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擔心的是,我們剩下的時間,不多了。」溫顏說道。
周怡寶心中大驚,溫顏說的話,和連亦琛說的話,一模一樣。
「我們剩的時間,並不多了。」連亦琛說,「等下了飛機,我必須要將一些事情,告訴你,有關于末日論。」
在飛機上,連亦琛是這樣說的。究竟,究竟這句話,意味著什麼?離世界末日,只剩下幾個月了,也許再過幾個月,末日論就會充斥整個世界,人們都會對世界末日議論紛紛。可是,連亦琛意思,似乎是,世界末日,是不可能的,但會發生比世界末日更重要更可怕的事情。
連亦琛想傳達出來的意思,就是這樣。
「亦琛,你還記得嗎?」溫顏說,「你還記得不記得,那次連家宴會之前,姑女乃女乃交給你那對耳環的時候,說的話。」
「記得。」
「姑女乃女乃說的是,耳環其實是一套首飾,配對的,還有一只手鐲,這個,姑女乃女乃在宴會上也提到過。」溫顏說,「這兩樣,是周家祖祠里寶盒的鑰匙,對吧?姑女乃女乃當時,就是這樣說的,對吧。」
「是這樣。」連亦琛答。
周怡寶看著溫顏,溫顏也知道周家祖祠的秘密?甚至知道祖祠里面,有一個寶盒。不過想想也是,溫顏應該知道的,那次有人綁架溫顏,想要的,就是這個寶盒。至于鑰匙?耳環和手鐲,也能做鑰匙嗎?寶盒不是能打開嗎?怡寶還記得劉白說,曾經到過祠堂下面,見到了爺爺和外公,打開了這只寶盒,里面還竄出了肥肥,咬了他一口。
「其實,這件事情,我們早就已經清楚明白,只是姑女乃女乃不提,我都快要忘記這件事了。打開周家祖祠里面的青銅錦盒的另一把鑰匙,也就是那只手鐲,是在周家的,怡寶說手鐲給了她,但是遺失了,那麼,我們要怎樣打開寶盒?」溫顏露出了一抹擔憂的神色。
周怡寶看著溫顏,她始終沒有說話,但听溫顏還會說些什麼吧。看溫顏的樣子,似乎是做足了準備托盤而出的準備。不過,她卻見連亦琛,接過了話茬。
「怡寶,溫顏說的比較亂,這一切,還是由我來說吧。」連亦琛看著怡寶,繼續說,「我在飛機上,就已經跟你提過了,我們剩下的時間不多了。是因為,我們還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飛機上,有人在談論末日論,其實早在幾年前,有已經有人說起這個話題了。但是,其實末日論還有一個說法,那就是,人類拉開了新的紀元。周家祠堂里的東西,可以讓人擁有坐擁全世界的力量。但我始終沒有告訴你,如何才能擁有這種力量。你現在除了知道周家祖祠有一個錦盒以外,其它的,都不太了解吧。這種力量,說的玄乎一點,就是風水。我不知道你相信不相信風水這回事,但風水,是確實存在的。周家祖祠里的錦盒,有一個夾層,必須用特制的耳環和首飾才能打開,這個幾千年以前,就已經傳下來的一個小機關。周家的先人,就用這個小機關,保存了一副地圖,這幅地圖非常的特殊,能讓人找到一塊風水寶地。據古老的預言推算,就在今年年末,如果將先人的骨骸葬入這塊風水寶地,就能做世界的主宰。這話听著比較懸,但老周家世世代代,付出了一切,一直守護著這個天大的寶藏,這就是周家祖祠的秘密。」
听到這里,周怡寶算是明白了,原來,這就是周家祖祠的秘密。
