曬多了,皮膚會變黑,我記得你八歲那年說皮膚曬黑了,沒有男生喜歡,也會變得好丑。」
錢冠堂放下腳步,蹲在輪椅前,握住溫玉馨的雙手放在臉上磨蹭著,說道。
「現在都會擔心曬黑皮膚沒男生喜歡嗎?」
「……」
笑容頓時收斂,溫玉馨望著晴朗的天際,無言地緘默。
「馨馨,你想要重新生活嗎?」話峰一轉,錢冠堂問道。
「重新生活?」
「對!想要嗎?」
「冠堂,我有孩子,有丈夫,想要新的生活談何容易?」其實,溫玉馨是不敢奢想,憑現在的她,根本不可能過上新的生活。
「馨馨,你應該要知道一件事情。」望著憂郁的臉容,錢冠堂嘆息一聲,說道。
「什麼事情?是爾帆出了什麼事嗎?」
「不是!你不要擔心。」錢冠堂立刻抓住激動的溫玉馨,安撫地說道。zVXC。
「那是什麼事?你告訴我啊。」
深情的目光停留在溫玉馨那張過分激動的臉容上半晌,然後慢條斯理地說道︰「你昏迷的時候,你丈夫把你賣給我了,所以你是自由身,沒有婚姻的枷鎖,還有,他在藍氏家族里頭宣布……你已經死了!」
「……」
「馨馨,只要你願意,你所想過的新生活都會得到。」
「不!冠堂,我要孩子,我要藍法斯把孩子還給我,你幫幫我好不好?」孩子是她的命根,她不可以沒有孩子啊。
「馨馨,孩子我可以幫你掙回來,那你會答應一輩子留在我身邊嗎?」
「我……」
「馨馨,你應該是我錢冠堂的,爾帆更應該是我們的孩子……」
「冠堂,不要說了好嗎?」溫玉馨哀求地說道。
如果時間可以倒流,她當然不會嫁給藍法斯,但她會嫁給眼前的男人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幼年的許諾不能當成一輩子的承諾,時間可以倒流,她不會嫁給藍法斯,更不會嫁給眼前的男人,而是嫁給一個平凡的男人,平凡地度過余生。
「馨馨,我不能不說……」
「冠堂!」溫玉馨痛苦地喝令。
錢冠堂無視溫玉馨的喝止,從唇瓣里頭吐出兩個字。「江允勁!」
「……」
江允勁是誰?!她不認識這號人物,她跟他有什麼關系嗎?
「江允勁跟你是沒有任何關系,但因為你父親的絕情,讓他母親含恨離世,他母親跟他父親雖然商業聯姻,但他母親心里頭一直有你父親這個男人,導致他同時失去一對雙親,所以,他回來報復!」
「……」
……
「你說,江允勁要報復我?」
「是的!」
溫玉馨不可置信地瞠大一雙鳳眸,不相信如此荒謬的事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江允勁要報復她?她跟他無怨無仇,他怎麼可以如此不分清紅皂白?他失去雙親怎麼可以賴在她的頭上?
「藍法斯對外宣布你已經死了的消息,江允勁已經知道,為能騙過他,這個謊言一定要撐下去,所以……」
「我怎麼樣?」
「你得做整形手術!」
「……」
「馨馨,要逃出江允勁的魔掌,能重新生活,你只能做整形手術,把你現在這張臉孔換掉。」
「堂,不!」麼雙冠能。
換了臉,孩子認不出她的模樣,怎麼辦?
「馨馨?」
「堂,我不要!我不要做整形手術,這張臉換了,孩子就會認不出,我不要!」溫玉馨激動地在錢冠堂懷里掙扎。
「馨馨,你冷靜一點好嗎?」錢冠堂順勢把溫玉馨摟進懷里,緊緊地圈抱住,絲毫不給溫玉馨掙扎的空間。
「我不要……」
「為了孩子,你一定要!」
「為了孩子?」
「對!只要你不讓自己受到任何傷害,有能力撫養孩子,那麼他不會離開你!」
「真的?」
「真的!」我錢冠堂絕對不會讓你們母子受到任何傷害。錢冠堂在心里頭發誓地保證道。
「好,我答應你!」
為了孩子,溫玉馨妥協了,只要換了這張讓人厭惡的臉皮,可以確保孩子的生命安全不受到牽累,……什麼都沒所謂了!
換了這張臉,生活應該會好過點,起碼她真的可以過上自己所想過的生活,跟孩子兩人!
……
「你真的決定要做整形手術?」
站在落地窗前,白海盈雙手把窗紗往兩邊打開,讓溫和的陽光曬進病房里頭,增加生氣的同時溫暖一室的冰冷。
「……」
面對白海盈的問題,溫玉馨再三思考,但結果都是一樣,她私心渴望擁有自己的生活,跟孩子二人,但憑她現在這副面貌,要擁有自己的生活,根本不可能,那個名為江允勁的男人不會放過她,除非她死!
