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沈凌芷不覺有一剎那的錯愕,卻終究還是什麼都沒問。
「你不想知道原由嗎?」。伊香小聲說道,眼中露出一絲不解,「阿芷是我的朋友,有些事情,我不想瞞著你。」
「我與伊香一見如故,所以你的身份,對我來說並不重要。」沈凌芷說道,目光清澈如碧空,「貴國讓你來到大周,必然有其原由,這不是凌芷需要操心的。」
「不過,我告訴了你一個秘密,阿芷也須得告訴我一個自己的秘密。」伊香唇邊泛起一絲爽朗的笑意,「在西涼,相互知道秘密,就是結拜姐妹了。」
「這樣啊。」沈凌芷想了想,笑著說道,「那我也告訴你一個秘密,我這個人,最怕蟲子,要是面前有條蟲子,一定會嚇得動都不敢動。」
「是嗎?真是看不出來。」伊香禁不住笑起來,她的笑聲爽朗而明快,動听至極。
二人談笑間,已到花園之中,初秋之際,丹桂飄香沁入心脾,別有一番景致。其他眾女入得席面,便有一干僕婦送上香茗及瓜果,及各色上口的小吃。不少人雖然熱絡地談著天,竭力維持著優雅大方的神情舉止,眼角卻時不時地往另一廂的男賓席上瞟。而男賓席那邊盡是些錦衣玉冠的年輕公子,一個個面容英俊,身材挺拔,皆是風姿卓越,倜儻蘊藉,一眼望去果真賞心悅目,怪不得座上的千金小姐們此刻雖然口中說著,臉上笑著,眼神里卻都有幾分心不在焉。
這其中,沈凌芷算得上個例外,只一眼,便望到潘逍和齊瀚,她的心里便不由自主泛起一絲異樣,忙將視線收了回來。這兩個人居然還莫名其妙地坐在一起,似乎還在興致勃勃地說著什麼,真是說不出的怪異。
「沈姐姐此前遇險的事,真是嚇死人了,若換了是我,真不知道會怎麼樣。」席上一名小姐說道,目光里露出一副同情之意。而旁邊的幾個人臉上卻皆是一愣,隨即相互之間交換了一下頗有意味的眼神。
沈凌芷看在眼里,只若無其事地莞爾一笑,「多謝姐姐關心,我只是崴到腳,也算不幸中的萬幸。」
「那可真是不幸中的萬幸。」對方也察覺到自己問得有些唐突,當下有些不自然地笑道,「沈姐姐功夫了得,真是讓人佩服。」
「只不過是一點三腳貓的本事罷了,不值一提。」雖是謙虛的話,沈凌芷的臉上卻帶著一種發自內心的自信,就連唇邊那抹淺笑仿佛也透著異樣生動的光彩。
座上皆是京中的名門閨秀,其中不乏宗室貴戚之女,自是有那一份見識的,看沈凌芷這副從容淡定,神采奕奕的情致,即便原先對謠言還有些將信將疑的,也打消了那個念頭。因了自己此前的膚淺臆斷,此刻對沈凌芷免不了又有些愧疚之意,當下紛紛噓寒問暖起來,一時間,這座上的氣氛倒變得愈發和諧歡樂起來。
「看,晉王殿下陪了顯王夫婦過來。」不知是誰說了一聲,將眾人的目光吸引了過去,只見石徑上緩步走來幾人,一個身著明紫色團花錦袍,雖是身材魁梧英姿勃勃,卻讓人說不出的討厭,當然,是對于沈凌芷來說。晉王的目光似不經意間掠過,令沈凌芷只覺得心頭一緊,周身只覺有莫名寒意。她忙不迭地轉過視線,只見晉王身邊的男子笑容和煦,目光也透著溫柔暖意,而這笑意卻是完全投向身邊臂彎里的女子。此人正是前日在鎮國公府里遇到的顯王,他身側的女子,不用問,便是顯王妃了。只見顯王妃面容豐潤,笑靨如花,端的是儀態萬方,傾國傾城。她的小月復凸起十分明顯,面上的神情安然而滿足,甫一出現,便引得眾女眼中艷羨不已。
到了近前,顯王含笑將王妃的手臂交給一旁丫鬟,動作輕柔小心,似乎還低聲交代了什麼,只見顯王妃嫣然一笑,眉目橫波盡是似水柔情。一瞬間,沈凌芷只覺得心底某處仿佛被什麼驟然觸踫,喉頭隱隱泛起酸澀,想到那廂席上的某個人,不覺有些悵然若失。
顯王妃緩步上前,微笑向眾人致意,一一見禮過寒暄過後約莫一盞茶的功夫,有丫鬟前來傳話,說是客人到齊,請大家移步馬球場。
「看他們急的,我們姐妹都沒說上幾句,就等不得了。」顯王妃笑道,聲音宛轉如鶯啼。
「來,我扶姐姐過去。」一旁林雪吟笑嘻嘻地上前,「姐姐的馬術那樣好,若不是有了身子,必是要上場一展伸手的,真是可惜了。」
顯王妃憐愛地點了點妹妹的額頭,「小東西,這幾日不見,嘴上愈發抹了蜜了。一會兒便能看到伊香公主在馬背上的風采,到時候看你還敢胡吹?」
西涼的女子都是同男子一般馳騁在大漠的,伊香便是公主也不例外。顯王妃雖是恭維的話,卻也不顯突兀。
伊香笑容依舊明艷動人,伸手一指,「雲陽和凌芷也要上場,就讓他們瞧瞧我們女子也不讓須眉。」
「哦……原來這位就是沈二小姐。」顯王妃的目光落在沈凌芷的身上,仿佛幾位極有興致,「果然是百聞不如一見,想來接下來可有的出彩了。」
「這……王妃可是折煞凌芷了。」沈凌芷笑道,心里卻莫名有些發沉。直覺得,仿佛眼前這個美麗非凡的女子,將會和自己有很深的糾葛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