小狸不要真對楚馨,秦小狸自然听得懂,躬身道,「臣妾謹遵母後教誨。」

太後點了點頭,由身邊的貼身宮主扶著離開了。

秦小狸回身望著那還畸形扭曲的盯著自己,寒光四射的楚馨微微揚了揚嘴角,楚馨明顯沒料到秦小狸還會回頭,一時間愣在了原地,秦小狸已經轉身離開了。

回過神來的楚馨很是懊惱,一腳踹向了自己身邊的石凳,石凳未動,她卻疼的抱起了自己的腳,杉琉靈不知從何處走了出來,嗤笑了聲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

楚馨冷眸瞪了過去,「你笑什麼笑?」

「自然是笑你蠢!」

「你說什麼?」楚馨聞言,氣的肺都快迸裂了,起身顧不得自己身上的疼痛,就欲對杉琉靈動手,杉琉靈身手並不算差,閃身就躲避了過去,「你打我有何用?有本事的你去就去把封王身邊的女人都解決了。」

杉琉靈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現在日子平靜下來,她和顏封絕之間的仇在她的腦子里又復蘇了。

她可沒忘記那個男人是怎麼羞辱自己,害得自己身敗名裂,差點兒精神崩潰的!

「你這麼說,難不成你有什麼辦法?」楚馨深呼了一口氣,強忍著冷靜了下來,雙目像是盯獵物一般死死的盯著杉琉靈。

杉琉靈朝楚馨招了招手,兩個女人就湊到一塊兒去了。

當晚用過晚膳,同顏封絕回到臥房後,秦小狸將今日發生的事同他說了一遍,顏封絕的眼中明顯閃過了怒氣,起身就欲出去,還是秦小狸伸手拉住了他,「封,你這是做什麼?」

「……」顏封絕還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他倒是想將楚馨趕出去,但是楚馨的身份卻讓他無法動手,楚馨是戰死沙場的一名將軍的遺孤,而那將軍當年是為了救顏封絕而死,還將楚馨托付給他的,因此這麼多年了,即使再惱她,也沒有將其如何。

「好了,封,別氣了。」秦小狸笑著走到了顏封絕的身邊,伸手捏了捏他已經恢復的差不多的臉,「我就說你還是毀容了比較好吧,至少沒有這些花花草草的來煩人。」

「娘子,你受委屈了。」

「哪兒來的委屈?我現在別動手,是覺得她們根本不是我的對手,不值得我去動火氣,但這也不代表我是聖母,若哪天她們真的觸踫到了我的底線,惹到了我,不用你出手,我自己也可以解決。只是,我怕到時候真把你的小師妹怎麼樣了,你不好交代。」這還真是個苦惱的問題。

「娘子,我身上的毒也解得差不多了,不如讓師父將師妹帶回山上。」

「那倒不用,我自有辦法,只是你到時候別怪我心狠。」原本留著杉琉靈是用來對付杉雪舞的,沒想到杉雪舞這些時日倒是凌空消失了,半路又冒出了楚馨。

「娘子,你心一點兒也不狠。」要是狠,無論是杉琉靈、杉雪舞還是楚馨都死了幾百次了,顏封絕知道就因為這些人和自己有關系,秦小狸才不下手。

「封,現在我們就在這兒守株待兔好了。」秦小狸望著顏封絕雙眸堅定的道,「貓兒還在肚子里呢,我絕不會讓她出一丁點兒的事的!」

一絲奇異的光芒在顏封絕的眼中一閃而過,伸手將眼前的人摟進懷中,伸手撫上了她的發纏繞在了手中,突然秦小狸覺得自己的肚子動了一下,急忙拉著顏封絕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封,感受到沒?貓兒在動。」

顏封絕聞言閃過了喜色,伸手就貼在了秦小狸的小月復上,聲音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動,「娘子,她在動,真的在動。」

「又不是第一次當父王,還這麼激動。」秦小狸望著眼前的男人忍不住笑了出來,不過小狐和小琥在肚子里的時候,好像還沒胎動,她便同怪老頭走了。

「娘子,等貓兒出生,我們別再要孩子了。」顏封絕抬起了頭,盯著秦小狸很是認真的說道,生孩子等于在鬼門關走了一圈。

上次小狐和小琥出生的時候,他不在秦小狸身邊,若不是墨簾那時候沒有惡意,加上府內四處安排了人手,後果真的讓他至今都心悸不已。

秦小狸笑了笑道,「你若能保證不再踫我,我便能保證不再要孩子。」

「……」

轉眼又是一個月,前一個月還沒什麼動靜的肚子,在這一個月內突然大了起來,雖說十月懷胎,但是有了上次的教訓之後,即使現在才七個多月,顏封絕也幾乎是寸步不離了,其他的大事小事全交給屬下和顏沉潯去管了,現在最重要的是秦小狸和孩子的安全。

兩人的兩個師父也說秦小狸身上的蠱毒對于孩子並無影響,而且那蠱毒最近一直處于休眠期,暫時不會出現任何異變。

這日陽光柔和明媚,秦小狸正在房內睡覺,外頭就傳來了推嚷聲,那有些尖利的嗓音,只一句秦小狸便听出是誰的了。

秦小狸打開門就瞧見楚馨在那兒和自己身邊的丫鬟推拉著,蹙眉,就見楚馨狠狠的踹了自己的丫鬟一腳,那小丫鬟本就不會武功,年紀也就十三、四的,被這麼一推就撞到了一旁的圍牆上,額頭上就磕出了血來。

「姐姐……」楚馨假惺惺的叫道,秦小狸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轉身就回了房,正當楚馨在心里冷哼了聲,想走進秦小狸的廂房時,手臂上猛地挨了一鞭子。

秦小狸正手執馬鞭不動聲色的在手里把玩著,楚馨怒了,但是想起自己的目的,揉了揉自己已經被抽出了血的手臂,一臉討好的道,「姐姐,妹妹知道你不是故……」

‘意’字還沒說完,秦小狸揮鞭又是結結實實的一鞭子,位置抽的和方才一模一樣,疼的一向就被捧在手心的楚馨咬住了牙,心想著小不忍則亂大謀,繼續叫,「姐……」

「啪——」的又是一鞭子,不偏不倚,還是原來的那個位置。

楚馨徹底怒了,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水都被她怕的震了些出來,「你個丑八怪,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你竟敢打本小姐?」

「娘子,這是發生何事了?」門外傳來了一聲冷漠的聲音,顏封絕從門外走了進來,冷冷的掃了楚馨一眼,那陰騭的眼神凍的楚馨不自覺的顫抖了下。

秦小狸打了個哈欠,將鞭子放在了桌上,「哦,沒什麼。封,你去哪兒了?你瞧瞧,你這一不在,這瘋狗就來亂吼了。」

「你——你竟敢說我是瘋狗!」楚馨咬著牙恨不得將秦小狸給撕了,秦小狸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望向了顏封絕,「封,我還沒睡夠呢,就被吵醒了。你既然回來了,就陪我睡覺吧。」

說完懶懶的瞥了楚馨一眼,楚馨氣的肺都快爆炸了,這個女人……這個女人……將她的小師兄當成什麼了?

顏封絕冷眸掃過楚馨,「楚姑娘,本王警告過你!」

楚…。楚姑娘?

楚馨難以置信的倒退了一步,發瘋了一般狂叫道,「小師兄,為什麼?我有什麼地方比不上這個女人的?以前那個比我漂亮,我也就認了!可是她呢?她就是個丑八怪!為什麼你寧願選她也不選我?為什麼?為什麼?」

顏封絕根本不想理會這個瘋子,大手一揮,門外就閃過了兩名暗衛,一人一邊的將還想抵抗的楚馨給拉了下去。

「封,我那丫鬟受傷了,你讓人去給她瞧瞧。」三鞭子都算是輕的,沉寂了一個月,都動到她的人的頭上來了。

楚馨被打了一頓後,在房里越想越氣,就跑到她的師父那兒大哭了一場,將秦小狸形容的那就是個毒婦、妒婦,還說顏封絕被秦小狸帶壞了,要她師父給她報仇,但是還沒哭完,就被怪老頭給撒了一把啞粉,將她的嘴給堵上了,哼,竟敢說他的寶貝徒兒是毒婦?

「楚丫頭,我那徒兒什麼品性,我能不了解?再毒能有你毒?」怪老頭不陰不陽的諷刺了一句,見自己的師弟抬頭冷冷的瞥了自己一眼,也回視了回去,說他哪個徒兒都行,就是說秦小狸不成!

「唔唔~」楚馨想開口說話,但是被那藥粉弄的,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求救的望著自己的師父。

哪知她的師父只是冷冷的瞧了她一眼,這次居然沒有幫她,她氣的眼淚都出來了。

「馨兒,別再這兒胡鬧了,回山上去。」她的師父冷冷的丟下了一句話,就走了出去,怪老頭撫著自己的胡須似笑非笑道,「楚丫頭,你最好不要打我徒兒的主意,否則,你會連你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為什麼?

為什麼所有人都站在那個女人那邊?

楚馨想大叫,卻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她好恨,真的好恨!

杉琉靈讓她下毒、使計、弄掉秦小狸的孩子、甚至是個顏封絕下藥,但是她知道這些都沒有用,一點兒用都沒有。

她喜歡顏封絕喜歡了那麼多年,她怎麼會不知道顏封絕根本不會中計?

若是中計了,那還是她喜歡的小師兄麼?

不是,那就不會是她喜歡的小師兄了!

可是,她不甘心吶!

真的好不甘心啊!

楚馨的計劃還沒實施,被秦小狸三鞭子就抽回去了,什麼陰謀詭計在陽光下都只有死路一條,從那天開始,楚馨也不知是真的變乖了,還是想清楚了,也不來找秦小狸的麻煩了。

杉琉靈恨鐵不成鋼,但是最近她也沒興趣再給楚馨出主意了,一向不理會後宮之事的顏封絕居然給顏沉潯弄了個美人進宮,那美人現在在宮中那可是深得顏沉潯的喜愛,妃位一路上升,如今已經從婕妤上升為妃了。

她仗著自己的公主之位,才是個貴妃,現在如何了得?

這叫什麼?這叫多管閑事,管的自家後院起火了。

她急著要回宮啊,但是太後卻非得留在這兒等她的皇孫兒出世。

時間過的不緊不慢,距離十個月就只剩下兩個月時間了,然而就在這日,寂靜的午後突然狂風大作,城內的房屋和攤子都被卷了起來,天空猛然變黑了。

秦小狸正待在房里睡覺,肚子猛然一陣絞痛,感覺自己的羊水破了。

顏封絕正在廚房查看秦小狸安胎藥,一看天氣有變,心里頓時一跳,想起了小狐和小琥出生時的景象,立即到不遠處的院子里將早就養著的穩婆和兩個太後帶來的御醫給拎到了自己的房里,同時吩咐下去,加緊附近的看守。

大將軍夫人正在廚房內給秦小狸準備吃的,看到這天氣和廚房外姑爺的反應也明白過來,想必是她那閨女要生了,才八個多月,這孩子……

但是管不得那麼多了,丟下手中的東西就朝秦小狸住的地方跑了過去。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府內的人都頂著風趕到了,屋外狂風大作,屋內的人都在焦急的等待著,顏封絕站在外室擔心的走來走去,上次趕回來的時候秦小狸已經生了,但是這次如此近距離的,他才發現他的緊張程度早就超乎了自己的想象。

而且,這天氣是怎麼回事?

上次兩個小家伙出生的時候,只是黑了一下,天空有金光劃過降落在了封王府。

顏封絕不安的在外頭徘徊著,看著里頭一點兒動靜也沒有,只有一盆盆的血水從房里端出來,要不是太後攔著,他都想沖進去了。

小琥也緊張,小小的手上的指甲都嵌進手里了還渾然不覺。

而在竹林內修煉了好久好久,還未修煉成人形的小狐和吟畫,清晰的看見了他們頭頂的那一片天空閃過了無數光芒,而那消失了許久的迷霧森林就這般在他們之間出現了,一道雷電不偏不倚的劈在了他們的身上,幾乎是同時一股強勁的力量將兩人分開,他們分離被帶往了兩個不同的地方。

小狐眨了眨眼,望著自己黑漆漆只有幾塊碎布耷拉在身上的身子,他居然變回人形了,而不遠處一個六、七歲小女孩正急速朝他飛奔而來,沖著他大喊了一聲,「還愣著干嘛?快動手啊!」

小狐一愣,就見那小女孩扣動扳機,對準自己的方向 的發了一槍,同時將自己撞到在了地上,「喂,你誰手下的,蠢成這樣?不要命了?」

小女孩從小狐的身上爬了起來,抓了抓自己亂的和雞窩似的頭發,不滿的抱怨道,「真是的,媽咪這梳頭的手藝簡直糟糕透了!」

小狐眼中閃過了無數的詫異,張了張嘴想說話,可是還沒說,身後一道槍聲劃破了夜空,小女孩拉起倒在地上的小狐急忙朝往旁邊急速躲避,邊跑邊道,「除了小賤人,男人里面你是最蠢的!蠢也就算了,還長的這麼黑的人。(剛被雷劈過~)你該不會是非洲來的吧?你不會說話?難道是什麼原始森林來的?」

小狐不悅的蹙起了眉,她說自己蠢還說自己黑,他听懂了。

「想活著就別再這兒愣著了!」小女孩從自己的懷里掏出了一把手槍塞到了小狐的手里,「拿著,拉動這里,再扣動這里!我不知道你是被那群白痴從哪兒綁架來的,既然你可以逃到這里,遇到我也算是你的運氣。」

小狐握著自己手上的搶,望著那小女孩認真的模樣,忽然笑了起來,那蹙眉的雙眼猶如夜空中最璀璨的星光,倒把那小女孩看的愣了愣,「想不到你這麼丑,眼楮還挺好看的!和小賤人有的一拼了!好了,我不和你廢話了,我還有任務,你自己保重!bye—bye!」

說完,一本正經拍了拍小狐的肩膀,利索的將頭上的橡皮筋扯了下來,將那團雞窩似的頭發給胡亂的綁了起來,幾下就竄進了漆黑的森林之中。

「……」

隨著小女孩的消失,小狐身邊的槍聲也消失不見了,若不是手中冰冷的槍,小狐還真當自己在是做夢,微微揚了揚嘴角,居然有人說他蠢,說他黑,說他丑,還說他和小賤人有的一拼?

樊城,天空變幻莫測,時而狂風大作,時而晴空萬里,留在樊城的百姓全都被這奇異的景象嚇到了,急忙收拾攤子,關上店鋪的門躲在了家中。

府內,已經過去了兩個時辰了,孩子還是沒有生出來,秦小狸咬著牙即使再痛,也忍著一聲不吭,將所有的力氣都用來生貓兒了。

顏封絕早已經忍無可忍的不顧那些亂七八糟的禮儀,直接沖進了房內,緊緊握著秦小狸的手,同她說這話,將自己的內力過度給她,穩婆滿頭大汗的待在那兒,這孩子,她根本看不見這孩子在哪兒啊?

