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怡寶听到了敲門聲,問道︰「誰啊。」
「我。」
很明顯,門外是連亦琛,他問她,「睡了沒。」問的是那樣的小心翼翼和試探。
她說︰「沒有。」
連亦琛說︰「對不起,我說話說得太重了。」
他居然說得是對不起嗎?
周怡寶覺得很意外,他很少說對不起,于是說著︰「我沒事,早點睡吧。」其實錯的,不是連亦琛,她的口氣,一點也不好。他對她而言,已經算是不錯,黃世仁能對楊白勞好得到哪里去?
「怡寶,你認真考慮下,不如,回來吧,不要工作了。」
周怡寶沒有做聲。
靜靜的躺在床上。
門外的人等了許久,似乎,終于還是走了。
其實。
做陸弋陽的私人醫生,並沒有太大的問題。
周怡寶做陸弋陽的私人醫生,很是清閑。
她有獨立的醫務室,在陸弋陽辦公室的隔壁,而唯一的病人,通常不會生病。
倒是陸弋陽的幾個女秘書,偶爾會來找她聊天。
若是覺得她們身體不對勁,就是上個火,她也會給她們開方子。
偶爾的,陸弋陽會約她一起吃飯。他通常很忙,閑的時候,就和她在一起吃飯。聊的話不多,似乎,吃飯就是吃飯。他沒有初次認識時的輕佻,讓周怡寶漸漸的沒有那麼抵觸他。
這天,連亦琛開車來到time,看到周怡寶和陸弋陽從酒店里走出來,周怡寶笑得很開心。
連亦琛很不開心,便把車停在了酒店門口,周怡寶一抬頭便看到了連亦琛。
周怡寶喜滋滋的問著︰「你怎麼來了?」
連亦琛冷著臉說︰「接你回家。」
「這位是……你男朋友嗎?」陸弋陽問道。
「不,不是。」周怡寶剛想要解釋。
連亦琛說道︰「上車。」
周怡寶怕連亦琛大庭廣眾之下暴怒,便上了車。連亦琛的車一下子飛了出去,而他最後說了一句讓陸弋陽瞠目結舌的話︰「我是他老公。」
周怡寶瞬間石化,連亦琛連亦琛,你你你。
回到家,連亦琛便和她吵架。
連亦琛說︰「你就那麼喜歡和那個陸弋陽在一起嗎?一起走路,一起吃飯,你覺得很開心嗎?」
周怡寶覺得連亦琛,不應該和別人亂說,他……是她老公,她明明沒有嫁給他。于是也是氣鼓鼓的回了一句︰「是啊,我就是很開心啊。」
這一晚,連亦琛摔門而出。
第二天早上。
王媽和溫顏坐在餐廳吃早餐,周怡寶打著哈欠下了樓,見只有他們,坐了下來,問著︰「亦琛還沒回來?」
溫顏問著︰「昨晚上,你們吵什麼呢?我怕剛出來看,亦琛就沒影兒了。」
「嗯,沒吵什麼。」
「可是,少爺好大的脾氣啊。」王媽說著,昂著頭認真的說著︰「少夫人,少爺很少這麼發脾氣,最近老是發脾氣,是不是你們之間有什麼誤會?」
「王媽,您別擔心啦。」周怡寶喝著粥,心不在焉的說著。心里想著,是不是連亦琛在吃陸弋陽的醋啊,她在感情上比較遲鈍,她一直不知道,連亦琛對她,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她甚至覺得,連亦琛對她,就只是一時興起。
吃完早飯,溫顏送周怡寶去了公交站。
溫顏說︰「亦琛有時候就是個小孩子,你包容些。」
「其實,我也有錯。」周怡寶吐吐舌頭,她說的是實話,她說話的口氣,的確不太好。
……
周怡寶剛到醫務室,就看到陸弋陽戴著一副帽子和大墨鏡站在門口。
她笑道︰「又沒有太陽,把帽子眼鏡摘下來吧。」
「才不要。」
周怡寶便動手摘了他的帽子和眼鏡,才發現他的眼楮被打青了,額頭呢,有一條一厘米左右,已經處理過的傷口。
「怎麼回事?」
「昨晚下樓摔得。」陸弋陽說著,似乎是在掩飾些什麼。
「啊,用哪一招能摔成這樣?」周怡寶笑了,她上次摔下樓,連擦傷都沒有,他倒好,摔成這個樣子,明明,不像是摔出來的傷口,就算不是她這個醫科出身的人看,也能分辨出來。又為什麼要掩飾呢?
