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權力者,就越強,唐沿也不例外。
雖然在看到夜梟盜賊團的槍雨從天而降時,唐沿也嚇了一跳,甚至立即拉住自己隊伍不再往前沖,
可隨著玳和喬姐成功擋住射向盂州軍的長槍密雨,唐沿立即就讓隊伍跟了上去。因為唐沿知道,只要夜梟盜賊團無法遠距攻擊鐵三的八百盂州軍,少師府隊伍就有至少六成勝算,何況他們還有玳和喬姐保護。
至于唐沿為什麼沒有擔心過玳和喬姐的能力?
因為,夜梟盜賊團的攻擊再怎麼密集,石橋的長、寬,或者說是盂州軍的長、寬就那麼一點距離。即便玳和喬姐只有兩人,只要盂州軍不是散得太開,她們完全可以保護周全。
最後夜梟盜賊團的弓箭攻擊也證明了這點。
所以,玳和喬姐的表現越強,唐沿就越認為自己率領的部隊也要跟上兩人要求才行。不然別說在少師府和大明公主面前求官,就是想讓天英門多看上他們一眼都不可能。
「殺」
因此口中高喊著殺聲,等到玳和喬姐退到石橋兩邊橋欄上時,唐沿也領著七百原夜梟盜賊團成員沖下了石橋。
然後沿著前面八百盂州軍沖出的陣地,一邊前進,七百原夜梟盜賊團成員也開始清理地面上殘余的槍頭、槍身,為待會的戰斗做準備。
最後當唐沿等人跟上鐵三的八百盂州軍時,由于人數上的優勢,從樹林中沖出的夜梟盜賊團盜賊也已經率先漫過了地面上的槍陣。
「轟」一聲。
首先撞上敵人的仍是布在前列的八百盂州軍,他們不僅是在用長刀擋住敵人,也是在用座下馬匹擋住敵人。
而八百盂州軍對上四千盜賊固然有以寡敵眾嫌疑,但一個人所能遭遇的攻擊面如果是固定的,他也不可能遭到更多敵人攻擊。
「當……當當……當……」
「……殺,殺殺……殺。」
騎兵為什麼比步兵強?不僅因為騎兵擁有沖鋒優勢,即便是在原地對戰中,由于騎兵騎在馬匹上所帶來的居高臨下氣勢,長刀揮砍下,不僅是一對一,甚至一對二也不會輕易認輸。
因為,即便是在近戰中,步兵要想攻擊騎兵,由于是從下往上攻擊,更多還是要依靠圍攻。
所以雖然是主動沖鋒,但在被八百盂州軍瞬間放倒一片夜梟盜賊團的盜賊後,解獨眼立即就在樹林中狂喊道︰「圍上去,圍住他們,別讓他們轉身,從馬匹後面干掉他們。」
而解獨眼又為什麼還在樹林中?他不是第一個沖出來的嗎?
沖出來是沖出來,但那就只是個帶頭作用而已。
因為別人在沖鋒後不能回頭,沖鋒需要的就是一去不回氣勢,但解獨眼卻不同,身為夜梟盜賊團的二當家,或者現在該說是大當家,他有著足夠理由不讓自己沖鋒在前。
而在听到解獨眼高喊後,首先爆發的並不是頂在前面的那些夜梟盜賊團盜賊,而是被擋在後面,無法參與進攻的夜梟盜賊團盜賊。
「殺殺殺圍上去,從後面圍殺那些龜兒子。」
于是在身後的盜賊團瘋狂推擠下,他們不是依靠人力將那八百盂州軍分割開,而是依靠尸體將那八百盂州軍分割開。
不過,盜賊們的想法雖然很好,整個行動也充滿了視死如歸味道,但預期的結果卻依舊是明日黃花。
因為隨著唐沿的瘋狂呼喊,那些少師府隊伍中的原夜梟盜賊團成員也已經頂了上來。
「……擋,擋住,擋住,別盡想著殺敵,要以填補空隙為主。」
「保護騎兵,保護騎兵……」
而夜梟盜賊團的攻擊雖然很猛烈,但身為原本的盂州軍,不管是不是有保護後輩的想法,面對自己原本在夜梟盜賊團中曾經的同僚,唐沿所率領的原夜梟盜賊團成員也沒有絲毫退縮。
「二狗,你這是干什麼,想朝老子動刀嗎?」
「娘匹的,老子就是要砍死你們這些背信棄義的家伙。」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你這土吊懂個娘匹。」
戰斗中有所謂恩情嗎?
