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 第一卷 《風起》 第四百四十四章、王爺認為顏府沒有找王爺報仇的理由嗎?

作者 ︰ 凡十二

第四百四十四章、王爺認為顏府沒有找王爺報仇的理由嗎?

許鱟為什麼不喜歡賈垣,就是因為賈垣這種盛氣凌人態度。

所有人都知道顏守是為賈垣而死,但在顏守死後,顏府沒人能挑大梁,賈垣就不再將顏府放在眼中了。或者說,即便顏守還在世,即便顏守對賈垣如何死忠,對于一無是處的顏奇,賈垣依舊可以不將他放在眼中。

在賈垣眼里,官員就只是被他利用的對象而已。

因此在听到賈垣的不屑話語時,許鱟就冷冷說道︰「王爺,難道王爺先前沒听清末將說的話嗎?王爺想去皇宮可以,但卻先得將顏將軍的遺體交還給顏府才行,不然誰知道王爺會拿顏將軍遺體做什麼事。」

「你說本王會拿顏將軍的遺體做什麼事?」

听到許鱟暗帶指責的要求,賈垣也不禁在轎中惱怒了一句。因為這不僅是許鱟對賈垣的不信任,更好像對賈垣的羞辱一樣。

許鱟卻面無表情道︰「誰知道?可從顏將軍對待顏奇的態度上,又有人能相信王爺不會拿顏將軍遺體做什麼事嗎?」

「你……」

沒想到許鱟竟會這樣指責自己,賈垣低叱了一聲,卻在轎內同樣有些說不出話來。

因為,賈垣先前對顏奇的不屑只是往日態度的延續,的確沒考慮到顏守剛剛因為自己而死的事。但不得不說,這種態度不僅對顏守的家人算不上尊重,更有輕視的嫌疑。

可賈垣是什麼人,賈垣乃是東郡王,哪有因為許鱟一句話就動搖的可能。

所以,轎簾雖然沒有任何縫隙,賈垣仍是在轎內用力一拉轎簾,將轎門遮了個嚴嚴實實道︰「本王說過了,這事等本王回來再說。」

「王爺認為顏府沒有找王爺報仇的理由嗎?」

報仇?

突然听到許鱟一句話,原本就在戒備的十幾個王府護衛立即捏緊了手中刀劍,賈垣更是在轎內臉色一沉道︰「顏府想找本王報仇?」

「顏府只想請王爺還回顏將軍遺體,但王爺如果執意要利用顏將軍遺體做什麼事?那就不是顏府要找王爺報仇,而是王爺在告訴顏府,顏府應該找王爺報仇了。」

「……哼,沒想到你還是個人才。」

許鱟的話語雖然有些尖刻,但卻並沒有偏離事實,只是隱隱有些引導事實的嫌疑。

因此一听許鱟說明,賈垣的臉色也不禁在轎內沉了沉。

因為,賈垣固然不需要利用顏守的遺體做什麼事,至少是並非一定要留下顏守的遺體做什麼事,但給許鱟這樣將話語一扣,的確很容易變成是王府故意想將顏守尸體留下做什麼事了。

而面對賈垣諷刺,許鱟也冷冷說道︰「王爺謬贊,既然王爺自己也明白這事,那就請王爺同末將回府,先由末將將顏將軍遺體取回,王爺再想自己該去做什麼事吧」

「如果本王不答應呢?」

「王爺認為顏府沒有找王爺報仇的理由嗎?」

再次听到同樣話語,不僅賈垣的臉色在轎內一黑,甚至林嵩的臉色也有些發黑道︰「既然如此,那你們放王爺離開,由小人帶你們前去取出顏將軍遺體。」

自作主張?

雖然林嵩這的確是在自作主張,但賈垣卻並沒有阻止。因為林嵩可以答應許鱟的條件,賈垣卻決不可能答應許鱟的條件。

所以林嵩雖然的確是在自作主張,但也等于是在給賈垣解圍。

而在听到林嵩話語後,許鱟也回頭道︰「海大人,那就拜托你了。」

「許總兵放心,海某一定會將顏將軍遺體安全帶出王府。」

拱了拱手,站在林嵩身後的海慶並沒有多說什麼,示意一下林嵩,扭身就往東郡王府方向走去。

知道如果不將顏守遺體交出來,許鱟肯定不會放賈垣離開,甚至還有可能傷害東郡王賈垣,不然又怎麼說「王爺認為顏府沒有找王爺報仇的理由」,于是林嵩轉身時就望了望顏奇說道︰「顏大人不要一起去嗎?」