小琥在房外站著,突然朝外頭奔了出去,太後急忙叫人拉住他,但是小琥的速度竟快的一閃就不見了蹤跡了,太後急得支撐不住身子的跌坐在了一旁,心里不停的求佛祖保佑。

「娘子,我們以後不要再要孩子了,真的不要了。你撐住,絕對不能有事!」顏封絕握著秦小狸的手,聲音已經變得沙啞,外人眼中冷漠如死神的人,居然聲音中染上了哭腔。

秦小狸虛弱的笑了笑,「封,我和孩子都不會有事的,絕對不會有事的!」

正說著,天外一道紅光閃現,像是有靈氣般破窗而入,閃了無數人的眼,穩婆從紅光中回過神之後,終于看到了貓兒的所在處,急忙對著秦小狸道,「夫人,加把勁,看到了,看到孩子了!」

秦小狸听到這兒也不再說話了,拼盡全力將力氣都用在了生產上,終于感覺到有東西從自己的肚子里出來了,也就在這一刻身子已經虛弱到了極點,昏迷了過去。

「爺……爺……」那穩婆看著自己接生出來的孩子後,膽顫的跌倒在了地上,顏封絕眼見著秦小狸昏迷了過去,心中一緊,急忙將內力源源不斷的傳了進去,直到確定秦小狸只是身子虛弱,並無大礙,這才松了口氣。

這時就見穩婆驚慌失措的叫著自己,沒一會兒居然昏迷了過去,這朝床上的孩子看了去。

床上的小嬰兒居然穿著小肚兜,身上一點兒血漬也沒有,皮膚白女敕女敕的,笑起來嘴里還有兩顆小虎牙,此時更是朝著他眨著眼,流口水,揮著小手,「咯咯咯咯」的笑個不停。

一般的孩子出生都必須要讓她哭出來的,但是貓兒只是一直笑,顏封絕怕孩子有事,將其抱了起來,朝著她的就打了下去。

誰知貓兒居然不高興的張開嘴巴就朝顏封絕的手指咬了過去,「父王是壞蛋!」

「……」顏封絕一愣,他出現幻听了麼?但是這個含著他的手指磨牙的小家伙……

「哇~娘親,父王欺負人家!哇~」貓兒的哭聲將秦小狸給喚醒了過來。

而外頭的人在從紅光中回過神來,此時也听到房里嬰兒的哭聲,一個個都感謝上蒼的想,終于平安的生了,太後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嘴里嘟嘟噥噥道,「天佑穿雲,天佑穿雲啊!」

秦小狸睜開眼,貓兒立即就委屈了,掙扎著要過去,顏封絕真怕將這剛出生的小女兒細皮女敕肉的傷到了,急忙將孩子抱了過去。

自從經歷了前面兩個小家伙,無論秦小狸生出什麼樣的孩子,他都可以淡然的接受了,反正是他的孩子就對了!

「娘親,哇~」貓兒哭的撕心裂肺的,哭的秦小狸心都疼了,不停地安慰著孩子,顏封絕站在一邊心更疼,這女兒好像比那兩兒子更難搞定,無論如何都不能再要孩子了,生孩子太危險了。

小琥先所有人一步,從窗戶竄了進來,盯著貓兒的眼神很冷,非常冷,瞧的貓兒直往秦小狸的懷里鑽。小琥冷冷的哼了一聲,走了出去,留下莫名其妙的顏封絕和秦小狸兩人。

「娘親,血血可以解毒~」直到小琥走了出去,貓兒才小心翼翼的從秦小狸的身上探出了小腦袋,轉悠著圓溜溜的大眼楮盯著床上多余的血漬,揮著手叫道。

顏封絕此時才想起雷諾說過,他身上的毒要根治需要自己孩兒剛出生時,臍帶上的血液,這女兒含著自己的手指望著自己笑嘻嘻的模樣,還真是讓他冷不下臉來。

貓兒一出生,顏封絕身上的毒,就有藥可解了,而某些人的計劃似乎被貓兒的早產給打亂了。

天氣很好,貓兒最愛的就是流著口水,含著手指到外頭曬太陽,雖是早產兒,但是十幾天後就被養的白白胖胖,身體狀況比普通的嬰兒還好了。

貓兒似乎知道自己說話會嚇到人,除了秦小狸和顏封絕還有小琥,對著其他人高興的時候就咯咯的笑,不高興的時候,直接那對著別人,那是一句話也不說的。

為了避免有人打貓兒的注意或是拿貓兒說事,貓兒一出生就會說話的事,除了一家三口知道外,其他知曉的都被下了藥,送了銀子送去其他地方了。

貓兒出世,這消息足以驚動兩個大陸的人,短短時間內立即被隱藏在各處的暗影帶回了各自的主子那兒,收到消息的小狐和吟畫也以最快的速度趕過來。

一偏僻院落內,雜草長得約有半人之高,四周靜悄悄的,唯有白煙從院落正中的石桌上裊裊的上升盤旋到了半空中。

兩個在一起「鬼混」了好幾個月的人,此時正在這兒喝著酒、吃著從隔壁人家那兒「買」來的狗熬成的狗肉鍋,在收到各自屬下送來的飛鴿傳書後——

杉琉雲一揮自己那身紅衣,紅色的衣袍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弧度,起身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道,「你說我們兩個何時才能當上父王呢?」

修月將手上的信放在鍋旁燃燒成了灰燼,「我們該動手了。」

「現在?」杉琉雲回身意味深長的望了修月一眼,似笑非笑道,「月,你還是一如既往的卑鄙!」

五日後,一聲炮響從雲河橫越而出,襲擊了穿雲國的沿江的城鎮,穿雲國百姓傷亡慘重,一時間人心惶惶,城鎮附近的官兵也開始做起了防範措施,應對突如其來的襲擊,消息在第一時間內傳到了顏封絕的耳中,顏封絕立即從各處調集兵馬,準備迎戰。

秦小狸此時剛生育不久,身子恢復的再快,顏封絕也不會讓其跟著一起去,一時間兩人陷入了僵局之中,貓兒一雙醋黑的眼楮在房內奇怪的兩人身上打轉著,小琥則站在一旁默不做聲。

「娘親~」貓兒伸出小手在秦小狸的身前抓弄著,秦小狸沉默了片刻,望著顏封絕道,「我在這兒等你——回來!」

顏封絕離開了,小琥也被他帶著一起去了。

秦小狸則帶著貓兒留在了這兒,她知道自己現在不適合長途跋涉,而且貓兒還小,也沒辦法帶著她一同前去,前線的戰報不停的傳來。

兩國之間越打越激烈,譽銘國的武器確實如秦小狸所料,已經超乎了古人的想象,若不是秦小狸早有了準備,在近一年前就讓大將軍按照她設定的草圖制造了一些防御的武器,此時他們的境地絕對不容樂觀。

而譽銘國擅長海戰,或許是十多年前和顏封絕打,吃了陸戰的虧,這次他們只在海上挑釁,仗著自己有船、有炮,幾乎是隔天就挑釁一次,穿雲國的人還未靠近,就被他們的炮彈給轟了下來。

沿海城鎮,一座古樸的院子內,聚集了從各地趕去的將軍,一個個都面有焦色,烈火從門外奔了進來,進了顏封絕所在的屋內,俯身在他的耳邊說了些事。

顏封絕擺了擺手,瞥了眼桌上的信封道,「烈火,拿著這封信,將本王的命令傳過影煞宮的各堂主!」

「是,爺!」

「另外,你今晚帶上幾個信得過的人守在江邊,本王另有安排。」

「屬下明白!」烈火退了下去。

顏封絕讓人將外頭的那群將軍都叫了進來,那群人一來,立即就七嘴八舌說開了,顏封絕坐在桌前,輕抿了一口茶,听著這群人所出的主意,這群人在陸地上無論是攻擊、防備還是偷襲、埋伏都是一把好手,可惜現在他們的敵人在海上,他們說的話,基本沒有用的上的。

「封王,你就給句話吧!」那群人見自己這般吵著也出不來一個結果,不由的將視線都轉移到了顏封絕的身上,顏封絕卻只是一臉冷漠的坐在那兒,就在各位將軍心里都有些打鼓的時候,他終于放下了手中的茶盞,開口了,「各位先行回去,將你們的兵馬安頓好,本王自有安排!」

好幾位將軍都面面相覷,但是出于對顏封絕的絕對信任和服從,便不再說什麼,各自看了眼離開了。

大將軍走出去之前,卻被顏封絕留下了,兩人在房內待了一個下午,直到太陽落了山,嫣紅的夕陽鋪滿了染透了山際。

當夜,墨色渲染了整個夜空,偶有幾點星光點綴其中,閃閃爍爍的,蒼茫的蒼穹說不出的神秘廣闊。

一艘小船上,一人坐著眸光深邃白衣似雪,一個躺著望著夜空紅衣遍地,兩人的中間擺放著一張矮木桌,熱氣騰騰的白煙正伴著酒香從上面裊裊升起。

「月,你說絕若是知道我們如此耍他……」杉琉雲雙手交叉著放在腦後,不服氣,確實還是不服氣,無論如何都要贏他一次才行,要是這次可是他和月聯手,二對一,還輸亦或是打成平手?

「我並未耍他。」

「你說什麼?」杉琉雲吃了一驚,頓時就坐了起來,「你玩真的?靠,你——」說著他沖上前去,一把拎起了修月的衣領,「呵……修月,你果然好樣的!從頭到尾,你耍的只有本皇子!」

一語畢,腳尖已然點地,踏在船板上,凌水飛躍,那襲紅衣幾下便隱入了夜色之中。

修月望著寂靜的夜空,兩旁的石板路,抬手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不多時,小河內只剩下那條孤零零的船還在江水中搖晃著,與月色融為了一體。

江邊,百米開外,幾百艘戰艦如巨龍盤旋天際一般,正蓄勢待發的守在江邊,暗木做成的船身在夜色中更顯深沉黑暗,船上的士兵正三三兩兩的輪流交替的守著班。

「都給我清醒點,清醒點!」一穿著胸前畫著‘頭’字兵服的大漢在船上叫嚷著,也有幾個心存不滿的嘴里嘟噥兩聲的,這些聲音似乎成了這江上唯一的聲音。

「真是的,這杖打的——!」那大漢教訓完那些小兵後,嘟噥著走到了船欄旁,解開口頭,就朝下面小解。

「靠,竟敢在老子頭上撒尿!」不知是誰大罵了聲,那大漢愣了愣,就瞧見水底竄入了一個人,下一秒一聲幾不可聞的 嚓聲就傳來出來,那率先竄出來的對著水里做了個手勢,頓時在黑暗中許多身著黑衣的身影魚貫而入,迅速的竄入了船內,幾乎是一刀一個,一艘大船很快的便在無聲無息之中被佔領了。

這群人本是影煞宮天分最高的幾人,一年前被挑選去了兵營,被二狗他們那群人從旱鴨子直接訓練成了浪里白條了。

第一艘船被攻下,便有第二艘,第三艘,但是船上的人也不是全都是吃白食的,當掃蕩到第四艘船的時候,他們身手再好還是被人發現了,一照明彈發射到了天上,漆黑的夜幕立即變得亮如白晝,將所有人的身形都暴露在了對手的視線之中。

剎那間,無數士兵從各艘船上涌了上來,來的也不過是幾十個人,這會兒也是雙拳難敵四手,就在拼殺的昏天黑地,血流成河之際,一個小小的身影不知從哪兒如鬼魅般竄了出來,手里拿著一把至少也有幾十斤的機關槍,對準那群人直接掃射了過去,只听見機關槍的射擊聲還有各種哀嚎聲,子彈用光了, 里啪啦無人知道那個蹙著米的小家伙干了什麼,之後又是一陣掃射。

就在子彈用的差不多的時候,一艘大船也朝這邊駛了過來。

船上密密麻麻的站著的竟全是穿雲國的士兵,不是都說穿雲國的人最懼水的麼?

本來就被機關槍嚇得魂不附體的譽銘國的士兵這下子徹底懵了,就在懵了的這幾秒鐘,好幾個人就這般人頭落地了。

「開火——!快開火——!還愣著做什麼?」不知誰在黑暗中大吼了一聲,頓時大江之上響起了無數炮聲,水花四濺,帶著血腥味,飛了十幾丈高。

這一夜,這一仗打的慘烈,死傷人數達到了幾萬人,最慘的是被偷襲的譽銘國的人,他們根本沒得到任何消息,穿雲國的人居然制造出了他們的大炮和武器,而且水技還如此出色。

譽銘國皇帝得知這消息勃然大怒,正欲再次出兵時,譽海大陸的其他三個國家居然聯合對其發動了戰爭,後院起火的他,不得不將所有的兵馬和戰艦都撤了回去。

顏封絕知道事情遠沒有結束,這次的戰役似乎連一個有能力的主將也沒派出,所以他們贏起來才會如此不費吹灰之力,不用猜也知道,這不過是修月的一次試探。

若是真的要打,譽銘國絕對不會只是派出這麼幾萬人。

譽銘國經過這一次的失敗,加上自己大陸上的內亂,三兩年的是絕不會再出兵了,而三兩年會發生多少事,誰也不知道。

顏封絕將所有人全都安排妥當後,急速趕回了樊城,此時回去還趕得及貓兒的滿月。

在顏封絕趕回樊城的同時,小狐和吟畫趕了回來,為了避免再次無故變回原型,兩人在竹林中閉關修煉到了如今可以隨心所欲的在原型和人型變幻後,才回來,剛出來就听聞穿雲國和譽銘國打起來了,但是現在戰爭已經結束了。

天齊農歷七月一日,既是貓兒的滿月之日也是小狐和小琥兩個小家伙的周歲之日,顏封絕終于在這日前趕回了樊城,無論修月還有什麼計劃,都比不上貓兒的滿月和小狐小琥的周歲的。

一大早的府內就忙碌了起來,張燈結彩,到處散發著喜氣。

自從貓兒出生後,太後一直留在此地,顏封絕去了戰場,她更是不願意回皇宮了,特地在這兒修築了一個佛堂,每日就是在拜佛還逗貓兒玩,如今這場短暫的戰役結束了,等貓兒滿月後,她想著也該回宮了。

而遠在皇宮之內的顏沉潯得知自己又多了個佷女,頓時渾身哆嗦了一陣,心想著,還好他一個孩子都沒有,得像個辦法將二弟的兩個兒子過繼一個才行,特別是在得知小琥在這一場戰役中的表現後,想著無論如何都得在兩個孩子十幾歲的時候,再搶一個過來不可。

這會兒還未到時間,貓兒正躺在小床上望著小狐和小琥兩個哥哥,「咯咯咯」的笑個不停,她剛故意把尿撒在他們兩的身上了。

小琥冷著臉,眉宇蹙的緊的可以夾死一只蚊子。

而小狐只是淡淡的笑著,那笑好生溫柔,只是看起來卻別有深意,看的貓兒都不敢再笑下去了。

正好瞧見秦小狸和顏封絕走進來,憋了癟嘴眼淚就開始在眼眶里打轉,伸出小手揮舞著直叫,「娘親~父王欺負我~哥哥也欺負我~他們全都欺負我!」

「……」

「……」

「……」

于是,可憐的三個人被秦小狸趕出房去面壁思過了。

本來今日小狐和小琥兩人該抓周的,但是他們這生長速度和智商非常人所能及,抓周對于兩個已經具有獨立判斷的孩子來說,實在沒什麼意義,這環節便跳過去了。

而他們此時在樊城,也可以免了那些不必要的賓客,來這兒的基本上都是熟人。

但是,當秦小狸抱著貓兒出來的時候,府里卻來了兩個不速之客——

杉琉雲和修月!

