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供養著一個無用的閑人,她們貝勒府那麼大的家業,根本不會在乎那一點兒的消耗。出身滿洲大姓家族鈕鈷祿氏又如何,不過是個偏遠的旁系,又不得寵,就對她沒有威脅…爺不寵愛她,從頭到尾好像遺忘了這一個新進府的格格一般,讓她向抱養一個滿洲大姓格格出的小阿哥傍身的念頭徹底打消….
「福晉保重身體才是婢妾們的福分,方才婢妾們在說最近京城里的熱鬧事,听外出的丫鬟婆子說道,京里最近從南邊來了個戲班子,在廣梨園里開唱,還沒月余的功夫竟紅遍了整個京城。據說,那曲調,那身段都是真真的精彩著呢」
接過烏喇那拉氏的話頭,宋氏以帕掩唇輕笑著回應著福晉烏喇那拉氏的問話。那眼波流轉之間,自有一番成熟的風韻。宋氏心里很清楚,福晉這是在拿她做筏子作踐李氏,不過她樂意奉陪,她那可憐的女兒,那可是爺的第一個孩子,若不是那賤婢李氏做了手腳,怎麼會未足月就殤了?她和李氏一起來到爺身邊侍奉爺,誰也沒比誰高貴?憑什麼讓李氏踩著她上位,接連生子?娘家不行,她又不是很得爺的寵愛,她是沒有本事為她那可憐的女兒討回公道,但福晉和李氏一直斗著,福晉向她示好,她也樂意添材加火的作踐李氏,以解她心頭之恨….而靠上福晉,不得寵的她日子也好過一些。
「呵呵,福晉您是知道的,咱們這些後宅婦人不可輕易出府,只能听著丫鬟婆子們的講道,覺得有趣,就和耿妹妹聊上了,耿妹妹也是听丫鬟婆子們說道的消息。婢妾和耿妹妹聊聊,對一對婢妾的丫鬟婆子沒有收集到的消息,倒是讓福晉見笑了…」
「喲,原來宋妹妹和耿妹妹在說這些呀,怎麼不去找姐姐說道說道?姐姐可是早就听說了這個戲班,還遣我身邊的大丫鬟特意去趕場听個遍,回來說給我听呢」李氏帶著鏤雕海棠花嵌著紅寶石的金戒指,染了嬌媚的鳳仙花汁液的指甲的手,輕搖慢放著一邊隨侍的丫鬟送上的精致團扇,半遮半掩下她心中的咬牙憤恨,搶在福晉開口前接過了宋氏的話。
宋氏那個沒腦子的蠢婦,活該當初被她幾句話下的整日躲在房中,最後生下個病秧子女兒,沒幾日就去了。投靠福晉來作踐她,以為這樣就能報仇了?可惜,連自己真正的仇人是誰都不知道的蠢人何須用她費心思?她就不信,烏喇那拉氏那個表面一派賢惠大度,內里最是狠辣,又恨不得爺的孩子只是她所出的虛假女人,沒有對當時對一個懷了爺的孩子的宋氏出手?打死她也不信,就她不過幾句話,就能讓宋氏早產生了個病弱早夭的女兒…
她可憐的弘盼,不就是這樣殤在了烏喇那拉氏那個狠毒的虛假女人手里嗎?若不是她足夠小心,弘昀和弘時又要被這個狠毒的女人害得夭折,哼,烏喇那拉氏,一個不再會下蛋的老母雞,一個無福狠辣的老女人,怎麼不早早的下去陪她那個命薄的兒子,還在那里佔著嫡福晉的位置?
烏喇那拉氏,竟然敢這樣作踐她?她絕對和她不死不休反正,爺僅存的兩個小阿哥都是她親生的,看在弘昀弘時的面子上,就是她稍有不慎,在怎麼著,爺也不會把她怎樣?….該死的烏喇那拉氏,別以為讓爺把弘昀弘時抱走,就能讓我不好過?她李氏不好過,她烏喇那拉氏也別想舒坦那戲曲里唱的可真好…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妾身竟搶在福晉前面說話了。不過,福晉大度,應該不會怪罪的。」一手搭在黃花梨的靠背椅上,一手用團扇擋著嘴角得意嫵媚的笑容,李氏沒有一點兒歉意的言語繼續響起著︰「妾身呀,可真是心急了,難得踫上同樣讓人留意了那個戲班子的宋妹妹和耿妹妹,就忍不住說道說道。」
「宋妹妹和耿妹妹可是知道?那個春生戲班子最出名的戲曲嗎?听說是他們今年的新戲,叫長生殿,那詞,那曲,那唱段,那腔調,可真真是絕了妾身听著丫鬟的回報,若不是不便出面,真真想去廣梨園里听一听呢」
長生殿,那戲文里的唐明皇可不就是把正宮皇後、三千粉黛都拋在一邊,獨獨寵愛那個楊貴妃嗎?可真真是令她向往,他們爺以前不也是那樣給她臉面,若不是那該死的烏喇那拉氏說了什麼,她們爺怎麼會把弘昀弘時抱走,還責罵于她?明明以前,她那樣訴苦,總會惹來爺的體貼和寵愛的…
「李妹妹正是說笑了,咱們是什麼樣的人家,哪能去那混亂不堪的戲園子?想听戲,直接叫了人進府唱來听就是了。」一聲妹妹,讓烏喇那拉氏暗中加重了語氣,李氏不是囂張嗎?不是影射想要學那楊貴妃,讓爺獨寵她一人嗎?她也不看她配不配?一個小官家的婢生女,就是被當嫡女養大的,也改不了她那沒有見識的低賤身份她只知道唐明皇獨寵楊貴妃,可是知道史書里楊貴妃又是何等的下場?
李氏竟是白日做夢,她們爺可是那嚴守規矩的人,寵妾滅嫡也絕不是他們爺能做出來的事情。她就是無子又怎麼樣?只要她還是四貝勒福晉,李氏就永遠別想壓她一頭。她就是要讓李氏眼睜睜的看著福晉的位置,永遠也坐不上,哪怕她死…
當然,無論是現在的李氏,還是烏喇那拉氏等等,都絕不會想到,她們念叨的那個爺已經非比尋常,對她們的本來面目和手段還有未來知道得一清二楚,較真的心理更是對她們厭惡到底
她們也更不會知道,在日後,那個冰冷無情更勝往日的愛新覺羅胤禛也會那麼把一個人捧在手心里,寵著愛著追求著不放手….只是,那時的場景格局早就變化萬千,命運的齒輪轉動著,在最高法則的祝福下,證明著永不背叛,性命相存,力量共享的愛戀…大清也在此時向著另外一個方向發展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