「不,下官在這里站站就好。」

這時候進王府?顏奇可沒有這麼大膽。

沒等林嵩再次相邀,顏奇就直接往後退入了士兵群中,甚至都沒讓林嵩再看到自己。

一臉不屑地搖搖頭,林嵩也不會再客氣什麼,領著海慶和幾個跟上來的士兵就往東郡王府方向走去。

在海慶離開後,雖然被許鱟迫得無法動彈,賈垣仍是在轎內仿佛沒有任何感覺道︰「許鱟,如果本王不讓你們去取顏將軍遺體,你們真敢找本王報仇嗎?你們就不想想這事的後果?」

「後果?哼……」

許鱟卻一臉不屑道︰「如果王爺因此而死,王爺認為朝廷真會為做出如此愚蠢選擇,昏庸無能、不知進退的王爺找本將索命嗎?那根本就不是本將要為難王爺,而是王爺自己在自賤性命、咎由自取。」

自賤性命?咎由自取?

沒想到許鱟會這樣說自己,賈垣的雙臉又是一陣發黑的叱道︰「……爾等斗膽,那你就不想想今日做出此事,本王又饒得了你們嗎?」

「哼,顏副將既死,顏府的擎天柱也已經倒塌。以王爺先前對顏奇的態度,王爺認為顏府還有將來可言嗎?」

「既然做不做都是一個結果,末將何必還要去做選擇。」

「你……」

沒想到竟會再次被許鱟拿自己對顏奇的態度說事,賈垣的臉色就憋了憋。

可听到同樣話語,躲在人群中的顏奇卻也在暗自點頭。

因為,許鱟的話語不僅很讓顏奇解氣,以賈垣先前對顏奇的態度,顏奇也看不出顏府繼續追隨賈垣還有什麼將來可言隨著賈垣被堵在王府側道的入口前,王府中也很快得到了消息。

不過得到消息歸得到消息,他們卻什麼都不能做、不敢做。

這不僅因為賈垣對王府的鐵腕統治,沒有任何王府屬官敢私自下令前去營救賈垣,同樣也因為賈垣對女人的輕視,王妃彭丹也輕易不能調動王府中的兵力。當然,他們更不可能輕易向外求援,因為那樣就等于丟了賈垣的臉面。

所以看到海慶領著林嵩走出包圍圈,幾名王府護衛立即迎上前道︰「林師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王爺怎麼了?」

「不用擔心,他們只是前來索取顏副將遺體的。」

一臉輕視地望了望海慶,林嵩說道︰「只要帶走顏副將遺體,王爺自然就沒事了。還有,這消息不要外傳。」

「林師爺不用擔心,我們只關心顏副將的遺體,並不關心王府和王爺會如何做。」

「海大人很大膽嘛」

面對海慶表現出來的冷淡,林嵩臉上也露出了極盡諷刺之色,甚至可以說是看一個死人的樣子。

海慶卻毫不退讓的說道︰「那是,至少我們還沒大膽到刺殺欽差的程度,听說王爺還想前往朝廷任官,難道王爺都敢做的事,王爺就認為別人都不敢做嗎?或者說王爺在西齊城中做得太過分,朝廷又真能容下這樣一個不安定要素繼續留在新領地中?」

「你想說什麼?」

沒想到海慶竟敢這麼說,林嵩一邊黑著臉怒叱,心中卻也一陣狂跳起來。

因為,賈垣自己或許不會去想刺殺天英門弟子的後果,更認為有育王府撐腰,自己日後盡可在朝廷中大展抱負。但這個前景卻是寄托在只有賈垣敢去刺殺天英門弟子,天英門弟子卻不敢刺殺賈垣的狀況下。

可天英門弟子真不敢刺殺賈垣嗎?

或許在西齊城是如此,但離開了西齊城,誰又敢說賈垣不會遭到天英門弟子報復?

又或許賈垣繼續留在西齊城中,等到天英門弟子公開離開西齊城後,誰又能保證她們會不會暗中潛回來?

再或賈垣真成了朝廷眼中的西齊城不安定要素,為了西齊城的安定,賈垣又會有怎樣的結果?