陸弋陽心不甘情不願的說著︰「好啦,昨天我和人打架了。」
「打架?」周怡寶隱隱約約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了,陸弋陽有幾斤幾兩,她是知道的,他看來驕縱,拳頭上卻是沒什麼力氣的,居然跑去打架,簡直是不要命了。
陸弋陽聳聳肩,說︰「嗯,我和你老公打了一架。」然後,從周怡寶的手中,取回了帽子和墨鏡,進了辦公室。
昨晚連亦琛沒回家,是找陸弋陽打了一架?
周怡寶愣愣的站在原地。
晚上回到家,周怡寶見連亦琛在看電視,姿態悠閑。
周怡寶立刻對著連亦琛發了脾氣︰「你才十六歲嗎?和人打架,羞不羞?」
他把人打成那樣,卻完好無損的坐在這里看電視。
但周怡寶的底氣,沒那麼足,她也沒那麼大的勇氣,罵完了,好好的面對連亦琛。于是抬腳,準備溜號。
連亦琛說︰「喂,站住。」
周怡寶繼續走,還不走,他把她打一頓怎麼辦?
連亦琛一把拉住她。
「你有沒有想過……」連亦琛說的小心翼翼,吞吞吐吐。
「什麼啊……」周怡寶微眯著眼楮,不看他。
「有沒有想過……一輩子住我家。」似乎花了很大的氣力才說出這句話來。
「嗯?」
「上我家戶口本,睡我家祖墳,你覺得怎麼樣?」
果然是連亦琛式,很波折的表白方式。
「……」周怡寶的臉,忽然刷的紅了。
雖然不是連亦琛第一次表白,她還是習慣的臉紅了。
「好了,我不逼你。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去上班了,如果想要工作,我去給你開個藥房,好不好?」連亦琛認真的說著。
周怡寶低著頭,說︰「藥房,還是不要開了,好歹,我把這個月的班,上完好嗎?有始有終。」
「好。」
……
很快,月底就要到了。
八月即將來臨,周怡寶想著,這大概是她最後一天上班吧。
小半個月以來。
她和陸弋陽的女秘書們,相處的比較愉快。
這些女孩子,雖然是職場女,平日里八卦的東西不少,倒是,從來沒有八卦過她,就算她們知道她是誰,知道她的過去,卻還是很小心隱晦的,從來不提。一來,周怡寶會醫術,要是給她們茶水里下點毒,那可不是好玩的,二來,周怡寶免費給她們開方子,有些方子,是治病的,有些是養顏的,效果非常的好,一下子就讓她們有了很大的好感。
周怡寶還沒有向陸弋陽提出辭職,但是,辭職報告已經打好,一直放在抽屜里。雖然好不容易得到的工作,即將放棄,她覺得有些可惜,可是和連亦琛天天的吵架,也不是辦法。她很想和溫彤彤說一說最近的事情,但是溫彤彤出差了,溫彤彤的工作一忙起來,就是整個世界,都顧不上了。
「不得了了,怡寶,你快出來看看吧,有人在酒店鬧事呢,有人傷了。」
陸弋陽的其中一個秘書敲著周怡寶的醫務室,她見有人受傷,第一時間,不是通知總醫務室的鐘瀟,而是通知周怡寶。她和周怡寶聊天聊得比較多,覺得周怡寶比那個鐘瀟自以為是的古板老頭子要好多了。
「在幾樓?」
「七樓,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來了一幫人,和顧客打起來了,保安都拉不住他們。」女秘書說的很著急。
「好,我去看看。」
周怡寶趕緊提起了她的醫藥箱,跟著女秘書進了電梯。
電梯很快下到了七樓。
「怡寶,你看,就是那里。」
周怡寶說︰「你幫我拎著醫藥箱。」
「誒,他們還在打呢,別去啊。」
誰知周怡寶已經沖了出去,留下女秘書抱著醫藥箱干著急。
卻見周怡寶跑步的速度快的讓她看不清,就那麼幾秒鐘時間,鬧事的人,連保安都拖不住的幾個壯漢,全部趴在了地下。
發生了什麼事?女秘書眨眨眼楮,剛才,剛才……這一切,真的是在剛才發生的嗎?