「不過,溫顏,你不用擔心,怡寶的手鐲,我已經找到了。」連亦琛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包著東西的手帕,放在周怡寶的手心說,「劉白三年前救你的時候,發現這只手鐲碎了,他背著你,偷偷的,一點一點的黏好了,但是,他一直沒有機會給你。」
周怡寶打開了手帕,這幅手帕,一陣藥香撲鼻而來。這是屬于劉白的特別的味道,只有劉白身上才會帶有的藥香,雖然再次相見,他身上的藥香已經淡了,但這抹藥香,是只有劉白才會有的,她記憶中熟悉的味道。
從來沒有見過劉白真正的面容,只能從冰涼的他的手和那張面具來辨認他,還有,這一襲藥香。
「怡寶,我們是時間不多了,自從那次黑子等人,在周家祖祠被抓,周家祖祠的秘密,已經有不少人知道了,周家祖祠已經不安全,而那處風水寶地,也不會安全了,得到這塊寶地的人,就能征服世界。我們必須,趕在他們之前,破壞掉這塊寶地的風水。」連亦琛說道。
「我想問個問題。」周怡寶問道。
「說吧。」連亦琛很耐心的應著。
「既然周家祖祠的秘密,是周家在守護,為什麼,你女乃女乃手里,會有作為鑰匙之一的耳環?」周怡寶提出了這個疑問。
「……」連亦琛听到這個問題,愣了一下,他知道,怡寶遲早會提出這個問題的,但是,他並不是很想說。
就連溫顏,也愣住了。
連亦琛沒有作答,溫顏卻撫了連亦琛的肩膀,說︰「亦琛,你若不好開口,這個問題,由我來回答。」
周怡寶便看向了溫顏。
溫顏說︰「人人都說,連家是一個神秘的家族。連家做的生意五花八門,可是,連家究竟是做什麼生意出身的?沒有人知道。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連家並不是京城土生土長的老家族,而是百年以前,遷徙到這兒來的,但是財大氣粗,什麼生意都做,漸漸的,百年過去,繁衍成今天這種盛況。其實連家發家,做的是偏門,非常偏的一門,而且是有可能絕子孫的一門。連家家主之位,非常重視嫡子嫡傳,但是事實上,連家的家主的孩子,很少能真正的留下來。有句話說得好,做偏門,遲早都是要出來還的。也就是說,做偏門的因果報,是很可怕的。一來,是人為的因果報,連家有錢,樹大招風,二來,這個偏門和風水有關,風水這東西,邪門的很。連家的祖先,就想了辦法,將自己親生的孩子,給別人認領,跟別人家姓,再帶來一個遠親的孩子當做自己的孩子來養,這個辦法,用了好幾代。偏生,亦琛的爺爺不信邪,要將自己的孩子都放在身邊養,結果的確先天夭折了兩個,後天死于非命的兩個,算上連無邪是第三個,活下來的幾個,亦琛的叔叔輩,都是八字特別硬的。而亦琛的母親王素素,也不信邪,要將亦琛養在身邊。連決為此,和王素素的夫妻關系表面上看起來很好,實際上,關系差的不得了。究竟連家祖上做的是什麼偏門營生呢?」溫顏看了一眼連亦琛,連亦琛點點頭,溫顏才終于說了出來,「倒斗。」
連亦琛接了溫顏的話茬,說︰「怡寶,溫顏說的沒錯,連家的祖上,做的是倒斗的營生。所謂倒斗,也可以說是淘沙,說的不好听一點,就是盜墓,業余一點的盜墓賊,會叫做土夫子,他們都是將古墓之中的文物弄出來,倒賣文物。事實上,就在今天,連家還在進行倒斗的秘密活動。京城里喜歡古董的爺兒實在是太多了,拍賣文物的地界年年層出不窮,官方雖然抓的厲害,但只要有人收藏,就有人挖墓有人賣明器。」
