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 第一卷 《風起》 第四百八十四章、只听奏而不參奏、議奏

作者 ︰ 凡十二

第四百八十四章、只听奏而不參奏、議奏

失敗各有各的原因,但成功卻都是相似的。

從皇宮離開後,圖俟就在思考自己今日的成敗,而每經過一次重要決策就及時進行檢討也是圖俟心一直堅信的成功方法。因為他可以失敗一次,但卻不能一次次失敗下去。而為了能繼續成功,圖俟也必須讓自己的成功能夠不斷延續下去。

不過,直到回到育王府,圖俟還是沒覺得今天自己做的事有什麼問題。因為除了事後解釋麻煩些,圖俟都覺得自己今日的表現堪稱完美。

相比起來,圖俟現在卻有些記不得北越國皇帝圖韞在散朝後曾召自己進入南房訓過什麼話了。

因為那不僅都是些畫餅充饑類的獎賞,也無法讓圖俟真正看重。

而圖俟為什麼能不看重北越國皇帝圖韞的獎賞?

不是因為別的,就是因為圖韞已經命不久矣。與其讓圖俟去為一個將死的人拼命,他還不如多想些辦法討好易嬴和大明公主。

當然,這不是說圖韞的獎賞在他死前就沒有用,但如果讓圖俟為了圖韞的獎賞而去得罪易嬴和大明公主,圖俟仍是不會做這種選擇。

畢竟與已經命不久矣的圖韞相比,易嬴和大明公主,乃至太子圖煬才是真正代表了北越國的將來。

「看來是時候建立一下與太子的良好關系了」

從育王府馬車內下來時,圖俟心就有些感嘆。

因為在圖俟眼,不管易嬴和大明公主如何努力,最後為的都是太子圖煬一人。

不過,沒等圖俟向王府內邁開腳步,雙眼就猛然一凝。因為就在圖俟的馬車前面,居然圍住了十數名王府護衛,而且圖漕和圖嬰兩人居然都一臉嚴肅地攔在圖俟前面,乃至帶著一種隱隱憤恨望著他。

定了定神,圖俟就說道︰「圖管家,不知你和圖隊長這是什麼意思。」

「二世子還好意思問人。」

雖然依舊在自稱人,圖漕的雙眼卻仿佛充滿了無比激憤道︰「難道二世子今日在朝稱臣,就沒想過回到育王府會有怎樣的結局等著自己?」

會有怎樣的結局等著自己?

听著圖漕聲色俱厲的話語,圖俟頓時皺了皺眉頭道︰「圖管家你說某今日在朝稱臣一事?難道龔大人他們沒來對王妃殿下解釋嗎?」

「解釋?難道二世子認為龔大人他們也會為你解釋嗎?」

「……這些渾蛋,故意的啊」

一邊極盡怨怒地罵了一句,圖俟就抬眼朝龔家所住的方向望了望。

因為,圖俟即便在做出向朝廷稱臣的事情前並沒與龔泱等人做過任何溝通,但一、兩個人可能想不出圖俟為什麼向朝廷稱臣的「原因」,但他可不信所有育王府官員都看不出自己的「以退為進」策略。

即便真正的事情起因乃是圖俟已經投效了大明公主和易嬴,可真真假假,圖俟卻絕對可保證那些育王府官員看不出里面的真相。

而他們沒有立即來育王府找圖俟溝通,乃至幫圖俟向育王妃圖箋解釋,肯定就是想到了圖俟回育王府一定會被育王妃圖箋問罪的狀況,然後才想借機教訓一下圖俟。

但不知圖俟想法,沒想到圖俟竟是這樣的態度,圖漕也是臉色一沉道︰「二世子,你這是什麼意思?你還想說龔大人他們故意什麼……」

「還有故意什麼,當然是故意看某的笑話,故意挑撥某與育王妃殿下的關系。」

圖俟今日在朝稱臣的事情算做什麼?

即便在育王妃圖箋眼,那就是一種背叛育王府的行為。可育王妃圖箋或許有憎恨圖俟的理由,圖漕卻只是一介王府總管,他或許有听命制裁圖俟的理由,但怎麼又會有一起憎恨圖俟的理由?

