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九章、去皇宮前伸冤
因為立場不同、要求不同,所以得到的待遇也就不同。
一邊將柯鎮領進王府,林嵩就說道︰「柯總兵,你先前說是來听從王爺號令的?難道柯總兵不知道柳參將是怎麼死的?」
「這個柯某當然知道。」
知道林嵩是在試探自己,柯鎮也拍拍胸脯道︰「林師爺放心,只要王爺旦有所命,柯某絕對會與柳參將一樣,不皺一下眉頭。」
而柯鎮雖然並沒說可以幫東郡王賈垣去刺殺天英門弟子,但以柯鎮的態度,不說卻也等于說了。
但柯鎮為什麼敢這樣說?
因為依照北越國的欽官與府官雙重制度,既然西齊國並入了北越國,那柯鎮這樣的西齊城官員就只需听從西齊王賈浹,乃至東郡王賈垣的命令就行了。
不是說他們不用听從朝廷號令,而是賈浹和賈垣如果願意听從朝廷號令,他們自然沒得選擇。
可賈浹、賈垣如果不願听從朝廷號令,身為府官,他們也可選擇听從賈浹、賈垣的命令。
畢竟他們的官職都是賈垣給的,不是朝廷給的。
而在生了顏守和柳參將等人被殺的事件後,要說賈垣還會繼續反對朝廷、反對天英門弟子,打死柯鎮都不相信。
因此帶著對賈垣的忠心來到東郡王府,即便柳參將等人的確是因為想要幫賈垣襲擊天英門弟子而死,但知道賈垣並非那種不撞南牆不回頭的蠢貨,柯鎮卻不認為自己真會有什麼危險。
只是說不知道賈垣會對自己有什麼新要求,會不會答應讓柯鎮接手柳參將的職位而已。
至于說幫柳參將報仇?
那種事情賈垣都不敢想,柯鎮又豈會多想,而且柯鎮也不像許鱟、海慶那樣無法舍棄對柳參將的忠誠。
畢竟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
「哦?柯總兵現在還願听從本王號令?」
「末將萬死不辭」
來到東郡王賈垣面前,雖然賈垣也對林嵩竟然不經通報就將柯鎮帶到自己面前的事感到有些驚訝。但隨著賈垣的慢條斯理低詢,柯鎮卻立即一臉激切地跪倒在地。
看到柯鎮的樣子,賈垣也點了點頭。
因為這才是賈垣最熟悉的柯鎮態度、最熟悉的官員態度。
不像許鱟和海慶,簡直就是兩個沒資格成為西齊城官員的家伙。
因此,在柯鎮跪倒在自己面前後,賈垣也仿佛斟酌了一下才說道︰「那好,既然柯總兵那麼想為本王效勞,本王也不會將柯總兵這樣的忠臣往外推。本王現在就有一件事需要柯總兵或其他將領幫本王去辦一下,不知柯總兵可有這樣的膽量。」
什麼叫馭下?
要想真正駕馭好下屬,那就絕對不能讓他們想要得到什麼就能得到什麼。而且要想讓他們感到級對他們的重視,級還得給他們加一些好像難以完成的擔子,甚至是危險的擔子才成。
當然,在馭下過程中,級必須時刻表現出自己的威嚴,甚至是一種略帶施舍的威嚴。
因為,即便沒有人喜歡被人施舍,但所有人卻都喜歡施舍別人的感覺。所以要想讓他們賣力辦事,級就必須讓他們先嘗嘗被人施舍的滋味,這樣才能促進他們拼命努力,拼命成為一個能夠施舍他人的人。
因此在賈垣充滿施舍的態度面前,柯鎮也顯得異常謙卑道︰「末將萬死不辭。」
「很好,那柯總兵你現在就帶著自己的一營兵丁趕去皇宮前面,要求朝廷使團交出殺害柳參將的凶手。」
「要求朝廷使團交出殺害柳參將的凶手?這個……」
突然听到賈垣要求,柯鎮頓時就遲疑了一下。
因為,到底是誰殺死的柳參將等人?自然是天英門弟子。雖然賈垣並沒叫柯鎮帶軍隊去襲擊天英門弟子,但叫他帶士兵到皇宮面前要求交出凶手,這不是逼宮又是什麼?
