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娜斯和米蘭達面對面相互對視著。
蕾娜斯原以為自己剛才在模擬戰中的表現並沒有被太多的人注意,可沒有想到,最後還是逃不過軍隊出身的米蘭達。
「你究竟是誰?」
這麼一個令人突兀的問題,從米蘭達的口中說出,配合著她那向來冰冷的神情,令人只覺得一陣冰寒。
「我?」蕾娜斯面不改色地說了一聲,同時,她暗暗對自己說著︰「不要緊張、不要緊張,沒有事的。」
心中的自我催眠,令蕾娜斯得以鎮定自若。但是,便是因為這鎮定自若,令米蘭達看出了異樣。蕾娜斯再怎麼成熟,也不過是一個十四歲的少女,米蘭達可不相信一個普通的十四歲少女,在正常的成長軌跡下,會練就幾乎等同于「泰山本于前,面不變色」等級的心理素質。
「蕾娜斯?菲尼克斯。」蕾娜斯微笑著說道︰「這就是我。」
她發出微笑,一是以此迎擊著米蘭達身上散發出來的冰寒之氣,二是為了緩和現在的氣氛。氣氛有些不對,至少蕾娜斯能夠感覺到溫度至少低于零度。她心知長久下去,若不予以應變,必然不會好受,于是以「微笑」,這一最為普通、常見的手段,無形間改變著不利地環境。
「不!」米蘭達很肯定地否定了蕾娜斯的話,說道,「你絕對不是蕾……」
米蘭達話語急止,搖搖頭,改口道︰「你絕對不是一個普通的女孩。」
蕾娜斯回避著米蘭達那散發出灼熱熱氣的目光,說道︰「我……我有些听不懂你說的話。我明明就是蕾娜斯啊!」
蕾娜斯只能以此來回答,雖然連她自己都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是蕾娜斯?菲尼克斯,但至少她現在就叫這個名字,這個名字現在也屬于她,那麼她在眾人面前,就是名叫蕾娜斯?菲尼克斯的女孩。
米蘭達提高音量,似是強調地說明︰「我知道你是蕾娜斯,但是,同時你也不是一個普通人。至少,蕾娜斯不是一個普通人。」
如此一來,蕾娜斯便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起初,她是想利用文字游戲來回避這個問題,或是讓人陷入迷局,誤認為她口中的「蕾娜斯」就是她。可是,米蘭達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她也就不能再以文字游戲的方式來回避了。
蕾娜斯陷入了矛盾,無論是現在這個「大小姐」蕾娜斯,還是戰爭時期的機師蕾娜斯,她們都可說不是一個普通人,可這兩個人,對于蕾娜斯來說,都是不希望曝光的人。如今的蕾娜斯,既不想暴露自己現在的身份,也不想被人知道曾經作為機師的經歷。
面對言辭鑿鑿的米蘭達,蕾娜斯一時間忘記了人類最重要的本能說謊,于是,便啞然了。
米蘭達繼續說道︰「我可以看出,你在戰場上的動作,是‘c字弧線’吧!從沒有進行過專業訓練的你,怎麼可能將教科書上的動作展現的那麼完美?要知道……」米蘭達的話戛然而止,因為關于‘c字弧線’的事,在軍中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不能對外人提及它的成功率。
所謂的c字弧線,從理論上來講,無法是以敵機或是某參照物為圓心,在短距離間劃出一道c字型的弧線,以此來回避敵機的攻擊,並乘機到達有利位置進行反擊。可問題是,若是駕駛戰斗機之類的武器展開c字弧線,自然是簡單得很,可若是以ms來進行,那麼難度便極大了。
ms的多個噴射器,阻礙著c字弧線的穩定性。經常,由于多個噴射口的功率不一,而造成弧線並不能按照預定軌跡展現出來。雖然c字弧線被列在ms飛行的教科書上,可至今為止,真正能夠完美的劃出c字弧線的,只有那發明這一動作的「深藍幽靈」。其他人,或是完全失敗,或是軌道混亂,總之,沒有一個人能夠做得如同「深藍幽靈」那般完美。故而,這c字弧線得到了一個外號「幽靈軌跡」,並且,還成為了軍中ms機師的一個不能說的話題。
「c字弧線?那是什麼?」蕾娜斯擠出一絲別扭的微笑,問著米蘭達。她雖有著想要掙月兌米蘭達強大氣場的目的,卻也真的是不清楚什麼是c字弧線。
「這……」米蘭達一時語塞,她自是不可能在這個時候花費力氣來解釋所謂的c字弧線了,但是,她仍不放棄地問著︰「你就是‘深藍幽靈’吧!」
米蘭達幾乎是以肯定的語氣問著。她的內心,已經認定了蕾娜斯就是那「深藍幽靈」,就是那曾在阿巴瓦庫戰役中有一面之緣的孤獨身影。
米蘭達曾在阿巴瓦庫戰役中見過「深藍幽靈」。她至今記憶猶新,那是一架rgm-79sg,它當時靜靜地漂浮于宇宙中,周圍全是敵軍和我軍的殘骸。這是終戰前夕的一刻,這一幕不過維持了幾秒鐘,隨後藍色的吉姆便飛走了。但是,就是這短短的一幕,卻在米蘭達心中造成了遲遲難以抹去的震撼。
米蘭達看見了什麼?這是復雜的。即從那藍色背影中感到了高處不勝寒的孤獨,又從那周圍的殘骸感受到了一將功成萬骨枯的悲哀。這兩種感覺,一直在米蘭達的心中作怪,她也因此在戰後沒多久便退役了。她退役時是少尉,而同于她一同以士官生身份參戰的同伴,如今大多已經升為上尉,甚至其中的某些優秀軍官,還擔任起了獨當一面的ms指揮官。
米蘭達的心中一直有著迷茫。如同虔誠的信徒心中充滿著罪惡,希望能從上帝那兒獲得寬恕一般,迷茫的米蘭達,因此希望得到某個人的解答。而這個人就是「深藍幽靈」。
米蘭達想要明白,為什麼「深藍幽靈」能夠毫無顧慮的在戰場上殺人,她又是怎麼樣忍受從死氣沉沉的戰場上散發出的孤獨氣息的呢?
米蘭達這幾年來,一直被這些問題擾亂著內心,因為她從戰爭中對戰爭感到了迷茫。她不知為何而戰,為什麼而戰。這個問題若得不到解答,她心中便始終有著罪惡殺人的罪惡。
只為了戰斗而戰斗,然後毫無顧慮的殺人,在米蘭達看來,這和殺人犯沒什麼兩樣。她無法接受自己是這樣的人,因此希望得到戰斗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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