周怡寶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小聲的自言自語︰「哎,好在穿了褲子來,不然,還真伸不開拳腳。」
旁邊的保安,一個個看的目瞪口呆。
這個人,是……總裁助理身邊的私人醫生周怡寶?周三小姐周怡寶?她有著一副嬌弱的身子,和唯一能用的左手,卻是這樣快的速度,如果她要去暗殺誰,那還不是分分鐘的事兒。蒼天,所有的保安,都齊刷刷的吸了一口冷氣,周怡寶要是去做殺手,絕對是一部頂級的殺人機器。然後,他們又背脊發涼的心想,好在沒有說過她的壞話啊,再加上她度量大,不然,腦袋怎麼掉的,都不知道。
「怡寶,你的醫藥箱。」女秘書楞了好幾秒,卻還是回過神來,旁邊可有受著傷呢,趕緊遞上醫藥箱。
周怡寶點點頭,將一個瓷藥瓶,遞到了趴在地上,其中一個壯漢的手里,說︰「我下手重了點,這藥,你們分著擦一擦,好的快一些。」
地上的壯漢的眼里,寫滿了驚訝。
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麼來頭?
保安見地上的幾個壯漢已經被制服,立刻將他們拖了起來,和周怡寶打招呼,說︰「周大夫,我們先走了啊,回頭謝你。」
「不必了。」周怡寶揮揮手,走向一旁躺著的一對男女。
傷的,不算嚴重。
男的胳膊月兌臼了,腿肚子出了血,正呀呀的在地上喊疼,女的破了相,其余的嗎,身上多處擦傷,沒什麼大礙。
那個女人著急的抓住了周怡寶的手,說︰「我的臉毀了,你幫幫我。」
「你的臉,我沒有辦法,你得去醫院,我現在幫你們包扎。」周怡寶說著,從醫藥箱里拿出了紗布,給男人的腿肚子,利落包扎起來。雖然只有一只手,卻包扎的迅速而利落。
看的那個男人,目瞪口呆。
那個女人不依不饒的喊著︰「我是在你們酒店傷的,你們酒店得負責。」甚至,伸手抓周怡寶的衣服。
周怡寶躲了一下,那個女人撲了空,整個人撲在了地上。
周怡寶搖搖頭,對男人說︰「我現在幫你接骨頭,如果你信不過我,可以去醫院。」
男人點點頭說︰「你接吧。」
周怡寶伸手,一用力,便幫男人把骨頭接好,站起身來,對女秘書說︰「先叫安全部門的經理過來,再叫幾個保安來,送他們去醫院。」
女人忽然發瘋似的,像一只鬼一樣,站起來抓了周怡寶的脖子,周怡寶正在女秘書說話。沒有防備,也沒有躲開。周怡寶只覺得脖子上火辣辣的疼了起來,一抹,全都是血。
女秘書緊張的抓住了女人,反而被那個女人推到在了地上。
周怡寶沒有辦法,反手擒住了女人。這個女人,未免太不講道理了。
忽然覺得,這個女人,好面熟啊,是不是,那個什麼……。李蓉蓉?似乎這是三年後的第二次相見了。上次,在連家的宴會上听說,李蓉蓉瘋了,連亦琛在私下里承認,是他讓李蓉蓉發了瘋。
為什麼,李蓉蓉會忽然出現在這里?