「倒斗嗎?」周怡寶一直以為倒斗這門手藝,只會存在于影視作品和小說之中,她也曾听過笑談,說許多文物專家是最大的盜墓賊,都是把墓里的東西挖出來,區別在于,專家是光明正大的挖出來,把榮譽獻給國家和歷史,而盜墓的,則又分為兩派,南派和北派,南派叫做倒斗,北派叫做挖沙,都是偷偷的挖墓,偷偷的販賣,然後偷偷的將錢塞進自己的荷包,區別在于,南派拿著個洛陽鏟,挖了東西就走人,而北派精于陵墓位置和結構的判斷,能尋龍點穴。這兩派互相瞧不起,南派說北派不過也就是賊,還玩那些個花活,北派則說南派糟蹋東西,倒過的斗沒一個不糟塌的。
這些很基本的東西,周怡寶還是知道一些的。而且,很小的時候,外公跟她講過一些倒斗的故事。
現在想來,外公將許多許多東西,以故事的形式灌輸給她,但那些故事,未必真的是故事,也可能是真實發生過的事兒,外公以故事作為信息傳遞給了她。她萬萬沒有想到,神秘如連家,祖上做的竟然是盜墓的買賣。
「我女乃女乃之所以得了那對耳環,是因為,我家太爺爺在一次盜墓之中,認識了你太爺。」連亦琛頓了頓,壓低了聲音說,「我太爺爺盜的墓,就是周家祖祠,自那以後,我家太爺爺和你家太爺爺不打不相識,一派守墓,一派盜墓,卻成為了好友,而且,立志一起守護周家祖祠。但是我的太爺爺,並沒有將和你家太爺爺的交情告訴任何人,只告訴了我的爺爺,我爺爺死之前,又將這件事告訴了我女乃女乃,最後,還交給我女乃女乃這對耳環,以及,周家祖祠之中的秘密。時隔多年以後,我女乃女乃將這對耳環拿出來,要我給你戴上,她說,這一切都是命運的使然。這對耳環,本就是來自周家。」
周怡寶有些意外,連家太爺,竟然盜墓盜到了周家祖祠。她之後又听到連亦琛的話中,提到了她的太爺爺的這個稱呼,算一算,是爺爺的父親了。她從來沒有仔細的了解過,太爺爺的事情。因為,她出生的時候,太爺爺已經死去死去多年了。據說,連尸骨都沒能找回來。
連亦琛繼續說︰「也許你對你家太爺爺非常的陌生,但是,這個人,卻是一個非常傳奇的人物。京城里的許多人,都以為周家是老北京,但其實不是,周家的根,在湖南。你們老周家的祖上,世世代代的職責,不僅僅是守護周家祖祠,自周瑜次子周胤去世以後,周胤的後代便學起了風水玄學,像周家祖祠那塊寶地,一般人並不覺得有什麼特別之處,但若是懂風水的人來看,一眼就能看出,這塊寶地的貴氣之處。風水之術,傳到你太爺那輩,已經到了巔峰之時,曾經有不少人玄學大師,不遠千里只為見你太爺一面,就連藏地活佛,也和你太爺是至交。你太爺,可以說是當世之時國內的第一風水師。我太爺祖傳盜墓營生,懂風水,甚能尋龍點穴。找準了周家祖祠,盜洞還未打穿,就被你太爺抓住。兩個人正是意氣風發的年輕人,大打一場,結果,成為了好友,之後立下了盟誓,一起守護周家祖祠。至于為什麼會一起守護周家祖祠,緣由便不得而知了,但你太爺,慎重的托付了那對耳環給我太爺。怡寶,關于你的太爺,你大概只知道一點,就是,你的太爺,有一次出行,就再也沒有回來。是不是這樣?」
