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現代還是古代社會,官員要想顯出自己與平民的不同,最重要的就是作派和氣勢。
作派引導出氣勢,再以氣勢來鎮服眾人。
因此不管一品官員還是九品官員,甚至是沒有官位在身的員外、地主,每次出行都要弄得熱熱鬧鬧,堂堂正正。以此來區分自己的與眾不同,並且讓那些看到自己擺譜的人羨慕和敬畏。
而身為北越國的育王爺,育王府隊伍光是儀仗隊都足有上百人。除了北越國皇帝圖韞,育王圖濠的儀仗隊更在大明公主之上。
不過,儀仗隊卻不等于戰士。
看起來雖然威武,也有幾分蠻力,但卻距離真正的戰士相差甚遠。
每日頂著足有人高的各種旗幡、花牌和圓傘走在隊伍前列,不到隊伍入宿時,他們甚至都不能將這些旗幡、花牌和圓傘輕易月兌手,只能柱著手中的旗幡、花牌和圓傘休息。
因此,當紀丹率領騎兵沖入停在隊伍前方的儀仗隊隊伍時,雖然負責防御的羽林軍戰士稍稍阻擋了一下,但整個儀仗隊還是在瞬間就被紀丹的五百騎沖得人仰馬翻。
「啊啊啊……,救命,救命啊……」
如同對于戰士來說,武器就是他們的生命一樣,作為儀仗手,手中的各種旗幡、花牌和圓傘就是他們的生命。
在不可能放開手中的旗幡、花牌和圓傘,又不可能用旗幡、花牌和圓傘去阻止那些如狼似虎的永州騎兵狀況下,偌大的儀仗隊頓時就被沖得七零八落、慘叫連天,幾乎瞬間就沒有了隊形,也沒有了人形。
當然,這不是說他們有多迂腐,而是要想成為育王府的儀仗隊,里面同樣需要經過層層挑選。
假如他們膽敢主動放棄手中的旗幡、花牌和圓傘,或者是讓自己負責的旗幡、花牌和圓傘有任何損毀,這在育王府,或者說是在皇室宗親中就是一項死罪。
因為這些旗幡、花牌和圓傘代表了什麼?代表了育王府的臉面。
因此,如果真是怎麼都得死,他們當然不能連累家人。
至少在他們身死前,這些旗幡、花牌和圓傘絕對不能有任何毀損。
所以,在育王府儀仗隊為了「保護」各種旗幡、花牌和圓傘的近乎全無反抗下,沖破了少數幾名羽林軍戰士阻擋,紀丹的五百騎瞬間就將他們這百多人連同著儀仗隊中的所有旗幡、花牌和圓傘全都踩成了肉泥。
這不是說那些保護儀仗隊的羽林軍戰士突然就變得沒用了,而是他們即便想用性命來填,那也得紀丹的五百騎給他們用性命來填才行,不然紀丹的第二次攻擊又怎會沒有一人損傷?
沒想到紀丹竟會攻擊自己的儀仗隊,雖然育王圖濠並不在乎儀仗隊的人員損失,但看著那些東倒西歪的旗幡、花牌和圓傘,育王圖濠就氣得七竅生煙,因為那就和削了育王圖濠的面子一樣。
幸好在陳松調動下,等到紀丹撲滅了育王府儀仗隊,其他羽林軍戰士也拿著剛剛趕制好的簡易長槍投入了戰斗中。
「殺,殺殺……」
不像前兩次戰斗一樣一沾即走,面對羽林軍戰士和育王府護衛的阻截,紀丹這次卻是率領著五百騎原地推進起來。
而長槍雖然是對付騎兵的最佳武器,但由于羽林軍戰士手中的這些「長槍」全都是趕制出來的簡易長槍,所以他們即便能擊退一人,甚至是擊退兩人,整個隊伍和防線還是被紀丹和五百騎壓得層層倒退。
尤其是紀丹,幾乎無人是他的一合之敵。
這不是說紀丹有多勇猛,而是那些羽林軍戰士手中的簡易長槍全都是拼湊而成。不僅沒有足夠韌性,甚至沒有足夠硬度,隨著紀丹一刀劈斷一支長槍,那些羽林軍戰士又來不及更換武器,空手對敵,自然是一踫一個死。
沒想到自己的主意竟會害了那些戰士,雖然不敢輕易離開育王圖濠身邊,陳松還是又氣又急道︰「住手,你乃何人,可敢與本將一戰。」
古代社會中,兵對兵、將對將乃是常識。
即便對方原本就是敵人,但在听到陳松向紀丹叫陣時,那些永州騎兵還是在與羽林軍戰士的接觸中慢慢各自退開了。因為他們不僅要尊重己方主帥紀丹,同樣要尊重對方主帥,何況紀丹也沒傳達死戰不退的命令。
或許這在現代社會很不可思議,但要想在古代社會高人一等,那些將領卻也得付出足夠代價才行。
而面對陳松叫陣,紀丹也是一抽手中馬刀,帶住馬匹說道︰「本將乃是箜郡王屬下紀丹,乃是永州守備,莫非你乃是羽林軍統領陳松?」
「正是本將,紀守備可敢與本將一戰?」
