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從京郊趕回來的舒潯易一臉倦意,帶著一絲不耐地看向二夫人,「到底何事非要讓我今晚趕回來?」
二夫人溫柔一笑,柔情蜜蜜地拿下舒潯易的披風,保養得細女敕的手就攙上了舒潯易的手臂,「大丫頭和大姑爺回門,顧老太君和顧三公子也在府內留宿——」
「這些我都知道!」舒潯易抽回被二夫人雙手挽住的手臂,「顧老太君那邊本侯已經解釋過,還讓瑞辰傳了話,至于大丫頭和大姑爺回門,再選個庶女為妾,此等小事,還用驚動本侯麼?你怎麼越來越不知道分寸了?」舒潯易臉一冷,就準備向外走。
二夫人一憋嘴,一臉委屈,一听舒潯易跟她也以「本侯」自稱了,心里那個不是滋味兒,吸了吸鼻子,眼看著水眸就氤氳了一層霧氣。
舒潯易看著二夫人的樣子,一怔,在他的印象中,二夫人一直是個剛強的人,從上次的事兒之後,他一直冷著她,本是想給她點教訓,別為所欲為,但是如今看到她一副小女人委屈的樣兒,舒潯易登時心里就軟了下來。
舒潯易嘆了口氣,收回邁出去的步子,轉過身,攬住二夫人的肩,就往里屋走,「我也知道你作為一個母親的為難,李家怎麼說也是勢頭正旺,如果可以咱們就盡量滿足他們。」
二夫人吸了吸鼻子,柔順地點點頭。「其實妾身也覺得是理,只不過大姑爺今天的表現,妾身覺得他可能瞧不上庶女,而是看上了咱們家的嫡女。」
「嫡女?誰?」
「好像是六丫頭。」二夫人垂著頭,目光閃閃。
「夏兒?」舒潯易雙眼一瞪,霍地起身,怒氣沖沖,「想都別想,他什麼身份敢打嫡女的主意?」
「是,是,妾身也覺得不妥,所以也沒敢應承,就等您回來呢!」二夫人趕忙上前,扶著舒潯易坐下,「爺先吃杯茶暖暖胃。」二夫人趕忙岔開話題,一邊倒茶,一邊心里月復誹,只不過試探一下你,你竟然這麼大反應,再過一會兒,我就要讓你看看舒安夏的真面目!
想著想著,茶水已經溢出了水杯,水滴流下桌面濺到她腳上,她慌忙一跳,壺蓋飛了出去,舒潯易眼疾手快地接住壺蓋,一臉懷疑,「你不是又想弄什麼ど蛾子吧?」
二夫人一听舒潯易的話,登時委屈的表情充盈了整張臉,「侯爺,上次的事兒妾身已經知道錯了,您不能抓一次當百次啊!想想妾身這些年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您怎麼能這麼想我?」
舒潯易張了張嘴,她說的也是理,一時語塞。
這時敲門聲響起打斷了兩人的談話,二夫人揚起一抹笑容,快速走到門口開門,一個小廝附在二夫人耳邊,拍了一陣馬屁,說什麼二夫人料事如神雲雲的,然後他听到房間里面砸碎東西和哭泣的聲音,還有親眼看到五姑娘被六姑娘打暈,于是他就趕忙跑回來稟報。
二夫人臉上的笑意更大了。她早就猜到以舒冬煙的性子,根本騙不到舒安夏,舒安夏又是那種睚眥必報之人,所以按照她的預期,舒安夏定然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反將舒冬煙送到李長再的床上,悄悄地偷看了一眼如有所思的舒潯易,二夫人的心里樂開了花,侯爺最討厭就是兄弟姐妹相互殘害,不知道侯爺親眼看到舒安夏將舒冬煙送到李長再房里之時,又是怎樣的表情?
想到這里,二夫人帶著盈盈笑意,上前福了褔身,「爺,妾身帶您去看場好戲!」
夜更深了。
舒府的上等客房統一在一個院落——竹園,不知安排者的有意還是無心,安排客房之時,刻意給李長再單獨留了一間,正好與顧瑞辰相鄰。
當二夫人帶著舒潯易來到「竹園」之時,舒潯易的臉上閃過一抹差異,但是他了解二夫人的脾性,一會兒一定有事情要發生。
這時,一個臉上掛著面紗的翠綠色身影從小徑走進「竹園」,邊走邊左顧右盼,旁邊跟著一個黑衣小廝,小廝的肩上扛著一個女子。
舒潯易一愣,黑瞳中閃過一抹凌厲的殺意。二夫人感受到了這股逼人的寒氣,臉上的笑意更大了,舒安夏這回死定了!
