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知天英門主一事非同小可,為留下單獨相見機會,易贏特意將君莫愁、秋心安排在了內院中已經無人居住的北院里。
然後等到白花花睡下,易贏才在春蘭陪伴下前往北院君莫愁的住處。
北院不僅偏僻,而且燈光稀少,除了引路必須的氣死風燈外,整個北院也就只有一間屋子還點著燈。即便易贏並沒有在日間明言到訪,但當春蘭上前輕擊門扉時,屋內還是很快傳來回應聲道︰「來了。」
院門敞開,秋心身上雖然還裹了一件披風,但從秋心頭上的齊整鬢角看,兩人根本就尚沒有入睡打算。
不過這也難怪,身為歡場女子,入睡時間總要比尋常人家晚一些。甚至還有徹夜無眠,直蹭到天光放亮才開始休息的狀況。
看到易贏來訪,秋心也不意外,依著往日的接客習慣就一臉巧笑道︰「易知縣終于來了小姐已在里面久候多時了。」
「打擾了。」
不消與秋心多說,易贏率步就往屋內走去,春蘭卻若有若無望了秋心一眼。秋心雖然沒在易贏面前表示什麼,但在面對春蘭投到自己身上的凝詢目光時,秋心的胸脯卻立即傲挺起來。
雙眼微微一收,帶著一副明了神情,春蘭也沒去提醒易贏什麼,跟著易贏腳步就向屋內走去。
進得屋中,秋心就帶著易贏往內院臥房走去。院中有院,這也是大戶人家的基本格局。
或許一般人接待訪客都不會在第一次就帶入臥房,甚至永遠不可能帶進臥房。但對妓女而言,臥房原本就是她們主要用來待客的地方,卻是比那書房更容易大開門稍。不像在京城時,易贏也只是進過君莫愁的書房,根本未能進入君莫愁的臥房。
進得屋中,一身紅衣的君莫愁就款款從床旁站起,倚身一福道︰「奴家見過知縣大人。」
「君姑娘免禮。」
伸手往前一帶,易贏卻盯著君莫愁身上的紅衣訝異起來。
那不僅不是北越國女人常穿的緋衣,甚至都可以說是一件緊身衣。不能說已將胸股線條包裹得橫陳畢露,僅是那緊扎的袖口、腳口,別說妓女,一般女人都不可能做這種穿著。
「易知縣是奇怪奴家為何做這種裝扮嗎?」臉上一笑,君莫愁倚著床欄坐下道。
由于秋心已將屋中唯一一張椅子搬出,易贏也只得坐在椅上道︰「君姑娘做這裝扮,是有什麼要事與本縣說嗎?」
「這事情的確很要緊。因為奴家在來到興城縣前,先是繞道前往焦玄大營走了一遭。」
「哦?君姑娘看到了什麼?」沒想到君莫愁還有這種準備,易贏也開始意識到君莫愁的來意不俗,故做不解道。
「也不是什麼要緊事,只是踫到了一名武林高手。」微微搖著頭,君莫愁的目光就若有所思望向春蘭道︰「可嘆奴家與妹妹武功低微,即便是兩人夾攻,卻也拿對方絲毫沒有辦法,最後還被趕得落荒而逃。」
「真有這樣的事?不知君姑娘有何指教。」
一個女人要想靠自身力量在世上安身立命,最重要的不是什麼相貌、文采,而是高人一等的武藝。越是相貌出眾的女子,越要在武藝上有所長處,即便自己武藝不行,身邊也要有武林高手保護才行。不然從京城到興城縣的千里迢迢之路,兩個弱女子又怎可能孤身跋涉千里。
易贏不是沒想過焦玄身邊可能有武林高手,但不清楚君莫愁和春蘭兩人武功高低,易贏卻不知她們現在提起這事又是為了什麼。
君莫愁沒有說話,雙眼卻轉向秋心。
秋心將肩上披風往後一甩,露出里面藍色緊身衣道︰「易知縣,秋心听說春蘭姑娘曾在興城縣外力拒幽山二鬼。秋心不才。想和姐姐一起向春蘭姑娘討教一下,也看看易知縣能不能攔下焦玄身邊的武林高手。不然別說我們姐妹怎麼指教,易知縣都很難有更多想法。」
「秋心你別胡鬧。」
揮手輕叱秋心一句,君莫愁卻又轉向易贏道︰「易知縣,秋心的話雖然有些無禮,但易知縣對那焦玄卻也不得不防。不然不只春蘭姑娘有危險,易知縣及知州夫人也會有危險。」
「既如此,春蘭你有什麼想法。」面對君莫愁暗示,易贏也有些拿不準主意,只得望向春蘭道。
春蘭的身體微微一欠,雙眼就在君莫愁和秋心身上輕輕一掃。輕描淡寫道︰「故所願也,不敢請爾。」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即便春蘭對君莫愁、秋心並沒有太多想法,但兩人如果對易贏有過多想法,春蘭卻也要將她們扼殺在萌芽中。這已不僅是為了易贏,同樣是為了天英門,為了天英門主的大計。
「春蘭姑娘請。」
「秋心姑娘請。」
真正的武林高手絕不會浪費時間去挑選決斗場合,借著天上清冷月光,出到屋外,春蘭與秋心相顧一讓,立即就迎身撲在了一起。
「易知縣,你,」
原本在秋心找上春蘭時,君莫愁就想與易贏單獨說上幾句,這也是君莫愁希望用切磋來撇開春蘭的原因。但沒想到網一開口,君莫愁耳邊就听到「當!」一聲巨響,轉臉望去,卻見秋心持劍的右手高高揚起,豁然已是空門大開。這不是說秋心沒盡全力,而是沒想到兩人差距竟這麼大。臉色陰沉如水,秋心再次展劍刺出道︰「找死!」
不是春蘭在找死,但也不能說是秋心在找死。
當兩人再次糾纏在一處後,君莫愁很快看出秋心絕不是春蘭敵手。這不僅有雙方功力上的差距原因。同樣也有招式上的強弱之分。
沒想到春蘭竟強到這種地步,即便君莫愁也看出春蘭在招式上已略有節制,仍是有些不放心道︰「春蘭姑娘,若你真想試出焦玄身邊武林高手的強弱,且等奴家一同前來戰你。」
「君姑娘請。」
右手長劍擋住秋心攻擊,春蘭左手卻向君莫愁微微一展。
見狀君莫愁也不再遲疑,合身就撲了上去,三人頓時亂戰成一團。
易贏雖然早知道春蘭是個武林高手,但春蘭的前幾次出手都是一招即合,易贏又沒看到春蘭在城外與幽山二鬼的戰斗。
沒想到這次卻能親眼看到春蘭與君莫愁、秋心交手,一時間人影舞動、劍光游走,易贏也有些心情激蕩起來。
武林高手,這才是真正的武林高手,易惑第一次有種來對了地方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