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燕離歌,舒安夏和顧瑞辰對視了一眼之後都不再說話
顧府因為少了個顧娉婷,所以一時間還變得安靜許多,舒安夏每都按時去給老太君施針,老太君的脈搏一平和起來,大夫人去了祠堂,二夫人也開始不問世事,但是也許因為心存對她的感激,顧娉婷事件之後,「睿園」成了二夫人走動最頻繁的園子。
顧瑞辰京郊屢屢出事,他能回家的時間也就越來越短,日子一暖和起來,但是京都大街卻一比一清冷。
舒安夏的醫館和經營的兩間鋪子都走上了正軌,經過上次的事兒之後,幾個掌櫃都循規蹈矩,每筆賬目做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舒安夏也發揚了她本身的寬容大度,既往不咎,一切看起來無比和諧。
顧府的掌家權,暫時落到了三房和五房手中,五房的五夫人做事唯唯諾諾,畏首畏尾,從不敢做決定,所以大部分的事兒,還是有三夫人決定。
三夫人本就是尖酸刻薄、得理不饒人之人,現如今有了掌家權,自己更是橫著榜子在府內逛,一副不怕地不怕的樣子,並且把原本大夫人經營的幾間鋪子管家找來,非要讓她摻上一腳,幾個鋪子管家都是顧府的老管事了,一看到三夫人這等著要求,為難的緊,無奈之下,只好求助顧瑞辰。而顧瑞辰忙得實在抽不開空,這檔子棘手的事兒,就想當然地落到舒安夏的手中。
舒安夏揉了揉發痛的額際,看著上面標記得不清不楚的賬目,這個大夫人打理顧家的鋪子,可真是沒少撈油水,這明面上幾萬兩的空缺,都夠災區百姓吃上一年了。
輕嘆了一口氣,舒安夏剛剛合上賬本,就听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揚頭望去,門「吱呀」一聲打開的同時,碧雲焦急地從外面進來。
「三少夫人,不好了!」
看著她凝重的表情,舒安夏蹙眉揚了揚頭。
「逃匿的三皇子抓到了,在她的別院里,發現了大量的謀反證據,還有上次江東災荒,他私吞的救災物資和糧草,全部都在他別院里搜到了!」碧雲急促道。
舒安夏水眸閃閃,「那皇後怎麼樣了?」
「已經被暫時收押了,交由大理寺審理。」
舒安夏拿著賬本的手抖了一下,看來這次的情況比較糟糕,既然敢動皇後,皇帝必然是有了萬全的準備,這幾日顧瑞辰跑軍營頻繁,雖然她沒問,從顧瑞辰的表情來看,她也知道他在備戰,皇帝,難道終于下了要動皇後之心嗎?
「三少夫人,你怎麼不說話?這次的皇上應該是有備而來,下人們都在議論,顧府怕是有麻煩了!」碧雲剛剛從外面回來,就看到顧府的下人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小聲議論。
北國已有百年基業,而顧府又何嘗不是?自從北國建國以來,顧的太祖宗就跟著趙家打江山,如今,趙家江山穩固了,也就不需要顧家了,應該說,趙家想要更加穩固的坐好江山,那就必須要除掉顧家,只不過,有顧瑞辰在,顧家能散嗎?
她相信,不能!