第一次,林嵩開始感到賈垣是不是做得有些太過分了。

而在看到林嵩臉色變化後,海慶根本就沒去理會他,更是擺出了一副自作自受的模樣向前走去。但在咬了咬牙後,林嵩卻也不敢再多說什麼,因為賈垣在西齊國時固然是貴為東王,可現在西齊國已經並入了北越國,他就僅是一名郡王了。

不是郡王的身份低了多少,而是賈垣即便還可在西齊城中猖狂一下,可一旦真去往北越國京城,不說賈垣自己怎麼想,林嵩都有些擔心賈垣的脾氣會給他帶來怎樣的禍患。

而後一路進入東郡王府,還在前廳中,林嵩、海慶就遇到了聞訊趕來的王妃彭丹和一些賈垣的妃子及屬臣。

不去看海慶,一見林嵩,彭丹就急切追問道︰「林師爺,王爺沒事吧王爺人呢?」

「王妃放心,王爺沒事。」

知道不能說太多,林嵩略做安慰道︰「他們也不是真想為難王爺,只是想來請回顏副將遺體,只不過卻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

「什麼?請回顏副將遺體?從哪里請回?為什麼是遺體?難道顏副將……」

以賈垣對待女人的態度,雖然顏副將之死震動很大,但他又怎會與去王妃彭丹亂扯。因此听到林嵩稟報,彭丹立即滿臉色變起來。因為不說熟不熟悉,至少每次東郡王府的宴會中都會有顏守參與,彭丹也知道顏守在賈垣心中的分量。

而在彭丹追問下,林嵩的面色也僵了僵,這才反應過來彭丹並不知道這件事。

但就在林嵩不知該不該向彭丹解釋時,海慶卻說道︰「王妃不用擔心,雖然顏副將為國捐軀很讓人傷心,但我們也只是代替顏府過來請回顏副將遺體而已,並無他意。」

「這個海慶,還真有趣啊他居然想在王妃面前幫東郡王遮掩。」

沒有東郡王賈垣主持,固然宮前廣場的事態顯得很緊張,但卻並沒有人會去當真。甚至在知道許鱟、海慶想要封堵東郡王府的消息後,芡還有時間帶著賈堇過來看看熱鬧。

隱藏在房梁深處的黑暗中,賈堇卻有些不滿道︰「哼,他們怎麼能對父王這樣?」

「堇兒你說他們怎麼不能?」

面對賈堇、賈垣的父女關系,芡卻毫不在意道︰「就憑你父王所做的事,不是他是東郡王,我們沒有私自處置他的權力,他早就該死幾百次了。反而這個海慶還知道在你母妃面前遮掩一下,到是很有趣的樣子。」

「唔」

听著芡輕描淡寫的話語,賈堇立即有些說不出話了,因為她根本無法否認自己父親對自己師父所做過的事。

江湖人講究什麼,講究快意恩仇。

如果芡她們現在不是朝廷欽差的身份,只以江湖規矩來說,恐怕賈垣的確早就死了幾百次。

而在芡教導賈堇時,雖然王妃彭丹也很吃驚海慶竟然就是在外面堵截東郡王賈垣的將領,但由于海慶的態度非常得體,彭丹卻也沒有因此驚慌失措,甚至還陪同海慶一起前往了東郡王府臨時布置的靈堂。

不過,在看到靈堂中整整齊齊的七、八具棺柩時,彭丹仍是滿臉吃驚道︰「林師爺,這,這是怎麼回事?王府中怎會有這麼多棺柩。」

「王妃你就別再問了,這是王爺不想讓王妃擔心。」

稍稍滯然一下,對于林嵩的回答,彭丹也想起了王府的規矩,只得說道︰「……本宮知道了,但他們都是怎麼死的,本宮可不可以前去慰問一下顏府家人。」

「這個,王妃還是等王爺吩咐下來再說吧」

隨著林嵩的無奈敷衍,海慶就一臉不屑地撇了撇嘴。

然後尋找到顏守棺柩,並且開棺驗明了顏守遺體後,海慶這才招過幾名士兵將顏守的棺柩抬起往外走去,恭恭敬敬說道︰「王妃殿下,末將不勝討饒,這就告辭。」

「……好,好的,海大人你慢走。」

望著依舊停在靈堂中的幾具棺柩,彭丹現在根本說不話來。

因為,不去想顏守是怎麼死的,僅是看著王府中突然冒出來的這麼多棺柩,彭丹就知道賈垣這次惹的事情不小,也月兌不了干系。

雖然彭丹因為賈垣的脾氣無法過問太多,但在林嵩帶著海慶離開時,她仍是選擇了留下來給靈堂中的幾具棺柩祈禱。

而在終于帶著海慶離開靈堂,離開王妃彭丹的視線後,林嵩也松了口氣。因為海慶至少沒在彭丹面前亂說話,這也讓林嵩、賈垣少了許多事情。不過一邊往外離開,林嵩仍是問了一句道︰「海大人,你為何沒在王妃面前說出真相。」

