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七章、沒有接到這份懿旨
古代社會沒什麼更好的健身手段,為了生存,練武就成了每一個人的選擇。
一個幾千人的小城就可能會有兩、三個武館,這就如同現代社會某些發達地區的籃球場密度一樣。雖然這樣的武館不可能提供太高的武藝指導,可一旦從軍、打仗乃至遇劫匪,由這些武館學到的技藝就成了人們保護自己、保護家人的唯一依靠。
而在西齊城這樣百萬人的巨大城市中,武館數量更是以千數計。
雖然不可能在這樣的武館中誕生真正的武林高手、誕生太多的武林高手,但奈何基數太大,西齊國子民又幾乎都集中在西齊城這一個城市中,因此不用費勁去尋找,西齊國的武林高手幾乎都集中、乃至隱跡在巨大的西齊城中。
「哦?他們打算明晚來襲?那個高先生又是什麼人?」
「高先生應該是個化名,不過從他那麼積極安排這件事來看,估計不是想借天英門揚名,就是在什麼地方與天英門有舊怨。」
「揚名?」
「真想揚名他就不會化名了,可他在西齊城化名的意義又是什麼?」
由于此次前來西齊城的天英門弟子較多,沅和芡就成了兩個主要首領。可沅即便不在乎高先生是否與天英門有舊怨,但卻有些奇怪高先生為什麼要在西齊城中化名。
因為一個人為什麼要化名?肯定是為了不讓人確認自己身份。
而要想讓自己的化名成功,那又肯定要前往一個全新的、沒人認識自己的地方才行。畢竟天英門弟子雖然在各種「公開」場合都是蒙面行動,可如果換成私下行動時,為了不引人注目,那卻肯定是要揭下面紗的。
所以,相對于天英門弟子來說,高先生或許有地主之便,但對于那些長期居住在西齊城的人來說,高先生卻又肯定是個外來者。
一個外來者卻能在西齊城中召集武林高手襲擊天英門?
這不僅說明了高先生的武藝獨特,更說明了高先生的手腕高明。
因為,沒有足夠武藝,高先生不可能在讓自己成名的異地具有這麼大號召力,而沒有足夠手腕,高先生同樣不可能號召太多人。可問題是作為一個需要化名的人,高先生的行為卻又未免太過張揚了。
所以他為什麼要化名?為什麼要在西齊城化名?這就成了一個巨大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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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那些武館、門派都不願參與襲擊天英門的行動?為什麼?」
「因為他們說天英門現在是在幫朝廷做事,襲擊天英門就等于襲擊朝廷,何況還是襲擊朝廷的使團駐地。在西齊國已經並入北越國的狀況下,這就等同于謀逆。」
「……這個」
或許對于將要到來的襲擊,住在使團駐地中的天英門弟子不需做太多準備。可為了更好的襲擊天英門弟子,高先生卻必須做大量安排。
但在听到前去聯絡的那些西齊城中知名武館、門派都帶來的拒絕消息時,高先生的臉色就沉了沉。
因為,高先生的確只想到天英門是個江湖門派,卻沒意識到天英門現在是幫朝廷做事,襲擊天英門就等同于謀逆的行為。
不過已經走出這一步,特別是已經讓人知道自己有這個想法,高先生仍是寒了寒臉說道︰「那如果天英門弟子被逼出使團駐地了呢?」
「這個他們說可以出手,但得天英門弟子正式月兌離使團隊伍後才行。但真到了那時,我們還需要他們嗎?」