周怡寶點點頭。連亦琛說︰「那次出行,你太爺明明知道凶險異常,卻還是去了。因為,那是一次,由我太爺組織的盜墓。那時候,國家剛剛成立,我女乃女乃自小脾氣倔強,膽子非常大,背著包袱,一個人干起了革命,參加了抗美援朝保家衛國的戰役以後,就嫁給了我太爺的兒子,也就是我爺爺。結婚沒多久,我爺爺和女乃女乃被村里的組織抓了起來。原來,村里的組織,知道我太爺干的什麼營生,就抓了我爺爺女乃女乃以此要挾我太爺,要我太爺替一位縣里的首長,找一件寶貝,找不到的話,自己看著辦。那件寶貝的所在地非常凶險,我太爺萬般無奈之下,找到了你的太爺。于是,兩個人又邀了幾個人,踏上了盜墓之路。非常不幸,他們在墓中遇到了萬年才會遇上的血尸,這只血尸凶悍無比,你的太爺為了保護我的太爺命喪墓中,而我的太爺,也是丟了一只胳膊才保下了命。寶貝得來,交給組織,才換得了我爺爺和女乃女乃的平安,之後,我太爺那一次還得了幾樣寶貝,賣了以後,金盆洗手,舉家搬遷,定居了京城,做起了生意,不管什麼生意都做。我太爺的行蹤往往飄忽不定,是怕將來有知道他底細的人,用親人的性命來要挾他出山。因此,京城之內,人人都覺得,連家是非常神秘的家族。這麼多年,我太爺一直對你太爺的事情,十分內疚,死之前,和盤托出了這些往事告訴了我爺爺,我爺爺去世之前,又將這些往事告訴了我女乃女乃,而我女乃女乃並沒有告訴我的父親,而是告訴了我,囑托我有機會一定要報恩,所以,我才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明白了,所有的事情,可以這樣說,連家祖傳盜墓,我周家祖傳看風水,你太爺拉了我太爺盜墓,害我太爺命喪。兩位老人曾經結下盟誓,共同守護周家祖祠,所以,你女乃女乃通過你爺爺之手,傳得了打開青銅錦盒的其中一把鑰匙,一對耳環。我再結合一下劉白曾經對我說的話,和我經歷的事情、知道的事情,把我們所有長輩的故事聯系起來,梳理一遍。周家祖祠里有一個天大的秘密,那就是青銅錦盒的夾層之中,有一副地圖。為了這幅地圖,無數人都想得到它。因此,當周家祠堂的秘密,開始泄露的時候,我爺爺和我的外公,邀請了故友劉白的父親,一個擅長做機關的匠人,修建了周家祖祠的地下機關。我爺爺掌管著青銅錦盒的其中一把鑰匙,一個翡翠手鐲,暫且假設,我爺爺為了讓手鐲普通化,將手鐲交給了兒媳,也就是我的母親楚惠,而我的母親,將手鐲作為生日禮物送給了我,卻在三年前丟了。而你女乃女乃得了耳環以後,在連家宴會的時候,又將耳環給了我。劉白撿到了碎裂的手鐲,修好以後,將手鐲保存了三年,之後交給了你,你現在講手鐲交給了我,兩把打開錦盒的鑰匙,就齊全了。而錦盒之中,有一副地圖,能夠指引一處風水寶地,在一個特定的日子里,葬先人骨髓,按照風水作用,可以統治世界。而這個特定的日子,就是今年的年末,也就是瑪雅預言之中的,2012年12月21日,據說,世界會毀滅,第二天的太陽,再也不會升起。而其實,按照你說的話來說,所謂的世界末日,並不是指地球毀滅,而是指,如果有人將先人的遺骸的在那一天葬入風水寶地,全世界的風水格局會發生巨變。所以,你說的我們所剩下的時間不多了的意思是,必須要盡快找到那塊寶地,將那里的風水破壞掉,以免寶地落入了居心不良的人手中,比如,遇上像發動世界第二次大戰的阿道夫•希特勒這樣的戰爭狂,加上風水助推的作用,就是人類真正的末日。我這樣說,對不對?」周怡寶問道。
連亦琛說︰「正是如此,所以,不管我們現在有什麼事,都必須放下來,這是先祖的遺訓,我們必須去做。就像是蝴蝶效應,一直蝴蝶揮動翅膀,會造成地球的另一邊的颶風海嘯。這個遺訓既然留了下來,我們就應該去完成。我們雖不是英雄,卻也要殫精竭慮,完成這個遺訓,其實,也是在保護自己,捍衛自己的生活安定。」