當那一紅一白出現在府中的時候,顏封絕的俊臉頓時就冷了下來,上前一揮手,頓時無數影衛從各處飛了下來,將兩人團團圍在了中心。

秦小狸抱著貓兒冷盯著修月,那眼神看的修月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小狐和小琥的眼神也冷了下來,只有貓兒望著兩個人「咯咯咯咯」的笑個不停,人好多啊,好熱鬧好好玩~

「絕,你這迎接的陣勢大了點。」杉琉雲瞥了眼自己附近的人,懶懶的責怪道,「月,我就叫你過來的時候去買些禮物的,你瞧瞧,絕見我們空著手,都動怒了。」

修月根本沒听杉琉雲在說什麼,一雙眼楮全都落在了秦小狸的身上,即使她易了容,他也還是能一眼就認出那個人,那雙眼楮……

貓兒也發現那兒的人一直盯著自己的娘親了,這會兒也不笑了,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楮,直嚕嚕的盯著修月,這個肯定就是哥哥說的那只像狼的大叔。

杉琉雲見自己的調侃好似沒什麼效果,便也不再說話了,他知道,顏封絕一旦認定了,便不會輕易改變,多說無益。

這個局似乎是個死局。

顏封絕冷眸盯著修月和杉琉雲二人,朝秦小狸那兒走了過去,擋住了修月看向秦小狸的視線,修月無奈的揚了揚嘴角,突然眸光一銳望著顏封絕道,「顏封絕,斗了這麼多年了,也該有個了斷了!十日後,百折崖,你若贏了,我發誓只要我還活著,便不再讓我們譽海大陸的人傷到雲塵大陸一毫,更不會再打小狸的主意;你若輸了,便將小狸交給我!」

顏封絕不陰不陽的揚起了一抹冷笑,「你憑什麼認為我會答應?」

「你若不介意十年多前血流成河的場景,大可拒絕!你該知道前些時日派出的人只是試探而已……」修月說著望了杉琉雲一眼道,「雲已經答應同我合作!」

杉琉雲有種又被這兩個人算計了的感覺,特別是他當日趕去想幫顏封絕的時候,那兒哪兒還需要他幫,不久後修月也追了上來,看到自己傷亡如此慘重,他居然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但是,與其尸橫遍野,不如……

杉琉雲望著顏封絕,有些認真的道,「絕,確實如此。」

他們這是在逼他,可他顏封絕最不喜歡的就是受人威脅,淡淡一笑,正欲開口,秦小狸卻突然走上了前,俯在顏封絕的耳邊說了幾句。

清風為佛,陽光明媚,眼前兩人曖昧幸福的模樣,看的修月只覺得刺眼,即使贏不了,死了也好。

「好,我答應你!十日後,百折崖上見!」顏封絕答應了,可是話中並沒有留這兩人下來喝滿月酒的意思,杉琉雲看著自己眼前的兩個男人,拉了拉修月的衣服,將自己懷里的一塊玉佩丟給了秦小狸,「嫂子,這是送給孩子的。」

秦小狸抬手接了下來,確實是塊質量上乘,難得一見的好玉。

她點了點頭,算是答謝,表示收下了。

修月被杉琉雲拉的想將自己懷里的東西拿出來,但是很明顯,就算他拿出來了,秦小狸和顏封絕也不會收的,他現在站在這里甚至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

「絕,真的不考慮留我們在這兒喝被你孩子的滿月酒?」杉琉雲除了愛琴如命,就愛各類美酒,他知道今日跑來,顏封絕這兒定然少不了美酒佳肴。

「封,來者是客。」秦小狸雖不知這兩人打得什麼主意,但是他們防備了如此之久,他們並未出兵,今日還前來說出這些話,秦小狸看的出,杉琉雲有想修補和顏封絕的關系之心。

她也知道,她的封就是個嘴硬心軟的人,臉色越黑,越說明他並未放下,十幾年的交情,任誰被背叛了,也難以釋懷。

顏封絕不想理會那兩人,他們愛留就留下好了,與他無關,屏退了那些影衛,帶著秦小狸和貓兒就回房了。

美其名曰,孩子剛滿月,不宜吹風!

實際上,他就是不想讓修月看到秦小狸!

秦小狸自然知道顏封絕心里的想法,也就由著他去了,留下兩個小家伙還有一大堆的影衛招呼那兩個不速之客。

顏封絕一回到房就緊緊的抱住了秦小狸,害得貓兒被困在中間,動了動小手,被憋的很難受啦!

「娘親~」貓兒張開小嘴不滿的叫喚道,秦小狸急忙推開了顏封絕,看到貓兒沒事,臉色才緩和了一點,「封,你當心點孩子。」

「……」顏封絕冷著臉不悅的站在原地,貓兒伸出小手拉著秦小狸的衣服,往她懷里縮,「娘親,你看父王又要凶我了!」

「貓兒,別怕,你父王面癱了十幾年了,一時半會兒改不了。」

「娘子——!」顏封絕咬著牙,他何時面癱了?望著縮在秦小狸懷里對著自己眨眼楮的小東西,好不容易那兩個不怎麼粘著他的娘子,又來一個……

「娘親,你看父王!」

「封,可能貓兒一時間還沒辦法習慣你,要不,你……」秦小狸有些愧疚的望著顏封絕,「先去別的房間住著?」

他剛風塵僕僕的打完仗趕回來,這樣好像有點兒不人道,但是看到貓兒瑟瑟發抖的小模樣……

「哼!」顏封絕冷哼了一聲,氣憤的拂袖離開了。

貓兒縮在秦小狸的懷里,咿呀了一聲,小手遮著眼楮,微微眯起了一條縫,她好像玩過頭了呀~

當天晚上,顏封絕還是進房了,直接將貓兒丟給了兩個小家伙,秦小狸唯有無奈,「封,孩子們還小。」

「為夫知道。」顏封絕月兌了外袍直接將秦小狸摟進了懷里,年紀是小,人小鬼大而已,秦小狸蹙眉,將抱著自己的人推了開來,「那你還……」

「你不是說孩子要從小培養麼?」

「貓兒才一個月!」

「嗯,可是貓兒已經會說話了。」

「你——!」

「娘子,為夫好累。」抱著秦小狸,不動了,面對秦小狸的怒火,耍賴是最有效的辦法。

秦小狸嘆了口氣,「封,你說那兩個人這時候到這兒來……」

「你的眼里心里只能有為夫一人,其他的人為夫會去對付的。」顏封絕說著聲音已經小了下去,秦小狸無奈的笑了笑,居然睡著了。

不過也是,這場仗雖然打得並不驚險,耗時也比較短,但是還是耗心耗力的,而且顏封絕為了在貓兒的滿月之前趕回來,可謂是日夜兼程。

從貓兒出生到現在,他幾乎就沒睡過。

杉琉雲和修月這兩人倒也奇怪,自從吃了滿月酒之後,也不走了,好像還和以前一樣,將自己當成了顏封絕的座上客,好像以前算計顏封絕的那些事全都不存在一樣。

兩個小家伙每天像是防賊一樣防著修月和杉琉雲,倒是貓兒不知是被杉琉雲時不時的小玩意兒收買了,還是什麼,漸漸的對著杉琉雲會笑了。

但是杉琉雲也沒少被貓兒整,經常尿的他渾身濕透,然後繼續「咯咯咯」的笑。

太後在貓兒滿月之後,就回宮了,杉琉靈那是心急如焚,管她什麼的楚馨,跟著太後就飛速回宮了,楚馨見自己什麼也做不了,一怒之下又跑去找她的二師兄——連清末。

而秦小狸的師父——怪老頭也在此時得到了一個消息,有人知道秦小狸身上的蠱毒的清除之法,于是和顏封絕的師父二人一起離開,去尋找那人了。

這日,顏封絕剛走出房門,就見到了站在自己房外不遠處的修月,清風隨著他的衣袂翻飛著,陽光暖暖的灑下,他手上依舊拿著折扇,臉上帶著一絲淺笑,彷佛和以往毫無不同。

顏封絕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朝他那兒走了過去,擦肩而過時,修月在他身邊輕聲的說道,「若是小狸的蠱毒無解,你會如何做?」

顏封絕停住了腳步,望了修月一眼,「此事與你無關!」

「我有些線索。」

「不饒你費心,本王的娘子,本王知道該怎麼做!」

「顏封絕,你該知道我對小狸並無惡意。」

顏封絕冷笑了聲,不再理會修月,往前就走了去,修月望著顏封絕的背影,微微閉上了眼楮,那蠱毒暫時是不會發作,但是……

轉眼就是十日之期,夏日的腳步已經悄悄臨近,懸崖上的樹木長得越發的茂盛,一塊陡峭的懸崖之上,顏封絕和修月一人站立在一邊,一劍一扇,一紫一白的兩人對視著,刺骨的風從臉頰刮過,兩人的衣袂在風中獵獵飛舞,悉索作響。

秦小狸帶著三個孩子站在一旁,而吟畫早在一早就被她派去了另一個地方,杉琉雲更是將自己的琴和酒都帶了上來,彷佛看的不是一場比武,而是兩人的小打小鬧。

劍光一閃,陽光折射了下來,晃動了兩人的雙眼,顏封絕提劍朝著修月急速刺了過去,修月腳尖著地,手中折扇翻飛,就在兩人打得不可開交之際,杉琉雲坐在一旁撥動琴弦,氣勢磅礡,行雲流水之勢將二人的打斗渲染的淋灕盡致。

看得出,兩人現在皆未出全力,他們都在等待時機。

秦小狸的視線在兩人身上來回游轉的同時,更是將自己的注意力停留在了周圍的壞境變化上,小狐和小琥兩人站在那兒,盯著顏封絕和修月的一招一試,在自己的腦子里過濾著,貓兒眨巴著亮晶晶的眼楮到處瞄著。

打著打著,兩人身上的殺氣越來越重,隨著修月朝顏封絕飛奔而去,手中的折扇朝著顏封絕的脖子就刺了過去,顏封絕手中的劍也在同一時間抵在了修月的胸膛之上,兩人同時躲閃,又是新一輪的進攻。

就在這時,森林之中發出了一陣海嘯般的虎嘯聲,驚飛了無數飛鳥,而森林之中也有了不同尋常的變化。

秦小狸眸光一冷,腦子里突然傳來了那陣熟悉而又陌生的曲調,這曲調聲音並沒有杉琉雲所彈的樂曲那麼強,但是一時間竟佔據了她所有的思緒,像是被人控制了一般,操控不了自己的意志。

顏封絕和修月眼見著不對勁,同時收回了自己的內力,幾乎在同一時間朝秦小狸奔了過去,他們都知道,他們等的那個下蠱毒的人,現身了!

被秦小狸抱著的貓兒是第一個感覺到秦小狸不對勁的,眨巴著大眼楮,望著自己的娘親,眼看著秦小狸的眼神越來越冷,貓兒掙扎著湊了上去,在秦小狸的臉上狠狠的舌忝了一口,舌忝了秦小狸一臉的口水。

「娘…。娘親~」貓兒也不顧有外人在場了,放開細細的嗓子叫了起來,雙手小手不停的搖晃著,那濕漉漉的感覺,還有那一聲聲的叫喚竟沖進了秦小狸的大腦,一時間兩種聲音各自佔據了一半,誰也壓制不住誰。

小狐和小琥也跑了過來,死死的抱著秦小狸,他們看得清楚,娘親的四周帶著奇怪的霧氣。

顏封絕和修月在此時都沖了過來,同時將自己的內力輸送到了秦小狸的體內,顏封絕看到修月的手放在了秦小狸的背後本想阻止,但是憑他一個人的內力只怕控制不住,蹙了蹙眉,以後再算賬!

不知過了多久,兩邊還在抗衡著,杉琉雲上前也搭了一把手,他倒是好奇,究竟是誰下的蠱毒,顏封絕和修月聯手居然都控制不住。

在兩邊抗衡了近半個時辰之後,秦小狸終于恢復了意識,但也在清醒過來的一瞬間倒了下去,顏封絕和修月幾乎同時出手去扶,杉琉雲一看大的他們兩個搶,這小的總不能掉地上。

于是在顏封絕抱起秦小狸往回跑的同時,杉琉雲也將貓兒給接住了,這小東西舌忝了半個時辰,這會兒癟了癟嘴,也不知是難受還是什麼,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貓兒乖,別哭了。」杉琉雲正在那兒安慰著,就感覺到有人在拉自己的衣角,低下頭就听小琥冷冷的道,「大叔,把妹妹給我。」

杉琉雲正想說話,小狐已經將他的手拉了下來,一把就將貓兒給奪了過去,「貓兒乖,大哥帶你回去,有些壞人得離的遠點兒。」

說著,兩個小家伙丟下杉琉雲就帶著貓兒朝顏封絕和修月追了過去。

杉琉雲站在原地,紅衣翻飛,抱起自己的琴,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他這是被修月算計的去算計了顏封絕一次之後,便永無翻身之日了。

顏封絕抱著秦小狸回到房間,修月也跟了上來,卻被顏封絕 的一聲關在了門外,「男女授受不親,還請你自重!」

修月站在門口,擔心的不比顏封絕少,只是他知道此時他不適合進去,有時他也想不擇手段的將人奪過去,但是終究沒有這麼做。

小狐和小琥這時也帶著貓兒回來了,貓兒哭的喉嚨都有些啞了,兩個小家伙真怕這早產的妹妹出世,急忙跑去找還留在這兒的御醫看,幸好只是哭的太累了,並無大事。

沒一會兒貓兒哭的累了,睡著了,兩個小家伙這才松了口氣,抱著睡著了的貓兒去找秦小狸。

秦小狸昏睡了一天一夜依舊沒有醒,兩個男人一個守里屋一個守外屋的,誰也沒有睡,杉琉雲看這兩人的模樣,腦子里只有四個字——鬼迷心竅。

秦小狸昏迷的第二天,顏封絕的師父和怪老頭趕了回來,說找到徹底解除蠱毒的辦法了,不過那兒很危險,不是誰都去得了的。

管他去不去的了,有辦法總比在這兒守著好。

然而,在顏封絕詢問出是在哪兒的時候,顏封絕和修月、甚至是杉琉雲都沉默了。

孤岩島,一個神秘而魔幻的存在,沒有人知道它的具體位置,據說和迷霧森林一樣是在各個空間移動的,而顏封絕、修月、杉琉雲三人曾在十六歲那年到處闖蕩的時候,無意間闖入過。

那里面的一切可謂是個噩夢,如今還歷歷在目,莫非九死一生絕對逃不出來。

若是可以,他們沒有一個人想進去,特別是那里有他們不願意見到的人。

但是,解秦小狸身上的蠱毒的辦法在那里,就算只有萬分之一,顏封絕也不會放棄,他知道,或許一開始就有人在引他去那兒,一步步的,如此的局現在全都指向了那里,他如何能不去?