這不僅僅是一種愛屋及烏。

而是圖漕知道,如果不是圖俟幫自己將圖利給扳了下來,他根本就不可能這麼快當王府總管。

所以,在心底暗藏一種對圖俟的感激同時,圖漕更相信在自己和圖俟的全力幫助下,育王妃圖箋絕對能在育王圖濠回京前將育王府治理得井井有條,乃至給圖僖回京打下堅實的基礎。

因此圖俟的突然背叛才會讓圖漕憎恨無比,憎恨圖俟為什麼背叛了自己的信任。

可即便不知道整件事情暗藏的真真假假,听到圖俟話語,圖漕仍是微微皺了皺眉頭道︰「二世子,你這話怎麼說?什麼叫挑撥二世子與育王妃殿下的關系。」

「很簡單,圖管家想想就知道了。」

「如果某今日不在朝向陛下臣服,陛下會怎樣對付育王府?我們又真能撐到父王回京嗎?而同樣說到這事,如果某提前將要向朝廷稱臣的事告訴育王妃殿下,那作為此事的共犯,王妃殿下將來又要如何承擔背信的罵名?」

「背信的罵名?難道二世子……」

育王妃圖箋為什麼要對圖俟今日在朝向北越國皇帝圖韞稱臣的事情那麼惱怒?一是因為圖俟做出了育王府絕對不允許的事,二就是因為圖俟根本就沒有資格代表育王府向朝廷稱臣。

但不僅育王妃圖箋不是朝廷官員,圖漕更是剛剛當育王府管家。

一時想不到圖俟的背信未必就是育王府的背信,育王妃圖箋才會憤怒得命令圖漕在圖俟回到育王府的第一時間就將他抓來見自己。

可等到明白事情的「真正內情」,圖漕眼立即就有了一種欽佩和感激。

因為,圖俟這樣做不僅是保護了育王府,同樣也是保護了圖箋。

不然育王妃圖箋若是早知道圖俟的打算,以圖箋的性格,恐怕也會不好意思讓圖俟獨自承擔全部責任。而即便圖箋也可為育王府承擔背信的罵名,但三世子圖僖卻也得隨之一起完蛋了。

知道圖漕已經落入了自己步調,圖俟卻無奈的笑了笑道︰「圖管家你就不必再說了,某只希望圖管家能給某一個向育王妃殿下解釋的機會,不然就真得給龔大人他們坑了。」

「二世子請,……相信王妃殿下不僅一定能理解二世子的犧牲,王爺將來也一定會理解二世子的犧牲。」

「某現在只求能得到王妃殿下諒解,對于父王的諒解,某卻不敢多想……」

育王圖濠是什麼人?他能固守京城那麼多年,心的堅持,或者心的頑固都無人能及。

如果不是已經暗投效了大明公主和易嬴,別說今日的事情圖俟做不做得出來,他甚至想都不敢去想一下。

同樣了解育王圖濠的脾氣,圖漕卻也只得說道︰「二世子放心,相信有王妃殿下代為解釋,王爺將來一定能理解二世子的犧牲的。」

「但願如此」

不是說相信育王圖濠,而是圖俟不僅相信育王妃圖箋將來肯定會幫自己說話,包括龔泱那些育王府官員在內,為了能繼續在沒有育王圖濠支持的京城生存下去,他們都必須保證已經效忠朝廷的圖俟安全。

所以,盡管臉表情有些無奈,但隨著圖漕一起往育王府內院趕去時,圖俟內心還是輕松無比。

而即便還不知道「內情」,由于同樣清楚圖俟的安全現在對于育王府的意義,育王妃圖箋還是很快接見了他。

只是,听完圖俟對整件事情的「解釋」後,即便圖箋認為自己跟隨育王圖濠已經經歷過足夠風浪,臉表情還是由最先的震怒到慢慢的欽佩乃至感激,甚至都開始有些擔心道︰「俟兒,你做這種事就沒考慮過自己嗎?」

「王妃殿下,兒臣既是父王血脈,自然就要為育王府的將來考慮。」

「而從昨日大明公主讓俞夫人所進行的試探,我們就已知道大明公主盯了育王府。在這種狀況下,為保住育王府在京城的基業不被大明公主吞食,兒臣就唯有犧牲自己來保住育王府安全了。」