蒙著面紗的女子指揮著黑衣小廝,將女子扛到李長再的房門前,舒潯易咬牙切齒的握著拳,向前邁了一步。二夫人一把抓住舒潯易的袖子,對著他搖了搖頭,用眼神示意他繼續看下去,舒潯易眯起眼,手指捏得更緊了。
蒙面女子躡手躡腳地打開李長再的房門,小廝動作迅速地將女子扛進去,扔到床上,蒙面女子使了使眼色,小廝點點頭,退了出去。
蒙面女子厭惡地掃了一眼睡的跟死豬一般的李長再,嘴角露出一抹壞笑,開始解床上女子的扣子。就在這時,李長再忽然睜開眼楮,一把抓住蒙面女子的手,「好妹妹,你終于來了!」
說著長臂一扯,就將蒙面女子往床上拉。
「你放開我!」
「好妹妹,你怎麼了?剛剛不是說的好好的?」李長再一臉迷茫地看著蒙面女子。
「你認錯人了,放開我!」蒙面女子臉上閃過一抹焦急。
「我認得你的聲音,當然不會認錯,好妹妹,你怎麼了,剛剛還甜甜地叫我‘再哥哥’的?」
蒙面女子向後退了幾步,頻繁地回頭,向門口望去。
忽地,門口出現了兩個高大的身影,蒙面女子一愣,臉色煞白。下一秒,十幾個舉著火把的小廝沖了進來,李長再的房間剎那間猶如白晝。
蒙面女子身體一緊,兩只腿都忍不住顫抖起來,睡眼朦朧的李長再也被眼前的陣勢嚇到了,疑惑地向周圍來回看著,這時,借著火光,李長再才發現,他的床上還放著一個女子,那個女子靜靜地閉著眼楮,眼角還有一塊半大不小的紅斑。
當二夫人隨著李長再驚訝的視線一起看向床上女子的時候,「轟」,剎那間如五雷轟頂,不可能,不可能,那個躺在床上的人,怎麼可能是舒安夏!
舒潯易看著床上沉睡的舒安夏,雙眼如豹子般血紅,滿滿的殺意充盈了整個房間。下一秒,舒潯易箭步上前,一把扯開蒙面女子的面紗,那張蒼白的屬于舒天香的小臉,就呈現在眾人面前。
「舒——天——香!」舒潯易咬牙切齒、一字一句道。
二夫人面如死灰,身體踉蹌著退後幾步,口中一直說著不可能、不可能。
舒天香撲通一下跪地,搖著頭求救地看著二夫人和舒潯易,「不,不,爹爹您誤會了,真的誤會了!」
舒潯易咬著牙,握著的拳頭緩緩地舉起,眼看著就要對著舒天香砸下去。二夫人控制住顫抖的身體,慌忙沖過來,擋在舒天香面前,「侯爺手下留情,您這樣會打死她的。」
「滾開!」
「您先听听天香的解釋,她一定是被設計的,侯爺,您想想,如果妾身知道是天香在做這件事,會帶著你來看嗎?請給天香一個解釋的機會,就算要死,也要讓天香死的明白啊!」
舒天香一听「死」字,哇地一聲大哭起來,二夫人咬著牙,使勁擰她,「不許哭!趕快和你爹爹解釋!」
舒天香胡亂的搖著頭,抽泣著,她絕對不能出賣瑞辰哥哥。她剛剛絕對不是做夢,瑞辰哥哥對她的柔情蜜語,對她的溫柔呵護,瑞辰哥哥說了,他根本不喜歡舒安夏,而是顧老太君強迫他娶,瑞辰哥哥真正喜歡的人是她舒天香!
她把母親的計劃告訴了瑞辰哥哥,瑞辰哥哥說要配合母親,讓她假扮了舒安夏,去勾引李長再,再加上母親的推波助瀾,把舒安夏送到李長再房里,那麼瑞辰哥哥就能解決掉舒安夏這個大麻煩,名正言順的娶她了。
爹爹是疼她的,肯定不會忍心罰她,只要她過了這關,瑞辰哥哥就會更喜歡她了。想到這里,舒天香更加堅定地搖搖頭。
慌亂中屋子中的每個人,誰也沒注意到躺在床上閉著眼楮的舒安夏輕輕轉了轉眼珠。晚飯時分,顧瑞辰給她傳話,舒潯易快馬加鞭地從京郊趕回來,她就知道了二夫人安排了一場好戲給舒潯易看,所以,她就跟顧瑞辰聯手,將計就計了。
看著舒天香一副不知悔改還拒絕解釋的樣子,舒潯易一股腦的火氣沖到了頭頂,下一秒,他大掌揚起,對著二夫人和舒天香,就拍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