竟敢動他的娘子,他這次去了,就絕不會輕易離開了!

而兩位師父都道那地方是他們去不得的,但顏封絕一人又怕他對付不了,另一個意思就是要杉琉雲和修月一同前去了。

修月自然答應,杉琉雲沉思了一會兒也答應了下來,顏封絕雖不願再和這兩個家伙有牽扯,但是關系到秦小狸身上的蠱毒……

既然這次的比武都能合作,引出那幕後的人了,再多合作一次,等秦小狸的蠱毒徹底清除了,再同他們一刀兩斷也不遲。

這幾日貓兒一直抱著秦小狸,只要有人想把她抱走,她就放開了嗓子大哭,哭的那可憐模樣,任誰也不敢再將她抱走了,貓兒哭著哭著就睡了,醒了就抱著秦小狸,在她懷里搗弄,伸出舌頭不停的舌忝,不停的叫著,東西也不怎麼吃。

把那一大兩小都給急了,終于在第二天的時候,秦小狸醒了。

得知消息的人全都松了口氣,秦小狸睜開眼就瞧見了趴在床邊的顏封絕還有兩個小家伙,動了動手,發現自己懷里還有個哭的小臉通紅的,心里一陣難受。

接下來的幾日,秦小狸總覺得顏封絕他們似乎有什麼事瞞著她,修月和杉琉雲離開了也就算了,可顏封絕也和人間蒸發了一般,不見了蹤跡,小狐、小琥兩個小家伙更是整日的往外跑著,只有一個吟畫守在自己的身邊。

「吟畫,你知道封他們在做什麼嗎?」秦小狸坐在桌前,蹙著眉喝下了顏封絕給自己熬的藥,將碗遞給了吟畫,陽光暖洋洋的曬在人的身上,有些困意。

吟畫接過了碗,這次修煉之後,他似乎一下子長大了不少,身上的稚氣也退散了不少,如同漫畫中走出來的溫柔美少年一般,望著秦小狸眨了眨眼,「姐姐,你別問我了,我也不知道。」

說完,就拿著碗,轉身走了出去。

秦小狸納悶的盯著吟畫的背影,自己也站了起來,朝隔壁的廂房走去,吟畫已經將碗放好了,過去逗弄貓兒了,貓兒伸著小手抓著吟畫在她頭頂晃來晃去的手指,「咯咯咯」的直笑。

秦小狸笑著走了進去,「貓兒,你又鬧騰了。」

貓兒听到秦小狸在叫自己,拉著吟畫的手指就想起來,動了動手腳,身體發育不夠,可以說話,但是還不到走路的時候,癟了癟嘴,對著外頭大叫道,「娘親~抱抱~」

「你瞧瞧你,口水又流出來了。」秦小狸有些無奈,貓兒什麼都好,就是這流口水的毛病,她似乎看到漂亮的東西都喜歡流口水。

如果只是小時候這樣還好,長大了那豈不是變成花痴了?

秦小狸想到這種可能,就覺得該從小教育才行了。

秦小狸這正想著孩子的問題,小狐和小琥兩個小家伙不知有急事還是怎麼的,一向雷打不動,無論面對什麼事都是面不改色的兩個小家伙居然急急忙忙的沖了進來,直到瞧見秦小狸在這兒,立即就站在原地不動了。

「狐兒,琥兒,你們這是怎麼了?跑那麼急。」

小狐給小琥使了個眼色,自己上前道,「娘親,我們是急著來看妹妹的。」

秦小狸不相信的瞥了他一眼,轉向了小琥,「琥兒,你大哥說的是實話麼?」

小琥蹙眉,過了好半天才微微點了下頭。

秦小狸自然不信,這兩個小家伙一看就沒說實話,「你們父王去哪兒了?」

「……」

「不說是吧,好!」秦小狸瞥了兩個小家伙一眼,抱起貓兒就往外走了去,貓兒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楮望著秦小狸,一臉的興奮,不知道娘親要干什麼啊~

小狐沉思了一會兒,這才走上前攔住了秦小狸,對著她道,「娘親,父王去找清除你身上蠱毒的方法了。」

秦小狸心中一驚,急忙問道,「去哪兒找了?」

「這個,狐兒也不知。」

秦小狸聞言,眼神瞬間冷了下來,上次瞞著她,去給她找那千年古靈芝,結果被蛇咬,差點兒毒死了還不夠,這次又去!

她這身上的毒,真是該死!

秦小狸火還未發出來,顏封絕居然回來了,得知消息的秦小狸直接將其關在了門外,等他再次想出門前卻將其拉進了房間,沒人知道房里發生了什麼,只知道顏封絕好好的進去的,出來的時候臉上、嘴角都是淤青。

小狐、小琥抱著貓兒躲在門外听到了里頭娘親的暴怒聲,然後就是 里啪啦的巨大聲響,還有父王的勸慰聲,心里都不自覺的哆嗦了兩下,果然,娘親不是好惹的。

顏封絕走出房門,瞥了一眼躲在門外來不及逃的三個小家伙,冷聲道,「狐兒、琥兒——!」

被點名了的兩個小家伙立即站穩了身子,抱著懷里沒被點名正樂的呵呵笑的貓兒,站在那兒準備听訓,顏封絕無奈的嘆了口氣,「外頭風大,把你們妹妹抱回房去!」

「是,父王。」

兩個小家伙朝另一邊的房間走了過去,小狐回想起里頭秦小狸的暴怒,突然想到那日罵他的小女孩,不自覺的就揚起了嘴角。

小琥一臉看白痴似的眼神看著小狐,貓兒眨了眨眼楮,盯著笑的一臉詭異的小狐,大哥不正常了~

顏封絕看著三個小家伙走了,想了想,再次回到了房內,看著坐在床上盯著自己一臉冷笑的秦小狸,緩緩的走了過去,「娘子,別氣了,身子要緊。」

「氣?我生氣了麼?」秦小狸繼續冷笑,一聲不吭的又瞞著自己去找那些東西,死在外面也活該,想到這兒突然自己啐了自己一口,呸!說的什麼話!

「娘子……」這還不叫生氣麼?如此陰陽怪氣的冷笑。

「行了,你也別說了。要去找可以,我必須和你一起去!」

「不行!」顏封絕的語氣也冷了下來,這事不是開玩笑,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你——!」

「娘子,這事你得听為夫的,為夫向你保證,為夫一定會平安回來!」顏封絕趁著秦小狸還未再次發火,急忙將其摟進了自己的懷里。

懷里的人沉默了約莫半盞茶的時間,就在顏封絕心中疑惑為何秦小狸不說話了的時候,秦小狸伸出手摟住了他的腰,「好,封,你答應我一定要平安的回來!」

「娘子,你答應了?」顏封絕有些詫異,秦小狸點了點頭,心中卻另有主意,她何時如此好說話了?特別是在面對這種問題的時候。

顏封絕本來是打算私自去孤岩島的,但是又怕秦小狸擔心,因此在和杉琉雲、修月兩人在兩位師父的幫助找到通往孤岩島的方法後,還是回家了一趟,不想就被秦小狸逮了個正著。

在顏封絕離開的當日,秦小狸是親自送他出去的。

天色還只是微亮,薄霧環繞著屋檐,在空氣中覆蓋著,秦小狸帶著三個孩子站在了門口,門外顏封絕、修月、杉琉雲分別騎在三匹駿馬之上,身上圍著的披風在微風中輕佛著。

「封,早日回來。」秦小狸淺笑著望著他,顏封絕心里一暖,重重的點下了頭。

杉琉雲踹了身旁有些失落的修月,朗聲道,「走啦!走啦!」說著還不忘回頭望著被秦小狸包裹在襁褓中的貓兒調笑道,「小貓兒,你娘親想你父王,你記得要想我哦~」

「好!貓兒會想大叔的!」貓兒突然開口,嚇得馬上的杉琉雲差點兒從馬上跌下來,上次貓兒叫秦小狸的時候,他並未注意,算起來這算是他第一次听貓兒開口說話。

貓兒見狀,「咯咯咯」的笑了起來,彷佛剛才那句話只是杉琉雲的幻覺而已,他望著周圍的人一眼,發現似乎只有他一個人如此詫異的,莫不是他當真出現幻覺了?

就在顏封絕走後沒多久,秦小狸在房內整理著東西的時候,一匹已經瘦的不成樣的馬停在了府前,從馬上跳下了一個人,這人拉起大門上的銅環就扣動了起來,邊扣邊沖著里頭大叫道,「爺,我回來啦!爺——!」

這聲音透過空氣傳得很遠,直接傳到了秦小狸的耳中,這好像是……烈風的聲音?

烈風已經失蹤很久了,這段時間就連詢問烈火,烈火也是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突然听到烈風的聲音,秦小狸還愣了愣,小狐和小琥已經抱起貓兒就朝外頭走了。

小狐打開府中的大門,望著眼前一襲青灰色長袍、一臉喜色的人,上下打量了眼,「小風,這麼久了,你跑哪兒去了?」

「小世子,我想死你了!」說著就將小狐抱了起來,直接拋到了半空中,小狐一落下來,立即阻止了他的再次拋接,「小風,你有本事再丟我一次。嗯哼~」

「……」烈風嘿嘿的笑了兩聲,小琥一直冷著臉,他是不敢丟的,于是將視線移到了坐在嬰兒車上的貓兒,「哇塞~小世子,這是小郡主麼?長得好可愛啊~」

說著伸手就去抱,卻被小狐和小琥同時給攔下來了,貓兒見狀又咯咯咯的笑了起來,這個大叔還有趣~

「對了,兩位小世子,爺呢?爺在哪兒?為何我失蹤了如此之久了,都沒有人來找我啊,你們知不知道我被綁了的這段時間有多可憐啊~簡直慘不忍睹!天理難容!六月飛雪!慘無人道!」烈風還放開喉嚨在那兒鬼叫著,突然發現秦小狸已經站了自己的面前,立即正經了起來,恭敬的道,「屬下見過王妃。」

「烈風,這段時間你去哪兒了?」秦小狸听著烈風這話,怎麼覺得不對勁,難不成烈火當初根本沒有找到烈風?

「我,唉,王妃,簡直一言難盡!」烈風說著又想起了自己悲慘的遭遇,他可是千辛萬苦跋山涉水的逃回來的,看到府中已經沒剩下幾個人了,更沒有顏封絕的身影,不由的疑惑的問道,「咦?王妃,爺呢?」

「你來得不巧,他剛出門了。」

「……」

「烈風,別再門口站著,先進門。」秦小狸見烈風張著嘴巴愣在那兒的樣子,讓兩個小家伙將他拉了進來。

從烈風口中,秦小狸得知烈風被綁架之後,根本就沒有人來救他,至于這段時間他在哪兒,做了什麼事,問了他似乎也不願意說,秦小狸一項不喜歡勉強別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只要不傷害到她在乎的人就好。

秦小狸听完後,暫時也不整理衣物了,出去將烈風回來的消息飛鴿傳書給了烈火,想必是烈火找不到人,又不願意讓他們擔心,此時烈風回來了,最應該告訴的就是烈火。

遠在邊疆的烈火,收到消息安頓好一切之後,也快馬加鞭的趕了回來,五日的路程,他居然三日就趕到了,兩兄弟一見面,烈火冷著臉劈頭蓋臉的就蓋了烈風一掌,烈風委屈的哇哇大叫,「哥,我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你居然打我?王妃,救命啊~」

烈火恨鐵不成鋼,但是知道烈風沒事,他緊揪了近一年的心終算放下了。

秦小狸只是站在一旁笑,她知道這兩兄弟現在需要的是單獨相處,便讓他們先行退下去了。

處理好烈風的事,烈火听說顏封絕去尋解蠱毒的方法了,便請求留下來,說是前線近些時日也比較穩定,他就算不回去,也無大礙的。

秦小狸知道這兩兄弟的想法,他們留下也是為了自己和封,也便由著他們去了,想著已經過去這麼多日了,自己此時再跟去,定然也不會被顏封絕他們發現。

又休息了一日時間,她便帶著三個孩子,由烈風和烈火護送的回去雲京了。

叢山峻嶺之中,參天的大樹高聳入雲,不時有飛鳥從密林之中竄上雲霄,撩起一陣聲響,四周一片寂靜,森林之中氣溫也比外頭來的要低許多,莫名的讓人覺得心寒,顏封絕、修月、杉琉雲三人經過三日的時間終于到了這座可以通往孤岩島的山中,如今只需要通過五行八卦之法尋找到路口就行了。

杉琉雲望著站在自己兩邊從始至終都未說過一句話的兩人,挑了挑眉,紅衣翻飛就竄上了一棵大樹,懶懶的倚在樹上極目眺望著,遠處出了樹還是樹,根本瞧不清路。

「我說,你們兩個確定這兒可以布陣?尋找到入口?」杉琉雲倚在了樹上,直接坐了下來,望著底下的兩人詢問道。

兩位師父將方位告訴他們之後,就馬不停蹄的離開了,好像很不願意接觸到這兒似的。

他對五行八卦,奇門遁甲絲毫不通,在戰爭中這兩樣東西的作用是不可估量的,但杉琉雲一開始就對奪位毫無興趣,更是從未想過要用這些東西,若不是得知他母妃的死另有隱情,他根本不會如此偏激,做出那麼多損人不利己的事。

他那個皇兄確實如同草包一般,將架塵國交給杉琉飛,想著早晚要滅國,國一日無君便無君好了。

听說他的七弟杉琉殤還活在世上,若是可以,將那七弟找回來繼承皇位倒也不錯。

還是肆意風流、四處游蕩,當個閑散皇子的生活更得他的心。

顏封絕並未理會上頭杉琉雲的問話,對這兩個人,他還是冷眼相加,即使開口也不會有什麼好話,抬頭觀察著四周的環境,從發絲飛揚的方向,可以感覺到風是從東南吹來的,抬起腳就朝那兒走了去。

修月也未作答,幾乎和顏封絕同時朝前走了去。

杉琉雲見這兩人還是如此,蹙了蹙眉,嘆了口氣,腳尖踩著樹枝直接從樹上飛躍到兩人的身邊。

三人沿著風吹來的方向,一直往前走著,即使是夏日,這兒也遍布著陰寒,除了不時被驚飛的鳥兒外,幾乎听不見其他的聲音。

突然不知從哪兒竄出了一只形狀長相奇怪的動物,綠著眼楮盯著三人,三人心中皆是一愣,但同時腦海中都浮現一個畫面。

幾乎沒有人說話,在那動物盯了三人一陣時間後,轉過身子朝森林深處竄了進去的同時,三人也急速跟了上去。

追著追著,三人四周的樹木竟全都消失了,映入眼前的是一塊空地,光禿禿的唯有中心有一個偌大的湖,陽光照射在湖面上,波光粼粼的,清澈異常,而那奇怪的動物就在他們的眼前竄入了那片湖中,不見了蹤跡。

顏封絕眯起了眸子,眼神霎時冷了下來,眼前的湖便是進入孤岩島的結界了。

他往前邁出了一步,身後的森林,眼前的琥珀,四周所有的一切頓時全部消失了,白茫茫的世界,沒有一絲聲響,甚至看不到一個人,一件事物。

顏封絕站在原地不再動彈,若是還是同上次一般的機關和陣法,那倒是無趣了。

遠遠的似乎看到百米外有動靜,顏封絕蹙起了眉,就瞧見一名女子朝他跑了過來,他握緊了手中的長劍,正欲動手,卻發現朝自己奔來的居然是秦小狸。

而且那人的裝扮竟同他第一次遇見秦小狸時一模一樣,他心中一愣,那人的速度快的如鬼魅般,方才還在百米外,這會兒已經閃到了他的面前,「封……」

顏封絕眉宇一蹙,幾乎在那女子朝他刺出匕首的同時,一劍刺穿了她的胸膛,那女子痛苦的倒在了地上,大量的血液從她的月復部涌了出來,「封,你……你居然……要殺我?」

這聲音彷佛有迷幻作用一般,在顏封絕的腦子里揮之不去,他看到了秦小狸,她在責怪他,顏封絕閉著眼楮,大吼了一聲,一劍刺向了自己的手臂,眼神瞬間冷如千年寒冰,對準那女子就刺了過去,「你根本不是本王的娘子!」

那倒在地上的女子突然狂笑了幾聲,吐出一口黑煙,身上鮮紅的血液頓時變成綠色的油汁,雙手也變成了藤蔓朝著顏封絕就纏了過去。

顏封絕運行內力,朝著那藤蔓一掌打了過去,誰知那些被打碎了的藤蔓一根變成了兩根,再次瘋長著朝他襲擊而來。

顏封絕微微揚了揚嘴角,眼中閃過了一抹嗜血的笑意,沒想到這次遇到的居然是這種陣法,以為如此便可將其困在此地?未免太過天真。

這是上古傳下來的九藤魑魅陣,先以幻想迷惑人心,在人防備最弱的時候,給人致命一擊,而這藤蔓更有再生功能,不生不滅,砍成幾段變化為幾段,據史料記載,此藤蔓還有吞噬人的力量,但是此陣最怕——火!

