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官場中人,所有人都知道有些事情該問,有些事情不該問。
所以,當扈嬤嬤還在酒桌上時雖然沒人會對此多說什麼,但一等扈嬤嬤和易嬴離開,圖瀲就立即望向陸中正追問道︰「陸大人,扈嬤嬤在西齊國皇宮中究竟任什麼職?或者她與西齊王家族究竟有什麼關系?」
在西齊國皇宮中任什麼職?與西齊王家族究竟有什麼關系?
沒想到圖瀲竟誤會到這種程度,陸中正手中的酒杯差點就灑出來。
可圖瀲是什麼人?
那可是浚王圖浪的二郡主,孤身一人生活在京城的女人。不僅對易嬴嚴厲無比,甚至還能讓酷吏李岡畏懼。
「怎麼?陸大人不能說嗎?或者說是不敢說?」
所以一見陸中正傾斜的酒杯,圖瀲立即逼問道︰「難道陸大人真認為自己能替扈嬤嬤隱藏身份多長時間。或者陸大人能挺得住,那些西齊城官員、士子又能挺得住?」
那些西齊城官員、士子又能挺得住?
自從扈嬤嬤和小紅先後前往宛華宮後,陸中正不是沒對那些西齊城官員、士子進行叮囑,讓他們千萬不能泄露扈嬤嬤和小紅的身份。但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竟會遭到二郡主圖瀲這樣的逼問。
可看看主桌上的眾人,除了白祿臉上還有一些驚訝外,宋天德和白原林、洵王圖堯的臉上表情竟沒有任何異樣。
甚至洵王圖堯的眼中好像還有些微微興奮感覺。
由此得知,陸中正就清楚這不是圖瀲在針對自己,而是這原本就是圖瀲的本性。
不然不說別人,與易嬴關系更厚的白原林肯定會提醒自己。
但正如圖瀲說的一樣,或許陸中正自己可在圖瀲面前挺住不說出扈嬤嬤身份,但那些西齊城的官員、士子卻就很難做到這點了。
不過,即便陸中正已開始懷疑那些西齊城官員、士子能否在圖瀲面前保住扈嬤嬤的身份秘密,臉上仍是不卑不亢道︰「二郡主誤會了,扈嬤嬤非但與西齊王家族沒有任何關系,甚至至今都沒成婚,更不可能在西齊國皇宮中擔任什麼要職。」
「沒有成婚?這怎麼可能?」
「難道陸大人還想說扈嬤嬤乃是處女不成。」
換一個女人,乃至是換一個人,根本就不會,也不敢在陸中正面前說這種話。
但一直是靠個人力量在京城中打拼,如果不是易嬴每次都拿各種利益來誘惑圖瀲,圖瀲根本就不可能相信任何人。
而在這種不信任下,圖瀲也不會給任何人留情面。
因為身為浚王圖浪的二郡主,圖瀲也沒有必要給任何人留情面。
所以當圖瀲開始懷疑陸中正時,根本就毫不掩飾的從雙眼中流露出了咄咄凶光。
不是說應付不了,而是陸中正即便在西齊國並沒有踫到過圖瀲這樣的女人,乃至是並沒踫到過圖瀲這樣的官員、這樣的皇室宗親。但由圖瀲的身份,陸中正也知道不用自己一力去抵抗對方。
因此在避開圖瀲目光後,陸中正卻是先望了望洵王圖堯,然後才慢慢說道︰「二郡主誤會了,本官雖然不才,但也知道這世上還是有很多非處非婚的女子的,洵王爺你說是又不是。」
「那是,那是,女人嘛並非一定都要結婚才能有男人,二郡主你說是又不是?」
陸中正為什麼要望向洵王圖堯?為什麼要向洵王圖堯求援?
因為從兩人見面時洵王圖堯流露出的態度中,陸中正就知道洵王圖堯對自己極感興趣。所以只要有能力,陸中正相信洵王圖堯絕對會拉自己一把,並以此來拉近兩人關系。
卻不像圖瀲那樣的尖刻女人,只看結果,不看過程。
而隨著洵王圖堯好像另有所指的話語,圖瀲立即知道他是在說自己同樣是個沒有成婚的非處女人了。
因此狠狠瞪了洵王圖堯一眼,不是為在洵王圖堯面前保持強勢,而是為在陸中正面前保持強勢並驅使他對自己產生畏懼感,圖瀲就惡狠狠的對洵王圖堯說道︰「洵王爺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王爺忘了上次的教訓嗎?」
教訓?