沒有
何況這些由原盂州軍組成的原夜梟盜賊團成員雖然在山寨中是與那些夜梟盜賊團的盜賊有不少交往,可由于紀律上的約束,雙方涉及的生意卻各有不一,一同戰斗的機會也相當少。
所以雙方的淡薄恩情是有,生死之交的恩情卻少之又少。
因此短暫謾罵過後,不是說沒有一人選擇退縮。甚至只要一人不願退縮,雙方就得死磕到底。
而在雙方開始死磕後,騎在馬上的盂州軍就佔到便宜了。
幾乎是一刀一個,居高臨下就砍倒了不少盜賊。
可唐沿所率領的原夜梟盜賊團成員只有區區七百多人,與八百盂州軍相比不僅一人分不到一人相助,由于雙方並不是通過一種方式訓練出來的部隊,雖然一開始的合作效果不錯,但很快攻防間就有些月兌節了。
不是那些盂州軍的騎兵跟不上步兵,而是步兵跟不上騎兵。
看到這樣,鐵三立即大喊道︰「……所有盂州軍將士听令,配合步戰殺敵。」
配合步戰殺敵?
唐沿一開始為什麼能讓那些原夜梟盜賊團成員配合盂州軍殺敵,因為在一般戰斗隊伍中,多少都會有步兵配合騎兵作戰的訓練。但由于雙方的訓練內容不一,雖然讓唐沿等人配合盂州軍作戰或許很困難,但若是換成盂州軍去配合唐沿,那就說不上什麼困難了。
因為在余容要求下,這些盂州軍同樣接受過騎兵配合步兵作戰的訓練。
「當,……當當,當……」
「……殺,……殺,殺……殺。」
隨著雙方的配合與被配合調轉過來,不僅那些原本處在被圍殺狀況中的盂州軍立即退了下來,頂出去的原夜梟盜賊團成員卻也沒有真正陷入對方圍攻中。因為在他們身後掩護的騎兵不僅擁有居高臨下優勢,那些盂州軍手中的長刀也足以在身後幫他們御敵。
而且一名騎兵不僅能保護兩名以上的步兵,八百盂州軍的數量也遠在七百原夜梟盜賊團成員之上。
不說攻殺進退,至少能堪堪擋住所有敵人進攻。
※※※※※※
而作為以保護輜重和非戰斗人員為主的少師府隊伍後隊,雖然在八百盂州軍和唐沿的七百原夜梟盜賊團一起開始行動時,廖肄並沒有急著讓隊伍跟上,但包括穆勤等人也都沒有著急。
因為他們都清楚,如果前隊、本隊不能打開局面,後隊急于跟上也只能給他們添亂而已。
例如後隊如果遇上前面的槍陣、箭陣,那絕對是來一個,死一個。
但隨著雙方正式開始接觸戰,戰斗也一步步陷入焦著狀況,穆勤就逐漸坐不住了。
因為,事情不僅沒像喬姐說的一樣,並沒有任何危險可威脅到少師府隊伍後隊,雖然在盂州軍的強大騎兵優勢下,鐵三和唐沿的攻擊現在還佔了不少優勢,但不說敵人在人數上的優勢暫時還無法彌補,誰也不能保證戰況會往什麼方向繼續發展。
因此騎在馬匹上,穆勤就轉向廖肄說道︰「廖頭領,不如我們現在就帶人上去吧這樣也能幫唐頭領他們解決一些敵人。」
「不行,現在雙方都還沒到極限,即便加上我們,優勢也不大。我們還不如先等等看再說……」
與廖肄是否打算做內奸不同,援兵在什麼時候出現才算最好?
