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節你若不離不棄我必生死相依
大覺寺斜對著大將軍府的宅邸,歐陽虹從寺中出來後便向著不遠處的大將軍府緩緩的行去,在將軍府和中大夫府邸之間另有一小段幽靜的竹林,當歐陽虹即將要從這片竹林中走過的時候,從竹林之中突然緩緩的走出來一個身材縴細的身影,默默的站在歐陽虹的身後,似乎是感覺到了來人的存在歐陽虹也緩緩的止住了腳步但是卻始終沒有回過頭來。
「那天你就那麼突然的走掉,望著你離去的背影……我感覺好傷心……」這是一個柔弱的讓人有些心碎的聲音,如同被風吹落的花瓣緩緩的落入了不知道會流向哪里的溪流之中一般無所依憑,但是她前面的歐陽虹听到了這個段話後卻毫不理會的便再次邁步向前走去。
「等……等一下……一開始不是這樣的……為什麼你一听說我是吳王的女兒就突然改變了態度?你到底是厭惡我,還是厭惡我的這個姓氏……」那個柔弱的聲音此時已經非常的哽咽了,廢了好大得勁才終于把這幾句話說出口來。
「你對我的感情是虛幻而不真實的,瑞之無力負擔您的這份情意,告辭了娉婷郡主。」說完這句話歐陽虹不再猶豫頭也不回的就走進了將軍府內,而身後的那個身影則頹然雙膝跪倒在地上,肩頭不住的聳動顯然是在哭泣,就在此時從竹林之中又沖出來一個身穿淡綠色侍女服飾的女子快步來到她的身旁。
「郡主……」那名侍女伸手攬住那個黑衣女子的肩頭不住的撫慰並低聲的呼喚著她。
「一個小小的將軍府長史也敢對我們郡主這麼無禮!明天我就去告訴太子,招遠君一定會為您出氣的!」少女望著歐陽虹離去的身影咬牙切齒的說道,听到她這麼說那個黑衣女子突然轉過身來一把抓住她的雙手。
「如意!不許告訴他們,听見了沒有!」此時的黑衣女子言語中已經是非常的嚴厲了完全沒有了之前的那種柔弱,那個侍女聞言忙唯唯而諾。
少時一輛裝飾極為華麗的馬車便緩緩的來到了兩人的面前,一名駕車的男僕雙膝跪倒在馬車前,黑衣女子踩著那個男僕的後背登上了馬車後,馬車便載著三人悄然駛離了這里。望著這一幕悄然發生在眼前的戒賢,站在大覺寺後的七層高塔的望樓上的他也不禁微微的搖了搖頭。
「這個世界上為什麼會有這麼臭屁的小子啊,居然會如此的傲慢……」在戒賢的身側一個被一件灰袍子完全籠罩在其中的男子緩緩的說道。
「最難消受美人恩,善哉善哉……」戒賢則滿臉笑容雙手合十言道。
「我看他是生恐羊玄之知道他和吳王的女兒有染從而猜忌他吧,我看此人也不過如此,十足一個貪戀富貴榮華之人。」灰袍人呲之以鼻的說道。
「究竟是做吳王的東床駙馬尊榮那?還是做大將軍府的一個小小的長史顯貴那?」戒賢雖然只是淡淡問道,那個灰袍人聞言卻無言以對。
「誰都看得出來如今羊玄之獨攬朝政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將軍府的長史怎麼也是五百石的高官了,何況只要得到了羊玄之的青睞他自然是前途無量了,而吳王不過是一個沒有了封地的落魄王爺,他歐陽虹可是看得很清楚那。」過了好一會灰袍人才重新找到了可以攻擊歐陽虹的口實。
「落魄王爺嗎?不見得吧……司馬氏一族還遠沒有到行將滅亡這一途那……」戒賢聞言卻搖搖頭說道。
「大師是說司馬氏一族還有能夠扭轉乾坤的可能?」灰袍人聞言似乎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道。
「佛說不可說,不可說……」戒賢卻打著稽首不肯說了。
「既然大師不想說,那便不說了。那麼我們就來說說今天那個來刺殺羊玄之的小沙彌是怎麼混入你的大覺寺中的吧,而羊玄之居然也沒有因為在你的寺中連番遇刺而疑心到你,這個會不會有些不太尋常啊?」灰袍人突然轉過身來雙眼直視面前的戒賢。
「善哉善哉,老衲受龜茲王的委托來到中原弘揚佛法,羊丞相是深知老衲的底細,絕不會和京城這些各方勢力有任何瓜葛的,他又怎麼會猜忌到老衲這個跳出五行外不在三界中的出家人那。」戒賢在灰袍人注視下卻依然淡然的說道。
