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踏進客房,安情有種不能言語的感觸,心里頭的情潮十分激蕩。鳳眸環視室內一圈,所有的擺設都沒有被改變過,更沒有被進駐過的跡象。
是藍法斯不帶女人回來,仰或因她住過,其他女人不稀罕?
「媽、媽?」爾帆那把咬字不清晰的童音把安情拉回現實,安情把孩子放下來,走到床的最里面,彎身蹲下,雙手模索了一會,一個玻璃瓶從床底下被撈取出來,瓶子里頭裝的正是爾帆口中的梅梅。
扭開瓶蓋,一陣酸甜的味道立刻擴散在整個客房,爾帆邁開兩腿,走到安情身邊,臉蛋垂涎著瓶子里頭的甜酸梅。
所謂的甜酸梅,是用年桔所制,要入味得放在瓶子里頭浸泡一年的時間,不然味道難以下咽,更會酸。
(注︰這個甜酸梅在豆腐老家每年都會泡的,而且很好吃,豆腐媽最喜歡做些家鄉的小特產;材料︰年桔、半斤到一斤冰糖、二到三支燒酒;燒酒跟冰糖放多少就要看瓶子的大小;制法︰年桔先用熱水浸泡幾分鐘,然後放入瓶子里頭,冰糖跟燒酒再一同放進去,再嚴實地把瓶蓋蓋好,瓶子最好用玻璃的,這樣可以隨時隨地掌握好甜酸梅的變化,浸泡的過程一定要一年的時間,放在陰暗處,有興趣的親可以試試,真的很好吃的,嘗嘗俺廣東家鄉的小特色。)
「妹、妹(梅梅)……」
「這是什麼味道?」酸酸甜甜的,而且味道很奇特,里頭還包含著酒精的清香。
「妹、妹……」爾帆回頭,對踏進客房的小姑姐藍法婕說道。
「妹妹?」什麼妹妹?
「是甜酸梅。」安情簡單地解釋道。
「甜酸梅?」陌生的特色小名讓藍法婕十分好奇,茲因她打小在國外長大,對家鄉醞釀而成的小吃十分陌生,甚至不熟悉。
「用年桔所制,浸泡一年方能吃,要嘗試嗎?」
「可以嗎?」
「當然可以!這甜酸梅能止咳化痰,里面的浸泡出來的燒酒可以止渴,喝多了也不會醉,這是一種良好的配方。」嫁進藍家的每一年,溫玉馨都會把年桔摘下來,浸泡在瓶子里頭,給孩子吃。zVXC。
「安小姐,你懂得真多!」藍法婕佩服地贊嘆道。
說是懂,倒不如說溫玉馨愛做一些古靈精怪的小吃罷了,相較現在的安情,因為孩子不在身邊,在台城的三年就沒有踫過這種家鄉小配方的特式了。
「媽、媽,還要……」
「不可以再吃了!」甜酸梅能止咳化痰也能止渴外,更助消化,只是吃多了,對胃不好,會胃酸。(沒那個必要的絕對不能多吃,但對嘔吐的孕婦卻十分好)
「還要……一顆嘛!」
「……」
安情再次從瓶子里頭取出一顆甜酸梅遞到孩子的手上,告斥道︰「最後一顆了哦!」
「好……」
「安小姐,你很像我家嫂嫂。」雖然皮相不相像,但言行舉止卻十分像,像到根本就是同一個人的。
「藍小姐,我安情沒有這種福氣。」
「……」
沒有這種……福氣嗎?藍法婕垂下眼睫,深思了幾秒後,然後怔然地注視著安情對爾帆的一舉一動。
木然間,藍法婕把眼前的女人與腦海里頭的身影重疊……
……
半小時後
一干人前往飯廳入座,爾帆一刻都沒有離開過安情的身邊,不管何穎姿怎麼哄騙他,他都對何穎姿不理不睬,敢情把何穎姿這個後媽當成了隱形人。
「爾帆,乖,吃口飯好嗎?」
「……」
「爾帆,……」
「……」
「大嫂,我來喂爾帆吃吧!」藍法婕繞到何穎姿身邊,接過她手上的碗筷,說道。
「這樣好嗎?」
「沒有好不好的!」
「那就麻煩你了。」
「嗯!」藍法婕輕笑地一扯唇,然後勺起一口飯往爾帆的嘴里塞,道︰「爾帆,乖,吃口飯好不好?」
「……」
爾帆抿緊了唇,怎麼也不張口,導致藍法婕勺的飯懸在半空中。
「爾帆,你要乖,你要听話,把飯吃了好不好?」
「……」
坐在一邊逕自吃飯的安情,放下手上的碗筷,對藍法婕說道︰「給我吧!」
「安小姐,你是客人,怎麼能勞煩你呢?」藍法婕客套地說道,其實在安情開口的時候,她著實松了一口氣。
「只是喂個飯,不算勞煩了。」
「那就麻煩你了!」
立刻的,藍法婕把碗筷遞到安情的手上,然後返回自己的座位,默默地吃起晚飯來。
「爾帆,吃口飯!」
「……」望著湯匙里頭的飯粒,爾帆二話不說地張開口,一口一口地把飯吃下,看到不愛吃的青瓜依然吃了下去。
安情看到此幕情景,鳳眸閃過一抹贊揚的神色,孩子長大了,不挑食了。
「爾帆真乖!來,再吃一口。」