「為了報復,那個男人處心積累地要置你于死地,要逃過這一劫,只有一個辦法,你要記住……」
「知道嗎?你待在的地方危險重重,死,可能是你唯一的選擇,只有死,他們才能放過你。」
「不死,逃離一切,你所想要的生活不可能有改變,除非……改頭換面,或者消除那個男人的恨,不然,你一定逃不出悲劇的命運。」
木然地陷入思潮的溫玉馨,腦袋閃出一道靈光,幾句片段立刻飛閃而過,說話的人與她面容有幾分相似,她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刺中她的要害,還有,透露了某些信息。
人要求生不是求死,要活下去就得改頭換面,不然,她往後的日子比死更淒慘。
「在想什麼?」白海盈從窗邊返回病床前,狐疑地望著發怔的溫玉馨。「這個星期,你經常發呆,究竟在想些什麼?」
「我、我在考慮要不要做整形手術。」溫玉馨立刻回過神,甩去腦袋里頭的思潮,抬眸對白海盈說道。
「那你的答案呢?」
「我……」
「如果你能把我當成朋友,你直說無妨。」面對淡淡然的溫玉馨,白海盈衷心希望溫玉馨能放開心情,去接納身邊關心她的人,包括她!
兩人的個性雖然有強烈的偏差,但白海盈堅信她們可以融洽地相處。
「我在掙扎。」溫玉馨幽然地吐出四個字,然後續道︰「在昏迷期間,我听到一把聲音,她告訴我人是求生不是求死,死不能逃避,而是繼續堅強地生活下去,憑我現在手無縛雞之力,如何活下去?」
「錯了!你不是手無縛雞之力,我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只要你願意,我們都可以幫你。」白海盈真誠地說道,雙手執起溫玉馨的雙手,緊緊地握住,給予無言的勇氣。「我不做整形手術,用這副面貌生存,我如何跟他抗衡?相反,我身邊所有的人都會受到牽連,這樣,你們還會幫我嗎?」
「幫!」白海盈堅定地說道。
「……」
「我相信憑我老公的實力,他一定可以幫你!」
「謝謝!」
鳳眸微抬,溫玉馨感激涕零地說道。
白海盈這為人母的女人,真的很值得去相交,她給她的感覺,是滿月復的安全,不亞于成飛揚給她的安全感。
「跟我不需要客氣!」
「……」
「整形這手術,我覺得不是不可取,如果你真的決定了,就放手一搏吧!」
「放手一搏?」
「只要是你自己心中所想,放手一搏並沒有壞。」白海盈幽幽地睇了溫玉馨一眼,語調莫測地說道。
「……」
……
台灣,警察局總部
李警辦公室
「江先生的要求,恕我們警方不能答應,她們是以殺人罪被告入獄,我們沒辦法釋放罪犯。」李警威嚴地說道。
「李警官,我們有話好好說。」
男人對身後的保鏢使了個眼色,立刻地,威武、凶殘的保鏢上前一步,把手上的兩個皮箱往李警辦公台一放,也順勢地把皮箱打開,眼花繚亂的鈔票立馬映入李警那雙光茫四丈的眼楮里頭。
「李警,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只要你願意,這些錢全是你的。」男人坐在會客沙發上,一副悠閑的模樣,無害的斯文樣貌直讓人放低所有的介備。
威嚴、冷峻的李警被眼前的鈔票立刻蒙蔽了理智,也出賣了良心,一口答應男人的要求。
「我答應江先生的要求,立刻命人放了她們。」
男人得逞地勾起唇角,帶著意味深長的笑容踏出李警辦公室,兩名保鏢則留在原地處理後續事情。
……
淡水,海邊
「你是誰?」
一身狼狽、骯髒的沈蒙慧被帶到海邊,望著無邊無際的地平線,心底里頭立刻涌現一股不安感,視線在觸及男人的寬背時,不安感快速地擴散。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男人勾唇冷笑,然後慢條斯理地轉動高大身體,陰冷、冰寒的視線直勾勾地鎖定在沈蒙慧那張髒污的臉孔上。
「你我不認識,為何要救我?」
「所謂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救你當然有條件的。」男人扯開撒旦般的凶狠笑容,說道。
「什麼條件?」望著男人那張惡魔般的恐怖笑容,沈蒙慧沒來由地打了個冷顫,雙手也不由自主地抱住手臂。
「幫我做任何事情。」
「……」
「只要你做得好,我可以給你任何想要的東西,包括金錢!」
「真的?」
「當然!」面對有利用價值的棋子,他不需要說謊,不是嗎?
