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當家 第一章︰婚事起波瀾

作者 ︰ 江南未雪

「 當」一聲,屋子里又有東西被摔得粉碎,清脆的瓷器碎裂聲一點也沒有打擾旁邊正在專心繡花的銀繡,甚至于眼皮都沒有跳一下,手里的針線上上下下的極是穩妥,竟沒有一點發抖發顫。

銀繡生的很是貌美,這一眼望去只覺得仿若陽春白雪般的明媚,尤其是那雙眼楮黝黑鎮定從容,令人一時錯不開眼楮去。

「你……你倒是說句話啊,你這幅樣子做給誰看呢?你要知道再不去,你的親事可就真的飛走了。你讓我九泉之下怎麼去見你爹?」砸東西的劉夫人咬著牙說道,這婦人生的也是美極了,跟女子簡直就是一個模子里刻下來的,此刻柳眉倒豎,雙手掐腰,一張如粉雪般的臉上因為憤怒浮上了一層紅,竟真真是美艷至極,若有男子在此真怕頃刻間就給把魂勾走了。

「砸完了?喝杯茶潤潤口。」銀繡這才抬起頭來,伸手倒了一杯茶,輕輕的掃了一眼氣喘吁吁的娘親,聲音平靜無波,仿佛放在坐在這里看著滿屋子里物件被砸碎的不是她,那叫一個氣定神閑。

劉夫人扶扶額,無力的申吟一聲,自己這賣盡力氣鬧了這麼久就得到女兒這麼一句話,頓時如同霜打的茄子,那渾身燃燒的小火苗嗖的一聲就被澆滅了。

坐在女兒的對面,劉夫人伸手端過茶杯一口將茶喝盡,這說了一整個下午著實有些渴了,只是這喝茶的動作實在是有些上不得台面。

銀繡伸手又倒了一杯給母親,緩緩的說道︰「慢慢的喝,娘時常教女兒行走坐臥皆有規矩,不管何時不能亂了方寸,母親今日不僅往日儀態盡失,就連這喝茶也成牛飲了?」

劉夫人聞言一口氣沒上來,差點被嘴里的茶給噎死,簡直就是淚流滿面,她辛辛苦苦的將女兒拉拔長大,寡婦門前是非多,她多不容易啊,偏生這個女兒牙尖嘴利,每每總讓自己上不來下不去,可恨她身為母親卻總說不過自己的女兒,讓她情何以堪啊……

「別跟我扯這些,都到了這要命的時刻,你還顧著這些有的沒的,你的夫君可就要娶旁人了,你就這麼干坐著,不管不問?」劉夫人說著說著就要落淚,都怪她沒本事,連女兒的婚事都保不住,這些年要不是小女兒支撐著這個家,興許早就見亡夫去了。

「不是我夫君,不過是未婚的夫君。」銀繡不咸不淡的說道,手里的針線依舊沒有停下來,那一副雙蓮並蒂的圖案栩栩如生,讓人一看就心生喜悅。

「那還不是一樣?這是你爹爹生前為你訂下的婚事,可恨那吳家一朝富貴發達,居然要毀棄婚約,另娶高枝,我可憐的繡兒,你可怎麼辦?這要傳揚出去知道你被婆家嫌棄,這以後你還怎麼嫁人?」劉夫人生性是個要強的人,能把她逼得落了淚,也就只有這個小女兒的婚事了。

越想越是委屈,哽咽地說道︰「早知道這吳家是這樣忘恩負義的人,當初就不該許這門婚事,我好好的一個女兒卻要受這樣的折辱,雖然咱們不是富貴人家,可也是你爹娘捧著長大的……」

銀繡听到她娘又開始扯陳年往事,便忍不住的頭痛,將繡活放下,抿了抿碎發,這才說道︰「娘,男人這一輩子最喜歡的三件事情,升官、發財、換老婆當初在懷林縣咱們劉家是大族不假,吳家是個破落戶,跟咱們攀親是高抬了他們家。可是十年河東十年河西,爹爹早逝,叔伯無情,三個姐姐遠嫁,唯有我們母女二人相依為命,如今吳家小子出息了,中了武狀元,哪里還能將咱們放進眼里,這門親事女兒早就知道不中用了,心里明白的很,娘不用替我委屈。」

劉夫人聞言那火辣的性子又起來了,道︰「我就不信還沒有王法天理了,咱們有玉佩為證,婚書為憑,還怕他吳家不認賬?」

銀繡垂眸,那一張臉上有著不符合年紀的沉穩,原本板著的臉突然一笑,指著地上的碎片,輕聲說道︰「這一件斗彩花鳥雙耳瓶少說也值十兩銀子,這一件汝窯青釉碗沒有五百兩買不到,還有著一件官窯貫耳瓶,這滿地的碎渣子都是金貴的物件,娘倒是痛快了,你這一通發火我就折了兩千兩銀子。吳家就是出了個武狀元,我就算嫁過去又哪里及的上在家的富貴日子?」