不是瘋了嗎?
不過看來,李蓉蓉並沒有將她認出來。
「李蓉蓉?」周怡寶試探的問著。
「你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那個女人激動的揮了揮手。
周怡寶沒有說話,女秘書已經通知了經理過來。
這時候,安全部門的經理走了過來,看到這樣的情形,立刻彎了腰,喊著︰「周怡寶,你快把李小姐放開啊。」
「經理,還是等保安過來吧。」女秘書小聲說著。
「怎麼?還怕周怡寶傷人不成?」
「不是,是李小姐。」女秘書附在經理的耳邊說︰「李小姐把我推到了,還把周怡寶脖子抓傷了。剛才那些壞人,都是周怡寶給制服的呢。」
經理立刻皺了皺眉,一想到是李小姐傷了人,他是知道李小姐有精神問題的,知道這件事的人不多,是他先入為主的覺得,周怡寶是個不學無術,無法無法的女人,會傷害李小姐,他知道自己錯了,滿是歉意的彎著腰,說︰「抱歉啊,周怡寶。」
這時候,已經有幾個保安趕了過來。
經理說︰「把李小姐和這位先生帶到休息室。」
「是,是,是。」
保安們點頭哈腰,小心翼翼的帶走了李蓉蓉和受傷的男人。
「周怡寶,你不會怪我吧。」經理問著,听這個女秘書說的話,周怡寶好像還會功夫啊,真希望她大人大量。
「經理言重了。」周怡寶並沒有把這位男經理的話放在心上,如果她這麼斤斤計較這些人說過的話,那她豈不是每天都會被閑言閑語煩死。經理的那個樣子,恐怕是因為知道她會功夫吧,並不是覺得自己說話有問題,既然是這樣,那她更不用放在心上,這種畏懼拳頭的男人,她一點都看不起。提起醫藥箱,大步走了。
「周怡寶,以後有什麼事,盡管找我啊。」
經理在周怡寶嚷嚷著。
周怡寶回頭笑了笑,已經走進了電梯。
女秘書則站在原地,和經理說︰「是不是和你想象的周怡寶不太一樣?」
「是啊,新聞不是說,她是個不孝女,是個敗家子。」
「哼,誰曉得是不是那個周逸飛造的謠言,總之,我認識的周怡寶,很善良,心里也好,常常給我們免費看病,療效也很好。還有啊,她的胸襟一定很廣闊,要是我,功夫這麼厲害,早就把那個周逸飛給殺了。」女秘書恨恨的說著,很明顯,她是站在周怡寶一邊的,同仇敵愾。
「哎,我和周怡寶沒怎麼接觸過嘛,還好今天有這麼一出事兒,不然,我也會繼續誤會下去。」
「所以啊,經理,到時候評選年度最佳員工的時候,一定要投周怡寶一票啊。」女秘書笑著說,她們這些秘書們,早就已經私下商量好了,一定要給周怡寶拉票,到時候,好給周怡寶一個年末驚喜。
「好 。」經理點點頭。
而周怡寶乘著電梯,到了頂樓。
只見,陸弋陽站在電梯門前等著。
她還沒有來得及打招呼,陸弋陽一把拉住了她說︰「你知道不知道,你一個人下去很危險啊。」
「嗯,已經解決了,有問題嗎?」
「我剛才接到電話,說是有人尋李家的仇,就是保安都攔不住,你跑下去做什麼。」
「幫忙。」
「你看你,脖子受傷了,還幫忙。」
嗯?周怡寶眯著眼楮,他們沒告訴陸弋陽,她把那些人打在地上起不來嗎?這樣也好,她的威名不會遠播,不然,下一季的新聞主題恐怕是,周怡寶一身武藝,是否會找周逸飛尋仇。
尋仇,哼,她是一定會尋的,不過,還不到時候,她也不會用暴力來解決他們之間的恩怨,這樣,未免太便宜周逸飛了。
「我待會兒上藥就好了。」周怡寶笑了笑,一邊往醫務室走,一邊說著,「對了,陸助理,今天以後,我就不做了。」
「你要辭職嗎?」
「嗯,你的身體並沒什麼大問題,而且,我家人,並不喜歡,我出來工作。」
「你家人?你的丈夫?」陸弋陽語氣低沉的問著。
「嗯,算是吧。」周怡寶懶得解釋,既然陸弋陽是這樣覺得,那就算是吧。其實也不算是什麼大問題,誰叫連亦琛這樣跟他說的,就是解釋,也是解釋不清的。
「怡寶,你是不是被連亦琛給騙了,他根本就沒有注冊結婚過,他又怎麼算得上是你的丈夫。」
「嗯,是嗎?」周怡寶笑了笑,「那你不妨把我當做一個傍大款的小三。」
其實從來都不介意,這世上的污名。
誹她謗她的人太多,又有多少人真正的看清她。
即使陸弋陽,注定只是她生命之中的路人甲,她又何必解釋的太過清楚?
