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此次京城之行,浚王圖浪最擔心的事情是什麼?
不是朝廷也不是大明公主或易嬴,正是天英門。
因為,不管朝廷或是大明公主與易嬴,他們若想對付浚王圖浪,絕對得按朝廷規矩來。但天英門卻不同,只要她們願意,沒人知道她們會做出什麼事情。
所以浚王圖浪會考慮將秦州讓給天英門,本身就是已意識到天英門強大的一種表現。
因此圖瀲所帶來的消息不僅對浚王圖浪來說是件喜事,甚至可說是件天大喜事。
因為,這不僅加強了浚王圖浪與天英門合作的信念與信心,同樣也讓浚王圖浪再不用擔心天英門威脅了。
畢竟在獲得出境立國的許諾前,天英門都已在考慮輔佐浚王圖浪了,那在浚王圖浪的權勢因為出境立國增加後,天英門又怎會對浚王圖浪的興趣反而降低了。
真要是這樣,浚王圖浪反而還要懷疑天英門到底想要干什麼。
當然,浚王圖浪也知道,現在根本就不是自己懷疑天英門的時候,隨即說道︰「國師,那你說我們現在該怎麼辦?是讓圖瀲去通知天英門弟子前來香竹鎮相見,還是立即前往京城。」
「這當然是立即前往京城才能顯出王爺對天英門的誠意,不然二郡主也用不著因為身份不夠而不敢與那些天英門弟子深談了。」
雖然浚王圖浪好像給了國師桑采群兩個答案,桑采群卻知道這實際上還是一個答案。
因為,浚王圖浪若是真以為這樣就能召天英門弟子前來香竹鎮相見了,那不說有些太過自傲,也是完全浪費了眼前的大好機會。
而浚王圖浪的反應也很真切道︰「本王明白了莫冬妮,傳令下去,著令所有人立即開始準備啟程事宜。」
「屬下遵命。」
同樣在旁邊听著浚王圖浪等人討論,對于浚王圖浪的安排,莫冬妮也沒有異議。因為,不說她不可能對浚王圖浪的安排有任何異議,對于這次前往京城,浚王府隊伍在路上耗費的時間也實在太多了。
然後隨著莫冬妮開始離開,不等浚王圖浪發話,仿佛認為事情已經告一段落,身上仍是一套夜行衣的圖稚就鬧起來道︰「二姐,二姐,我們再說說易少師的事吧你還沒跟稚兒說完呢」
「稚兒別鬧,我們待會再說。」
雖然圖瀲在京城中只有她給別人看臉色的份,從沒看過別人的臉色,但即便與浚王圖浪曾相隔千里,圖瀲卻也不敢忘了浚王圖浪的權威。
不過,在圖瀲想要隨口敷衍圖稚時,浚王圖浪卻點點頭道︰「稚兒說的沒錯,我們先談談易少師的事情也好。但要說起易少師的事,稚兒你先去洗個澡換件衣服再說,不然就對易少師太沒禮貌了。」
「哦兒臣遵命,還是父王最好了。」
「等等,稚兒。」
低頭看看自己身上還沾有血漬的夜行衣,圖稚卻沒再糾纏,應了一聲就興高采烈想要跑開了。但榮妃卻及時站起來叫了一聲,然後就向浚王圖浪說道︰「王爺,不如讓臣妾陪稚兒去換件衣服吧」
「這也好,那榮妃你就去看好稚兒,現在我們已經快到京城了,稚兒也不能再像在秦州時一樣亂鬧。」
「臣妾知道了。」
「……好了,好了,父王你就別再多說了,稚兒什麼時候又亂鬧過。稚兒當然知道京城規矩與秦州規矩不同,你看稚兒什麼時候壞過規矩嗎?」
雖然榮妃還是一副無可無不可模樣,圖稚卻又嚷起來。
「知道了,我們的稚兒最乖了。」
當然,浚王圖浪也不會對圖稚嚴厲處之,而是一臉和藹的讓榮妃帶圖稚離開了。
不過。等到榮妃陪圖稚出去,圖瀲卻有些驚疑道︰「父王為什麼要這麼嬌寵圖稚,難道是因為……,圖稚師父的原因。」
這不怪圖瀲會疑惑。
因為由秦州得來的消息,圖瀲早知道圖稚師父是個神秘人。而且由先前在村莊中與圖稚師父相見的狀況看,圖稚不認識自己,圖稚師父卻認識自己,這不由也讓圖瀲對圖稚師父有所關心起來。
點點頭,浚王圖浪說道︰「這確實與稚兒師父有一點關系,但嚴格來說,只要我們放寬約束,稚兒也的確沒有故意違反過任何規矩,卻是要比你那些弟弟、妹妹好管教多了。」