「說出真相?林師爺以為我們也和王府一樣喜歡牽連無辜嗎?」

「哼那你們就沒對顏府牽連無辜嗎?」

「顏府?」

雖然林嵩不盡是在威脅,海慶卻仍是一臉不屑道︰「顏府現在對王爺來說還存在嗎?如果王爺真要繼續找顏府麻煩,恐怕擔心的就不該是我們,而是王爺自己吧」

听到這里,林嵩也不再言語了。

因為,賈垣如果真因今天這事對已經沒有主心骨的顏府下手,或許顏府的確會傷上加傷,但同樣也會讓其他追隨賈垣的官員感到失望和離心離德。

因此林嵩又說道︰「那你們就沒考慮一下自己的將來?」

「……將來?」

海慶卻搖了搖頭道︰「林師爺在說我們的將來嗎?可王爺如果繼續這樣胡鬧下去,別說我們有沒有將來,西齊城有沒有將來都不好說,我們又何必在乎自己在西齊城有什麼將來。」

「哼」

再次被海慶硬頂回來,林嵩也有些無話可說。

因為,兩人前面就已說過,賈垣對付天英門弟子之事並不是長久之策。在沒有解決掉天英門弟子這個禍患前,東郡王府的確沒必要急著將許鱟、海慶兩人放在眼中。

然後海慶帶著顏守的棺柩來到外面,迎住顏守的棺柩,許鱟也和顏奇一起扶棺痛哭起來道︰「姑父?你死得好慘啊」

姑父?

听到許鱟哭聲,賈垣也在轎內有些恍然大悟,不然他怎麼都不信顏奇居然會听一個外人擺布。

然後在林嵩來到自己轎前時,賈垣也追問道︰「林師爺,王府中沒出什麼事吧他們有在王府中鬧事嗎?」

「沒有,而且……」

隨著林嵩將海慶在王府中的表現說出來,賈垣的雙眼卻也立即眯起來道︰「這個小子,很有趣啊」

「是的,王爺好像他們並不敢真得罪王爺。」

「……行了那就不管他們,我們先去皇宮前面看看吧」

發現原本包圍自己的兵丁已經散開,賈垣也不去理會還在守著顏守棺柩痛哭的許鱟等人,直接就命令轎子往皇宮趕去。

而因為許鱟、海慶今日的表現,賈垣也不急著再說什麼懲治他們的話語了。畢竟比起那些在賈垣面前只知道唯唯諾諾的死忠官員,賈垣現在已經很少在西齊城中看到敢向許鱟、海慶一樣對自己說話的官員了。

即便這不是一種欣賞,賈垣也想多看一下兩人的發展再說。

然後隨著賈垣的轎子走出視線,許鱟才從顏守棺柩上抬起臉道︰「海大人,你們先前在王府中沒事吧」

「沒事,有王爺在許總兵手中,他們怎麼敢隨便胡來。」

隨便說了兩句,海慶並沒強調自己在王府中對王妃彭丹的態度,許鱟也听不出什麼特別的地方。畢竟許鱟也知道賈垣在西齊城的強勢,這也是他們敢扣下賈垣來換回顏守棺柩的原因。

而在許鱟停止「做戲」後,原本就算不上有多悲傷的顏奇也抬起臉道︰「許鱟,你說我們顏府以後該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找機會投靠大明公主吧」

不是望向皇宮方向,而是望向更遠的京城方向,許鱟說道︰「反正現在西齊城我們也不能待了,不如順勢一起前往京城,那樣不僅郢弟會有一個好將來,或許顏奇你努力一下……」

「對,京城,我們還可以去京城」

雖然許鱟並沒有說下去,顏奇卻也好像立即開竅了一樣。

因為,不管顏郢會在北越國京城得到怎樣的發展,想起自己已在西齊城中臭大街的名聲,顏奇同樣希望能前往京城開始自己的新發展。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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