「你明明不是這樣的人。」
「你確定?」周怡寶留給陸弋陽一個背影,在醫務室的門口,站定,沒有回頭,卻認真的說道,「本來想做到下午再走,但是,我好像得罪了李小姐,你不妨以我已經被開除為理由,擋下李家的憤怒吧。辭職信在抽屜里,再見。」
「我不會讓你走的,李家算個什麼玩意兒,你別走,怡寶,我不準你走。」
陸弋陽跑到周怡寶身後跑去。
「站住吧。」周怡寶能夠听得到,陸弋陽已經跑到了什麼位置,還是保持在安全距離吧。
陸弋陽沒有說話,始終站在周怡寶的身後沒有說話。
周怡寶這才走進了醫務室,開始收拾東西,想著,回去的時候要問一問連亦琛,李蓉蓉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收拾好東西。
周怡寶出了醫務室,想起來,沒有和那些女秘書們告別,然後,她搖了搖頭,還是算了吧,便下了電梯,走出酒店,來到了公交站。
誰知道,才來到公交站,就有人給她打電話,是那些女秘書,她們在電話里面喊著不準她走。
她一時語塞,陸弋陽的動作真快,已經把辭退她的命令,傳達給人事部門了吧,這些秘書和人事部的人關系很不錯,所以才會知道她要走了。
這時候,更有幾個女秘書從酒店里跑了出來,喊道︰「周怡寶,你別走。」
周怡寶側頭,看著她們,心里忽然有了一點小小的感動。她還記得,就在一個月前,初回京城,只要是見到她的陌生人,都沒有給過她好臉色,她被藍伶奚落,被黑豹奚落,找工作的時候,被身後的人奚落,而不僅僅是這些人,京城里,有更多的人,對著她指指點點,她不是看不到,听不到。從這座酒店開始,她終于開始被接受,有人為她說好話,有人幫她帶點小零食,有人逗她開心,這些女秘書,哪個不是被男人視作女神的大美女,天天听著甜言蜜語,卻對著她,沒有嫉妒,沒有排擠,甚至想要留下她。
人心,是可以換人心的。
女秘書們已經過了馬路,走到周怡寶面前,其中一個說︰「怡寶,我們會替你解釋,李小姐的事情,你沒錯。」
「是啊,保安也是可以作證的,酒店不能就這麼辭退你。」
「怡寶,你別走,留下來。」
「怡寶,真的,別走。」
周怡寶听著眼前的女秘書們,你一言我一語,忽然笑了一聲,說道︰「不是我被辭退啦,是我和陸弋陽提出辭職的,只是他抹不開面子。」
「真的?怡寶,你沒有騙我們?」
一個女秘書不放心的問著。
周怡寶說︰「當然是啦,我得回家休息一段時間。」
「怡寶,你是不是有了?」一個女秘書賊賊的說著,她們八卦的天終于在周怡寶面前爆發了,據說,就在小半個月,周怡寶的準老公來接周怡寶下班,陸助理和周怡寶的準老公交鋒,雖然沒有人多少人親眼看見。誒,據說,周怡寶的準老公是連家的連大少,也不知道消息可靠不可靠。一听說周怡寶說要回家休息幾天就想著,不會是有了吧,要休產假。
「才沒有呢。」周怡寶特別佩服這個女秘書,雖然是沒影的事兒,她的臉,倒是刷的紅了。
「誒,好啦好啦,那我們放你走吧,注意安全。」
「好。」周怡寶知道她們已經徹底誤會了,只好作罷。
秘書們便邀著車走了,正好公車也來了。
周怡寶上了車,慢悠悠的,看著車外的風景。
很快,到了終點站。
周怡寶下了車,將東西放在地上,掏出手機,想了想,應該給誰打電話,給連亦琛?還是給溫顏打電話?周怡寶想了想,還是給溫顏打電話吧,連亦琛也許去公司幫曲曉亮了。
「喂?溫顏,是我。」
「怡寶,怎麼了?」
「嗯,我回家了,在公交車站,能過來接我嗎?東西有點多。」