沒想到賈垣會叫自己去逼宮一引出天英門弟子又該怎麼辦?
雖然知道不該在賈垣面前猶豫,柯鎮仍有些說不出話來。
而看到柯鎮陷入猶豫中,賈垣並沒有不滿。因為相對于只是答應用軍隊去襲擊天英門弟子,帶著軍隊到皇宮前面逼宮的責任一點都不
如果柯鎮真不會猶豫,賈垣還要對他失望了。
因此沒讓柯鎮繼續為難下去,賈垣就說道︰「柯總兵不必擔心,本王只是希望柯總兵到皇宮前要求朝廷為柳參將他們申冤,並不會讓柯總兵為難。」
為難?
賈垣的語氣雖然沒有任何埋怨,柯鎮卻不敢真讓賈垣為自己為難,趕緊表態道︰「王爺多慮了,只要是王爺交代的事,末將萬死不辭。」
「本王知道柯總兵的忠心。」
不去理會柯鎮態度,賈垣說道︰「以柳參將等人對西齊城的功勞,朝廷又怎可能對他們的死無動于衷。身為柳參將部屬,柯總兵要求為柳參將伸冤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當然,柯總兵不必將矛頭指到天英門身,即便天英門弟子自己承認這點,柯總兵也沒必要去為難她們。」
「天英門弟子會自己承認這事?」
不是不相信賈垣判斷,柯鎮卻有些不解,畢竟柯鎮並不像賈垣那麼了解天英門弟子。
眼中帶著一種不屑,賈垣卻有些隱隱興奮道︰「以天英門弟子的狂妄,她們怎可能害怕承認這事。而她們只要承認,自然會在西齊城和朝廷中離心離德。即便本王在西齊城治不了她們,回到朝廷,朝廷也肯定要過問她們的罪責。」
「末將明白了,可她們萬一將為什麼殺死柳參將他們的事情說出來呢」
「那……那就不讓她們說出來。」
不讓她們說出來?
雖然不知賈垣為什麼這麼保證,但賈垣既敢這麼說,柯鎮卻也沒什麼好擔心了。畢竟不說這事情真被掀開,賈垣自己都月兌不了干系。如果賈垣只是讓柯鎮去皇宮前要求朝廷為柳參將他們伸冤,這事情的確算不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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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王爺要我們去皇宮前為顏將軍他們伸冤?」
人比人,氣死人。
如果沒有柯鎮的到來,沒有柯鎮的表態,賈垣或許還要考慮一下該怎樣「接待」許鱟的事。但有柯鎮做表率後,賈垣根本就懶得再去接待柯鎮,直接就讓師爺林嵩將柯鎮帶到了許鱟面前,看看許鱟對此又有什麼反應。
而許鱟也沒讓林嵩失望,听完柯鎮將要做的事,許鱟當即呆住了。
不過,許鱟是呆住了,柯鎮卻沒有呆住。
望著幾個已被許鱟打得半死的顏守隨從,柯鎮卻對幾個同樣因為柯鎮到來而有些膽戰心驚的柳參將的隨從一臉隨意道︰「好了,你們就不要擔心了。」
「柳參將他們的死原本就與你們無關,責備你們也沒什麼意思。」
「可本將雖然不好苛責你們,你們自己卻要去柳參將他們家中請罪才行。畢竟柳參將他們的家人才是現在最辛苦之人。還有,將他們幾個也一起帶走本將與許總兵還有話要談。」
「謝謝柯總兵,謝謝柯總兵……」
如果沒有顏守那些隨從所遭受的非人待遇,包括柳參將隨從在內的這些人並不會特別感激柯鎮的法外開恩。
但正因為有了對比,他們才格外對柯鎮感恩戴德。
而在听完賈垣對柯鎮的建議後,許鱟也顧不那些被帶走的顏守隨從了。因為事情如果真照賈垣、柯鎮的安排進行下去,恐怕又會有許多變化生。
看到許鱟陷入沉思,柯鎮就說道︰「怎麼樣,許總兵,你要不要同柯某一起到皇宮前為顏將軍、柳參將伸冤?還是繼續留在這里糾纏東郡王。莫非許總兵真認為能在東郡王身找到什麼收獲嗎?」
收獲?如果真能找到收獲,許鱟也不會將時間浪費在那些隨從身了。
他只是不想被人牽扯入謀害欽差的罪行中,這才會想要搶先行動。
不過,听到柯鎮追問,許鱟卻仍是「哼」了一聲道︰「柯總兵,雖然許某承認的確很難叫東郡王承擔害死顏將軍、柳參將的責任,但柯總兵又認為做這事對自己有任何好處?柯總兵可不要對許某說,自己真是一心為柳參將伸冤。」
「柯總兵真想給柳參將伸冤,那就得直接去找天英門弟子,或者像本官一樣找東郡王伸冤才是……」
听著許鱟在這里質疑,站在院門處的師爺林嵩並沒有著急。
因為,林嵩雖然不在乎柯鎮能不能說服許鱟,但也想看看柯鎮是不是真的依舊死忠于東郡王賈垣。
至于說柯鎮為什麼要說服許鱟?
