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建社會其實總體的來說,就是一個男權社會,他們希望女人總是溫柔大度賢惠听話的,有時是未出閣的女子,閨譽比命還重要。劉鵬舉作為一個男人自然是可以為所欲為,可是劉銀繡不成,她是一個閨閣女子,將來還要出嫁,若是壞了名聲,很有可能就會一輩子無人求娶。
所以縱然是銀繡心里恨不得將這一群喝人血吃人不吐骨頭的混蛋全都揮著大棒子趕出去,這個時候也不能圖一時痛快,而壞了自己的名聲。孰輕孰重,銀繡還是明白的。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壓下了心里的煩躁,這才往回走。小院子雖然不大,卻收拾的很是精致,處處成蔭,鮮花遍布,順著長廊剛走回大廳門口附近,就听到里面有激烈的聲音傳來,這聲音甚是慷慨激昂,抑揚頓挫︰「……三嫂,想當初三哥剛走的時候,咱們族里可沒少照顧了沒你們母女,如今你們母女有了顯貴的靠山,怎麼也不能就忘恩負義,眼看著族人不管了不是?」
銀繡剛壓下去的怒火騰地一聲又竄了起來,這聲音這些日子已經很熟悉了,是她那貪得無厭的四叔,照顧?他可真有臉說
「她四叔這話可不能這樣說,說起來都是一家人,也不好把話說絕了,顯得我這個當嫂子的沒心胸容不下人。當初你三哥剛走的那一會子,我跟銀繡還沒緩過勁來,你們便上門說什麼你哥哥身後無子,我們三房的物件就是劉家的族里的東西,你們逼著我們拿出房契地契山林契,這事該不會忘了吧?要不是銀繡那孩子跟著你三哥經常出門見多識廣,我一個寡婦就差點被你們坑了去,這些年了,我也時常給族里捎回銀子去,為的就是銀繡爹念著的這份兄弟之情。這次你們上京,張口就要鵬舉把他名下的產業拿出來給族里,我就算再是一個懵懂不知的婦人,可也知道一個道理,這世界上斷然沒有把人家的家財當做自己的,你們一個個的還有點羞恥心沒有?我是救過鵬舉一命,可是我沒打算著拿這個救命之恩讓人家一輩子當牛做馬,沒讓人家把自己的全部身家都給自己這樣不要臉面的事情」
銀繡有些呆愣,記憶中她娘還沒有這樣發火過,就算是當初日子再難過也都是咬牙挺著,就算是族里要奪他們的家產,她娘也只是默默地哭了幾天。銀繡一直害怕她娘還跟以前一樣是個綿軟的性子,這樣的話連帶著她自己都會有危險,隨時都有可能被人發現劉鵬舉跟劉銀繡其實就一個人。
為母則強,這話真真是一點也不假銀繡娘也知道她自己要是跟劉家妥協了,那麼雙手奉上的不僅是劉鵬舉的家業,捎帶的很有可能還是劉銀繡的一條命,銀繡娘想必是已經看清楚了劉家人的本性,為了不讓自己的女兒有任何的風險,這次便挺起了胸膛與他們對抗
這樣的行為,對于一個將夫家視為生命的人,是多麼的不容易,銀繡只覺得眼眶一陣酸澀,拿出帕子沾沾眼角,努力的平復了一下心情,這才面對微笑抬腳跨進了門。
很顯然四老爺被銀繡娘的話給氣得不輕,正覺得下不來的台,看待銀繡進來,便粗著嗓子問道︰「衣銀繡丫頭,你那義兄也太忙了些,咱們來京都這麼多日也不見他過來拜見長輩」
銀繡嘴角微勾,緩緩的上前一步,抬腳瞥了一眼四老爺,這才低聲說道︰「四叔,您這話佷女可有些不清楚,我義兄只是我母親救下的,是我母親的干兒子,一沒有入劉家族譜,二沒有得過諸位的恩惠,認得是哪一門子的親?而且,玉燕姐姐出嫁,我那義兄也拿出了一千兩銀子添妝,說句不好听的,便是四叔只怕也是拿不出這個數來。我義兄這麼大方全是瞧在了我娘的面子上,可是跟四叔似乎沒什麼親戚名分吧?」
四老爺臉色一變,還未說話,四夫人這個時候面帶不悅,冷冷的說了句︰「四丫頭,幾年不見你的嘴皮子越發的利索了,不愧是有個商人哥哥。」
銀繡也不惱,四夫人這是拐著彎的貶低自己,銀繡裝模做樣的點點頭,淡淡的說道︰「四嬸既然如此看不起商賈,想必是也看不起商賈拿出的銀錢,我那義兄正為著疏通貢水河的銀錢犯愁呢,既然四嬸看不上這種低賤的銀錢,就請四嬸將一千兩雪花銀退給人家吧。」
四夫人梗著脖子說道︰「哪有送出的東西還要回的?」
「送出的東西是沒有要回來的,可是既然送出的東西得不到主家的喜歡,還要落一身埋怨,還讓人家眼饞著辛辛苦苦打拼回的家業,這可就是這銀子的不對了。既然是罪魁禍首,既然四嬸瞧不上,就不礙您老人家的眼了,我們還是收回來的好。說起來我跟我娘一年到頭的花費也不過百余兩銀子,這一千兩夠我們十年的花銷呢。」銀繡款款而笑,神態大方,眼神微眯,雖然沒有凶悍的氣勢,可就是讓人不由自主的渾身一寒,分明是陽光明媚的四月,卻令人如同置身冰冷數九寒天一般。
四夫人索性撇過頭去不說話,到手的銀錢哪里有推出去的,只是沒有想到銀繡小小年紀倒是有這樣凌厲的氣勢,心里隱隱有些不安
「都是一家人那里說兩家話,四妹妹這是做什麼?四嬸也不過是說句頑話你還當真了?」韓菊芳忙站起身來勸說,伸手拉著銀繡在她身旁坐下,細聲勸說著。
好不容易氣氛剛有一點緩和,偏生有人找不自在,之間劉玉燕騰地站起身來,冷笑道︰「四妹妹,也不過是想讓劉鵬舉出幾個銀錢,做姐姐的嫁的體面,將來也能照拂幾分不是?安靖侯家如今深受皇寵,想你那義兄不過是一個低賤的商人,讓他出點差錯的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