「好,我答應你!」
現在的她什麼都沒有了,只要能讓她留下一口氣,在死之前她一定要藍法斯、溫玉馨下黃泉!
凌厲的鷹眸眯成一直線,望著沈蒙慧那張憤恨的臉孔幾秒鐘,男人不忽不慢地開口說道︰「溫玉馨在你入獄前已經死了。」
「什麼?」
沈蒙慧錯愕地瞠目結舌,不是溫玉馨死去的消息,而是男人那雙看穿人心里想法的鷹眸。
這男人,絕不亞于藍法斯的凶狠,他注定是這場游戲里頭的狠角色,她,真的得小心應付!
沈蒙慧立刻躲避男人的目光,凝望著無邊無際的地平線,然而,她小小的一個心思根本逃不過男人的法眼,她心里頭的每一個想法男人都了若指掌!
「總裁,藍秘書來電,明天錢總裁秘密來台。」一名凶悍的保鏢上前,湊到男人的耳邊,小聲地稟報道。
「秘密來台?」
「是的!藍秘書半小時前收到的臨時消息。」
「立刻回公司。」
「是!」
男人沉著臉,命令道。
沈蒙慧被另一名保鏢拉住走,杏目鎖定前方的寬厚背影,髒污的臉容上讓人看不出絲毫的想法。
錢總裁?!
他是誰?如果有幸勾搭上他,往後的生活是不是多了一個保障?
……
翌日,國興幼稚園
「王老師,今天爾帆的情況怎麼樣?」
藍法婕從王老師手上接過爾帆的小手,不忘詢問爾帆在幼稚園里頭的情況。
「都是一樣,不開口也不說話,一個人蹲在牆角邊,被欺負了也不反抗,其他老師命園醫過來幫他檢查,已經證實了爾帆得了自閉癥,這個癥很難好得了。」除非…只可惜,對癥下藥的癥已經不在了,要醫治爾帆的病情,得等奇跡出現了。
「我知道了,謝謝您王老師。」
「不客氣!」
藍法婕握住爾帆的小手對老師額首後,兩人轉身離開幼稚園。
對面街道上,停了一部黑色的高級房車,溫玉馨坐在里頭,雙眸濕潤地望著藍法婕拉住爾帆的小手上了另一部房車。
「平叔,跟上前面那部車。」
「是!」
司機平叔立刻發動引擎,跟隨前方的房車,一路上,兩部車都保持著距離,直到前方的房車駛往陽明山的方向,平叔放慢了車速,對著後照鏡里頭的溫玉馨問道︰「小姐,確定還要跟上去嗎?」
「是的!」
平叔沒有繼續發問,踩進油門,加快車速跟上距離偏遠的房車……
十分鐘後,溫玉馨讓平叔把車停靠在藍家豪宅大門的一個陰暗處,那里可以清晰地看到藍家的情況。
「姐,爾帆在學校的情況怎麼樣?」藍法霓急急地從主屋走出來,迎上從房車走出來的藍法婕。
「王老師說爾帆得了自閉癥,已經找了醫生看過了,也證實了病況。」藍法婕垂眸,望著站在腳邊依然讓自己握住小手的爾帆。
「王老師說有辦法醫治嗎?」
「我們除了給些耐心,多跟他說說話,病情應該會有好轉。」藍法婕安慰地說道。
人再怎麼有耐心,面對自閉癥的孩童,永遠也不及一顆靈藥,所謂對癥下藥,癥當然是指溫玉馨,但人死不能復生,除非世上還有一個溫玉馨的存在,不然,爾帆一輩子都不會康復!
「爾帆,你肚子餓了嗎?」紅著雙眼,藍法霓蹲,與爾帆平視,啞著哭嗓問道。
「爾帆,我們去吃下午茶好不好?」
「爾帆,……」
「爾帆,……」
藍法婕、藍法霓這對胞胎姐妹怎麼開口詢問,回應她們的卻是爾帆的緘默。
「爾帆,你開口說話好嗎?」藍法霓急了,雙手抓住爾帆的小肩膀,開始瘋狂地搖晃。
「爾帆,求你開口說句話好嗎?」
「法霓,你不要這樣,這樣只會圖增他的病情,你想他一輩子這樣嗎?」藍法婕立刻把爾帆帶往懷里,語調略微調高,對痛苦交加的藍法霓咆哮道。
「我…對不起!」
「爾帆,我們進去吃東西!」藍法婕把爾帆抱起,往主屋走去,藍法霓拭去眼角的淚去,快步跟上。
坐在車里頭的溫玉馨雙眼濕了一片,在開口吩咐平叔開車前,她已經在心底里頭下了決定。
為了孩子,她一定要挺起身,勇敢地去面對將來所發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