「唔,亦琛正在回家的路上,你給他打電話吧。」
「好。」
周怡寶掛了電話,給連亦琛打電話,說︰「喂?亦琛。」
「怡寶,是不是出事了?」
「不是,亦琛,你能來接我一下嗎?」
「好,你在哪兒?」
「終點站,我剛下公車。」
「你等我,站在路邊的時候,注意安全。」
「好,我等你。」周怡寶悠悠的掛了電話,對著電話那頭輕聲說著,我等你。似乎用盡了全身的氣力。
從來沒有過這樣煎熬的等待,周怡寶將醫藥箱和飯盒放在了地上,靜靜的等待著。期間,她來回的踱著步子,就像是一個等待歸人的小媳婦兒。
終于,她看到了他的那輛車,這輛車,是三年多以前,他邀她吃飯,去參加李蓉蓉的相親的時候,開著的那輛車。似乎,穿越了前塵往事。時光過得這麼樣快,這樣撩人,誰會想到,三年以前認識的院長,會和她糾纏到現在。在她最最落魄的時候,伸出了他的手。
她懷疑過他,不信任過他,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失去他。當他被埋在地下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不能逃避,不能擺月兌,不能離開。縱使這一生,無緣相伴,也能將這份最最美好的期盼留存在心底。
他已經好幾次表白。
她無法接受,無法開始。
他的未來背負著整個連家,而她,除了一顆復仇的心,一只斷手,和一個能夠細水長流過日子的願望,什麼都沒有。他俊美,瀟灑,是多麼令人艷羨的青年才俊,她無法承擔,他所給她的寵愛。
無力。
只好抗拒。
連亦琛的車停在了她的身旁,她的思緒還在翻飛,就像是那一年,肚子打著鼓,等著蹭飯的時刻。那麼單純、美好的時刻,她還是嬌寵一身的周怡寶,那時候,父母健在,老宅在手,她是那麼簡簡單單的、健全安康的周怡寶。時光荏苒,已是三年後,連亦琛坐在車上,按開了車窗,說著︰「怡寶,上車。」
他的聲音細致而低沉,一點都不粗糙。
他就是這樣的男人,可以駕馭磅礡和細膩。
周怡寶將東西放在了後座,自己坐在了副駕駛座上。
連亦琛說︰「你確定不做了?」
「不做了。」
「嗯,那今晚出去吃飯吧,慶祝你辭職成功。」
「好,要不要叫上溫顏和王媽?」
「哎呀,我們好久沒有兩個人吃過飯了。」
好像是這樣,很久很久,沒有兩個人一起吃過飯了,于是,她便沉默了下來。
連亦琛見她不說話,便當做她是默認了。
車身掉頭,往城里開去。
忽然,周怡寶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說︰「對了,我今天,看到李蓉蓉了。」
「嗯?她好了?」
「應該是,但她好像不認識我了。」
「哼,這樣最好。」連亦琛看了一眼周怡寶,忽然看到周怡寶的脖子上有一條抓痕,很新鮮,還留著血液凝固的痕跡,她居然沒有上藥,她對自己,可真是太馬虎了,留疤了怎麼辦,于是問著,「脖子怎麼回事?」
「她抓的。」
連亦琛的眼底,泛過一絲冷光,說著︰「你不是說她不認識你了?」
「你別著急,听我把事情說一說。」
「好,你說。」
「是這樣,今天有人在酒店鬧事,我就去幫忙看看受傷的人,誰知道,受傷的是李蓉蓉和一個男人。李蓉蓉的臉似乎傷的很嚴重,她抓著我,要我治她的臉,我說只能去看醫生。臉是面子工程,我哪里敢輕易治。結果,她趁我不注意的時候,撓了我的脖子。不是很嚴重,你別擔心。」
「不嚴重,就算是不嚴重,你也要擦藥。」