「我還有一個問題。」周怡寶每次听人答疑解惑,她的疑惑,就更多了。
「說來听听。」連亦琛說。
「若說連家祖上的事情,傳到了你女乃女乃那兒,又由你女乃女乃直接告訴了你,為什麼,溫顏會知道這些?」周怡寶問道。
連亦琛說︰「只有劉白和溫顏,在一起,才能讀懂那張地圖。」
「劉白淵博,能看懂古怪的文字,溫顏,怎麼能懂這些?」
周怡寶問道。
連亦琛說︰「這就是你的爺爺和外公,留下的另一步棋了。溫顏從小就很好學,你的爺爺周傲風,和連家一直有聯系,我女乃女乃作為連家的主母,知悉過去的往事種種,周傲風怕地圖的辨識會失傳,向我的女乃女乃詢問誰可以學習辨認地圖。我的女乃女乃,推薦了溫顏,而你的外公楚田,推薦了劉白,于是一合計之下,劉白學習了各種各樣不同的文字,最容易掌握新的古文字,而溫顏呢,學習的認地圖,是對地理位置的認知,古地圖上面的路線,和現代的許多地形,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山川可能變成了平地,溫顏要做到的,就是結合古今的地理位置,這需要非常厲害的地理知識。所以,溫顏知道這些事,但僅限溫顏一個人知道,就連溫顏的父母溫喜來和溫媛都不知道這件事。周傲風連同我女乃女乃,一起商議的這步棋,走的相當高明。如果我們要去找寶地,就得集合所有人,我、你、溫顏、劉白,一個都不能少,我們幾個人現在,缺的只有劉白了,我會想辦法盡快聯系到劉白,一旦拿到地圖以後,我們一定要盡快趕到目的地。」
「好吧,但是,彤彤誰來照顧才好?」周怡寶忽然提到了彤彤,因為,彤彤現在雖然過了危險期,很難找到一個合適照顧她的人。
更讓怡寶疑惑的是,彤彤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王邵為什麼不在?她只听連亦琛說,彤彤出了事,但並不知道,是怎麼出的事。不過想來,其中肯定出了什麼岔子。而之前在出機場的時候,遇到了司馬行,連亦琛提到,司馬行是為了溫家的事才回來。想來,是因為溫彤彤的敏感身份。溫顏說過,溫媽媽並不知道溫彤彤和彤彤母親的存在,溫喜來將這曾經的一場錯誤,掩蓋的很好。
周怡寶當時就在想,是不是知道比不知道要幸福的多。就像溫媽媽,一直生活在一個非常美好的世界之中,她的世界里,丈夫是體貼的,兒子是孝順懂事的。
司馬行的歸來,是因為溫家的事,明確的來說,是為了堵住那群記者的口舌回來的。
而這個人情,周怡寶能夠看的清楚明白,是溫顏向曲曉亮討來的。早在司馬家的宴會之上,周怡寶就覺得,曲曉亮看司馬行的表情,特別的奇怪,而一群千金跑來問八卦之間,曲曉亮的舉動更是怪異。
曲曉亮和司馬行以前是有故事的。
周怡寶這樣猜想,至于是什麼故事,她卻是不能猜出來的。
周怡寶看著溫顏,溫顏說︰「若真要找一個人出來,王媽無疑是最合適的,但王媽,要照顧一豆。」
溫顏一提到一豆,周怡寶便想起了這個小女孩來。
周怡寶連帶想起了藍伶去世,一豆生病的事情來。周怡寶當時給一豆看了病,還哄著一豆吃了東西。那時候,她就在想,小孩子真是很可愛呢。是不是女孩子到了二十多歲的年紀,就會泛濫出母愛來?