顏封絕知道那布陣之人是瞅準了入陣之人身上定然不會打火種,更無法現場制出火來,這樣一來,即使知道破陣之法,也還是只能留在這兒等到體力耗盡,成為這藤蔓的月復中之食。

又一根藤蔓朝顏封絕的身體糾纏了過來,顏封絕倒退了兩步,手腕一動,手中的長劍在白茫茫的空氣之中愣是摩擦出了火花,而那火花在顏封絕灑出的一包藥粉之中越燃越旺盛,遇到火的藤蔓頓時發狂了起來,有被火燒到的藤蔓一下子竄上了十米來高,朝著顏封絕就飛撲了過來。

顏封絕一躍而起,當藤蔓纏繞過來時,他早已避開,手中接過了朝自己飛來的長劍,帶著火光的劍就這般在藤蔓之中穿梭著,沒一會兒就將所有的藤蔓都點燃了。

那些藤蔓還在糾纏著,想朝顏封絕襲擊過來,但是卻根本踫不到顏封絕,就在這時,那藤蔓又化成了一個秦小狸的模樣,躺在地上翻滾著,不停的大叫著,「封,救我!救我!」

顏封絕蹙著眉,倒在地上向他求救的人無論是身形還是聲音亦或是眼神都和秦小狸一模一樣,若不是顏封絕清楚的知道自己在陣局之中,他已經控制不住的想起救人了。

終于藤蔓在火中燒成了一堆灰燼,顏封絕轉過了身子,劍已經自覺的飛回了劍鞘之中,眼前的已經不再是方才的那片白茫了,此時的他猛然掉入了一片冰冷的海水之中,像是身處漩渦一般,周圍的水勢越來越急,就在此時,不遠的地方傳來了杉琉雲的聲音,「絕,這兒——!」

「起——!」顏封絕大吼了一聲,懷中的劍破開了自己身邊的漩渦,他一腳踩在了劍上,直接竄了上去,杉琉雲此時正在不遠處的一個漩渦中掙扎著,手里還拉著受了重傷的修月,身上的衣物耷拉在身上,怎麼瞧都是一副落難美男圖。

除了自己刺出的手臂上的傷,顏封絕倒是並無大礙,看著陷入漩渦中的那兩個人,咬了咬牙,還是運用內力操縱著腳下的劍,飛了過去。

「去——!」腳下的劍聞言,朝漩渦那兒飛了去,顏封絕也落了進去,在劍破開漩渦形成了一道安全的通道後,奮力將兩人給拉了出去。

他們上次前來也是如此這般的情況,這片海域有無數漩渦防止外人的入侵,而唯一可以破漩渦進入的便是顏封絕身上帶著的這把劍。

據說這劍是穿雲國的開國皇帝留下的,同世上最有名的莫邪劍齊名,只是由于某些原因並未被記載在史冊之中,但其自身的靈性卻尤為驚人。

除非是有意外狀況,否則顏封絕不會將其帶在身上。

顏封絕將兩人撈了上來之後,用內力操縱著寶劍在半空中停留了半盞茶之後,海面上的漩渦終于平靜了下來,海水在陽光的折射下一片湛藍,一直延伸到遠處同天際合成了一條線。

見到海面上已經平靜了下來,按照上次的經驗,此時的危險已經過去了,顏封絕毫不客氣的就將兩人給丟了下去。

杉琉雲掉入海中,猛的喝了好幾口水,身上那大紅色的衣衫漂浮在海上,渲染出了一圈水圈,眼看著修月就要掉下去了,咬了咬牙,還是將其給撈了起來,而這時,顏封絕也掉入了海中。

「絕,你未免太狠了!」杉琉雲狼狽的將修月給撈了起來,好歹十幾年的交情,雖然也曾氣過修月對自己的欺騙,甚至故意讓自己同顏封絕反目成仇,但是經過這近一年來的相處,了解了修月為何如此做的原因,還有修月最終也沒有真的對架塵大陸出兵,所以,他有理由相信修月同他一樣,還是將顏封絕當做兄弟的。

顏封絕瞥了杉琉雲一眼,杉琉雲倒是一點兒傷都沒受,修月身上卻有很多傷口,大概是失血過多或是傷勢過重,此時已經陷入了昏迷之中。

「你們背叛我的時候,怎麼不覺的狠?杉琉雲,當年若不是我留了一手,我皇兄現在早就變成一抔黃土了!還有他,呵……」顏封絕冷笑了聲,朝前游了去。

「……」杉琉雲無言以對,當年他早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做什麼事都很瘋狂,一心只想將所有的一切毀滅,何曾想過其他人,只是現在他後悔了,還有用麼?

就算將自己如此做的原因告訴絕,他又會原諒麼?

在他當著顏封絕的面,斷琴的那一刻,他就覺得有什麼東西離他遠去了,上次顏封絕回國,他將自己悶在房里悶了整整一日,還是想出來再見他一面,但是他的相送迎來的也不過是顏封絕的冷眼相加。

他知道顏封絕的愛恨甚是分明,突然很懷念多年前,三人至少看起來相談甚歡的情景。

沉默了一會兒,望著這半死不活的人,杉琉雲還是拽著修月,深吸了一口氣,死皮賴臉的朝顏封絕追了過去,「絕,你要真生氣,上了岸,你想怎麼算賬都成!但是,你先幫我將這個家伙給搞上岸去,行不?我們三個人總比你一個人獨自到那島上去好!你忘了兩位師父怎麼說的了嗎?」

顏封絕的動作慢了下來,杉琉雲順勢奮力的追了上去,若是顏封絕不幫忙,他和修月非得葬身于此不可,上次他們也不知道在海上漂浮了多久才看到孤岩島的。

這次雖說兩位師父有教授一些方法,但也說明了,要看他們的運氣,運氣好的話,掉下海的瞬間就能見到,若是不好,那就沒有期限了。

而此時他們的眼前,只有無邊無際的海水,這般在海里泡著,雖說他麼的泳技和體力都比常人好,但也堅持不了多久,而且他們現在連吃的都沒有。

修月身上的傷口還在流血,由于長期在海水中浸泡著,臉色已經變得鐵青,再這樣下去他真的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在這海上。

顏封絕知道,這次修月和杉琉雲都是為了他的娘子才同他來的,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本不用來冒這次險,既然來了,還是為了他的娘子,無論是新仇舊恨都該暫時拋卻。

「四皇子,在日落之前將這幾樣東西分別放在本王等會兒告訴你的指定位置,現在將他交給本王!」顏封絕的口氣還是帶著潛意識的和他們劃分界限的意思。

杉琉雲現在也不強求那麼多了,看樣子,絕是願意出手了。

他按照顏封絕所說的位子就將顏封絕交給他的幾樣像是銅器一般的東西帶著潛入了海底,果然在那海水的中層看到了顏封絕所說的一副由顏色較深一點的海水構成八卦圖,將獸骨放在乾所在的位置,將獸皮放在坤所在的位子……

顏封絕扶著重度昏迷的修月朝他體內傳送內力,修月體內的寒氣漸漸被驅散了,感覺體內有一股暖流涌了進來,同他自身的內力融為了一體,剛睜開眼楮,就看到正給自己輸送內力的顏封絕正冷眸盯著自己,那眼神明顯有想將自己除之而後快的意思。

顏封絕見修月醒了,立即就撤回了自己的內力,而此時三番四次潛入海中的杉琉雲此時也已經將所有該放置的東西都放在了它們特定的位子上了。

漸漸的海面上浮現了一層薄霧,眼前出現了一副虛幻縹緲的美景,一座小島在雲霧之中緩緩的浮現了出來,如同海市蜃樓般美不勝收,島上偶有幾聲清脆的叫聲,青翠的樹木,海浪拍打在砂質海灘之上,海鷗在島嶼上空盤旋起伏著。

小島距離三人不過三十幾丈遠,三人隨著海水就游了過去,顏封絕上了岸甩了甩自己頭發上的水漬,身上的衣服已經全部貼在了他的身上,隱約可以那勁瘦的身體在陽光的照耀下,完美無比;杉琉雲放蕩不羈的直接倒在了沙灘上,四腳朝天的望著碧藍的天空;修月則是平靜的坐在沙灘上,將自己身上的衣物撕扯下來,自行進行了傷口的處理和包扎。

距離上次到這兒來已經過去多少年了,三人都覺得時間有些倒退,似乎又回到了曾經,可惜,誰都知道那曾經永遠只能是曾經了。

「這兒好像還是老樣子啊!」杉琉雲坐起身,曲起了膝蓋,將自己身上**的外袍給月兌了下來,擰干,攤在沙灘上,望著其他兩個一站一坐的人說道,奈何並沒有人理會他的話。

聳了聳肩,站了起來,朝修月那兒望了一眼,也不知道他到底遇到了什麼陣法居然可以傷的那麼重,修月的醫術了得,這是他和顏封絕都知道的,因此也無需去擔心。

回身走到了顏封絕的身邊,朝他所望的方向看了過去,一片濃密的望不見底的森林,看起來他們似乎只是從一個森林到了另一個森林,但是他們都知道這兩片森林完全是兩個世界,這里走進去,不知道有什麼東西在等著他們。

秦小狸等人回到了雲京,一切都還是原來的模樣,封王府只留了個老奴在守著門,听到有人叩門,放下手中的掃把就走來開了門,瞧見是烈風、烈火,不遠處的馬車上秦小狸還有三個小家伙正在下馬車,抑制著心中的激動磕了頭道,「王妃,你總算回來了。」

看到這情景,秦小狸不由的有幾分感慨,上前將人扶了起來,當初她離開這兒的時候,封和小狐是否也是這般在家等著她的呢?

有家,有人等的感覺,真好。

回到鄀狸閣,將一切安排妥當,又將三個小家伙帶到了宮中,見過了太後,在慈安宮歇息了一會兒,在太後和三個小家伙培養感情的時候,秦小狸獨自離開去了御書房。

顏沉潯對于秦小狸的到來,很是詫異,「弟妹?」

「皇兄,我到這兒來是想請你幫忙照顧好我的三個孩子的。」秦小狸開門見山的也不再在乎那些自稱上的問題了,這話一出顏沉潯眼中的疑惑更甚,雙眸在秦小狸的身上掃視著。

就听秦小狸道,「封去替我尋解藥了,我沒辦法讓他獨自去冒險。」

「你是說,你要去找二弟?」

「是,所以我將三個孩子托付給你,希望皇兄可以照顧好他們。」

顏沉潯沉思了片刻並未說話,過了一會兒才抬起頭問道,「你決定了?」

秦小狸點頭,雖然這樣做,對三個孩子不負責,但是她真的沒辦法讓顏封絕一個人,可能加上修月、杉琉雲三個人為了她去冒險。

「好,朕答應你!」顏沉潯沉聲應了下來。

秦小狸也不再說其他的,告辭去了慈安宮,在三個小家伙出去玩兒的時候,同太後敞開心扉的談了一次話,之後出了內殿,將三個小家伙招了過來,在每個人的額頭上親了親,「狐兒、琥兒、貓兒,你們皇女乃女乃想留你們在宮里陪她玩段時間,你們听話,乖乖留在宮里,知道不?」

小狐眼中有些疑惑,但終究沒有問出口;小琥蹙著眉,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只是最後兩個小家伙都重重的點下了頭,「娘親放心,我們會乖乖的,也會照顧好妹妹的。」

「娘親,貓兒也會很乖的~」貓兒也跟著很認真的說道,脆脆懦懦的聲音,敲擊在秦小狸內心最深處,她真的沒辦法接受讓封一個人去冒險。

那隱藏在幕後的人,既然能從她身上下手,卻又不真的要了她的命,定然就是為了引顏封絕他們前去,既然她的命已經被那人控制在了手中,與其留在這兒坐以待斃,甚至是被用來威脅顏封絕,還不如放手去博一場!

她從來不相信什麼命!

她的命只會掌握在她自己的手中!

而三個孩子還小,她肯定不能帶著他們去冒險,而留在這兒,有顏沉潯的保護,現在只要再等三個人,她就可以放心的去找顏封絕了。

剛從皇宮回到府中,還未下馬車,吟畫已經迎了過來,「姐姐,公子已經到了。」

「吟畫,辛苦你了。」秦小狸跳下了馬車,望著風塵僕僕的吟畫,發自內心的說道,吟畫的臉上居然不自然的浮現了一絲可疑的緋紅,「姐姐,我也是運氣好,在回去的路上就遇到公子了,不辛苦。」

自從秦小狸知道顏封絕要去孤岩島後,立即就讓吟畫前去尋找雪無殤了,無論如何,她現在可以想的到的可以保護好三個小家伙的只有雪無殤還有那兩位師父。

封王府後花園,雪無殤獨自一人坐在輪椅之上,身影在樹影下斑駁著,似乎與那平靜無波的湖水融為了一體,他還是如初見時那般,孤寂。

「雪公子。」秦小狸對于雪無殤和杉雪舞之間的事,始終不知無法參與其中,他們的感情矛盾別離不是她這個外人可以揣測的。

杉雪舞一次次的想要她的命,可是她終究沒有除掉杉雪舞,無論是為了想通過杉雪舞引出修月還是引出那幕後之人,又或者只是因為雪無殤當初救過她的緣故。

雪無殤聞聲似乎淡淡的嘆了口氣,那般的輕,輕的混入風聲之中,早已漸行漸遠。

「我知道你尋我來所謂何事,這件事多少也與我有些關聯。」

雪無殤的話,讓秦小狸詫異的同時蹙起了眉,她和顏封絕想過很多人,卻惟獨沒有將這件事同雪無殤聯系起來,因為雪無殤根本不具有做這些事的東西,但是此時他居然親口告訴她,這事和他有關?