連亦琛把車停在一邊,伸手,從後座拿了醫藥箱,打開箱子說,「你來挑藥,我幫你擦。」
「嗯,那這個。」周怡寶說著,挑了一瓶絡合碘。這是碘酒的一種,可以用來殺菌消毒。
連亦琛便拿出了碘酒和棉簽,幫周怡寶上藥,一邊上著藥,一邊說著︰「還疼嗎?」
「不疼,呲~」
「笨蛋。」
連亦琛哈著氣,心里想著,明明疼得厲害,卻還裝著不疼,適當的柔弱一下,不行嗎?
「我才不笨呢。」周怡寶嘟著嘴。
「哼,不笨不笨。」連亦琛說著,將藥水收好,再將醫藥箱蓋好。
然後,連亦琛再次開起了車。
「對了,李家會不會找我啊。」周怡寶有些惴惴不安的問著。
「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嗎?就連外面的老板會潛規則你,你都不怕,還說廢了誰誰,你會怕區區一個李家?」
「這不一樣,李家是軍隊出身,我赤手空拳打不過他們嘛。」
「怡寶,你別怕。有我在的一天,你都可以放心的去欺負別人,要是別人欺負了你,我會替你十倍的討回來。」
「連亦琛,你實在是太囂張了!」
「這不是囂張,是本事,怡寶,不管是什麼時候,都是靠本事。強者為王,這是連家,每一個人浸在骨血里的四個字。」連亦琛的臉上寫著驕縱,他狂傲,不羈,囂張,他就是這樣的人,他不會讓任何人欺負周怡寶,就算是周怡寶欺負別人,他也會幫著狠狠的落井下石。
「那我倒要看看,要是李家來找我,你會怎麼辦!」周怡寶笑了笑,這棵大樹真是太囂張了!
兩個人聊著。
很快到了一家中餐廳。
兩個人點了不少的菜,還要了一箱啤酒。周怡寶更是豪氣干雲的陪著連亦琛,喝起酒來。
連亦琛覺得很開心,周怡寶居然陪他喝起酒來了。
這一頓飯,兩個人對吃的很開心。
由于吃的實在是太撐了,又喝了酒,不能開車,兩個人決定先去散會兒步,然後打車回去。
走著走著,周怡寶似乎有些醉了,走起路來有些搖搖晃晃的。
連亦琛扶著她,說︰「怡寶,我們打車回去吧。」
「不行,我要穿這里面的婚紗。」
連亦琛側頭,這個醉鬼,居然醉眼朦朧,還能分得清櫥窗里擺著婚紗。
「好,那我陪你進去。」
「不行,我要先喝旺仔牛女乃。」周怡寶舉著左手,就像是小孩子在跟大人討糖吃。
連亦琛笑了笑,這是什麼臭毛病,進去試婚紗,居然還要喝旺仔牛女乃。
卻還是很寵溺的看向周怡寶,模了模周怡寶的頭發,輕聲說著︰「怡寶,你乖乖在這等我,我去買。」
周怡寶點點頭,便靠在了櫥窗上,說︰「等你啊,快點回來。」
連亦琛微笑著,快步跑向了對面的超市。
而周怡寶呢,則醉醺醺的走進了婚紗店。
她一走進婚紗店,就有人接待她。
周怡寶似乎一進婚紗店,人就顯得比較正常了,開口就說︰「我要試櫥窗里的那件婚紗。」她一點都不覺得自己是個醉鬼,也並不知道自己是在干什麼,端著身子站的筆直。
服務員見周怡寶穿著體面,于是,找出了合適的尺碼,說︰「小姐,這邊請,試衣間在這邊。」
周怡寶跟著走了過去,喜滋滋的走進了試衣間。
換好了婚紗。
周怡寶站在偌大的鏡子前,好漂亮的婚紗啊。
她醉眼朦朧的看著鏡子,總覺得缺了點什麼,于是問服務員︰「你看,我是不是缺了點什麼?」
「小姐,您是不是覺得脖子上缺少一條閃亮的項鏈?」服務員揣度的問著。
「不是,不是這個。」周怡寶搖搖頭。
「那是不是缺少鑽戒?」服務員繼續問著。
「不是,也不是這個。」周怡寶繼續搖頭,搖的就像是撥浪鼓。
周怡寶繞著手指想了想,到底是卻什麼呢?