不僅僅是對韓冬那樣的外人,包括面對自己屬下時,高先生仍是隔著珠簾來傳達命令和問話。所以,即便這樣的疑問非常少見,高先生也不會太過介意,雙眼沉了沉道︰「的確如此,原本我們找他們就是為讓他們當炮灰,沒想到他們竟敢不听號令。」
「那要我們現在要去先除掉他們嗎?免得泄露消息。」
「不用,這樣不僅會打草驚蛇,而且他們也不是不想對付天英門,只是被謀逆兩字絆住了而已。」
似乎是在幫那些拒絕自己的武館、門派說了句好話,高先生卻又說道︰「所以要想對付他們,還是等到天英門弟子離開後再說。」
「等天英門弟子離開再說?他們真會離開嗎?畢竟西齊城可是個擁有百萬人口的大城市,她們現在又在為大明公主效力。為了增加對西齊城的控制力,大明公主又怎會……」
雖然的確是高先生屬下,但翟青早年在江湖卻也有著劍諸葛之名。
即便高先生需要翟青智慧的地方並不多,但為了滿足自己的表現欲,翟青有時也會像今天一樣主動提出意見。
而翟青雖然沒有繼續說下去,藏在珠簾後的高先生臉色卻更見難看起來。
因為,高先生答應韓冬襲擊天英門或許只是由于往日恩怨,但天英門畢竟是個披著朝廷外衣的江湖門派,或者說是披著江湖外衣的只在朝廷中打滾的鷹犬。再加她們現在輔佐的乃是在北越國一人之下,萬人之的大明公主。
即便天英門不會正式插足西齊城中的江湖事務,但以西齊國剛剛並入北越國的狀況,朝廷又怎會不加強對西齊城的控制力。
因此,為了不至造成「遠水不及救近火」的狀況,天英門弟子會留在西齊城也幾乎是板釘釘的事。
但是咬了咬牙後,高先生卻搖頭道︰「或許你說的不錯,但天英門弟子這次卻奉有護送西齊國的國璽、國、國器回京的任務,她們不可能在西齊城做長期逗留。再說天英門中也很少有太多弟子輔佐同一個朝廷官員的狀況,大明公主又乃一介女流,怎可能例外。」
听到這話,翟青也點了點頭。
因為,在人人都知道各國朝廷中都有天英門弟子活動的狀況下,為什麼天英門弟子在各個朝廷中還能隱藏那麼久、那麼深?這就是因為她們多都是以妻妾身份隱藏在那些朝中大臣身邊,根本讓人無從查找。
而與那些大臣不同,大明公主卻是一個女子。
或許宮女身份的確也可作為一種掩護,但大明公主與輔佐她的天英門弟子如果沒有其他大臣與天英門弟子間的夫妻羈絆做聯系,又怎麼可能肆意差遣天英門弟子行事。
所以明白過來,翟青說道︰「那先生你看我們現在該怎麼辦?是找那些零散的江湖人,還是我們自己出手。」
「這次襲擊主要是為將天英門弟子逼出使團隊伍,並不是為了殺死天英門弟子,所以找些臨散江湖人就行了。至于說我們自己的人手,讓他們去盯住那些已經知道消息的武館和門派,如果他們……」
不用高先生說下去,翟青就明白了。
因為,他們或許可用為韓冬報仇的名義襲擊天英門,但也不想將天英門的目光吸引到《百鶯樓》身。
于是兩人沒再多說,在翟青繼續出去安排時,高先生也很快從珠簾後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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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作為朝廷使團駐地,雖然鐘厚等人並沒住在原本的皇宮中,但由于西齊城中空置的王府不少,整個使團也被安置在了一個巨大王府中。
至于說鐘厚等人為什麼不住在皇宮中?