陳松並不奇怪紀丹會知道自己身份,畢竟隨著陳松追隨育王圖濠離開京城,恐怕不僅箜郡王,甚至全天下的朝廷官員都知道此事了。
面對陳松邀戰,紀丹卻大咧咧的一擺手中馬刀道︰「有何不敢,你們先退到山坡上,等本將與他戰來。」
「呼啦啦……」
雖然听到紀丹答應陳松邀戰,所有育王府隊伍成員,甚至育王圖濠都松了口,但紀丹所帶來的五百騎卻也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就開始向後退往了山頭上。
而紀丹也沒有停留在被自己沖得殘破無比的育王府儀仗隊中,拉著馬匹就往旁邊的山側走去。
古代社會,人以信義為先,甚至有重信諾,輕生死的傳言,因此任何人都不會懷疑紀丹的選擇。
反而在陳松開始命人給自己備馬時,育王圖濠就說道︰「紀守備,相信你也听說過本王之名,不知紀守備有沒有追隨本王效命的想法。」
「王爺說笑了,難道王爺會不知箜郡王為何要反抗朝廷嗎?」
「本王當然知道,但本王看紀守備年紀不大,應該與前朝的事情無關,紀守備為何不為自己某一個好將來?」
育王圖濠為什麼要勸說紀丹?
一是為幫陳松拖延時間,或者說是幫陳松多了解一下對方,二就是盡人事,听天命。因為以育王圖濠為奪取皇位的準備,雖然紀丹身為永州守備並非不是人才,但育王圖濠也沒有一定要拉攏對方的理由。
或許紀丹答應自己,育王圖濠就能立即逃過今日一劫。但紀丹若是不答應自己,育王圖濠也不認為自己僅憑口舌之能就打動紀丹。
畢竟紀丹都已隨箜郡王「背叛」朝廷了,那是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卻又怎可能被與箜郡王沒有太多差別的育王圖濠說服。
畢竟雙方都有各自的目標,各自的追求,不到最後,誰又能證明育王圖濠的將來一定能強過箜郡王圖兕。
但隨著育王圖濠詢問,紀丹卻一咧嘴道︰「王爺不必多說了,紀某追隨箜郡王自然有自己的理由。」
「本王明白了。」
看到紀丹已擺出一副不願多說的樣子,育王圖濠自然也不會多廢口舌。
畢竟紀丹今日已襲擊育王府隊伍三次,但也看不出什麼特別出奇的地方。真要育王圖濠去努力拉攏紀丹,那不僅顯得育王圖濠掉價,也會讓那些在戰斗中被紀丹殺死袍澤的士兵心寒。
而紀丹為什麼要給陳松和育王圖濠機會?
因為,紀丹若不是示敵以弱,他又怎能引來對方追殺?不然紀丹小打小鬧一下是可以,但卻絕不可能攻破育王府的隊伍。
而在跨上馬匹,走出隊伍時,陳松也一臉凝重的在馬上說道︰「紀大人請了,不知紀大人為何要追隨箜郡王?難道以紀大人的見識,也會不知箜郡王的身份有些名不正言不順嗎?」
名不正言不順?
或許為了自己,育王圖濠不會這樣評價箜郡王圖兕,但隨著陳松話音落下,紀丹的臉色卻第一次變了變。
因為,比起育王圖濠這個前太子,箜郡王也只是個前王爺而已。
別說箜郡王圖兕的目的就只是報復先皇圖解、報復先皇圖解的血脈,但就是箜郡王圖兕自己,他也從沒提出過一個明確的奮斗目標。
只是所有人都知道,只要箜郡王圖兕能夠成功報復先皇圖解、報復先皇圖解的血脈,那剩下的北越國江山沒有了統治者,自然而然就屬于箜郡王圖兕了。所以有些事情不用說,大家都知道。
但知道歸知道,只以箜郡王圖兕的身份來說,沒有其他人對先皇圖解的怨憤,紀丹卻也不得不承認箜郡王圖兕的身份有些名不正言不順。
不過,只是遲疑了一下,紀丹又說道︰「那又怎樣,大家現在不過就是彼此彼此而已。」
「如果箜郡王不能率領我等擊敗育王爺,那有再多想法也沒用。而育王爺如果在箜郡王面前都如此不堪一擊,又豈有說服本將的理由?」
「本將明白了,紀大人請。」
「陳大人請。」
听到紀丹話語,陳松就知道自己今日必與紀丹要有一戰了。因為這不僅是各為其主,同樣也是一種證明自己,更是為箜郡王圖兕和育王圖濠做出證明的一戰。
不是不能敗,而是絕對不能退縮。
不然不止是現在,甚至他們都不用再去期望將來了。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