「這已經是**年前的事……」雪無殤望著天際眼神有些飄渺,卻終究沒有再說下去,「你若是信得過我,我可以保證你的三個孩子不受傷害,至于其他的事,我無能為力,也不能向你透露什麼。」

「我唯一可以告訴你的便是,你來到這片大陸並不是一個意外,這件事牽涉到了太多的秘密。听我一言,你最好不要去孤岩島。」

雪無殤的這些話在秦小狸的腦子里炸開了,「你究竟還知道些什麼?」

然而,雪無殤已不願意再多說些什麼了,夏風吹佛著他的衣衫,柏然出塵,但秦小狸看的卻恨不得一刀砍了他,她的穿越不是意外,而是一開始就在他人的算計之中,那麼和顏封絕的相遇,是否也是別人的算計?

她不敢再想下去,這個迷局越來越復雜了,這里頭究竟藏了多少她不知道,她無法預知的事?

封是否知道這一切是一個早已設下的局?

若是如此,她就更得去了,她不知道那里有什麼,她只知道那里有顏封絕,他們曾說過的,天涯海角,生死不離!

「雪無殤,我希望你能信守你的承諾,替我照顧好三個孩子。」秦小狸盯著雪無殤的背影一字一句道,「我可以不再多問,但是你必須告訴我,去孤岩島的方法。我相信,你定然知道杉雪舞並未死,而且極有可能就在那策劃這一切陰謀的人的手下做事,只要你告訴我辦法,我可以答應你,最後饒她一次!」

雪無殤依舊沒有任何反應,似乎秦小狸的話並沒有傳入他的耳中,兩人一人站立著,一人坐著,寂靜的花園內,唯有風聲從兩人的耳畔輕撫而過,帶動著摩擦樹葉發出的沙沙聲。

天色漸漸黑了,吟畫見花園內久久沒有反應,進來尋兩人時,兩人依舊還是保持著午後的姿勢,吟畫詫異而疑惑的開了口,「公子,姐姐,你們這是?」

微微的一聲嘆息聲在夜色中伴隨著清風飄了過來,「罷了,你若真想去,就將吟畫帶上吧。」

一語畢,雪無殤伸出雙手放在了車輪上,回身望了眼秦小狸,眼神有些淒然,吟畫不知道雪無殤和秦小狸說了什麼,也不明白雪無殤這話是何意,只是快步上前,扶上了輪椅,望了眼秦小狸,「姐姐,你們也累了,我先送公子回房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秦小狸站在原地,視線隨著輪椅消失在了遠處,夜幕下的星光墜落在湖中,閃閃爍爍,深沉的讓人瞧不見湖水的真實模樣。

翌日,薄霧還覆蓋在瓦片上,秦小狸已經起了身,換上了她特意找人定做的衣物,將出門的東西也都收拾好了,打開窗,窗外的晨霧清蕩蕩的飄了進來,而不遠處吟畫正朝這兒走來。

「姐姐,公子說,若你還想去,就讓我帶你前去。」吟畫盯著秦小狸的雙眸,有些許猶豫的道,「只是,姐姐你真的要去那兒嗎……」

秦小狸微微笑了笑,她知道吟畫是關心自己,這是一個好弟弟,只是這次她似乎要連累他一起去面對那不知名的危險了。

「封在哪兒,我便在哪兒。」

一句話,已經道盡了秦小狸所有的心聲,吟畫那張越發漂亮的小臉上閃過了一絲無奈,少年老成的嘆了口氣,「姐姐,我知道了。」

而在這一日,兩位師父也收到秦小狸的信,從外地趕了過來,听說秦小狸要去孤岩島,兩位師父同時沉默了下來,可惜秦小狸已經下定了決心,無論是誰也阻止不了她。

如今三層防護,確保了三個小家伙的安全,秦小狸不再多做停留,隨同吟畫就直奔出了雲京,朝那通往孤岩島的入口奔去。

而得知秦小狸要去尋找顏封絕消息後的烈風、烈火不顧秦小狸的阻攔硬要護送她去入口那兒,讓秦小狸意想不到的是,在去入口的途中,居然遇到了凌雙雙和雷沁。

秦小狸多少已經猜到了這四個人之間那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想著自己可封也不知道能否再回來,若是可以安排好烈風、烈火的親事也是件好事,便由著這四個怎麼趕也不走的人跟著自己一同前去了,這一路過去也有幾日的時間,讓他們培養培養感情也好,到了入口再趕他們離開便是了。

有吟畫帶路,他們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到達了顏封絕他們通往孤岩島的森林,見到了同一個湖泊,然而當秦小狸趕烈風、烈火、凌雙雙、雷沁回去的時候,這四個人居然趁著她和吟畫踏入那片空地的時候,一同踏了進來,剎那間,天旋地轉,腳底下的整塊土地都顫抖了起來。

幾人全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嚇到了,腳下的土地在顫抖之後,猛然裂開了,所有人在同一時間全都跌進了那無底的黑洞之中,失重的恐怖感籠罩在四周,眼前的景象不停的變幻著,在墜落的過程中,無數的石子、雷電朝他們劈了過來,狂風猛烈的吹著,如刺刀一般從他們的臉上刮過,即使想說話也開不了口。

吟畫似乎早就知道會遇到這種情況,在口中不知念了些什麼東西,剎那間形成了一個小型的保護圈,將秦小狸護在了其中,而烈風、烈火、凌雙雙、雷沁四人早已被狂風刮到了距離兩人百米遠的地方。

「吟畫,救人!」秦小狸焦急的瞧著烈風幾人離自己越來越遠,頓時沖著吟畫大叫了起來,吟畫奮力的控制著自己身上的光圈,「姐姐,太遠了,風太大,我的靈力到不了那麼遠!」

靈力?

秦小狸聞言立即閉上了眼楮,將自己全身上下的氣流全都趕到了丹田處,對準烈風他們所在的地方就擊了過去,那股靈力被強勁的風打散了,秦小狸咬著牙,連續擊了三次,靈力終于形成了幾個小型的包圍圈,將烈風、烈火、凌雙雙、雷沁四人分別保護住了。

而就在此時,黑暗不見底的隧道之中閃過了一道無比刺眼的雷電,直接劈在了秦小狸和吟畫的這個保護圈內,兩人來不及閃躲,頓時天昏地暗,身上像是被電擊中了一般,很快便失去了意識。

海水拍打著沙灘,發出了清脆的聲響,不時有海鷗的叫聲在海岸上回蕩著,陽光散落了一地,將沙灘照耀的金燦燦的,絢爛奪目。

秦小狸有些頭疼的睜開了眼楮,這才發現自己竟是躺在一片鋪滿了金色的沙子的沙灘之上,四周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醋黑的雙眸中望著四周的環境,閃過了一絲疑惑。

她的身前是一望無際的大海,海鷗在自己的頭頂盤旋著,沙灘四周是高翹的崖壁,身後則是一片深幽茂密的森林,偶爾有一兩聲的鳥叫聲從森林深處傳了出來,那聲音,听上去與平常听到的鳥叫聲,全然不同,仔細的傾听,居然還能從中听到一兩聲像是人語一般的交談聲。

她這是在哪兒?

她晃了晃腦袋,伸手把頭發上的水全擰干了,慢慢的從沙灘上爬了起來,這一動頓時將在黑暗隧道被石頭砸傷的,手臂上的傷給撕裂開了,傷口處傳來了一陣刺骨的疼痛,混合著海水中的鹽分,更是讓人難以忍耐。

秦小狸蹙了蹙眉,身上的裝備幾乎全部丟失,幸好皮鞭和匕首,是她隨身綁在腰間和插在靴子內側的,抽出匕首,咬牙將自己身上的緊身衣給割了一塊下來,對自己那鮮血淋灕的手臂進行了簡單的包扎處理。

看這四周的環境,這兒似乎是一個島嶼,難不成這就是那個所謂的孤岩島?

正當秦小狸疑惑的時候,遠遠的似乎有人朝她跑了過來……

海域的另一邊,烈風抱著一塊木板在海上漂浮著,望著這一望無際的大海,他不由得無語了起來,當時在那隧道之中只覺得一道刺眼的光線朝自己射來,之後便再無知覺了,再次醒來就在這大海之上了,他的泳技並不好,就現在這活命的技術還是上次被綁架之後,被逼著學的,若不是撿到一塊木板,此時都不知道是否淹死在這深海之中了。

就這般漫無目的在海上晃晃悠悠的漂浮著,烈風抱著那塊木板趴在上面遙望著碧海藍天,也不知道王妃和哥,還有那個女人怎麼樣了,正想著,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座島嶼,他喜上眉梢,抱起木板手腳並用的就朝島上游了過去。

上岸後,總算松了口氣,但同時也沉下了臉,入目之處皆是峭壁,這兒要到島上去,想必得從峭壁上爬過去了,而他站著的這地方,要什麼沒什麼,為了避免餓死,他非上去不可。

好不容易終于飛上了那峭壁,極目望去,他的腳底下全是參天大樹,濃密的森林郁郁蔥蔥的,從峭壁上尋了些藤蔓困綁在了一塊,試了試力度,抓著其中的一條,沿著那峭壁就飛了下去。

「君兒姐姐,你听說了麼?今日,嫣兒姐姐好像在海邊撿到了個昏迷了的男子,據說甚是帥氣剛毅呢!」

「是啊,是啊,听說他的裝扮也和我們這兒不同呢,你們說,他會不會是從外面的世界來的?」

嗯?

烈風剛下了峭壁,穿過一片密林,就听到前面傳來了嘩嘩的流水聲,還有幾個女子低聲交談的聲音,不由的被他們談論的內容吸引住了。

他漂浮到了島上,若是如此,說不定他哥也到了此地,莫不是他哥被這里的人救回去了?

一想到這種可能,他立即朝那聲源地跑了過去,腳踩在地上的樹葉上發出了沙沙的聲響,頓時驚擾了在瀑布前交談的那幾個女子,「誰?何人在此處?」

「幾位姑娘,請問——」

「啊——!啊——!色河蟹狼啊——!」

「啊——!」烈風剛從森林里跑了過來,他話還未說完,就被幾聲尖叫聲給鎮住了。

之後,就瞧見幾個女子衣衫不整的從瀑布那兒串了出來,一溜煙的居然就這麼在他的眼前消失不見了,他不由的有些傻眼,這究竟是何地方,這兒女子的武功竟如此高強,速度如此之快?

回過神來,就想到方才那幾名女子似乎是在這兒沐浴的,頓時臉就黑了下來。

「嘿,你是何人?」

嗯?

就在烈風暗嘆之際,耳邊忽又傳來了一道女聲,他轉頭便瞧見一位長著水藍色長發的女子正站在距離自己不遠的地方望著自己。

這女子長得如同瓷女圭女圭般,精致可愛的有些過了頭,衣衫單薄,或者說她如同未穿衣物一般,烈風眉宇一蹙,急忙轉過了頭,這兒的人著實奇怪?

王妃和爺還有他哥以及那個女人會在這兒嗎?

「喂,你為何不說話呢?你是啞巴嗎?」藍君兒好奇的望著烈風,「你不是我們這兒的人吶,你是從哪兒來的?」

烈風不理,倒是邁開腿朝前走了,爺和王妃都還沒有消息,他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被這兒的人救了,他哪兒還有閑工夫理會她人,而且,被女子纏上了就絕不會有好結果,這個可是他用血一般的代價換來的經驗。

「喂,你怎麼可以這樣?」藍君兒見烈風居然不理會自己,沖著他的背影就大叫了起來,眼看著烈風就要消失在自己的眼前了,惱火的月兌下自己的草鞋就朝烈風砸了過去。

背對著藍君兒的烈風被砸了個正著,猝不及防,腳下還被伴了一下,「撲通——」一下就倒在了地上,他趴在地上緊閉著雙眼,雙手已經緊握成了拳,除了那個野蠻的女人,還有誰敢如此對他的?

「你——!」烈風一下子就從地上爬了起來,飛身就沖到了藍君兒的面前,他本就脾氣暴躁,這會兒真恨不得將這可惡的女子給拽起來,丟的越遠越好。

「咦?你好好玩啊!哈哈哈~」藍君兒看到烈風的囧樣,頓時哈哈大笑了起來。

烈風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咬著牙冷聲警告道,「女人,你別給我太過份了!」

「你發火的時候好有趣,整張臉就和我大姐的頭發一般紅艷艷的,我好喜歡你啊!」

「……」真是個瘋子,他遇到的女人,除了王妃,怎麼就沒有一個正常點兒的!

「誒,你別走啊,我都說我喜歡你了,你跟我回去做我娘子吧!」藍君兒沖上前去就挽住了烈風的手臂,烈風的眼前頓時浮現了另一張臉,不知怎麼的開始討厭藍君兒的踫觸,狠狠的就甩開了她的手臂。

「姑娘,你最好給我放尊重點,再者……」烈風正欲說下去,藍君兒已經整個人朝他撲了過去,一不小心就被她撲倒在了地上,藍君兒趁他還未反應過來,湊到他的臉就狠狠的親了一下,笑著道,「這是我的印記,你現在已經是我的娘子啦。」

「你這個瘋女人!」烈風咆哮著一把就推開壓在自己身上的藍君兒,逃也似的朝前沖了去,藍君兒在他的身後邊追邊喊道,「娘子……娘子……你等等我啊!」

烈風听到身後的聲音,眉越蹙越緊,施展輕功,能跑多遠跑多遠,終于,身後再也听不到那女人的聲音,他身上的力氣也快用完了,直接靠在了一棵樹上坐了下來。

這到底是何鬼地方?

他這次不是誰也沒招惹麼?

為何還是會被人纏上?

越想越煩躁,腦海中不斷的浮現了一張俏麗的臉龐,狠狠的砸了一拳身邊的樹,還是站了起來,無論如何,先找到哥再說。

與此同時,凌雙雙和雷沁兩人則被沖到了島嶼的另一邊。

「凌姑娘,你醒醒……」雷沁將凌雙雙拖上了岸,雙手交叉的按壓在凌雙雙的胸口上,想讓她將口腔和肺里的水吐上來,但是擠壓了好一會兒,昏迷的雷沁依舊毫無反應,雷沁這會兒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望著碧藍的天空,被石頭砸中的心口還有些悶,也不知烈火公子是否平安,是她表現的不夠明顯,還是她有何不好的,為何他就是看不見自己的心意?

搖了搖頭,現在已經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了,雖然她和凌雙雙只認識了兩天而已,但是她的心,她了解,她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現在最重要的是將凌雙雙救醒,肺部的水擠壓不出來,正當雷沁考慮對凌雙雙進行人工呼吸時,耳邊突然傳來了一陣悠揚的笛聲,她抬頭朝笛聲傳來的方向望去,就瞧見一身著深藍色奇怪服裝,頭上戴著一個頂上插著幾根翎毛的帽子的男子正面對著大海,背對著她們二人。

有人?