因為,在接下朝廷旨意後,皇宮或許已不再是皇宮,但至少在賈浹接下朝廷旨意前,那可是真正的一國皇宮。
而且不像浚王圖浪在秦州城那麼猖狂,由于西齊城賈氏現在只是王族,不是皇族,在接下聖旨後同樣也得將原本的皇宮進行大量改建,至少得讓它看起來不再那麼好像皇宮才成。
所以,為了避免對建築工期造成妨礙,鐘厚也沒要求將使團駐地放在原本的西齊國皇宮中,而且這同樣是一種避諱。
只是不住在皇宮外,沒有皇宮中的更多規矩束縛,使團駐地門前卻變得更加車水馬龍起來。
為了各種目的,不分品級的西齊城官員都開始在使團駐地中進進出出,為的就是在新朝廷中能給自己找一個好位置。
畢竟真是三、四品高官,去到北越國朝廷為官也不可能還有現在西齊城的地位,不說願意前往朝廷為官的人不可能太多,他們也未必在停官三年後又真能競爭得過現在還是五、六品的那些低級官員。
因為沒有親自前往北越國朝廷,誰也不能只憑一己之見就肯定北越國朝廷的現狀。
而作為朝廷欽差的禮部尚鐘厚,更是得到了許多人追捧。
只是,等到鐘厚得知賈垣放棄前往朝廷任官的真正理由時,還是不禁驚出一聲冷汗道︰「什麼?大明公主竟讓天英門弟子給王爺傳下了這樣的懿旨。」
「是的,恐怕不僅本王,任何想要聚眾前往京城任官的官員都會遭到天英門弟子警告。」
「因此不是本王不願幫忙,而是……」
來到使團駐地,賈垣並沒向鐘厚隱瞞自己為什麼放棄前往朝廷任官的原因。因為這事他即便不會向底下不知情的官員明說,但對同樣曾在天英門弟子手中吃過癟,並對天英門弟子不感冒的鐘厚,賈垣卻沒有任何隱瞞。
可賈垣不隱瞞大明公主的懿旨對自己來說或許不算什麼,但對鐘厚而言,那就好像晴天霹靂一樣。
因為,鐘厚根本不用懷疑,大明公主會頒下這樣的懿旨,肯定就是為了斷絕育王府從西齊城得到任何的可能支援。
不然什麼叫兩年內不得入朝為官?
那肯定就是沖著太子登基去的,卻比表面的前往京城停官三年的要求嚴厲多了,也直接多了。
看到鐘厚已是一副說不出話的樣子,賈垣就在心中暗自不屑一下,繼續說道︰「鐘大人不用為難,其實這事也很好解決。」
「解決?王爺有什麼解決的方法嗎?」
不是不相信,而是鐘厚現在已經有些六神無主,卻不知該相信什麼人,又該怎麼相信人了。因為,鐘厚如果不能在西齊國獲得任何有助育王府的力量,那他這次的西齊國一行就算是白來了。
賈垣說道︰「這很簡單,像是大明公主那樣的懿旨,為避免引起西齊城官員不滿,她們肯定不敢讓太多人知道。不僅只有那些意圖聚眾前往朝廷任官的為首官員可能會被警告,她們甚至都不可能讓太多人知道大明公主曾頒下這道懿旨,因此……」
「因此什麼?」
不能說是急于抓住救命稻草,鐘厚卻明白自己絕不能讓育王府對自己失望,急切間甚至都抓住了賈垣擺在桌的右手。
不在乎鐘厚有些激動的雙手,賈垣臉卻露出了一副往日作為西齊國東王時才有的倨傲表情道︰「因此只要這道懿旨不在了,不說其他官員,本王也可推說沒有接到過這份懿旨。」
「沒有接到這份懿旨?王爺難道是想……」
雖然作為支持育王府的又一朝廷大員,鐘厚的身份曝露時間並不長。但正因為鐘厚的身份一直沒有曝露,鐘厚才得以參與了育王府的許多暗中舉動。所以一听賈垣暗示,鐘厚就全明白了。
顯然,賈垣即便不是以此來表示對育王府的忠誠,他也打算出手對付曾讓自己難堪的天英門弟子了。
而只要賈垣開始對付天英門弟子,那就是與大明公主、與易嬴撕破了臉,將來肯定要依靠育王府才能保證安全。