一是為向東郡王賈垣表明自己的能干,二是從許鱟的行動中,柯鎮也看到了自己的機會。那就是他如果能收復許鱟,將來接替柳參將位置後,勢力定會大增,也不怕別人來搶奪柯鎮的位置了。
而柯鎮有把握這麼干正是因為看到了許鱟的尷尬處境、尷尬選擇,正是收復人心的大好機會。
所以,面對許鱟質問,柯鎮雖然並不會將自己想要取代柳參將的事情說出來,依舊說道︰「許總兵說哪里話,那些天英門弟子刺殺顏將軍他們根本就沒有任何證據,難道她們無故殺人就不用承擔任何責任嗎?這樣我等以後在朝廷為官還有何安全可言。」
「沒有安全可言?那柯總兵應該直接去造反,自己做皇才有可能真正安全。身為臣子,君要臣死,臣還能不死嗎?」
眉頭的肌肉跳了跳,柯鎮根本沒想到許鱟會說出這樣的氣話。
因為若以兩人的選擇來比較,許鱟應該比柯鎮更冷靜才對。
所以柯鎮也沒著急,直接說道︰「許總兵何必如此,柯某這樣做也是希望能為我等多謀取一些將來。不然以朝廷旨意,我等豈不是再無晉升可能。所以我們才應向朝廷展現自己的實力,讓朝廷更加重視我等。」
「重視我等?」
「柯總兵難道不知朝廷已經停止了西齊城內的官員晉升,而總兵也已經是府官中的最高品級武將,柯總兵還想朝廷如何重視?」
「……這當然是為了我等日後前往朝廷任職的設想。」
雖然不能說是剛剛想到,柯鎮也開始意識到自己原先的想法好像有些問題了。因為西齊城的官員現在已經不再是國家的朝廷編制,而是王府的衙門編制,雖然那些高品官員的品階還可保持不變,但下級官員、將領的晉升空間卻已經沒有了。
例如總兵就已是府官中的最高品階武將,柯鎮或許能接掌柳參將的權勢,但卻無法接掌柳參將的品級,因此才是他想要拉攏許鱟的原因。
不過在許鱟提醒下,柯鎮還是不得不將自己的真實想法說出來。
但望了一眼柯鎮,許鱟眼中卻有一抹嘲諷道︰「為了日後前往朝廷任職的設想?柯總兵都在這里得罪朝廷欽差了,還想得到朝廷重用?」
「朝廷又不是天英門弟子的朝廷,更不是大明公主的朝廷,等到王爺翌日前往朝廷為官,不也是同樣能夠提拔我等?不然許總兵還想向女人屈服?」
一直默默听著許鱟與柯鎮對話,林嵩心中也在不斷起伏。不僅因為柯鎮的野心,同樣也因為柯鎮的想法。
但作為賈垣的師爺,林嵩卻知道自己不能阻止柯鎮具有這種野心與想法。
因為,柯鎮若是沒有自己的野心和想法,他又怎會在第一時間選擇前來听從賈垣的號令。
而柯鎮的目的如果是在賈垣前往朝廷任職後才能得到的好處,這卻的確不會月兌出賈垣的控制了。
听到柯鎮說起什麼向女人屈服的話,許鱟卻也不得不皺了皺眉頭道︰「許某可沒說什麼會向女人屈服,只是……」
「許總兵你就不要再說什麼只是了,既然許總兵不可能在王爺身找到什麼收獲,那還不如隨王爺命令,去鬧一鬧那些女人也好。這不僅可為我們將來在朝廷展打個好基礎,也可為提拔我們的顏將軍、柳參將盡一分心力。」
一邊說著,柯鎮也不與許鱟多費口舌了,扳著許鱟肩膀就往外走去。
雖然猶豫了一下,許鱟卻並沒有堅持。
因為,從賈垣讓柯鎮來說服自己,他自己卻沒有來見許鱟的狀況,許鱟就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在東郡王府得到什麼收獲了。