或許他會有其他的辦法!

雷沁心中一喜就朝他叫道,「那邊那位公子,不知可否請你幫個忙?」

那男子聞聲回過了頭,他長得算不上極美,卻給人一種君子如玉的謙遜有禮之感,見到喚自己的是兩位從未見過的姑娘,眼中也幾不可見的閃過了一絲疑惑,但還是走了過來。

「不知姑娘有何事?」

「公子,我的同伴溺了水,不知你可有辦法將其救醒?」

那男子微微蹲下了身子,查看著凌雙雙的臉色和手,過了一會兒才望了眼雷沁,回身望著凌雙雙道,「可能要得罪這位姑娘了。」

雷沁此時也想不出其他的辦法,她們大陸民風本就開放,若是為了救人,其他的也便顧不得了。

當凌雙雙劇烈的咳嗽著,睜開了雙眼的時候,她瞧見的就是末洵那張放大了的俊臉依舊覆蓋在自己的臉上的那烏黑的長發,而他的唇,還處在替她傳氣的階段,他的手還放在她的胸前。

凌雙雙先是詫異,繼而整張臉像是被火燒了一般,但也僅是持續了幾秒而已,伸開手就將奮力的將還壓在自己身上的男子給推開了,並未生氣,看得出來,眼前的人是在救她,只是此時她的心中卻是一片黯然。

「凌姑娘,你沒事了,真是太好了。」凌雙雙這才注意到站在末洵身後的雷沁,擦了擦自己的嘴唇,將身上的衣物整理好之後,這才開口道,「雷姑娘,此處只有我們二人?烈火公子呢?」

「我也不清楚,他們或許被沖到這座孤島的另一邊去了。」雷沁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她清楚的瞧見了那抹被凌雙雙掩蓋下去的黯然。

她和自己一樣,想必倒追都追的很辛苦吧。

「雷姑娘,既然如此,我們先到島上找找。」

「好!」

收到雷沁的回應,凌雙雙朝末洵望了眼,「多謝公子相救,」說完便再也不理會那正帶著淺笑望著她的人,隨同雷沁就朝森林深處走了去。

末洵也不甚在乎,望著凌雙雙二人遠走的背影,拿起手中的笛子轉向大海,繼續吹奏了起來,笛聲悠揚,飄蕩在寂靜的海岸之中,另有一番意味。

青蔥濃郁的竹林,不時傳來風吹動竹葉的沙沙聲,烈火坐起身掃了一眼四周的環境,自己躺在一張木板制成的硬床板,幾米外擺放著一張小木桌,兩把矮凳,敞開的木窗,不時的有風從外頭吹進來,他這是在哪兒?

他記得在那黑暗隧道之中,是雷沁替他擋了一擊,她當時就吐出了血來,想必傷的極重,自從回了穿雲國,她一直寸步不離的跟著他,就連他在軍營的那群士兵都看出來她對他的心意了,他又豈會不知?

只是,他對她是否有感情,他自己也不清楚。

支撐著身子從木床上坐了起來,下床走到門前,打開了房門,就瞧見一個女子背對著自己好似在那兒熬藥,曾經在軍營中他受了風寒,雷沁也是這般滿前忙後的避著他,替他熬藥的。

「雷姑娘?」烈火望著那女子青色及腰的長發的背影不確定的喚了聲,那女子回過了身,望著他翩然一笑,「你醒了?」

——不是雷沁!

「你是何人?」

「呵呵,我嗎?」青嫣兒淺笑著身形一閃已經站在了烈火的面前,那速度快的讓人詫異,她那青色的長發猶如竹林中飛舞的竹葉,與天地融為了一體,烈火一時竟未反應過來。

「雷姑娘?」青嫣兒歪著腦袋望著烈火,手指纏繞這一縷綠色的青絲,細細的把玩著,忽而朝著手中的長發輕輕的吹了口氣,青絲瞬間化為了粉末,融入了身後那一片碧悠的竹林之中,而她的話語中更是無形的透著一股戾氣,似乎她粉碎的不是自己的長發,而是她口中所念叨的那個人。

烈火不自覺的冷下了眸子,身體也做出了應有的防備。

「你這是何反應?我很不喜歡呢!」青嫣兒青眸閃過戾氣,直接逼近了烈火。

烈火想到他既然掉入了這里,那麼烈風、雷沁、還有王妃有可能也同他一同掉落到了此地,而眼前的女子極有可能知道他們二人的下落。

「你可是知道雷姑娘在哪兒?」烈火毫不退讓的盯著青嫣兒,青嫣兒一個華麗的轉身,退了開來,淡笑,「她,對你很重要嗎?」

「姑娘,此事與你無關!」烈火警惕而不悅了起來。

青嫣兒撫模著自己臉上的青發,似乎絲毫不在意烈火的冷眼和不悅,臉上漸漸浮現了一抹詭異的笑,「既然如此,那我就更不能告訴你了。呵呵呵呵~」

清脆的笑聲卻猶如鬼咒般,令人听了越發不悅,「你究竟想如何?」

「如何?」青嫣兒依舊是那副漫不經心,雙眸帶著詭異之笑的直視著烈火,「不如何,你若是想找她,可以!跟我來吧~」

青嫣兒說著就轉身朝竹林中走了去,走了幾步發現烈火還站在原地,不由的停下了步伐,回頭望著烈火笑道,「怎麼?你莫不是不敢了?」

「你最好別給我耍花招!」烈火冷聲警告道,青嫣兒聞此,居然哈哈大笑了起來,那瘋狂的笑聲在竹林中傳的尤為深遠,驚起了一群飛鳥,同時也驚動了正在到處尋人的烈風。

烈風抬頭朝飛鳥飛起的方向極目遠眺的同時,不由的打了冷戰,能驚飛如此大範圍的飛鳥的,那兒勢必發生了什麼,而最有可能的就是有人在那兒。

現在,他唯一要做的便是趁著他們還未離開前,趕過去,找到他們。

這個島是飄忽不定的,如今正處于熱帶與亞熱帶的交匯處,左側更有暖流流經,而右側則是寒流,因此氣候和植被也呈現了明顯的不同,如同烈火方才明明還處于森林之中,可趕了一段路之後,居然瞧見了矮木叢,他這一路狂奔竟未遇到任何的動物,更別說人了,就這樣跑了沒多久,他便穿越了叢林,然而一出叢林,他便愣住了,映入他的眼簾的浩瀚無垠的大草原。

按剛才所見,他明明距離飛鳥飛起的地點並不遠,為何如今卻瞧不見那片森林了,這兒就如同一個幻境一般,讓其徹底的困在了里面。

烈火和青嫣兒一前一後的朝竹林深處走了去,青嫣兒至始至終都保持著她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纏繞在手中的青絲也從未曾放下過。

林子里寂靜極了,唯有風聲纏繞竹葉帶來的沙沙細響和他們腳踩在飄落的竹葉上發出的咯吱咯吱聲,走著走著,青嫣兒忽的停下了腳步,轉身望著烈火,輕輕的撫模著自己垂在在胸前的青絲,青色的眼眸染上了一抹奇異的笑意,「想見雷姑娘,是嗎?」

「我警告過你,別和我耍花樣!」烈火撿起地上的一片竹葉就朝青嫣兒逼了進去,竹葉霎時就在她白皙的脖頸上劃出了一道細細的血痕。

「呵呵呵,這還動怒了呢?」青嫣兒似乎覺得烈火如今的模樣有意思極了,將纏繞在手中的青絲放了下來,居然伸手撫上了烈火的臉。

烈火不動聲色的看著她,青嫣兒見此微微一笑收回了自己的手,朝後稍稍退了一步,輕笑道,「想見她,可以。」

烈火根本不相信青嫣兒會如此好說話,他站在原地未曾移動分毫,以不變應萬變,是在遇敵不清的情況下,最好的處事方式。

「我還就喜歡你這樣的人類男子,這兒的男人都太過軟弱無能了,好生無趣。」烈火在青嫣兒說到這兒的男人時,清晰地從她的眼中看到了厭惡和鄙夷的成分,但他依舊不發表任何意見,他要的只是知道雷沁、烈風、秦小狸他們的下落,其他的事,全都與他無關。

「你還真是冷漠呢!」青嫣兒見此也不惱,淺淺一笑望著烈火道,「過來吻我,說你愛我,我立刻就讓你見到那個什麼雷姑娘的,如何?」

「痴人說夢!」果斷的咀嚼聲在青嫣兒的耳畔響了起來,她不怒反笑的越發動人,「當真不可能?那,她若是有什麼事,我可就不負責了。」

青嫣兒說著從身上掏出了一根簪子,拿在手中把玩著,仔細的打量了一會兒,對著臉色出現了明顯變化的烈火道,「這東西也不知是何人的,要不,你替我帶上如何?」

「……」烈火認得那是雷沁從他這兒要去的,就算烈風和秦小狸不在這兒,雷沁的下落,這個女人定然知道,「你究竟想如何?」

這已是烈火第三遍開口,青嫣兒拿著手中的簪子晃了晃,細長的眉毛微微上挑,似笑非笑道,「我也說了,過來替我帶上這根簪子,吻我,說你愛我。」

「你——!」

「我的耐心也有限,你若再不答應,我可就不敢保證,你再見到那個什麼雷姑娘的時候,她是否安然無恙了。」

烈火的雙手緊握成了拳,眸光冷的嚇人,青嫣兒只是望著他淡笑。

「一切與雷姑娘無關,希望你說話算話!」這幾個字幾乎是從烈火的嘴里擠出來的。

青嫣兒笑,「那是自然。」只怕見到了,你會後悔~

烈火冷情的朝她走了過去,無論他是否喜歡雷沁,雷沁為他做的一切,他全看在眼里,他無法讓其被眼前這歹毒的女人害了,速度極快的在青嫣兒的臉上踫觸了一下,迅速離開,眉宇已經皺成了山峰,那模樣即使吃了蒼蠅也不見得有那麼難看。

青嫣兒的臉色頓時就冷了下去,卻也只是持續了一瞬間,便巧笑倩兮了起來,「我說的是吻我的唇,可不是臉。」

「你——!」

「怎麼,不願意?那……」

如果可以,烈火現在就會將眼前的青嫣兒給碎尸萬段,但是他一向冷靜,此時更不能亂。

「你最好溫柔點,別再露出那種神色,否則的話……」

啪——!

身邊的一棵竹子被烈火打成了兩段,青嫣兒一時還未反應過來,就瞧見烈火那張冷峻的臉在自己的面前放大了一瞬間,在唇被踫上之時,青嫣兒的嘴角再次勾勒出了一抹詭異的笑容。

烈火收起了所有的厭惡,冷眸盯著青嫣兒,沉聲道,「我愛你。」

雖然知道他是被自己逼的,但青嫣兒的臉上還是浮現了一抹紅暈,拿出那根簪子道,「那,你替我帶上吧。」

烈火接過簪子,緊緊的握住了,再次抬頭時,眼中已然沒有了任何情緒,對準青嫣兒的青發,直接就給插了進去。

「好看嗎?」

「……」烈火心中的怒火早已被激的只差涌出來,冷著臉,終是違心的開了口,「好看。」

聞言,青嫣兒突然對著烈火身後輕笑道,「還不出來,你這是要躲著看我們恩愛,看到何時呢?」

烈火冷眸盯著青嫣兒,她突然冒出這句話,又在打什麼注意?

「我答應你的,我做到了。」青嫣兒目光流轉的湊到了烈火的耳邊輕笑道,輕輕揮了揮手,烈火一回頭,就瞧見了那突然出現在自己身後的……雷沁和凌雙雙。

「雷姑娘,凌姑娘。」烈火厭惡的甩開青嫣兒就朝雷沁她們那兒走了過去,不想卻被雙眸含淚的雷沁,狠狠的甩了一巴掌。

「我以為是我不夠好,原來只是因為你從未喜歡過我,一切都是我在自作多情,哈哈哈~」眼淚不可抑制的涌了出來,雷沁雙眼模糊的望著烈火,心,痛的幾乎讓她窒息!

「雷姑娘……」烈火的心竟在這一瞬間緊抽了起來,即使在剛才被迫吻青嫣兒,也未曾有這感覺,他開口想解釋,卻發現自己不知該說什麼。

終是選擇了沉默。

「雙雙,我們走吧,我看清楚了,我真的已經很清楚了。」雷沁拉起凌雙雙的手,逃也似的從這兒跑了出去,她不想再見到他,再也不想了。

凌雙雙回頭看了眼還站在原地的烈火,心中一片淒然,烈風對她,又何嘗不是如此?他們兄弟二人莫不是都是如此無情無義之人嗎?

「好吧,看在你們已經沒有關系的份上,只要你答應留在我身邊,我就放過她了。不然,我可不保證她可以活著離開這片竹林。」青嫣兒望著雷沁和凌雙雙落荒而逃的背影,心情愉快。

她在將烈火帶回來不久後,就瞧見了尋找而來的凌雙雙和雷沁,知道她們是來找烈火的,不由得動起了心思,將她們困在了竹林之中,設下了陣局,用來迷惑二人的心智,讓她們只能瞧見局部的假象和虛幻的聲音。

真沒想到,這事竟如此有趣,而且這男人比她想象中的有意思多了。

烈火抬起了頭,眼中沒有任何情緒,平靜的如同一潭死水般,紋絲不動,只是最後看了雷沁的背影後,轉身,朝與她相反的方向離去,青嫣兒望著雷沁的背影微微一笑,便朝烈火追了上去。

雷沁跑了一段,終于停了下來,回身望著烈火和青嫣兒的背影,淚流滿面……

烈風還在那片大草原中行走著,走著走著,腳下不知踩到了何物,眼前頓時就變成了一片竹林,他莫名其妙的敲了下自己的腦袋,這究竟是何地方,如此詭異。

「咳咳咳~」

嗯?

烈風還在困惑之際,耳邊忽然傳來了一陣咳嗽聲,他疑惑而小心翼翼的朝聲音的發源地走了過去,他可不願再遇到藍君兒。

走了幾步,忽然瞧見一人靠著一顆竹子,在低聲的咳嗽著,看見那人的頭發並不是藍色的,這才暗自松了一口氣,只要不是那個瘋女人就好。

只是,這衣物為何看起來有些眼熟,他猛然記起了這衣物的主人,試探性的喚了聲,「雷姑娘?」

雷沁聞聲回過了頭。

「雷姑娘,真的是你!你為何一個人在這兒?你可見到我哥和王妃她們了,還有,那個……」對于凌雙雙,烈風始終不願意或者說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心里矛盾之極。

雷沁捂著胸口,也咳了兩聲,烈風見此狀況不對,急忙走到了她的面前,雷沁望著烈風那張和烈火一模一樣的臉,眼中的淚不可抑制的又涌了出來,站起身就緊緊的抱住了他。

烈風被雷沁這麼一抱,頓時有些手足無措,舉起雙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雷姑娘,究竟發生何事了?你別哭啊!」烈風擔憂的問道,雷沁一個人在這兒受了傷,如今還哭成這幅模樣,到底是發生何事了?