「原來如此,但父王對圖稚的師父還是沒有任何了解嗎?可兒臣怎麼覺得她好像非常了解浚王府,甚至連兒臣這個幾十年都沒回秦州的人都能一眼認出的樣子……」
「……一眼認出?怎麼你見過稚兒師父嗎?」
雖然圖瀲只是隨口疑惑一句,浚王圖浪卻立即追問了一聲。
因為,浚王圖浪雖然知道圖稚師父一直跟在浚王府隊伍中,但他自己卻還沒見過圖稚師父。
而圖瀲自然也不會去觸及浚王圖浪的神經,點點頭將如何與圖稚在前面村莊相遇的事情說了說道︰「父王,兒臣就是因為在前面村莊打擾了圖稚行走江湖、懲奸除惡才會被圖稚堵住。可最後圖稚沒認出兒臣,結果從沒見過面的圖稚師父卻認出了兒臣。」
「這事確實有些奇怪……」
隨著圖瀲話語,浚王圖浪還沒說話,旁邊的國師桑采群就不由自主嘀咕了一句。
因為圖稚為什麼沒認出圖瀲,那乃是因為圖瀲最近一次回秦州已是在十多年前。雖然圖瀲也見過圖稚,但圖稚那時也只是個兩歲大的嬰兒而已,所以圖瀲也不會奇怪圖稚認不得自己。
但圖稚認不出圖瀲不奇怪,可由于圖瀲離開秦州時,圖稚絕不可能已經拜了師父。所以相比起來,還是圖稚師父能認出圖瀲更讓人奇怪。
不知圖稚師父與榮妃「本就是一人」,這就好像圖稚師父為了什麼原因,曾經專門到京城暗中觀察過圖瀲一樣,否則她又怎可能一眼認出圖瀲。
可圖稚師父為什麼要觀察圖瀲?
是為了圖稚?還是為了浚王府?
正當浚王圖浪等人還在為圖稚師父到底有什麼目的而疑惑不已時,陪著圖稚一起來到浴室的榮妃卻早已經被更替成了圖稚的師父。
「混帳,那個臭女人竟敢給吾添麻煩,早知道就該教訓教訓她。」
雖然整個頭上已經布滿了皂角泡沫,突然听到正幫自己洗頭的師父抱怨,圖稚還是眯著雙眼仰起臉道︰「師父,師父,你說什麼女人敢給師父添麻煩,那讓稚兒幫你教訓她。」
「那還不是……,算了,師父自己會想辦法整治她的。」
「喔眼楮迷住了,眼楮迷住了……」
不知道自己師父是因為听到了圖瀲對她的懷疑而不滿,對于師父不肯告訴自己的事,圖稚並不會去追究,但由于仰臉時被皂角泡沫浸入了眼中,圖稚立即就嚷起來。
而圖稚師父為什麼不將圖瀲引起的懷疑告訴圖稚?
因為圖稚師父知道,一段時間內,圖稚肯定還會糾纏著圖瀲告訴她各種有關易嬴的事。
如果圖稚的變化太大,那會引起的麻煩也就更大。
但在揉掉眼中的皂角泡沫後,圖稚又急不可待道︰「對了,師父。剛才父王她們說的天英門弟子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她們的武藝還敢比稚兒強嗎?稚兒和師父的武藝可是天下第一,憑什麼父王卻要去巴結什麼天英門弟子」
「這個,……告訴你一個秘密哦但你可不能將這事情讓浚王府任何人知道。」
「哦?秘密?什麼秘密?稚兒最喜歡秘密了。」
不顧皂角泡沫又會流入眼中,听到「秘密」二字,圖稚又一臉興奮地仰起了小腦袋。
而圖稚師父卻「嘩啦」一聲給圖稚腦袋上澆了一瓢清水,一邊沖去圖稚腦袋上的皂角泡沫,一邊說道︰「因為你也是天英門弟子哦」
「稚兒也是天英門弟子?原來稚兒也是天英門弟子啊」
一听師父話語,圖稚就在沖下來的水流中興奮起來,但很快圖稚又反應過來道︰「什麼?師父你說稚兒也是天英門弟子?那天英門為什麼還要派人來輔佐父王,有稚兒不就夠了嗎?」
「……很簡單,稚兒你雖然的確是天英門弟子不錯,但嚴格來說只是還沒出師的天英門弟子,沒資格執行天英門任務。再就是你雖然是天英門弟子,但也與你父王沒有任何關系,例如天英門叫你對付你父王,你會怎麼做?」
「天英門叫稚兒對付父王,天英門憑什麼叫稚兒對付父王……」
不是擺出一副不明白態度,圖稚卻立即翻起了白眼。顯然對于天英門,圖稚還沒有對浚王圖浪的認知度高。
圖稚師父卻不慌不忙道︰「那如果是師父叫你對付父王呢」
「如果是師父就沒問題了,那師父你說,我們什麼時候殺了父王」
我們什麼時候殺了父王?