那當然是在雙方都到達戰斗極限時,援兵的出現才可成為壓跨敵人的最後一棵稻草。
而廖肄所率領的少師府後隊即便早已在對方計算中,但在不同時間投入戰場,卻也能產生截然不同的效果。
所以一听廖肄解釋,穆勤也不會想到廖肄打算做內奸上,直接說道︰「那我們也可將隊伍先靠到橋梁邊上吧這樣既不用急于投入戰斗,也可對敵人施加足夠影響。」
「這不行」
听到穆勤建議,廖肄直接就張嘴拒絕。
因為玳和喬姐先前的表現雖然極為突出,但從兩人不願直接插手戰局這一點,廖肄仍認為解獨眼等人有著足夠機會。
既然有機會,廖肄當然不會幫著少師府隊伍給解獨眼施加壓力。
而且真將隊伍帶到了石橋附近,除非解獨眼已經能全面壓制八百盂州軍和唐沿等人,廖肄反而還會將自己也置于危險中。
這就只有雙方達到極限,或者說是解獨眼佔優時,廖肄趕上去才會有效用。
可突然听到廖肄毫不猶豫的拒絕,穆勤就有些反應不過來道︰「不行,為什麼不行?」
「因為敵人還沒投入全部兵力,如果我們貿然靠近,除了將敵人吸引過來,增加唐頭領和後隊壓力外,沒有其他好處。」
沒有其他好處?
雖然有些不甘心自己的建議被拒絕,但由于並沒參加過真正的戰斗,穆勤也不敢說自己的建議一定是正確的,也只得暫時閉嘴不說了。
而在唐沿的七百原夜梟盜賊團成員開始作為主力投入戰場時,不說其他人在面對夜梟盜賊團盜賊時的表現怎樣,唐沿自己很快就被那些夜梟盜賊團的盜賊盯上了。
「唐頭領,你還真是好雅興居然帶著一群叛徒來打自己兄弟。」
說話的盜賊名叫簡忠,同樣是一名夜梟盜賊團頭領。
只是屬下沒有唐沿那麼多。而且一邊說話,簡忠手中的砍刀卻是又重又沉地落向了唐沿的肩頭。
「當」一聲用力擋開簡忠的砍刀,唐沿卻不會忘記簡忠人稱笑面虎的脾氣,淡淡說道︰「……簡頭領客氣了,但不說人各有志,現在明明是你們不將唐某當兄弟來襲擊少師府隊伍,還說什麼叛徒的蠢話。」
「哼唐頭領好口才,但你們如果不是背信棄義,會有那麼多兄弟想食你們的肉、喝你們的血嗎?」
說到「背信棄義」幾字,簡忠臉上就有些怒火中燒。
因為,怎樣的人才可被稱為笑面虎?
那當然是擅于投機的人才會被稱為笑面虎。
當他們臉色陰沉時並不是最可怕的,因為誰都可看出他們的敵意。
可如果當他們換成笑臉迎人時,如果不能辨明這種笑容的真假,很多人就都要跟著遭殃。
而說到投機,簡忠當然知道投效少師府的好處。只是簡忠原本就不是唐沿他們這些由盂州軍改編而成的盜賊,無法加入其中,自然就只能在解獨眼旗下听從號令。
可正因為如此,簡忠即便在山寨中從沒考慮過改投唐沿的事,但由于習慣性投機,當玳許諾讓他們第二天下山隨自己去投效少師府時,即便簡忠並不是第一個動心的人,但卻絕對是第一個拿定主意的人。
但即使如此,簡忠還是沒想到自己竟會被玳戲耍。
知道玳是存心背信棄義後,簡忠就惱火得想讓少師府隊伍也吃吃苦頭。
可簡忠即便再怎麼憤怒,唐沿卻不知道什麼是背信棄義。
想起先前那些夜梟盜賊團盜賊的吶喊,唐沿就邊戰邊說道︰「背信棄義?什麼背信棄義……」
「……你還敢說?」
面對唐沿詢問,簡忠卻更加惱火。
因為簡忠不是不想將所有責任都推卸到玳身上,而是以玳在夜梟盜賊團每日祈福的一貫表現,根本就沒人會將所有責任都推到玳身上。而這如果不是玳的責任,那就肯定是唐沿的責任。
所以,簡忠找上唐沿可不是為了找他聊天,本身就帶有報復之意。
