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凌曉晴一手托腮扭頭望著窗外,季沐凡疲憊的將全身的重量都倚靠在座椅背上,剛剛打了一個小時點滴的他現在渾身無力,閉上眼楮只覺得自己像是坐著小船在海上飄來飄去。
手機鈴聲響起,凌曉晴收回視線,看到屏幕上跳動的是凌爸的號碼,按了接通鍵,「爸?」
「晴晴,我已經跟H大校長談了你想要復學的事,那邊也同意了,說是等到九月份新學期開學時就可以來上課了。」
「謝謝爸。」凌曉晴眯了眯眼,唇角向上彎起,語氣中不由得帶上了一絲撒嬌的口吻,「爸,我想這周末帶小羽回家去吃飯,我想我媽做的菜了。恩,也想老爸你炖的魚。爸你懂我的意思哦?」
「貪吃鬼。」凌世永笑著道︰「就知道使喚我跟你媽,都已經當媽**人了,也不知羞。」
「老爸你不疼我了,你明明說過我永遠是你們最愛的小公主的。」
「好了別貧了,那就這個周末,你跟沐凡帶上小羽過來,我跟你媽就辛苦點,做頓大餐,權當是慶祝你順利康復出院了。」
「老爸最好了,嗯嘛,口水吻一個,記得幫我轉送給我媽。」
凌世永笑罵一句,「沒個正經。好了我先掛電話了,等會兒還有幾個學生要過來。」剛準備掛斷的時候,突然又想起來點事,「啊,我剛差點忘了你媽讓我轉交給你的話。」
「什麼話?」凌曉晴好奇的問道。
「咳,你媽說沐凡這些年照顧你一直都盡心盡力,你也適當收收脾氣,別總跟在你哥面前一樣的耍小性子。沐凡能包容你是因為他人好脾氣也好,你也得學會體諒他。這樣兩個人才能一輩子牽著手走下去。」
「我哪有。」凌曉晴反駁道,眼角余光偷偷瞄一眼閉目養神的季沐凡,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听到。
切斷通話,出租車也正好到達他們家的門口,凌曉晴給了錢,先抱季銘羽下車,回頭卻見季沐凡還閉著眼楮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上前搖醒他,季沐凡睜開眼楮,眼神中一片茫然,「到了嗎?」。
「恩。」凌曉晴點點頭,俯身看著他,「你能自己下車嗎?我扶你。」說著朝他伸出雙臂。季沐凡順勢扶著她的肩膀下了車,身子晃了晃,凌曉晴趕忙從旁架住他的身體,無奈她個子矮了些,扶著他就顯得特別吃力。
等到好不容易把他弄回房間,凌曉晴也出了一身汗。
「呼。」稍稍的喘了口氣,凌曉晴幫季沐凡月兌掉鞋子,又換了衣服,伺候他在床上躺好,這才坐在床邊擦了擦額頭上滲出的汗珠,對季沐凡說道︰「你先好好休息,我,恩,要出門一趟。」
季銘羽本來趴在床邊看著凌曉晴手忙腳亂的忙活,這會兒听到她說要出門,趕忙站直身體問道︰「媽媽要去哪里?」
凌曉晴抬手撫了撫季銘羽的頭頂,笑道︰「小羽要留在家里負責照看爸爸,媽媽只是想去一個地方確認一件小事而已。我很快就會回來。」
季沐凡眼楮一眨不眨的看著她,許是藥力上涌,神智有些恍惚,墨染的眸子里竟然透露出一股孩子氣。動動嘴唇一臉委屈的神色,「晴晴,不要走。」
凌曉晴見鬼一般的看向季沐凡,這樣脆弱的他她還是第一次見到,怎麼說呢,雖然也很可愛就是了,尤其是旁邊還有一個擺著一模一樣表情的小包子的存在。
伸出兩根手指,凌曉晴對兩人說道︰「兩個小時,不,一個小時,一個小時之後我肯定回來。」