卻听到身邊有人說著︰「服務員,我要試這件婚紗。」
周怡寶覺得聲音很熟悉,微微的側頭。
她的身子,僵持住了。
眼前的人,是周珍珍。
曾經,視作天底下最好的姐姐,周珍珍。從來沒有想過,三年後的,會有一天,在這樣的情境下再次踫面。
婚紗店,多麼諷刺,曾經說過,要一起穿上婚紗,一起結婚的好姐妹。曾經說過不會搶男人的好姐妹,將所有的背叛,盡情的實驗在了她周怡寶的身上。她的腦海里,永遠都不會忘記,自己摔在地上。周珍珍踩著她的手,說出過的侮辱的話,她永遠都不會忘記,不管過多久,都不會忘記這件事。狹路相逢,卻是在婚紗店里,看上了同一條婚紗。
周珍珍還是這麼好看,化精致的妝,身姿卓越,萬種風情。周怡寶一想到這里,她就會想起,上一刻,周逸飛在周珍珍的身上說著甜言蜜語,下一刻,周逸飛卻對著所有的媒體說,即將迎娶陸小曼。周怡寶想到這些,就像是吃到了一只蒼蠅一樣惡心。周珍珍的身邊,是別的男人啊,看來,周珍珍和周逸飛兩個人,終究是談不攏的。
服務員對著周珍珍很有素質的說著︰「不好意思,這位小姐,這條婚紗,只有一件了。」
「嗯,那你叫她月兌下來。」周珍珍並沒有看周怡寶的臉,她只是覺得這條婚紗真是太好看了,她將所有的目光,放在了婚紗之上。
「小姐,不如,你再看看其他的婚紗?」服務員尷尬的笑著。
「我就要這條,烈,你看看這條好看不好看。」周珍珍討好的問著,這件婚紗這麼好看,穿在自己身上一定也很好看吧。
「不適合你。」被周珍珍叫做烈的男人,始終冷冰冰的板著臉,完全沒有將心思放在周珍珍的身上。他叫做司馬烈,要不是因為女乃女乃要他來陪周珍珍這個煩人精,替嫂子先來看看婚紗,他才不想出來。而且,周珍珍最麻煩的地方在于,明明是來幫別人看婚紗,卻自己看上了婚紗。
「哼,穿在身上才合適,我長得好看,穿什麼都是好看的。」
周珍珍說著,便抓住了婚紗的一角,說著︰「這位小姐,我要試試這件婚紗。」說話的口氣,似乎是這件婚紗,我試定了,你一定要月兌下來。
周怡寶覺得好笑,哪有人這樣強取豪奪,不過,這個人是周珍珍,這才是周珍珍的本吧,這麼多年來,她第一次這樣的近距離的看清楚了周珍珍,于是言笑晏晏的回過頭說︰「不好意思,我決定買這件婚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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