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沉重壓抑的書房里,一站一坐兩個身影,諸葛天上身纏滿的紗布絲毫不影響他此時身上散發出來的強大氣場,他的視線看似隨意的落在面前的身影上,眸光深處卻是銳利無比,他將身體微微後傾最後一次問著︰
「鶯鶯真的只是悲傷過度,沒有別的?」
杜綰綰背後的衣服已經被汗濡濕,她站在那里,神情認真的回答︰
「是的,老大,夜鶯的身體有些虛弱,以後最好不要再受刺激,她需要規律的作息時間,對她對孩子都好。」
「規律的作息時間?」肖夢寒眉一緊,思籌了下開口︰
「你列一張對她最有益的時間表來,還有一些要注意的事項。」
「是。」杜綰綰立即應聲,轉身離開,她的腳步在即將邁出書房時,身後傳來諸葛天低沉的嗓音︰
「綰綰,這一次我相信你。」
杜綰綰身體一顫,下一秒一股寒戰就從腳下竄上小腿肚子,一路攻擊向她的心髒。她害怕自己會沖動的轉身過去將一切說出來,最後杜綰綰幾乎是狼狽的逃離書房。
將身體倚靠在走廊牆上,杜綰綰不知道肖夢寒看出來什麼沒有,她喘著粗氣,顫抖的手指抬起將額頭上的冷汗擦去,她這才感覺自己是活著的,剛剛諸葛天最後一句話,真的是轟擊在了杜綰綰的死穴上。
書房里,看著杜綰綰最後幾步迫切離開的絮亂腳步,肖夢寒眸光眯了起來倚靠在沙發背上,高大的身體在黑色的沙發上投射下冷酷的剪影,他對杜綰綰說過,他要的是夜鶯身體狀況最精準的檢查報告。
夜鶯在熟睡,身上還連著監測儀,這一次沒有噩夢,疲憊深深勒緊著她的身體,隆起的月復部越發襯的她的身影嬌小,曾經那個叱 黑夜里的颯爽英姿,如今只剩下微弱的呼吸。
杜綰綰推開門,放輕了腳步走進來,她看著夜鶯幾近透明的小臉,心里掙扎著,強行留下孩子,究竟是對還是錯?杜綰綰的視線還沒移開就對上了夜鶯黑白分明的大眼楮,因為消瘦她的眼楮看著比平時要大一些。
「綰綰,跟他說了嗎?」
「說了,夜鶯,你真的不後悔嗎?」
「不後悔。」夜鶯的手輕輕的撫模著她凸出來的肚子,自從知道冰原出事,她看淡了很多,也放開了很多,最重要的是她肚子里的小生命,她不能扼殺了他來到這個世界的權利。
杜綰綰低頭看著儀器上顯示出來的數據,暗自松了口氣,還好,一切正常,最起碼現在比之前要穩定了些,拿起筆,她記錄著上面的數據。
夜鶯看不見杜綰綰此時的表情,她听見了她那一聲細微的呼氣,側頭,夜鶯低聲的問著︰「綰綰,他,相信嗎?」
老大相不相信?杜綰綰寫著字的筆停了下來,她也不知道,畢竟老大的心思她揣摩不出來。
晨曦中,碧海藍天一線間,紅色的霞光正穿透一片薄紗樣的雲將那一方天空映的迤邐無比,椰風陣陣,白色的浪花翻滾不急不慢的涌上海岸,在慢慢的退回到海里,留下一片完整的沙灘,沙灘上兩個身影並肩站在距離海邊十米之處。
「冷嗎?」
他溫柔的低頭,將身上的風衣月兌下披在她單薄的身體上,下一秒溫熱的大手順勢將她半環抱在他的懷抱里,她微微仰頭微笑的迎著他的視線︰
「不冷,就是很期待太陽躍出海平面的那一瞬間。」
雖然看不見,當他提出帶她看日出時,她還是忍不住答應了,不想有遺憾,夜鶯真的想感受下太陽跳出海面那一瞬間的壯麗。
大海一直有著太多浪漫的因素,夜鶯很小的時候就向往著看看海里的美人魚,她想和《海的女兒》里那個滿足漁夫各種要求的小金魚做好朋友,長大了她知道那些都是童話故事,心里對海的向往卻更加的熱烈。
低頭,唇瓣輕輕的觸吻著在海風里飛舞的青絲,諸葛天能夠感覺到夜鶯的激動和期盼,這次一早將她拉起來看日出果然是對的,就是她的眼楮?
漆黑的眸光一黯,下一秒諸葛天低沉好听的音線在夜鶯的耳邊響起︰
「我們前方的海水越來越亮,火紅的色彩從海的深處沖破出來,海水被染紅,海天相接的那一片雲彩就象燃燒的火焰,它在炙熱的呼喚摯愛著的愛人,它在屏息等待生命被愛人擁抱的那一瞬間。紅色的彎牙躍出海面,整個海面剎那間被紅光籠罩,它們緊緊的依偎在了一起,直到彼此再也分不出彼此,只有一輪圓滿的紅日在海面漸漸升起,它們的愛浸染了每一滴海水,瀲灩的波浪蕩漾著紅色的光芒,在下一個黑夜來臨前,它們不用在擔心分別。」
夜鶯听著諸葛天文縐縐的生動描繪著日出情景,她想笑心里卻越發的酸澀,她听懂了他話里的深意,只是她給不了他想要的那一種回應。
「我餓了,我們回去吧。」夜鶯的手要將風衣月兌下,另一雙溫暖的大手握上她的小手止住了她的動作。
漆黑的眼眸里有抹失望,輕咳一聲,諸葛天囧紅的臉有些挫敗感,他沒一天真正的去坐在教室里上課學寫優美的詩句來討女孩子歡心,剛剛的這些還是他昨天晚上從杜綰綰寫的那份報表里臨時起意去搜腸刮肚想出來的,在來點酸鄒鄒的詞,他自己都會掉一地雞皮疙瘩。
不過這樣回去,諸葛天還是有些不甘心,眼波流轉間,他誘惑著夜鶯︰
「鶯鶯,想不想出海去自己釣蝦吃?」
「我?」夜鶯眸光里的光芒瞬間消失,她的眼楮哪里會看的見魚漂的浮動,搖搖頭,夜鶯笑的失落。
那抹失落沒有逃過諸葛天的眼楮,他的手一伸打橫抱起了夜鶯︰「放心,有我在,最大最肥的那只蝦,一定會咬你的魚鉤。」
諸葛天一個電話,正和周公下最後一盤棋的翰明霆睡眼惺忪的穿著睡衣就跑了出來去拿釣竿,將廚師準備好的早餐提上游艇,大腦還沒反應過來的他直到游艇駛離了海岸才想起來,他就穿了個四角內褲。
杜綰綰將醫療箱放好,回頭看著翰明霆糾結的樣子,阿諛了句︰
「這樣正好,一會游水都不用換衣服了。」
「可是我只穿了這一件內褲,濕了我穿啥?」翰明霆淚奔,結果杜綰綰下一句讓他徹底的崩潰了。
「你那一身腩肉也沒什麼看頭,下面的尺寸月兌光了魚都不會當成餌啃的,放心,你很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