雷沁斷斷續續的抽泣了不知多久,烈風只覺得自己早已石化城一尊立在原地無法動彈的石柱了。

而剛出去給雷沁找水的凌雙雙,正捧著水朝這兒跑過來,看到抱在一起的兩個人頓時就愣在了原地,手中的水也掉在了地上。

烈風身上的衣物,她認得,看著正在低聲安慰雷沁的烈風,她忽然揚起嘴角笑了,原來他一直不是個冷漠的人,只是他的溫柔從來不屬于自己罷了。

轉身,努力不讓自己的眼淚流下來,她強迫他和自己拜了堂,成了親,可是又如何呢?他還是千方百計的想逃,從譽海大陸追到雲塵大陸,再到這兒……

她和他之間,差的似乎只是一份休書了,突然的,就有些累了。

轉身,她知道烈風會照顧好雷沁的,這里已經不需要她了,她想回家了,回到譽海大陸,她還是那個我行我素、瀟灑肆意,無數人捧著手心的千金大小姐吧。

「很抱歉。」烈風和雷沁誰也沒發現轉身離開的凌雙雙,當烈風還在想如何安慰雷沁的時候,雷沁卻突然松開了自己的手,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了聲歉。

烈風尷尬的笑了笑道,「無礙。」

「雷姑娘,你受傷了?還有你為何一個人留在此地?」烈風回過神來,立即將心中的疑惑問出了口。

雷沁這才想起凌雙雙出去給自己找水和草藥了,可是為何到了此時還未回來?心里不由得有些焦急,「烈風公子,凌姑娘去給我找水了,但是現在已經過了如此之久了,我擔心她是否出了事,我留在這兒沒事,你快去找找吧!」

雙雙?

烈風一听到凌雙雙也在此處,眼楮不由的亮了起來,轉過頭就開始四下尋找了起來。

雷沁瞧見烈風這模樣,不由的笑了起來,他終究是在乎凌姑娘的,凌姑娘比起自己來說,要幸運多了。

「烈風公子,你快去吧,相信凌姑娘會很高興見到你的。」

「雷姑娘,你在這兒等等,我找到雙雙,立即就回來。」烈風急忙朝雷沁說的方向跑了去,跑了幾步,忽然又停了下來,自從凌雙雙找來,他們這一路上,她幾乎沒有同自己說過話。

這已經是他這一年來,第十次逃跑了,其實在凌雙雙再次追來的時候,他已經不想再跑了,對她究竟是什麼感情,他說不清,但是他知道自己是在乎她的,否則在面對藍君兒的時候,他的心底不會如此排斥,他只是不知該如何面對她而已。

然而,任由烈風如何找,卻怎麼也找不到凌雙雙的蹤跡了。

凌雙雙沿著竹林一直走,一直走,眼前的景象就這般改變了,青翠的竹林變成了荒涼的沙漠,凌雙雙只想走出這兒,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她剛才走過的路全消失不見了,身前身後皆是一望無垠的沙漠,日頭在頭頂熊熊燃燒著,漫天的黃沙,炙熱的陽光像烤爐一般灼燒著大地,照的人口干舌燥。

凌雙雙站在沙漠之中,外頭熱的烤人,她的心卻冷的駭人,就在這時,遠處似乎出現了一陣狂風,卷起了四周的黃沙就朝她席卷了過來。

她本能的倒退了一步,朝那龍卷風的反方向狂奔,誰知另一方向竟出現了一陣更猛烈的龍卷風,毫不留情的就朝她狂卷而來,那風速越來越快,過境之處,寸草不生。

凌雙雙才跑了幾步,就被那陣風追上了,身體被卷入了其中,漫天的沙塵,不斷地有石子襲擊著她的身子,眼前的視線漸漸模糊……。

顏封絕、修月、杉琉雲三人一路闖關過局,默契越來越好,在距離孤岩島正中心不足百米的地方,顏封絕和修月一人一掌擊中了朝他們纏繞而來的巨蟒,杉琉雲則一如既往的懶懶的倚在一旁的大樹上,還不忘在旁點評一兩句,「你們倆的默契倒比當年更甚了。」

兩人誰也沒有理會杉琉雲,所謂的蟒蛇不過是幻境幻化出來的,這兒還不到真正危險的地方。

「別耽誤時間,快點!」顏封絕不悅的瞥了杉琉雲一眼。

「我看你們兩人也對付的了,莫不是還需要我出手?」杉琉雲充分發揮了他暗藏許久的痞氣,躲在兩人身後,看著顏封絕和修月兩人聯手,隨著動作的加快,衣袂翻飛,一招一試,配合的天衣無縫,滴水不漏,巨蟒根本來不及閃躲,就已經連連挨了數擊。

隨著顏封絕在其七寸所在地刺出一劍後,「巨蟒」轟然倒地,瞬間便化為了一團煙霧,而他們眼前的景物也再次變化了起來,四周的樹木漸漸隱退,一些玉石瓷壁建造的建築物猶如雨後春筍般從地下冒了出來,不消半會兒,他們就已經置身在了一座天宮一般的城市之中,若不是直接到這兒的人,絕對難以相信他們現在還處在一座孤島上。

「嗯?這兒倒是越來越有趣了!」杉琉雲感嘆了一句,朝兩人望去,「你們說,可是?」

兩人皆未回答,他們前面的土地忽然向下陷了進去,不一會兒一架升降機緩緩上升停在了他們的面前,杉琉雲瞥了身邊的兩人,有些幸災樂禍道,「你們倆真的要下去?月,你說這麼多年了,那紅艷兒是否還在等絕呢?絕,你猜那個黃冰兒會拿什麼招呼月呢?」

兩人同時回頭冷冷的瞥了一眼滔滔不絕的杉琉雲,當年的事,誰也不見得比誰好,顏封絕望著杉琉雲冷冷的掃了一眼,「你倒是越來越有做小寵的本質了!」

語畢,不顧杉琉雲已經全黑了下來的臉,直接踏上了那架升降機,當三人全都上去了之後,機器自動感應的啟動了起來,朝地底深處沉了下去,原本大開的升降的入口也隨之關閉了起來。

一路下來,地底下並非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狀況,相反的,這兒燈火通明,甚至比雲京的夜市還要繁華。

「恭喜三位順利通過孤岩島的考驗,我們國家擁有全世界最先進的設備,可供各位客人娛樂享受,只要留在這兒,我們可保證客人們衣食無憂,坐享心中所想。」

升降機快要運作至地面,三人雙腳還未落地之際,一身著紅衣羅裙的女子便在地面對著他們鞠躬頷首,彬彬有禮的說道。

三人全都听到了這女子的聲音,不用看清面貌,他們的記憶似乎都在這一刻全然復蘇了。

「一切倒是並未有所改變。」

「……」當紅艷兒听到這話,猛然抬頭瞧見了站在另一旁的顏封絕時,剎那間,眼眶便紅了,淚水猶如清晨的露珠搖搖欲墜的掛在眼眶之中,只是相見無言,唯有淚千行。

這是她十五歲那年愛上的人啊,曾以為他會陪自己相守到白頭,畢竟他們曾志同道合愉快的相處了三個多月,然而,她怎麼也想不到,在他們成親的當日,他卻趁著孤岩島防備最松的時刻,從這兒逃走了,逃的那般毅然決然。

他寧願選擇死,也不願娶她。

當她的父皇派出人去追殺他們的時候,她也曾哭著求過情,無奈,她的力量根本抵不過整個孤岩島的生死存亡和利益,她每天都在祈求,祈求他能平安。現如今,他真的毫發無傷的站在她的面前了,他不是不愛她嗎?他不是已經逃出去了嗎?那他還回來做什麼?

她不懂,她想開口詢問,然而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從何問起,唯有低聲抽泣,委屈的如同一個孩子一般,突然撲到顏封絕的懷里,放聲大哭了起來。

十年了,她等了他快十年了,他終于回來了。

顏封絕知道是他對不起她,她是個好姑娘,當年是他辜負了她,然而,不愛便是不愛,他曾和她明言過,她卻相信日久能生情,他是不可能同她成親留在這兒的。

如今,他甚至慶幸自己當年的離開,若不是離開了,又如何能遇見娘子?

「紅姑娘……」顏封絕不無愧疚的低聲喚了聲,想將其推開,怎知顏封絕這一舉動卻讓紅艷兒那顆本就敏感脆弱大悲大喜的心,變得更加脆弱,緊緊的抱著顏封絕,再也不願松手。

修月冷冷的瞥了顏封絕那兒一眼,若是小狸看到了這場景,定然不會高興,他雖然想將秦小狸搶過來,但是一切都是建立在秦小狸自願開心的基礎上,他會一直等下去,若是顏封絕當真有一天辜負了小狸……

杉琉雲看著眼前的三位,聳了聳肩,感情的事,他是不想再參與了。

「不——!」紅艷兒突然像是想起什麼似地,將顏封絕往升降機那兒推了過去,「你走,你快走!要是被我父皇發現你回來了,他不會放過你的,我不要你有事,你開離開這兒!不要回來了,以後都不要再回來了!」

顏封絕猝不及防的被紅艷兒推的倒退了幾步,站定後,卻只是堅定的說了句,「我不能走!」

是的,他不能走,他到這兒來就是為了替娘子找到那個下蠱毒之人,清除娘子身上的隱患的,既然有人用這卑鄙的方式,引他前來,他如何會離開?

「為何?」紅艷兒詫異的望著顏封絕,她不明白。

顏封絕沉默不語,紅艷兒見顏封絕為難,笑了笑,善解人意的道,「你若不願說便罷了。你回來定然有你的原因的,要是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你盡管告訴我,我會盡力的。」

「紅姑娘,麻煩你現在就帶我們去見你的父皇!」顏封絕一刻不願耽擱,娘子還在家里等著他。

紅艷兒聞此,吃了一驚,「見我父皇?你們這豈不是自投羅網?」

「有些事非解決不可,麻煩了!」

「我知道了。」紅艷兒見顏封絕如此執著,也就不再過問,她絕對會拼盡性命也要保證他無事的,可是,當她听到顏封絕如此見外的口氣時,心里還是不由的有幾分氣悶,「可以不要再和我如此客氣的說話嗎?莫不是我們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他以前叫她艷兒,如今他稱呼她為紅姑娘。

顏封絕沉默不語,他不想讓她產生任何希冀和誤解,他的心里眼里都只有秦小狸一個人,明知道沒有結果,他不想耽誤她,更不想給修月任何接近秦小狸的借口,不想和秦小狸之間有任何的誤會。

畢竟,這件事,他從未同秦小狸說起過,他以為這一切都過去了,他再也不會來到這個地方,但他還是來了。

「算了,你們隨我來吧。」紅艷兒理解顏封絕的想法,十年過去了,想必他早已娶妻生子了,她又何苦去破壞他的家庭,如今看到他好好的,她真的不再強求了,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即使搶來了,也不過是一場繁華一場夢,到頭來,誰也不會開心,只要他知道,她還愛他,這就夠了。

修月和杉琉雲都朝顏封絕拋去了一個極其怪異的眼神,隨後也跟著紅艷兒走了去。

凌雙雙再次清醒了過來,只覺得自己的眼楮被漫天的黃沙充斥著,眼前黑漆漆的一片,什麼也看不見了,她似乎在夢中看見了烈風,看到他終于願意接受自己了,可是她知道這一切只是夢,她放棄了掙扎,任由龍卷風將其徹底的卷入。

然而,就在這時,她的身子像是突然被什麼東西抬高了,和身處龍卷風之間的感覺全然不同,騰空著,似乎在雲朵之上,她能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腳底下有東西墊著,隱約中耳邊傳來了一陣清幽的笛聲,那聲音彷佛催眠曲一般讓她昏昏欲睡,又彷佛是一種召喚,在召喚著她前去,腦子彷佛被清洗過了一番似的,干淨、純淨、透明,在這種環境中,不由的全身心放松了下來,沉沉的,就這般昏睡了過去。

夢中不再有烈風,有的只有一低沉的聲音在她耳畔溫柔的低嚀,「你還是第一個不受我的攝魂術影響的女人……」

沙灘上,當秦小狸看清那個朝自己飛奔而來的身影時,不由的閃過了一絲喜色。

——是吟畫!

「姐姐,姐姐!」吟畫大叫著奔了過來,看到秦小狸無礙,這才松了口氣,雖然過程有些曲折,但好歹平安的到了這里了。

「吟畫,這兒就是那所謂的孤岩島嗎?」見吟畫也無大礙,秦小狸望了望四周,朝他詢問道,吟畫點了點頭,「是的,這兒就是外人所知的孤岩島。其實,與其說它是一座島嶼,倒不如稱它為妖靈大陸,這是一塊在各界之中漂浮不定的大陸,很少有人可以到島上來,而一般誤闖到了這兒的人,除了公子,還有姐夫,修月,杉琉雲外便再沒有人離開的了,島上隨處都是危險,我們必須要小心。」

「你是說封他們曾經到過這兒?」秦小狸蹙了蹙眉,這可惡的男人,居然又瞞了她一件事,不過……

「妖靈大陸?住在這兒的莫非不是人類?」

「……」吟畫眨了眨眼,忽然璀璨的笑了起來,露出了兩個小酒窩,「姐姐,你真的全忘了嗎?這是我們出生的地方。」

「我們出生的地方?」秦小狸不由的覺得好笑,她從未來過此地,更從未听說過這兒,這兒怎麼會是她出生的地方呢?

除非……

「你是說,這兒已經是妖界的範圍了。你所說的我出生的地方,莫不是就是指我那狐型出生的地方?」

「是的,姐姐。」吟畫解釋道,「公子說,有人將姐姐你在另一個世界的靈魂招到了雲塵大陸,就是為了讓姐姐你通過雲塵大陸重新回到這兒來。公子還說,冥冥之中,似乎有人在暗中保護著姐姐你,否則你身上的蠱毒早就發作了。」

如此玄幻的事,秦小狸不知該如何接受,但是現在事實擺在眼前,無論她是否接受,這都是事實。

她那個怪老頭師父也同她說過,她原來的肉身其實早就在被雷劈的時候就消失了,現在的完全是由她的狐身化成的,也就是說她早就不是人,而是妖了,秦小狸不想去理會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她唯一想要的只是,顏封絕沒事,三個孩子平安。

「現在我們該如何進去找到封?」不管是誰,不管是何緣由,她都沒興趣知道。

吟畫望著身後的森林沉思了一會兒,這才說道,「從這兒由乾的方位進入森林,里頭的危險還相對小一些。」他也好多年未曾回到這片大陸了,想當年他還未幻化為人,還是和雪無殤一起從這兒離開的。

吟畫在地上畫了一副八卦圖後,撿起地上的一粒沙子朝圖內丟了進去,瞧了一會兒,便指著西南方向對著秦小狸道,「姐姐,我們可以從那兒進去。」

兩人一路前行,進了森林後當真沒有遇到什麼危險,吟畫也是一路小心的觀察著四周的壞境,就在她們朝前走的時候,秦小狸的腳下發出了「吧嗒——」一聲脆響,兩人心中皆是一驚,就瞧見方才被秦小狸踩到的地方竟是一個小型的窩。

「不好——!姐姐,快跑!」吟畫大叫了一聲,猛地就瞧見幾只小型的紅頭螞蟻朝秦小狸的身體竄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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