「三少爺可有什麼交代?」舒安夏拿起茶杯輕茗了一口,如今這局勢,變數太大,顧府內現在所剩下的是全部的女眷,別說對朝廷沒有任何威脅,就連皇帝如果只身一人前來,都不會有什麼危險。
碧雲茫然地搖搖頭,心里暗暗月復誹︰三少爺向來是來無影去無蹤,除了你,誰還能知道他的下落。
舒安夏看著她的表情,輕笑了起來,「再去打听打听。」
舒安夏話音落下,她便掏出棋盤來,開始緩慢地下著棋。自從跟顧瑞辰成親,她已經很少做這件事了,左手跟右手下棋,自己跟自己下棋,其實碧雲和春梅很多時候都不理解她為何要這麼做,只有已經走的惠人,才清楚——
「惠人——」舒安夏輕淺地低語了一聲,畢竟主僕這麼多年,說是沒有感情,那是假話,但是她一直看好惠人,沒想過有一惠人會出賣她。
搖了搖頭,舒安夏的右手又落下一顆棋。
此時的棋盤已經定格在一個位置上,跟前世她在電視上看過的珍瓏棋局有的一拼,只不過當時的棋局是捏造出來的,而如今的情形,卻是她真實經歷的。
「三少夫人,不好了,刑部來人了,說要帶顧將軍回去問話!」這一次碧雲又跑進來的時候,臉上早已失了血色,愈發的著急。
「顧將軍再軍營,讓他們少來騷擾女眷!」舒安夏左手又落下一顆棋子,聲音有些虛無縹緲。
碧雲死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退了出去,舒安夏半仰起臉,不經意地掃了一眼隨風搖曳的窗子,都三月了啊……
時間又過了一會兒,園子外的聲音就越來越大,舒安夏翻了翻眼楮,透過窗戶輕蔑地看著親自帶隊的所謂的大理寺卿。
舒安夏懶洋洋地起身,緩緩走到門前,房門「吱呀」一聲打開的同時,大理寺卿的雙眼,與她對視。
「大人好興致,來顧府之前也不先通傳一聲。」舒安夏笑靨如花,水眸中一派坦然之色。
「少夫人得罪了,請把顧將軍請出來吧!」這個大理寺卿齊明朝是大夫人的父親,因為上次三皇子的事兒,他是皇後一派第一個站出來倒戈之人,所以皇帝對他給外重視,不但免了他和全家所有罪名,還讓他任了大理寺卿這一要職,而極其諷刺的是,他的這個職務,還要親自審問他一直效力的皇後。
「不是已經被你們帶走了嗎?怎麼又來找我要人?」舒安夏臉色一沉,不滿地掃了一眼齊明朝。
「走了?」齊明朝顯然不信,轉頭看了一眼他手下,便悄然地打了個手勢。舒安夏覺得可笑,但是也沒多說什麼,繼續他們搜查。又搜查了會兒,所有的士兵都回來了,稟告說未看到顧將軍,大理寺卿一臉不善地甩了袖子,走出了「睿園」。
這幾一直吃齋禮佛的大夫人,也不知道從哪兒听到了風,匆匆忙忙從祠堂跑出來,看到大理寺卿齊明朝,就往他懷里鑽。大理寺卿以為自己的女兒受了多大的委屈,連安撫帶哄騙,終于讓大夫人止住了眼淚。
齊明朝稟退了其他人,自己則是小聲在大夫人耳邊問道,「顧瑞辰呢?」
大夫人蹙了蹙眉,左右四下看了看,然後茫然地搖搖頭。
齊明朝有些懊惱,但是也不好多說什麼,他隱隱覺得,這次要有大麻煩了。
連續弄個了兩個時辰,也沒弄出個所以然來,大夫人決定再等等,于是便就趁著這個空擋,開始跟齊明朝話起家常來。
「爹爹,皇上這次到底用了多少兵馬?顧家是不是要毀了?」大夫人一把抓住齊明朝的手,大聲問道。
「有多少兵馬不知道,但是外界都在傳,靖南王是皇帝的親生兒子,所以才故意迫害三皇子,而皇後娘娘,向來賢良淑德,所以拘了皇後,很多百姓都是義憤填膺。」
大夫人輕輕地點了點頭,向「睿園」里面望了望,她雖然只是知道顧瑞辰會武功,但是著實不知道她的武功水準到底如何,所以,她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又跟大理寺卿話了幾句家常,齊明朝囑咐大夫人,不要參與顧府的事兒,要明哲保身,大夫人表面打了哈哈,又套了一句齊明朝的話,這才讓齊明朝走掉。