早從二郡主圖瀲和洵王圖堯的態度中感覺到兩人關系有問題,宋天德和白原林立即就豎起了雙耳。
可面對圖瀲逼問,洵王圖堯卻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的風清雲淡般說道︰「二郡主說哪里話,本王當然不敢忘了二郡主給本王的教訓。」
「那你還敢說?」
「好,好,本王不說,本王不說行了吧」
換成一般人,或許很難在一個女人面前認輸,甚至陸中正先前都沒在圖瀲面前輕易認輸。但洵王圖堯卻不同,認起輸來就好像家常便飯一樣,說完話甚至還縮了縮腦袋。
看到洵王圖堯的樣子,即便知道他有八成是假裝認輸,但只要洵王圖堯不敢在自己面前糾纏下去,那同樣能突顯出圖瀲的勝利。
因此圖瀲也很快點點頭道︰「哼王爺知道就好,那陸大人怎麼說,扈嬤嬤究竟是什麼身份?」
「……二郡主在問扈嬤嬤什麼身份?」
隨著圖瀲再次轉向陸中正開始追問,雖然陸中正先前是依靠洵王圖堯才勉強逃過一劫,但這時的臉上卻意外地泛起了一絲微笑。
而不等陸中正張嘴,圖瀲身後就傳來了一句熟悉的話語聲。
听出易嬴聲音,圖瀲扭頭就罵道;「混帳東西,你先前和扈嬤嬤到底去干什麼了?還有她究竟在西齊城是什麼身份?為什麼陸大人不敢說出來。」
混帳東西?
雖然不意外圖瀲對易嬴的不滿,但隨著圖瀲流露出這種好像撒嬌般神情,甚至宋天德和白原林都皺了皺眉頭。
因為,兩人已想起來,圖瀲剛到白府時就曾說過易嬴答應娶她做正室一類的話語。雖然當時是被易嬴糊弄了過去,但想想圖瀲畜養面首的傳言,兩人忽然都覺得有些不敢對易嬴和圖瀲的關系抱以樂觀態度了。
而圖瀲為什麼要將自己與易嬴的關系隱隱透露出來?那正是為了浚王圖浪即將抵達京城所做的準備。
這不僅是為了圖瀲自己的安全,同樣是為了浚王圖浪的安全。
但不管圖瀲為什麼要這麼做,听到圖瀲罵聲,易嬴卻是微微搖頭說道︰「二郡主,你覺得這事情很重要嗎?」
「為什麼不重要?要知道扈嬤嬤現在可是宛華宮代表。」
「二郡主既然知道扈嬤嬤乃是宛華宮代表,為什麼又要說這事情很重要?難道以大明公主的身份,即便扈嬤嬤的身份有問題,誰又敢去追究這件事不放?難道他們就不怕掉腦袋嗎?」
「扈嬤嬤的身份真有問題?」
雖然在听到「掉腦袋」三字時,主桌上的幾人都沒有太大反應,但洵王圖堯卻抓緊機會問了一句。
而易嬴則是很干脆地點點頭道︰「這點絕對沒錯,即便洵王爺你們要打听出扈嬤嬤身份或許不會太困難,但本官不得不說,即便是督察院的言官想要過問扈嬤嬤的身份,所能得到的結局就只有一個死字。」
「因為,大明公主現在不怕殺人,就怕沒有理由去殺人。」
「而任何人想要過問扈嬤嬤身份,也就等于是在挑釁大明公主。誰敢在扈嬤嬤的身份上糾纏不清,那就是格殺勿論的下場。因為本官也不得不說,或許大明公主也是故意將身份有問題的扈嬤嬤放在代表宛華宮的位置上的,為的就是方便她豎起屠刀。」
格殺勿論?
方便她豎起屠刀?