因此不說是驚喜,鐘厚也臉帶興奮道︰「那不知王爺打算怎麼辦?」
「很簡單,本王打算在今晚為鐘大人設宴,只要鐘大人將使團駐地里的官員全都帶出去,自然會有人對那天英門弟子下手。」
「什麼?王爺要在使團駐地下手?這不會有些……」
不是擔心,而是對賈垣的大膽,鐘厚也不禁有些遲疑。
因為,襲擊使團駐地就等于襲擊朝廷。或許賈垣做出這種事後就只能投靠育王圖濠,但不說鐘厚也難免要承擔使團駐地被襲的責任,如果賈垣真敢做出這種事,那是不是說賈垣的野心也不可小瞧。
不知鐘厚竟會想到自己也具有野心的事情,賈垣卻一臉淡然道︰「鐘大人放心,本王又豈會如此魯莽。今晚前來使團駐地的不僅都是些江湖人,他們更會留下江湖人尋仇的線索。以此為理由,鐘大人就能將那天英門弟子逐出使團駐地,這之後才是真正的……」
「江湖尋仇?本官明白了,王爺果然是高招。」
「可王爺做這種事,就不怕……」
「怕什麼?那可不是本王要對天英門下手,而是真正的江湖尋仇,本王可不會為了一個天英門弟子就去觸怒朝廷。」
賈垣為什麼要將事情全都說出來?
一是為了通過鐘厚向育王府示好,二就是為了將賈垣也圈進事情中來。因為,賈垣只要做出驅逐天英門弟子的行動,不管韓冬找來的江湖人能不能得手,鐘厚都算是與賈垣綁在同一條船了。
不然不能前往京城,賈垣可不想在西齊城也要听什麼育王府號令。反而利用這次事情,他還可以要挾鐘厚將來在朝廷中為自己做事。
而在弄清賈垣打算後,鐘厚也異常興奮。
因為,天英門即便再怎麼為易嬴、為大明公主工作,說來說去都是江湖人。所以好像賈垣現在要做的事情,不僅在西齊城能用,甚至拿到京城中,同樣也可為育王府借鑒。
育王府雖然已沒有多少武林高手,但只要有個「江湖尋仇」的借口,卻並非都要是武林高手才能出手。
畢竟武林高手也能請人,也能請幫手。
等到思路完全放開,鐘厚也不再擔心大明公主的懿旨了。一臉放松道︰「那不知王爺對這事可有把握?是否還有需要本官幫忙的地方。」
「鐘大人客氣了,可不僅今晚之事需要鐘大人幫忙,等到今晚過後,更需要大人幫忙將那些天英門弟子清除出使團隊伍才行。相信大人應該明白這樣做的好處」
一邊說著,賈垣就從袖中掏出一張銀票放在了桌面。
沒去看銀票面額,鐘厚也毫無表情地將銀票收入自己袖中道︰「那是,讓東郡王費心了,雖然有天英門弟子在,朝中許多問題都能得以解決,但比起天英門弟子解決事情的能力,還是她們惹禍的能力更讓朝廷頭疼。」
「而且好像天英門那樣的江湖人物,又怎能在朝廷中肆意行事」
「說得好,說得好,鐘大人不愧朝廷的肱骨重臣。」
對于賈垣和鐘厚來說,對付天英門弟子的事情都是各取所需。
畢竟不說沅師姐已經觸犯了兩人利益,即便沅師姐沒觸犯兩人利益,只要沅師姐不听兩人調遣,同樣也是兩人在官場中必須削弱的對象。
什麼是官場?官場就是你死我活。
所以,即便不知道雙方在將來還會有怎樣的合作,但在對付天英門弟子一事,賈垣和鐘厚都不認為對方會輕易動搖。
至于里面會不會觸犯到大明公主的利益,官場中自然有官場的規矩,誰又能將江湖紛爭推托到兩人身。
于是放下請帖,讓鐘厚自己去召集參加晚宴的官員後,賈垣也開始回府安排晚的事情了。
這可不是為了給韓貴報仇,而是為給自己出氣,賈垣只想夜晚早一些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