齊明朝臨走之前,又強調了一次,讓大夫人不要過問顧府的事兒。
待四周恢復安靜,舒安夏緩緩從「睿園」中走出來,「多謝母親!」舒安夏這句多謝,可是嫁過來之後,為數不多的真心話之一。剛剛大夫人的每句話,都在套齊明朝的話,雖然大夫人是不折不扣的齊家人,但是損顧家保齊家,大夫人還是做不出來。
大夫人微微頷首,「不必,我只不過幫我兒子而已。」
舒安夏輕嘆了一口氣,還是說了幾句感謝的話,大夫人揚了揚眉就離開了,碧雲緊跟著就從園子里出來。
「大夫人平時不都是盛氣凌人的一派祖母做派嗎?奇怪,今他怎麼這麼安靜?」碧雲撓著頭,不解道。
舒安夏輕笑了一聲,沒有接話,腦中全是大理寺卿說下人都在歌頌皇後一事,舒安夏忽然眼前一亮,北國雖然消息閉塞,但是百姓們對于善惡的區分界定可是極其精準,所以,假如能把皇後冤枉一事傳出去,弄得人盡皆知,皇後也許還有希望安全走出大理寺。
「碧雲,我寫個條子,你想辦法送去醫館,讓掌櫃轉給三少爺。」
原本顧瑞辰在舒安夏身邊安排了四個暗衛,以保她安全,她如果遇到什麼事兒,也可以拖暗衛去辦,然而最近局勢緊張,她把暗衛都弄去幫顧瑞辰的忙了,而且此時顧府又被包圍著,所以,她只能選擇從醫館走,再弄去軍營這個迂回的路。
舒安夏洋洋灑灑寫了一整篇,然後等著碧雲以出門買菜為借口,堅決要出顧府大門的時候,門外的禁衛軍還是選擇了放行,等碧雲到了醫館,左右望了半,確認了無人跟蹤,才把信拿出來給了掌櫃。
掌櫃應了,碧雲就出了醫館。
時間轉眼又過了兩個時辰,待色完全暗下來,碧雲從小門折返的時候,一臉的興奮。
「三少夫人,你真是神了,待奴婢送了信,離開之後,果真有人打暈了掌櫃,然後把信看了一遍,嘟囔了一句,就又把信放了回去。然後大約過了半個時辰,掌櫃才醒,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但是看到信還是完好,就匆匆去了軍營。」碧雲盡量回想著當時的細節,但是因為這個細節是舒安夏早就預料到的,所以碧雲說著的是,越來越興奮。
舒安夏目光沉了沉,「看清那個看信之人是的樣貌了嗎?」
碧雲搖了搖頭,「當時離得距離遠,奴婢看不清,但是感覺上他的手腕上帶了一個很寬的月牙狀的東西,腳下的鞋是那種尖頭彎的。」
「尖頭彎的?」舒安夏是聲音提高了八度。
碧雲點了點頭。
「是南國的皇族——」舒安夏聲音很輕,卻是有些冰冷,看來南國的皇族也插了一腳進來,這幾次的宮變,南國都參與了,而皇帝似乎也一直在扶植著這種勢力,為何會這樣?到底中間出了什麼紕漏?
忽然,舒安夏的腦中閃過一個恐怖的想法,她舌忝了舌忝唇,這個時辰,信應該已經運送到顧瑞辰那兒了,希望顧瑞辰能快行動起來。
另一邊,軍營中的顧瑞辰看到急匆匆送信的管家,他就知道情況有變,接過信,展信一看,熟悉的娟秀字體落入眼中,竟然都是一些家常話,什麼讓他注意身體,注意休息,要按時用膳之類的,顧瑞辰黑瞳顫顫,努力回想著之前舒安夏跟他說過的什麼規則,他按照數下來,左三右十一,中二十五…。數下來,顧瑞辰怔怔地看著那幾個鮮明的字體——學子上書。
顧瑞辰雙眼一亮。
時間又過了三日,北國大街小巷,都在傳著皇後閑得皇後功績,皇帝在各方壓力之下,不得不授意大理寺改判,又過了兩日,大理寺傳來消息,說經查實皇後無罪,但是三皇子貪墨謀反之事,也暫被擱淺,朝廷內外暫時出現了短暫的平和,但依然暗潮洶涌。
請牢記本站域名︰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