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浪費時間了,安如雪咬牙一個數字一個數字的快速輸入進去,將惡魔的電話打通……
那漫長的等待人接听的盲音聲像是一種折磨,讓安如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她既怕手里的手機馬上沒電了,又怕惡魔干脆拒絕接听陌生人的來電,更怕萬一惡魔接听了電話,她不知道該如何說話。
拿著手機的手心里浸了汗,貼在她的耳際,感到溫溫的,熱熱的,極度的緊張不安。
終于,那邊的電話接通了!
深呼一口氣之後,正打算艱難開口求救的安如雪卻率先听到電話里傳來一個極為年輕清脆的女子聲音︰「喂,您好,請問您是誰?我們少主剛從外面回來,正在沐浴,請您稍等片刻……」
不是她不願意等,而是她沒有時間等。心思細膩的安如雪立刻听出來說話的姑娘是她曾經在死人閣見過一面的簡心。就是那個姑娘曾經一再地給她送飯,然後一再地反復強調其實她家少主是好人。
簡心似乎從小就在夜家長大,她還記得簡心是一個人如其名的漂亮女孩子。
听到是她接的電話,安如雪感到輕松了不少,正要將自己的狀況告訴簡心,卻听到門口傳來腳步聲,緊接著,又听到鑰匙插入鑰匙孔的聲音!
她猜想的果然沒錯,面具男子一定是發現手機丟失,門外要麼是他本人,要麼就是他派來對付她的人!
不再耽擱,她皺著眉頭,雙眼如寒星一樣晶亮著,一邊緊緊盯著門口,一邊開始說話︰「我……」
可惜,這世界上總有那麼多巧合,也總有那麼多天意弄人,她的手機竟然在這個時候沒電了,自動關機了……
她身體受到疼痛傷害,費勁千辛萬苦奪來的手機,就這樣在最關鍵的時候還沒派上用場就瞬間變成了一塊在她看來已經失去價值的冰冷的廢鐵。
電話自動關機的那一刻,安如雪像個呆子一樣傻愣了一下,只是愣了一下之後,她就自嘲般地笑了。
呵,沒有人會來救她。永遠也不會有人來救她吧。
她到底在那麼努力地想要干什麼呢?不過是徒勞而已。
她的人生里,從來都是災難多,救助少,還指望誰呢?她早就應該習慣了啊。
估計就算電話沒自動關機,就算那個叫簡心的姑娘肯將她的消息轉達給惡魔,那個人也不一定會來救她吧。
其實,救回去她的災難也不會停止,她可悲可嘆的處境也不會改變,頂多她只會增加一件讓她欣喜的事情,那就是,回到夜見,她知道能看看她可愛的孩子。
從孩子出生到現在,她抱過他的機會都好少。
思念泛濫成災,安如雪听到那扇可能帶給她下一步噩運的門被鑰匙扭轉打開,她笑了一下,很安靜地裹好被單,安靜地等待著。
她用那只沒受傷的手抱住自己的雙膝,蹲在原地,以一個無比孤單的姿勢,一動也不動地,縮成了可憐的潔白的一小團,沒人能感知她的無助和疼痛。
果然,那個叫木頭的老人走了進來。
他一步一步走到她跟前,看著她的樣子,眉頭皺了一下,竟然沒有用一貫殘忍的手法來打她,而是直接從衣櫃里拿出一件屬于神秘男子的外套,滿目慈祥地披在了她的身上。
安如雪有些錯愕,她抬起頭來迷茫地看著眼前的老人,實在看不懂他。
木頭卻嘆息了一聲,他已經很多年沒有起過這樣的同情心,又或者說,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壓根覺得自己就是個缺少同情心的人。
像安如雪這樣的經受得起諸多折磨的年輕女孩子,他一大把年紀了,漫長的人生當中見過的卻很少,對于他自己的鐵腕手段,他再清楚不過,內心深處不是不對這個孩子抱有一絲欣賞的。
他明白,倘若不是經歷了一些不幸,一個女孩子又如何會出現在夜家別墅恐怖的死人閣里。
即便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但木頭還是從安如雪的眼楮里看到了一絲干淨的清明,他知道,這將有多麼的不容易。因為,就像他一樣,隨著時間的推移和殘酷的現實,很多當初的堅持和所謂原則性的東西,都會慢慢消失不見,再也不會復返。
但願這個姑娘,能夠活得更長久一些,他在心里默默地說。然後,他又再度收斂起一切的心思,蒼老地回歸他本來的角色,還是那樣欠扁一樣慈祥地笑著,繼續說著殘忍的的話︰
「來,丫頭,起來吧,給我乖乖地起來。
在少主沒回來之前,我負責看管你。听說你一只手月兌臼了,告訴你一聲,你若敢跑,我就不光只是打斷你手腳那麼簡單了,說不定會扒了你的皮。
走,走吧,起來跟著我這老頭子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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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家別墅。
浴室里的水聲覆蓋阻隔了外面一切的聲音。
夜千絕在房間里沐浴,沒有親自接到安如雪打來的求救電話。
等他沐浴出來,就見簡心拿著他的手機皺著眉頭在小聲嘀咕。
這個姑娘是廚娘的女兒,從小在夜家出生,在夜家長大,年齡比他和阿澤都要小一些,看起來是個單純無害的孩子,卻從五歲開始跟著他和阿澤一起接受訓練。
她的身手非常好,堪比一級特工,一直很信任他這位當家少主,對夜家死心塌地的效忠,也曾跟隨著他一起去過中國大陸,出席過那場非常盛大的皇家酒店商業聚會。
簡心也是他的心月復之一,從來不擔心她會背叛。
派給她的任務,從來沒有失手過。
她的容貌俏麗可愛,很容易讓敵人放松警惕,讓人輕易就會相信她,願意跟她親近,而實則她是一個心思極為細膩的姑娘。
皺眉,他問︰「拿著我的電話在嘀咕什麼?發生了什麼事?」
「呃,少主,剛才有一個陌生的來電顯示,我接了,是個女人,但對方只說了一個字,就將電話掛斷了,真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