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聖旨,改變了舒府的整個格局,李長再要娶舒天香為平妻一事被無限期地擱置,舒天香陷害嫡姐,殘害手足、夜會李長再一事,也成了沸騰的水滴,蒸發到毫無痕跡。蔚安強風風光光的班師回朝,蔚家瞬間身價倍增。
舒潯易雖然心里對二夫人有諸多不滿,但是明面上又恢復了夫妻同心,其樂融融的局面。二夫人順理成章地拿回了掌家權,老太太又過回了吃齋念佛的日子,四姨娘忐忑不安,舒安夏不得不推遲讓倪姨娘「蘇醒」的日子。
舒府內各個園子的小廝婢女大洗牌,二夫人重新把自己的勢力植入其中,姨娘小姐們也是敢怒不敢言。「夏園」內的春梅和剛剛調配來的二夫人身邊的陳媽媽成「夏園」管事和副管事,「夏園」原本的婢女中,除了碧雲和惠人,其余包括流月在內的所有人,都被調走,二夫人制定了新的家規,舒府的請安時間由每月的初一十五變成每日一請。
舒安夏又拿出了棋盤,棋盤上已經萌了一層灰,每次她需要冷靜思考的時候,她都選擇自己下棋。記得上次五姨娘的暗示,要想徹底拔除二夫人,必須拔掉她身後的大樹,她之前並未在意,然而,如今她深刻體會到了這一點。蔚家一天不倒,二夫人就有隨時翻身的底牌,鮮活的事實,證明了五姨娘的遠見。
二夫人進行了如此雷厲風行的改革,其他園子怨聲載道,唯獨她的「夏園」和四姨娘的「蓉園」沒有任何聲音。因為她和四姨娘心里都明白,二夫人要出手了,只不過不知會先對誰下手。
這時,一臉愁容的碧雲端著一個托盤進來,放到桌上。舒安夏淡淡掃了一眼,一碗白米粥,一份腐乳,兩份青菜。
「二夫人對家規的改動,各個園子都在討論,家規是祖宗留下來的,她一個外姓媳婦,有什麼權力改?況且老太太和侯爺還沒說話,她倒是先弄起了動作,其他園子的人都在說,她就是被禁足太久了,閑的!」碧雲嘟著嘴,抱怨道。
當碧雲說到「其他園子的人都說她被禁足太久」的時候,舒安夏的腦中忽然靈光一閃,與其被動挨打,不如主動還擊,但是她的還擊,要爭取足夠的時間,這個時間……
舒安夏扯起嘴角,舀了一口稀飯,送入口中。
「六姑娘,這個飯你都能吃下去?自從陳媽媽接管咱們的小廚房以來,伙食越來越差,老太太賜給咱們的廚子都走了——」
「碧雲,你吃過午飯立即出去,跟其他園子的人一起議論二夫人,如果必要時機,可以抱怨上幾句,但是切記,要用敬辭且不能說過火。」
碧雲的話被舒安夏打斷,先是一怔,隨後听到舒安夏的吩咐,一臉不解,「惠人說不能參與議論二夫人,現在她就等著找‘夏園’的毛病呢,說了豈不是引火燒身?」
「惠人想的周到,只不過,現在是要搏二夫人對誰先出手,先動的那一方,‘沉不住氣’,那麼穩住的那一方,就成了勁敵。」舒安夏盡量使自己解釋的簡單一些,她的話音一落,碧雲立即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越能穩得住的人,就越有心機,就越難對付。」
舒安夏點點頭,碧雲終于開竅了。
果不其然,就在碧雲跟著各個園子的婢女丫鬟們討論二夫人有多麼苛刻,不多不人道的第三天,就傳來在四姨娘的園子里發現男人衣服的事兒,最後經細查,揪出了四姨娘的陪嫁大丫鬟和四姨娘女乃娘的兒子有染,壞了舒府名聲。
二夫人小試牛刀,以雷厲風行之勢,處理了她掌家後的第一件事——將二人杖斃,四姨娘未哭未鬧,一切表現得很平靜。
舒安夏端起碗喝了口茶,舒潯易對二夫人的縱容和忍耐,是源于蔚家的崛起,但是人的忍耐總是有一定的限度,只要激化了這個限度…。她的指尖輕輕收緊。忽地,尖銳的聲音從耳邊響起,舒安夏目光一緊,她的窗子啪地一聲打開,屋內的燭火一跳,室內漆黑一片。
舒安夏霍地起身,金針已滑到了指尖,下一秒,一個冰涼的觸感抵在她的頸部,那是匕首的感覺。
「把東西交出來!」那人聲音很低,手臂卻有些顫抖。
「什麼東西?」舒安夏的手指輕輕動了動,因為無法轉身,還找不到合適的還擊時機。
「一個發簪!」感覺到那人頻頻向外看,聲音愈發急促。
舒安夏眯起眼,彎彎嘴角,「原來壯士想要發簪,小女子最多的就是頭飾,你先放開我,就在——」
「少說廢話,趕快交出來——」黑衣人的最後一個「來」字還沒說完,「 當」一聲他的匕首月兌落,他雙眼一凸,口吐白沫地向後倒去。
舒安夏轉過身,「轟」地一下在腦中炸開,她迅速收起指尖的金針,探向他的鼻息。
死了!
舒安夏抿起唇,這個黑衣男身上的氣味兒跟上次她和老太太去「法青寺」遇襲之時那伙黑衣人的氣味兒相同,那也就是說,如果不出意外,就是跟二夫人有關。
四姨娘出事之後,深更半夜一個男子死在她的房中?忽然,舒安夏一蹙眉,頃刻間明白過來什麼一般,剛要拖男子的尸體,又是一個身影飛進,長臂直接環上了她的腰際,熟悉的味道頃刻環繞在她周身。
舒安夏一咬牙,抬腿、攻擊,顧瑞辰反手、帶動著她的身體一起轉身。舒安夏翻起手肘,整個手臂又被他壓下,將她整個人牢牢地圈到懷中。
「丫頭,每次見你都不老實!」顧瑞辰戲謔的聲音從耳邊響起。
「對于欠揍的人我向來不手下留情。」
「好心沒好報!」顧瑞辰抿住唇,忽然不說話,定楮地看著她,舒安夏揚起水眸回望他,想起剛剛黑衣人所要的發簪,眼底滿是戒備。
顧瑞辰無奈地嘆口氣,「讓燕離歌趕快把發簪拿走,別讓你惹上殺身之禍!」
舒安夏一怔,眼底快速閃過一抹詫異,「你知道——?」
顧瑞辰眼神一凜,仿佛忽然想起了什麼,語氣中有些咬牙切齒,「如果下次你再不惜損害自己名聲的方式救他,我會將他千刀萬剮!」
顧瑞辰圈著她的手已經松開了很多,舒安夏死死地咬住唇,已經忘記了反抗,原來第一次在浴桶中,她並沒有騙過顧瑞辰!他沒有當場揭穿,也許是為了保全她名聲,也許是真的想放過燕離歌,更也許……
想到這里,舒安夏忽然覺得,也許眼前這個邪魅的男子,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討厭。
就在這時,一陣嘈雜的響動從園外傳來。
舒安夏身體一緊,蹙眉,顧瑞辰不急不緩地空出一只手,手指輕輕地捋平舒安夏緊皺的眉,貼著她的耳邊耳語,「這回,輪到咱們扳回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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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偶听听你們的聲音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