乍听這話,不僅宋天德和白原林心中都是一寒,甚至陸中正也是一臉發白,因為他可沒想到大明公主還會因此而任用扈嬤嬤……
但不管這是易嬴還是大明公主的主意,既然易嬴已將這話說白了、講透了,那就沒人再敢去過問扈嬤嬤身份,不然就是在自尋死路了。
可易嬴能嚇住其他人,想要嚇住二郡主圖瀲卻很難。
因此一听這話,二郡主圖瀲就騰一下從桌邊站起來,直接拖著易嬴胳膊往外走去道︰「不行,吾不相信,老東西你跟吾出來說清楚。」
被圖瀲拖著往外走,易嬴也不能再向其他人做解釋。回頭向眾人擺了擺手,易嬴也只得隨著圖瀲往外走去。
可與扈嬤嬤的著急不同,圖瀲根本就沒在白府前院中停下腳步,而是直接出到外面,徑直將易嬴拖上熟悉的少師府馬車道︰「老東西,你跟吾說清楚,那個扈嬤嬤到底是怎麼回事。」
「好好,本官說就是了,二郡主你不要著急嘛」
一看圖瀲態度,易嬴就知道她未必會放自己回白府參加宴席了,因此也直接將圖瀲抱在懷中撫慰道︰「二郡主,首先本官先前說的話絕對沒錯,只要有機會,大明公主絕對會利用扈嬤嬤的身份來殺掉那些意圖干涉宛華宮事務的無知家伙。」
「真是這樣嗎?扈嬤嬤到底是什麼身份?」
「那女人又憑什麼認為一定會有人過問扈嬤嬤的身份。」
「很簡單,扈嬤嬤以前不僅在西齊城最大的ji館《回春樓》中做過ji戶,在離開西齊城前,扈嬤嬤甚至已經是《回春樓》的老鴇了。」
「ji戶?老鴇?這怎麼可能?」
不是不相信易嬴的話語,但在听到扈嬤嬤的真實身份竟是ji戶、老鴇時,圖瀲頓時滿臉難看道︰「即便那女人想借機清除異己,可她找什麼女人不成,為什麼偏偏要找個ji戶、老鴇來齷齪自己。」
齷齪自己?
一听圖瀲話語,易嬴頓時樂道︰「二郡主此言差矣,這不是大明公主在齷齪自己,而是扈嬤嬤原本就很有能耐。好像本官曾對二郡主說過的大陸第三大帝國之策,扈嬤嬤一听是本官建議北越國吞並西齊國的,立即就想出來了。」
不是說要在圖瀲面前贊揚扈嬤嬤的才智,但說起扈嬤嬤的能耐時,易嬴臉上也首次露出了佩服之情。
而圖瀲雖然是浚王府二郡主,更同樣是局中人,但她最後還是在易嬴提醒下才得知易嬴的整個布局竟是直奔大陸第三大帝國而去的。
只是說不僅北越國朝廷有機會,浚王圖浪也有機會而已。
因此一听扈嬤嬤那麼簡單就想通了事情關鍵,圖瀲也有些驚訝道︰「什麼?易少師你說真的,扈嬤嬤只憑這是你的主意就想通了這點。」
「正是如此,所以大明公主不僅是在任用扈嬤嬤的身份來清除異己,同樣也想利用扈嬤嬤的智慧來幫助自己。」
「不然二郡主也知道,大明公主同樣對本官濫出主意很頭痛吧」
「哼真是這樣嗎?」
隨著易嬴說起自己的濫出主意,圖瀲就摟住易嬴胳膊道︰「那照你這樣說,那女人現在已在打著慢慢放棄你的主意了?那你能不能……」
「怎麼?二郡主又忘了?」
「現在浚王爺需要的不是本官的智慧,而是自己在戰場上運籌帷幄的殺敵本領。所以為了我等安全,我們還是不要操之過急為好。」
對于圖瀲再次流露出拉攏自己的意圖,易嬴並沒有太在意。
而隨著易嬴提醒,知道易嬴還無意歸順浚王圖浪,圖瀲也不會對他糾纏不清了。因為易嬴或許可用各種利益來誘惑圖瀲,圖瀲卻沒有任何利益可用來誘惑易嬴。
雖然這讓圖瀲極為無奈,但除了在床上緊緊抓住易嬴外,圖瀲也知道自己沒有更多控制易嬴的方法。
所以沒有任何猶豫,圖瀲立即就將易嬴撲倒在了少師府的馬車內。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