連亦琛說︰「我覺得吧,彤彤還是可以交給王邵的。」
「不。」溫顏立刻反對道。
這還是周怡寶第一次看到連亦琛是這樣的反應,她還從來沒有見到過溫顏反對連亦琛,在她對溫顏的印象之中,溫顏始終是溫溫和和的樣子,不會生氣的樣子。
「溫顏,這一次的錯誤,在于王章氏,而不在于王邵,更何況,我們這一次一走,一時之間,實在找不到可以照顧彤彤的人了。」連亦琛說著,「溫顏,你好好想一想。」
「我只是想用這件事,讓溫彤彤和王家,劃清界限。」溫顏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憂傷的神色,「彤彤是個好孩子,我實在是不想王章氏,再傷害彤彤了,彤彤這麼些年,從來沒有享受過雙親一起疼愛的生活,已經很苦了,就連找工作,都不願跟我開口,一定要靠自己的力量。亦琛、怡寶,你們知道嗎?彤彤做的是醫藥代表,自從九十年代初以來,醫藥代表,越來越難做,甚至有不少女性的醫藥代表,不惜出賣自己,來建立和醫院的關系,達到推銷藥品的目的。亦琛,你看,你是否還記得彤彤曾經被評為最杰出的醫藥代表,還被媒體爭相報道過。」溫顏說著,「一個女孩子,不僅成為了最杰出的醫藥代表,還刮起了一陣自強不息的女醫藥代表的新風潮,號召女性醫藥代表,尊重自己,尊重工作。」
「我是知道這件事情的。」連亦琛說,「彤彤的確很不錯。」
「她是一個很有骨氣的人,她一心一意只想靠自己的努力來生存。」溫顏說,「我身為彤彤的兄長,卻做的不夠好,才會讓彤彤出事。」溫顏說著,「我真的很內疚,我不能原諒自己。」
「溫顏,你現在,只是被對王章氏的恨意蒙蔽住了。」連亦琛說,「溫顏,你冷靜的想一想,目前這個情況看來,將彤彤交給誰,是最妥當的。」
「……。」溫顏沒有說話,坐在凳子上,整個人愣愣的。
期間,周怡寶一直沒有說話,她一直坐在旁邊,看著連亦琛勸導著溫顏。
她也終于明白了,彤彤這一次出事,是和王邵的母親王章氏有關。王邵沒在醫院守著,是溫顏不讓王邵守著。溫顏並不是聖人,或者說,這個世界,沒有誰,可以真正做到聖人二字。
溫顏對王章氏的恨意,其實是最理所應當的、最順理成章的。誰都不願意自己守護的人,被別人傷害。
溫顏坐在原地,想了很久,終于,他抬起頭,看著連亦琛,艱難的說著︰「好吧,讓王邵來照顧彤彤。」
「很好,就這樣決定下來吧。」連亦琛說,「我們的動作要快些了,怡寶你先將彤彤的病情穩定下來,我來負責聯系劉白。」
周怡寶點點頭說︰「好,我一定會讓彤彤母子平安的。」「怡寶,拜托你了,謝謝,真的謝謝。」溫顏感激的說著。
周怡寶說︰「我們是朋友,彤彤又是我的好姐妹,就像是一家人一樣,你這番居然跟我說謝謝,豈不是太生分了?」
溫顏撫著額頭說︰「我現在頭腦有點亂。」
「我明白你的心情的。」周怡寶輕聲說著。
連亦琛則搭著溫顏的肩膀說︰「我看這天色有點不對頭,像是要下大雨,我在京城里生活了二三十年,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古怪的天色,我們還是先去病房里看看彤彤吧。」
溫顏點點頭,起身。
三個人並著走進了加護病房。
……。
周怡寶、連亦琛、溫顏,守在溫彤彤所在的加護病房里面,已經幾個小時了。