爾帆乖乖地把整碗飯吃完,再喝了一碗玉米濃湯,然後搖頭表示吃不下。
「滴鈴鈴——!」
手機的鈴聲打破了飯廳的沉寂,安情放下碗筷,一副不好意思地對在座的人額首,然後拿起手機往外走。
「喂,我是安情。」
「在哪里?」手機那頭傳來錢冠堂的低沉嗓音。
「在吃飯,你呢?」
「跟客戶洽談,你那邊現在是晚上吧,記得注意休息,我過幾天會直達台灣的班機回來。」
「我去接你機。」
「嗯,收線了,好好休息。」
「你也是!」
切斷通話,安情怔然地望著手機的屏幕,藍法婕什麼時候走過來的,安情毫無所覺。
「安小姐,是你男朋友打來的電話嗎?」
「……嗯!」安情有些遲疑,但她還是點頭。
跟錢冠堂雖然沒有正式確認,但兩人的關系已經是不清不楚的,對錢冠堂來說她安情是他的女人,相對,她並沒有給予一個準確的答案,更沒有拒絕,可以說她並不抗拒成為錢冠堂的女人這個身份。
「安小姐逗留台灣多長時間?」
「慢則一個月,快則一個星期,不過要看工作的進度。」
「既然這樣,有空就帶上你男朋友一起過來吃頓便飯吧!」藍法婕口頭上是客套的說,事實上在心里頭她並不想安情攜帶男朋友過來,憑自私而說,她多麼想安情能成為藍家的一分子,不管她是不是溫玉馨,她對待孩子的一言一行是那麼的真誠,真誠到讓她產生了溫玉馨的靈魂附在安情身上的錯覺。
「有空再說!」安情簡單地回答,然後一副似乎想到什麼般,對藍法婕說道︰「我忽然想到還有件事情沒有處理好,先走了。」
「安小姐……」
「嗯?」
「沒什麼,慢走!」
「嗯!」
……
目送安情的離去,藍法婕站在原地,怔然地凝望在漆黑的夜空,腦海里頭反復地浮現安情對孩子的一言一行,以及那熟練的態度。
子時但上。「姐,你在想什麼?」
藍法霓從主屋里頭走出來,站在胞姐的身邊,疑惑地問道。
「我在想,人能否起死回生。」
「什麼意思?」
「我覺得那個安小姐對我們家很熟悉,她會是大嫂的朋友純粹那麼簡單嗎?」大嫂的朋友?其實說過了,安情跟何穎姿並沒有多大的互動,要說互動,安情跟爾帆二人的互動更讓別人懷疑。
安情雖然沒了溫玉馨那張皮相,但對爾帆的一舉一動卻十分的熟練,其次是,基于禮貌她只是指點了上樓的方向罷了,但她對溫玉馨的房間十分熟悉,點點的跡象在在告知著什麼,只是她並不敢去胡亂猜測罷了!
「姐的意思指她是嫂嫂?」藍法霓大膽地猜測道,臉上是愕然,然後是驚喜。
「但她不像嫂嫂,我們不能胡亂猜測。」一盤冷水倒頭淋下,立刻澆熄了藍法霓內心的激蕩。
「……」
失落、失望、苦澀一一在藍法霓那張臉孔上呈現,她多麼希望安情是她們的嫂嫂,也多麼希望當年的溫玉馨並沒有死。
只是一個希望,但也是一個奢侈的希望,人死不能復生,安情不會是溫玉馨,更不會是她們的嫂嫂!
「姐,我好想嫂嫂……」
「姐也是!」
望著漆黑的夜空,胞胎姐妹倆默默地相擁,晶瑩的淚滴也緩慢地從眼角滑落。
溫玉馨雖然離開人世了,但她縴瘦的身影永遠都留記在她們姐妹倆的心里頭,在藍家,嫂嫂永遠都是溫玉馨一人!
……
「法斯,……」
漆黑的臥室,凌亂的大床上,兩副赤果的身軀憑借敞開的落地窗照射進來的微弱光線能清楚地看到彼此的身體。
藍法斯帶著無比的旺盛**穿梭在何穎姿的體內,整整兩個小時的發泄,**得到了緩解,然而,胸口莫名地煩悶,也莫名地感到空虛……
從何穎姿到其他女人,依然慰藉不了內心的莫名孤寂,從溫玉馨的死去至今整整三年,空虛感不但沒有得到緩解,相反,日溢地增加,尤其在晚上的時候,更莫名地難受!
「在想什麼?」
在每次歡愛的這個時刻,何穎姿可以感受到藍法斯是她的,但溫玉馨死去的這三年,她已經是足模不到藍法斯的心了,應該說她不願去面對自己所猜測到的真相。
「……」
「法斯,我好累……」
「……」
是愛得累,還是生活的累,更或是其他的因素?
「如果時間可以重來,你會在我跟溫玉馨兩人里頭選擇一個嗎?」
「……」
藍法斯沒有搭話,只是木然地望著黯然的何穎姿。
「如果,溫玉馨沒有死,你會把我扶正嗎?」抬起手撫上藍法斯那張過分帥氣的臉龐,何穎姿失色地問道。
「不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