「好在兒臣原本在育王府的地位就不高,只要王妃殿下能理解,兒臣就再無遺憾了。」

听到圖俟一番感人至深的自白,圖箋也一臉感動道︰「俟兒你放心,本宮將來一定會幫你在王爺面前正名的。還有那些官員也是,居然早知道這事都不過來通報一聲,看來他們真是唯恐育王府不亂啊」

隨著圖箋的表情變化,圖俟也知道自己再次加深了圖箋與那些育王府官員的裂痕。

而這雖然並不是圖俟的最初目的,但龔泱等人既想以此來打擊自己,圖俟也不在乎為他們多樹一個敵人了。

然後經過一夜,龔泱等人雖然並沒到育王府為圖俟解釋,但第二日一早,當圖俟趕到皇宮前準備朝時,卻見那些育王府官員早已經先一步趕在那里等自己了。

而在見到圖俟從馬車內下來的一臉輕松樣子時,龔泱就知道他已說服了育王妃圖箋。連忙帶著那些育王府官員迎圖俟道︰「二世子,臣等未能在昨日助二世子一臂之力,真是慚愧、慚愧……」

「龔大人客氣了,反正育王府是育王府,龔大人是龔大人,龔大人自然不必介意那麼多。」

在官場,固然明知一些官員是屬于某些派系的人,但對于不同狀況,也不會有人當面將這事情說出來。

听出圖俟是在責怪自己光佔便宜不幫忙,龔泱卻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好意思道︰「二世子客氣了,相信不僅本官,所有朝官員都知道二世子的睿智。只要二世子旦有所命,本官自當蠅隨驥尾。」

龔泱能听出圖俟在說什麼,圖俟自然也能听出龔泱在說什麼。

知道龔泱是想提醒自己別忘了繼續彈劾易嬴一事,圖俟卻也在心冷冷一笑,神情不變道︰「龔大人客氣了,某僅是一個剛剛接觸朝政的官場新人,按正式時間算來,今日才是某代表育王府朝的第一日,不管龔大人有什麼提議,還是由某來蠅隨驥尾好了。」

「……這個,二世子不必推辭。」

隨著圖俟與龔泱開始在那里針鋒相對的交鋒,旁邊的官員就看得有些竊竊私語。

因為,真能看出圖俟打算的官員雖然不多,但在不知道圖俟已經暗投靠大明公主的狀況下,洵王圖堯和冉丞相一類人卻都在經過一夜沉澱後全看出了圖俟暗為育王府準備的「犧牲計劃」。

所以看到雙方斗嘴時,洵王圖堯就不禁搖了搖頭道︰「可惜,可嘆啊二世子為什麼要生在育王府,還攤了龔泱那群蠢貨」

「難道洵王爺對二世子有了什麼想法?」

望了望洵王圖堯,冉鳴就若有所指道︰「如果洵王爺願意相助,或許二世子將來真能逃過一劫。」

「冉丞相說笑了,本王只是說龔泱那群人是蠢貨,可沒說二世子也是蠢貨。若然事情真朝易少師安排的方向展,說不定二世子這次的決定還是撿了一個大便宜」

「是嗎?本官可不知道王爺竟也如此看重易少師」

知道洵王圖堯是在說育王圖濠此次前往申州有些禍福難料的事,冉鳴臉卻有些面無表情。

沒想到冉鳴會這樣說,洵王圖堯就一臉驚訝道︰「怎麼?冉丞相不看好易少師對大局的安排嗎?」

冉鳴卻也信口說道︰「易少師對大局的安排雖然是不錯,但育王爺又豈是輕與之輩。」

「而且易少師的能力畢竟只到布局階段,等到事情真進入實施階段,易少師卻無法真去決定局的每件事情走勢了。這卻不同于身臨其境的育王爺,隨時都可進行應對調整。」

「應對調整?」

「可育王爺又真有那種應對調整的能力嗎?說不定育王爺不去調整,專心信任那些手下人辦事的能力還好,不然……」

雖然冉鳴才是真正的半句丞相,但隨著洵王圖堯的話說到一半就戛然停住,冉鳴臉也次露出了凝重表情。

因為,冉鳴雖然的確考慮到了易嬴的大局觀未必真能成為事情成敗的主要因素,但以育王圖濠幾十年都沒有親臨過第一線的經歷,真讓育王圖濠進入了第一線,無論是怎樣的第一線,誰又知道事情是好還是壞。