他們是坐在加護病房外面的隔間,透過玻璃,一直看著溫彤彤的,彤彤一直在睡覺。彤彤失血過多,身體機能暫時不能完全恢復。一層玻璃隔著,里面听不到外面的聲音,外面也听不到里面的聲音,但是,加護病房里,始終都會有一個護士穿著消菌服,守著彤彤。所謂加護,就是增加看護的程度,對重癥病人,進行特別的看護,特別的對待和處理。
周怡寶看向窗外,窗外一片濕潤,狂風頓作,花草樹木被怒氣沖天的狂風,吹得歪歪斜斜,樹葉花朵,七零八落。
傾盆大雨不停的下著,還伴隨著電閃雷鳴。
周怡寶心中默念︰這雨勢,來的一場的凶猛啊。
連亦琛玩著手機,他正在刷新浪微博,看到其中一條微博,立刻說道︰「外面已經漲大水了,這家醫院的地勢比較高,才沒有漲水漲過來,你們看,有個警察在救災的過程中,被圍困在車里了,車里進了大量的積水,現在街上到處都是深水,幾乎要蓋住整輛警車。這個警察,恐怕得因公殉職了。」
連亦琛將手機遞給了溫顏,溫顏看了以後,又遞給了周怡寶。
周怡寶說︰「京城很少下這麼大的雨的,我也是長這麼大,第一次看到這樣大的暴雨。那我們現在,是不是出不去了?」她一邊問著,一邊看著手機上的警車照片,又想著連亦琛說的這個警察,恐怕得因公殉職了。這樣的話,听起來,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人,那個人,周怡寶自然是知道的。那就是,連無邪,連亦琛最最敬重的二叔,連無邪。距離連無邪去世,已經好幾個月了,還記得,初次得知連無邪出事的那天,連亦琛整個人都要崩潰。後來參加了連無邪的葬禮,連亦琛雖然沒有表現出太大的反常,但周怡寶內心明白,沒有反常,才是最大的反常。連亦琛控制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表現出來,才最難受。
就像連無邪的妻小,能夠坐在靈堂之上,哭哭啼啼,情深之時,悲傷至極,嚎啕大哭,也是無謂。
但連亦琛不一樣,連亦琛不願意讓外人看到自己,哪怕一丁點的悲傷。
「你想游泳出去嗎?」連亦琛反問,「外面風雨交加,又在漲水,走路恐怕很困難,如果你想游泳出去,我可以奉陪。」說著,連亦琛非常配合的伸展著胳膊腿。
周怡寶搖搖頭,說︰「我不會游泳。」說完這句話,周怡寶忽然想起了劉白,七夕之夜,忽然遭到意外追殺,上了一條船,卻遇到了所謂的水怪,河水滿上船身,劉白拉著她跳進了河中。這一出出,一幕幕,似乎,再次的浮現在了她的眼前。
她緊接著對連亦琛和溫顏說︰「說到我不會游泳,我要和你們說一件稀罕事。」這件事情,正是關于,那晚,她看見了鮫人。見到鮫人,真真假假,她已經分不太清楚,什麼是真實了。本來並不想說出鮫人的事情來,但也許,她是假設也許,也許連亦琛和溫顏,知道一些關于鮫人的事情也不一定。但她,並不準備將所有的事情和盤托出,而是截取了其中的一小部分來說。
「什麼事?」連亦琛問道,怡寶很少主動的去敘述一些什麼事情,但如果這一次,竟然肯主動說,他非常樂意傾听。
周怡寶說︰「你不是在河里救到了我和我師傅嗎?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在做夢,但我,見到了一個很稀有的物種,叫做南海鮫人,你們,可听說過?」