劉夫人瞧著自己女兒,冷哼一聲,道︰「你別岔了話,就算你富可敵國,也不過是一個上不得台面的商賈,吳家好歹也是官家,這怎麼一樣?難道我就願意看著你一輩子女扮男裝經商不嫁人了?」

銀繡不在意的說道︰「娘,吳家能悔婚可見不是什麼良善人家,就算是強嫁過去,你覺得他們家能善待我?」

劉夫人一時語塞,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可是偏生又不服氣,又道︰「不管怎麼樣總是他們家忘恩負義在先,絕對不能輕饒了去,就算是要退婚也得有個說法。」

劉夫人越想越是憋悶,听說吳謹已經被尚書大人相中了,遣了媒人上門,這要是吳家應下了,她的秀兒可怎麼辦?騰地一聲站起來,道︰「不成,我得親自去吳家走一趟,我就不信他們真的敢悔婚」

「娘」銀繡出聲喚住了劉夫人的腳步,緩緩的說道︰「難道我還非他不嫁了?你就這般覺得女兒嫁不出去了?還是娘親以為女兒不能為自己討個公道?」

女兒的聲音平淡中透著一股子冰冷的氣息,劉夫人渾身就是一顫,抬眼看向銀繡,不安的問道︰「那你打算怎麼辦?我早說讓你去認親,你不肯,若是趕在吳謹中武狀元之前認了親,哪里還有這許多的事情?」

銀繡嘆息一聲,人的本性要真是貪圖富貴,嫌棄貧寒,就算是提前認了親又能怎麼樣?更何況她劉銀繡好歹也是新世紀高標榜的新新女性,雖然一朝不慎穿越而來,可也要活出自己的精彩。

吳家要悔婚可以,這樣的人家她還看不上,可是悔婚是要付出代價的

「娘,吳家既然是這樣的貪圖富貴之家,我就算是提前認親又能如何?與其被哄騙嫁進吳家,我倒寧願看清楚他們的嘴臉。」銀繡的聲音淡淡的,兩世為人早已經能控制自己的情緒,在這個男尊女卑的時代,每走一步都是這麼的艱難,這些年女扮男裝經商打下了自己的天下,也是小心翼翼,不敢走錯一步,幸好這幾年也培養了幾個親信大掌櫃,不然的話她哪里能在家里還有閑情逸致的繡花。

劉夫人原本也不是一個這樣的火爆性子,只是銀繡爹剛去世的幾年著實不好過,銀繡那個時候還小,上面幾個姐姐跟銀繡的年歲差距甚大,都已經出嫁去了外地,一年難得回來一次,更不要說給母親妹子撐腰了。

劉夫人為了小女兒不受人其辱,這才不得不讓自己變得潑辣起來,自己的那點自家產要不是死死的護住,只怕都要被族里給盤剝干淨了,後來銀繡慢慢地長大,這孩子是個極有主意的人,更沒有想到這孩子居然還是個經商的料子。

在老家親戚都認識,要是女扮男裝出來經商多半會被人識破,為了生計,銀繡勸說母親賣了自家的山林,攢了銀子這才來到了京城。

其實也不是隨意就選了京城落腳,銀繡說要做生意還要去江南,可是劉夫人知道吳家搬遷到了京城,想著那總是女兒將來的婆家,挨得近便一些才是好,這才勸著女兒來了京都。

這一來就是五六年了,女兒也從十二三歲的女女圭女圭變成了十七八的大姑娘,這些年為了生意上的事情,總是一身男裝進進出出,在這里人生地不熟,倒也沒惹出事非,銀繡又是個格外謹慎的,行事干淨利落,說話辦事從不授人以柄,這才安安穩穩的有了自己的家業。

想起女兒這些年來受的委屈,劉夫人又忍不住的哽咽起來,道︰「都是娘沒用,都是娘沒用,連你的終身大事也護不住,要早知道吳家是這樣的品行,我早早的就退婚了,哪里還能等到今日,都怪我沒听你的,先前你就跟我吳家人品行不端,只怕不是好歸宿,我卻還念著這畢竟是爹爹訂下的婚事,不肯你主動退婚,卻不成想居然真被你料準了,我苦命的女兒啊……」

銀繡輕嘆一聲,站起身來走到劉夫人身邊坐下,輕輕地拍著母親的背,勸道︰「娘,人這一輩子總會遇到無數的坎,您應該慶幸女兒還沒有嫁過去,這要是嫁過去才知道了,真是哭都沒地哭去。您放心,你也知道女兒的脾氣,我斷然不會吃了這個啞巴虧的,定要吳家付出代價的。」

銀繡眉眼間帶著一抹極為自信的笑意,她劉銀繡向來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好人,若是好人只怕早被逼死了千百回,這次吳家如此折辱,她總要討個公道的,當然是用她的方式討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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