因為將心比心,簡忠知道,如果欺騙他們真是唐沿的主意,唐沿肯定不會再給他們投效少師府的任何機會。
因此在想到唐沿的可惡之處後,「呼」一聲,在將砍刀砍向唐沿肩膀的同時,簡忠下面的右腳也一下橫掃了過去。
而沒有簡忠那麼多想法,唐沿卻是真想弄清夜梟盜賊團的盜賊們在喊的「背信棄義」到底是怎麼回事,所以雖然不是不專心,但的確沒有簡忠那麼想盡一切辦法都要殺掉敵人的毅力。
因此猝不及防下,唐沿就被簡忠踢得身體歪了歪。
一般狀況下,這種失去重心的問題並不會太嚴重,因為還有借勢反擊的可能。
但由于唐沿等人現在乃是在被人圍殺中,雖然沒有盜賊敢去與簡忠爭搶「生意」,但隨著唐沿的身體歪入旁邊一名盜賊的攻擊範圍,那盜賊也就順手向唐沿的脖子一刀砍了下去。
看到刀光臨體,唐沿的一身冷汗頓時就下來了。
因為在身體失去重心狀況下,唐沿根本無法應付多個敵人的攻擊。
難道自己現在就要死在這里了?
當刀光掃過肩頭時,知道自己已經沒有機會了,眼楮一閉,唐沿就用力將長劍沿著盜賊肋下捅了進去,希望自己至少能給自己報個仇。
然後「撲撲」兩聲。
隨著唐沿手中的劍尖落實,肩頭上也同時傳來一陣劇烈疼痛,然後身體就隨著倒下的重心重重跌落在地面上。
不過,身體剛著地,唐沿就感到有些不對了。
因為盜賊的砍刀明明是沖唐沿脖子過來的,但疼的怎麼是肩頭?怎會是肩頭?
扭頭一看,唐沿臉上立即一陣大喜。
因為,唐沿的肩頭雖然的確被砍了一道刀口,但別說沒傷到脖子,甚至也沒傷到筋骨。不僅命沒有丟,應該還可以繼續戰斗才是。
再一看先前砍了自己一刀的盜賊,雖然先前由于唐沿閉上了眼楮,不知對方這一刀怎麼就砍歪了,但唐沿自己的這一劍卻沒有捅歪,直接就將對方給捅死了。
賺了,賺到了。
心中喜慶一聲,唐沿卻沒有繼續興奮下去,因為唐沿知道現在還在戰場中。
翻身站起的同時,唐沿又順手擋住了另外兩名盜賊砍下的砍刀,這才重新投入了戰斗中。
不過一邊戰斗,唐沿卻發現一件怪事。
因為,先前與唐沿糾纏在一起的簡忠竟然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不見了,甚至于地面上也沒有唐沿的尸體,好像憑空消失了一下。
想想自己先前乃是因為簡忠的一腳才被迫失去重心的,唐沿就覺得這非常不可思議。因為那名想要砍死唐沿的盜賊即便只是順手而為,可唐沿即便能逃過盜賊的那一刀,簡忠卻為什麼又沒給唐沿補上一刀?
這不是說唐沿認為自己該死,而是這非常不符合情理。
因為,從先前簡忠的態度中,雖然唐沿到現在還不明白什麼是「背信棄義」,但也可以看出簡忠是真想殺死自己。
但既然如此,究竟什麼原因才會讓簡忠放過唐沿不殺?
如果換成其他人,或許不敢在這種時候拘泥于這種小事,但作為原本的夜梟盜賊團頭領,唐沿的武藝本身就在一般盜賊之上,這才能勉強思考一下。
不過百思不得其解後,唐沿也不會再去多想這些小事了。最多就將這當成是簡忠的一種突發其想、突發善心,唐沿又很快專心殺敵起來。
因為唐沿知道,不考慮簡忠的事情,場中不僅還有許多敵人需要自己努力,就憑自己肩上的刀傷,唐沿也必須盡快結束戰斗才行。
不然唐沿現在不死,待會也會因流血過多而死。今日不死,將來也會因治療不及時而死。
如果真是這樣,那好不容易逃得一命的唐沿就太冤了。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