溫顏露出驚訝的神色︰「你說的,難道是,只在神話故事里出現過的南海鮫人?」
周怡寶點點頭︰「我並不覺得自己是在做夢,而且,我還和劉白走進了一座古墓,是廢帝劉子業的古墓,在那座古墓里面,我遇到了南海鮫人。」
「這事情可真是來的蹊蹺詭異。」連亦琛說,「南海鮫人,你確定不是在做夢?」他問著周怡寶。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周怡寶說,「我說過的,我不會游泳,在水里泡的時間長了,出現幻覺,也是有可能的。」
「那就是了,不知道的還以為真有南海鮫人。」連亦琛笑道,「鮫人長的什麼樣子呢?」
「你不是相信風水嗎?為什麼不相信鮫人的存在?」周怡寶並沒有直接回答連亦琛問的問題,而是反問了一句。
「風水是風水,鮫人是鮫人,鮫人就相當于世界上每秒鐘都在消失的珍奇物種一樣,已經消失了,絕跡了,又怎麼可能出現?」連亦琛說。
「嗯,那就當我出現了幻覺嘛。」周怡寶說,她說著說著,心想既然連亦琛和溫顏對于鮫人的事情,並沒什麼新鮮的感想,她只好換了話題,說道︰「這雨來勢洶洶,竟然幾個小時就漲水了,也不曉得會下到什麼時候。」
「2012年嘛,天氣總是會有諸多變化的不是。」連亦琛指著窗外說,「這麼大的雨還算是輕的,我記得前不久哪個國家海嘯來著?總之你看,地球的磁場到場倒轉加速,就會影響地球的天氣啦,物種也會加速滅絕。」
「磁場倒轉什麼的,說的好科學,又說的好恐怖,就跟世界即將滅亡似的。」周怡寶說,「真是要嚇死人。」
連亦琛說︰「世界滅亡倒是不會滅亡,自古以來,就有不少風水大師留下了卜卦,卜卦中顯示了未來的數年,數百年,甚至數千年的國家運勢,天朝的運勢未盡,人類怎麼會滅亡?再說了,先祖不是還留下了風水寶地的遺訓嘛,等著我們去完成,我們若是完不成,後事就真的不知道如何了。」
「亦琛,光憑你前半段的說話,那股子勁兒,完全可以上CCTV科學科普欄目,你信不信?」周怡寶笑道,「溫顏,你看,亦琛像不像是電視上面的老學究?」「像。」溫顏撲哧一笑,他一開始的臉色並不怎麼好看,卻一下子被周怡寶的話給逗笑了。
「我像老學究嗎?」連亦琛模著下巴,伸手,便能模到下巴上的胡渣,笑著說,「你們見過電視上面,這麼邋遢的老學究嗎?」他已經好久都沒有剃過胡子了,他一心一念,心里只有一個怡寶,只顧著找周怡寶,根本沒有心思,也不記得要剃胡子了,這可一點都不像是他臭美的連亦琛的作風啊。
「誒,有胡子才有內涵嘛。」周怡寶說。
溫顏說︰「怡寶說得對,留胡子不是邋遢,有胡子才有內涵,就是……。就是你的胡子,留的有點丑。」
連亦琛也不生氣,風情萬種的側頭,眉飛色舞的說︰「你們敢說我胡子留的丑,我就把你們的眉毛全部剃光,看你們還敢不敢笑我啊?」
「不敢不敢,亦琛是老大,誰與爭鋒。」溫顏故作投降狀。
周怡寶卻不以為然。
連亦琛立刻抓住周怡寶的肩膀說︰「說你呢!怡寶,你是不是眉毛已經夠丑了,才不介意剃光!」
周怡寶反手揪住連亦琛的大手說︰「你你你!你敢說我的眉毛丑!」
連亦琛的力氣,顯然比周怡寶的力氣大得多,他依舊鉗住周怡寶的肩膀說︰「溫顏你看,怡寶的眉毛很丑,快看快看!」
周怡寶簡直要炸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