那個灰袍人凝視了半響,也終是沒有從對方的神態之中找到絲毫的蛛絲馬跡,過了一會也就隨即把目光從戒賢那枯干的老臉上再一次轉移到將軍府中東跨院中那依然明亮的一間堂屋之中,那里正是歐陽虹的臥房。
「羊玄之從此以後就會開始重用這個小子了吧……」灰袍人過了好一會後才再次緩緩的言道。
「決計不會。」戒賢聞言卻搖搖頭篤定的說道。
「不會嗎?我看今天羊玄之對那個小子很是在意那,他會放著這麼一個難得的人才而不用嗎?」灰袍人卻對戒賢的這個判詞有些不太認同。
「羊玄之和歐陽虹同是只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他們之間雖然相互欣賞但是卻絕對無法共容。」戒賢也望著歐陽虹的臥房淡淡的燈光說道。
「嗯……這到說的也是,那羊玄之要歐陽虹來做什麼那?最可惜的便是他羊玄之並沒有吞食天地之心,終究不是可以最終登臨天下之人,他始終不願意把自己的外孫拉下皇位自己取而代之,就注定了他也終究就只是一個王佐之才。」灰袍人目光一轉望著遠處丞相府的方向緩緩的說道。
「罪過罪過,此等犯上作亂之言不消說,便是想都不該想的……」戒賢聞言忙雙手合十口念佛號。
「不過這些事情你說這個歐陽虹自己看明白了嗎?」灰袍人絲毫不理會戒賢的這番話。
「此人絕頂聰慧,豈有不知之理……」戒賢無奈的搖了搖頭。
「那他何必又向羊玄之獻什麼策那?」灰袍人不解的問道。
「哎……他和我們不一樣,或者說我們和他不同……你是無法理解他的心思的,說了出來你只怕又要從旁譏諷與他。」戒賢說完頭也不回便消失在塔內了,只留下那個灰袍人在那里發愣。灰袍人愣了一會神之後便有舉目望著遠處的東城門外那一片樹林。
「騰龍兄,今天你放了羊玄之一條生路,希望你從此逍遙于江湖之中不要再涉足朝中的這些勾心斗角了,這不是你這樣的豪俠漢子該攙和的地方……」望著那里灰袍人喃喃的說道。
星夜靠在窗邊的歐陽虹毫無睡意只是在窗邊獨坐,望著那圓了又缺、缺了又復圓的明月在心中獨自唱誦著歲月的無常,流連著夜風的飄搖。
心是生命最中心的地方。而心好像是水做的,很軟,不堪一擊,經常會因為那些人間冷暖的故事心痛不已。心又好像是石頭做的,很硬,要不?就那麼多人是鐵石心腸呢?
多年雲水禪心的修行,終是無法堪破,無法遠離,輕念著天若有情天亦老,淚靜靜地淌。喜歡純純的白,淺淺的粉,淡淡的蘭,清清的綠,永遠的簡簡單單,干干淨淨,清清爽爽,不陰郁沉悶,不粉飾妖嬈,不拒人千里,亦不嬌柔造作,美美的感覺。
「我道是為何,你卻是心中有月而嘆葉落。我也是剛剛才知道那位平娉婷郡主的名字里有個月字,回來就看見你對月傷神。既如此你又何必轉身就走?」就在他嘆風傷景的時候窗外突然響起了慕容嫣夢那清麗的聲音,但是今天她的聲音卻平添了一些不平之意。
「那個刺客你料理了?」歐陽虹聞言只是微微一笑便立即岔開了話題。
「沒有,也沒有這個必要,再者說他取了一樣你感興趣的東西……」
「好,他終究是把那張地圖給盜走了!」歐陽虹聞言立即就明白她說什麼,霍然站起身來。
「那麼吳王此時也應該已經察覺地圖被盜了吧?」但是緊接著他又眉頭一皺說道。
「不用你說,我剛才已經把這個消息告訴那個人了,他現在應該就去接應那人了。」隨著這句慕容嫣夢突然出現在歐陽虹的屋中,歐陽虹雖然雙眼一直望著窗外但是直到她後面半句話在屋子里響起他都沒有瞧見她是怎麼進來的,詫異間也是多少有些無奈。
「吳王遲早會對我下手,她的女兒我隨時無意間結識但是畢竟相識一場,我並不想她糾纏其中……」
「你不用和我解釋,我也沒有興趣听!」歐陽虹剛說了一半就被慕容嫣夢打斷了。
「直到現在你還沒有明白我的心嗎?我的心就如同第一次見到你那時一樣,我對你也還是那句話︰你若是能對我不離不棄今生我必對你生死相依……」歐陽虹听到慕容嫣夢的話中頗有怒氣便立即走上前拉住她手低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