所以與其繼續糾纏下去,還不如先看看動靜再說,至少許鱟想要表達出的對賈垣的不滿已經足夠了。
然後兩人一起出到王府外,這才看到外面又多了一些人。
當然,他們都是些如同柯鎮、許鱟一樣的那些死去官員的部屬,只是不像許鱟、柯鎮一樣會帶兵前來而已。
「各位同僚,東郡王有些話想要某來轉告各位。」
看到王府外已經聚集了那麼多武將,柯鎮頓時興奮起來,也不等他們找自己詢問,放開許鱟,柯鎮就走到王府台階前張開雙手高呼道。
已經有人認出柯鎮,立即問道︰「柯總兵,王爺說了什麼?」
「王爺說要我們帶兵前去皇宮前為顏副將、柳參將他們伸冤,當然,如果你們沒帶兵來,也就不用特意再跑回去一次了,但你們如果真要回去領兵再前往皇宮前為顏副將、柳參將伸冤,那也沒關系……」
「為顏副將伸冤為柳參將伸冤」
「……為顏副將伸冤為柳參將伸冤」
「為顏副將伸冤為柳參將伸冤……」
與普通人一樣,軍隊其實也易煽動的對象,尤其還是為自己司伸冤的事。因為在效忠朝廷之前,他們先要效忠自己的司。而要想表現出自己對朝廷的忠心,他們同樣要通過對司的效忠來體現。
因此一听柯鎮鼓喝,那些將官還沒反應,被許鱟、柯鎮帶來的兵丁卻都已經喧囂起來。
看到這個狀況,海慶立即皺了皺眉頭,對著單獨走到自己面前的許鱟說道︰「許總兵,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全是東郡王給柯鎮出的主意,許某在里面根本就沒見到東郡王。」
由于前面那些顏守的隨從都已被提前攙扶出來,海慶也大致知道許鱟都在里面做了些什麼,這時也不禁有些驚疑道︰「東郡王給柯鎮出的主意?難道東郡王還想繼續鬧下去?」
「顯然是這樣沒錯不過對柯鎮的想法,許某總覺得有些問題……」
隨著許鱟說出事情經過,海慶立即一臉驚怒道︰「什麼?柯鎮想在前往朝廷後依舊依附在東郡王羽翼下,這個蠢貨。」
「蠢貨?海大人為什麼這麼說。」
與許鱟只是與東郡王不對盤不同,他卻能感到海慶對東郡王有不少怨氣。雖然不知海慶為何會如此,許鱟仍是追問了一句。
海慶說道︰「很簡單,雖然東郡王現在待在西齊城,大明公主不可能對付他。但有今日之事,一等東郡王前往朝廷任官,恐怕第一個要對付東郡王的就是大明公主。而要想從大明公主手中逃生,東郡王就只能依附在其他朝廷官員,或者說是育王爺庇護下。」
「一個只能依靠他人庇護的官員,短時間又有可能繼續他們這些人提供庇護嗎?」
听到這里,許鱟也不再言語了。
因為,他們或許都想為顏守等人的「屈死」伸冤,但真說到自己關心的事情,他們還是更多要為自己將來的官位、將來的展考慮。
畢竟武將與文官不同,武將的升遷雖然快,但卻需要依靠各種軍功來升遷。而在他們已是府官中的武官極至,也是最高品級的總兵,再想在西齊城中升遷已經不再可能了。
這就只有為朝廷效力,他們才會有新的展。
而這就出現了一個他們該效忠誰才能獲得更大展、更快升遷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