而不知道洵王圖堯和冉鳴兩人早將目光投向了申州,在與圖俟鬧過一陣後,龔泱等育王府官員卻也隨著宮傳召開始入殿朝了。

然後等到圖韞也在最後進入殿,看到龔泱等育王府官員都隨著圖俟一起前來朝了,圖韞立即心一陣大喜。

因為,如果沒有圖俟幫助,圖韞要對付育王府不但要從正面下手,還得從側面費很多麻煩。但隨著多出圖俟這一枚重要棋子,那就只要育王圖濠不能抓回太子母親,育王府就再沒有什麼值得擔心的事了。

因此作為朝議的開始,圖韞就望向圖俟說道︰「二世子,作為第一日參與參議,那就不如由二世子拿出第一份奏折」

圖俟突然代表育王府參與朝議又怎可能沒準備奏折?所以一听北越國皇帝圖韞問話,朝官員就全將目光望向了圖俟。

而在這其,最為激動的乃是龔泱等育王府一系官員。

因為,只要圖俟在這時彈劾易嬴,他朝的最重要功效不僅就已經完成,甚至龔泱他們都可想辦法禁止圖俟以後再朝添亂了。

但面對眾人目光,圖俟卻是面色不變地走出朝班說道︰「皇容稟,不說臣今日乃是第一次朝,由于臣及育王府對朝事務都缺乏更多了解,很多地方都需要努力學習。因此臣懇請皇能給臣一年為期,允許臣只听奏而不參奏、議奏,以做為學習之用。」

只听奏而不參奏、議奏?

「嘩」

一听圖俟請求,朝官員頓時一片嘩然,而龔泱等育王府官員更是立即滿臉黑起來。

因為,別說圖俟如果一年內只听奏而不參奏、議奏就不能代替他們彈劾易嬴,即便這個時間有可能被圖韞縮短,但因為圖俟已經提出了正式請求,或許一段時間內他都只能听奏而不必參奏、議奏了。

而在听到圖俟請求時,冉鳴眼卻同樣一亮。

因為不知圖俟已經暗投效了大明公主,冉鳴卻將此事與育王圖濠的申州一行聯系了起來。

只要圖俟能熬到育王圖濠在申州抓到太子母親前一直都是只听奏而不參奏、議奏,那他對育王府的過錯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了。

而冉鳴能想到的事情,那些育王府官員同樣也能想到。

或許龔泱的臉色是難看無比,但在短暫遲疑後,祖昌期卻立即站出班說道︰「陛下,二世子所言有理。雖然二世子代替育王府朝的確是朝廷之福,但不說育王府如何,二世子的確缺乏對朝堂的應有了解,不如陛下就準二世子在育王爺回京前就只听奏而不參奏、議奏」

在育王爺回京前就只听奏而不參奏、議奏?

忽然听到這話,不僅龔泱等育王府官員的臉色再次一變,甚至圖俟的臉色也微微一沉。

因為,祖昌期的話語或許對圖俟的確是一種保護,但同樣也等于一種對圖俟的封鎖。

如果圖俟真在育王圖濠回京前就只听奏而不參奏、議奏,那他朝參政的事情除了保住育王府外就沒有任何意義了。而圖俟雖然提出了一年之期,心卻也是為給圖韞一個替自己縮短時間的機會,卻沒想到竟會被祖昌期如此嚴厲地將一軍。

不過,圖韞畢竟不是個一無所知的皇,立即搖搖頭說道︰「祖大人的提議雖好,但對育王府和二世子不僅沒有任何益處,對朝廷更沒有絲毫益處,在朕看來,以二世子的聰明才智,一個月的學習時間已經足以。」

「微臣謝過皇恩典。萬歲、萬歲、萬萬歲」

听到圖韞終于給出了一個合適期限,圖俟根本就不敢再猶豫,立即就跪下磕頭謝恩起來。

而在看到圖俟已經謝恩時,龔泱等人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畢竟一個月的時間並不長,真等一個月下來,恐怕育王圖濠還沒到申州,也足夠他們安排一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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