好說歹說,總算是讓兩人,尤其是突然化身黏人孩童的季沐凡同意了她出門的決定。俯身在兩人額頭各印下一個輕柔的吻,凌曉晴出門直奔步行街的方向走去。
說是去確認一件小事,其實是她在到家的時候突然想起了那天听到的兩棵桃樹之間的對話,後來她想著不要听,就真的听不見它們說的話了。後來她在其他地方也沒有听到過還有其他樹會說話。那麼問題就在那兩棵桃樹身上?還是說,它們兩個是已經修成了精的桃樹妖?總之她決定再去確定一下。
兩棵桃樹靜靜地矗立在路邊一個小花壇的外圍,沒有風,所以它們的樹枝是沒有動的。但是當凌曉晴走近的時候,兩棵桃樹突然輕輕地抖了抖樹枝,那樣子就像是在跟她打招呼。
凌曉晴來到兩棵樹近前,伸出右手放在其中一棵樹粗糙的樹干上,她能感覺到從它上面傳過來的細微抖動,就是沒再听到它們說話的聲音。
「真是奇怪,為什麼听不到了呢?就因為那天我默念的那句‘我什麼都听不到’嗎?那我要是說‘我想听到它們說的話’是不是——」還真的能听到了
「嗨,美女,你還記得我們。再重新介紹一下,我叫小木,你也可以叫我木木。我旁邊那個就是小桃了,小桃雖然毒舌了點,脾氣壞了點,還別扭了點,不過它跟我一樣,絕對是一棵好樹。」首先听到的就是她手下正模著的這棵樹,凌曉晴記得很清楚,這課名叫小木的桃樹似乎有些天然呆。
「傻蛋人家還什麼都沒問,你就自己把家底全抖出去了。」小桃對于小木的天然呆總是無可奈何,罵它都改變不了。
「對不起小桃,可是我們好不容易才遇到一個能听到我們說話的人……」
凌曉晴視線在兩棵桃樹之間來回轉悠,張口打斷它們之間的對話,「抱歉,我能先問你們一個問題嗎?」。
還是小木先抖著樹枝說道︰「美女你盡管問,沒有什麼問題是我小木不知道的。」
小桃鄙夷的聲音隨後響起︰「笨女人,你在心里說就行了,這樣對著樹自言自語會被當成傻瓜神經病的。」
凌曉晴黑線,這棵毒舌的桃樹能不能不要總是這麼鄙視她,她到底怎麼招惹到它了?不過考慮到自己此刻的行為的確有可能會被路過的行人當成精神有問題,想了想,她坐在了兩棵桃樹中間的台階上。走路累了,她坐在這里休息一下總不會有人覺得奇怪了吧?
「女人,你想問什麼問題?」現在她才留心注意到,小桃的聲音听上去雌雄莫辯,總是清清冷冷的。相比較來說,小木的聲音很明顯就是一個陽光型的男生。
「我就是想問你們,為什麼我能听到你們說話?這不是很奇怪嗎,就常理來說,你們是樹哎,又不是妖,怎麼可能會說話。」
「切,你也說了是常理,這個世界上還有那麼多常理解釋不清的事情,你都當不存在嗎?至于為什麼是你,我也很不理解,像你這麼笨的女人,哼」
「我怎麼笨了,喂喂,毒舌小桃,你說清楚。」接連被一棵樹鄙視,凌曉晴真的怒了,但是她又不能把這棵樹怎麼樣,真是太憋屈了。
毒舌傲嬌的小桃哼一聲不說話了,小木開口安慰凌曉晴,「美女你別理小桃說的話,它一向都是這麼別扭的。」
一堆雜七雜八的閑話之後,凌曉晴也沒听到她想要的答案,不過倒是知道了只要自己想听,就能听到所有植物所說的話。這樣倒是不錯,凌曉晴開心的眯起了眼,以後要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完全可以找一棵小花或小草聊聊天,只要它不像小桃這麼毒舌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