這種話如果听在一般人耳中,肯定會引起軒然大*,但圖稚師父卻一臉滿足的笑了笑。因為圖稚或許才剛剛開始接觸天英門,但這就是圖稚師父所以教導圖稚的目的。
然後圖稚師父也沒繼續說下去,只是將身體交還給了榮妃。
一如往常只是搖了搖腦袋後,榮妃卻就像個真正媽媽一樣幫著稍微有些頑劣的圖稚清洗身體兼更換衣服起來。
當然,一般時候榮妃是不會這樣做,但既然是以幫圖稚換衣服的理由跑出來,榮妃也不會只將圖稚當成一個走月兌的理由來對待。
然後清理完畢,兩人就回頭往浚王圖浪的房間走去。
不是為了參與他們對天英門的討論,只是想讓圖稚去找圖瀲听听有關易嬴和少師府的事情。
因為比起往來通訊,誰又能比得上圖瀲的當面述說。
不過,沒等兩人找到浚王圖浪,還在浚王圖浪的房間前,兩人就听到身後傳來一陣急促腳步聲。扭頭一看,圖稚才發現那正是莫冬妮在滿臉焦急的趕過來。
第一次看到莫冬妮焦急的樣子,不是感到奇怪,圖稚卻立即興奮起來道︰「莫冬妮、莫冬妮,出什麼事情了?你怎麼這麼著急。」
「原來是小郡主,我們進去再說。」
既然已到了浚王圖浪的房間前,莫冬妮當然不會急著說出自己正在為什麼事情焦急。但正因為圖稚的多嘴一問,莫冬妮的臉上神情才立即緩了下來。
而由于三人與浚王圖浪的關系都非比尋常,守衛在浚王圖浪房前的女護衛自然就放行了。
進入屋中後,莫冬妮就直接說道︰「王爺,不好了……」
「……什麼不好了?」
雖然知道圖瀲這次帶來的消息非常重要,但由于一時拿不定主意該如何處置這事,或者說還需要時間來沉澱一下心中想法,浚王圖浪並沒急著與國師桑采群和王妃姚晶談論有關天英門的事。
所以乍听莫冬妮進門就說「不好了」,浚王圖浪就有些驚疑。
莫冬妮卻說道︰「回稟王爺,先前屬下前去通知底下人準備啟程事宜時,卻在鎮外見到了一支要求進入鎮中休息的朝廷隊伍。」
「……朝廷隊伍?他們不知道現在是浚王府在鎮中休息嗎?」
听到莫冬妮話語,國師桑采群立即疑問起來。
因為對方如果真是一支朝廷隊伍,不用莫冬妮趕上去處置,那些秦州士兵都應該會自行阻擋他們進入,乃至是驅逐他們離開。
畢竟以秦州軍和浚王圖浪的聲望,他們又怎會害怕任何人。
但別說底下那些秦州軍沒做好這件事,甚至于當莫冬妮恰巧趕去時,事情卻被稟報到了浚王圖浪面前,這就不得不說有些值得懷疑了。
而莫冬妮卻一臉凝重道︰「因為他們是由禮部尚書鐘大人帶領,也是朝廷派到西齊城出使的使團隊伍。現在正帶著原西齊國的國璽、國器、國書回京,不可能因為我們浚王府在香竹鎮休息而改變行程。何況據屬下詢問,他們隊伍中現在還有七、八名天英門弟子同行。」
「七、八名天英門弟子?在哪里,在哪里,稚兒要去看看,要去看看……」
剛知道自己也是天英門弟子,突然听到有天英門弟子趕到香竹鎮,圖稚就頓時興奮起來。
而與圖稚已經沖動得想要立即奔出去不同,听到這消息,浚王圖浪和國師桑采群及王妃姚晶三人的臉色卻立即凝住了。
因為,他們雖然不了解這支使團隊伍的行程,但出于對西齊城狀況的關心,浚王圖浪卻早就收到了由身在秦州的圖嘏傳來的消息。不僅知道確實有天英門弟子隨在這支使團隊伍中,更知道天英門弟子曾在西齊城中做過什麼事。
因此猶豫一下,浚王圖浪就說道︰「國師,你看這事該怎麼辦?」
「既然那支使團隊伍中確實有天英門弟子鎮守,王爺當然不該繼續攔著不讓他們進香竹鎮休息。但要讓王爺親自去迎接卻也不可能,微臣看這事,不如還就是讓王妃帶著二郡主、小郡主去接應一下對方吧」
「喔喔國師最好了」
不管是喜歡什麼,听到桑采群建議讓自己去接應天英門弟子,圖稚頓時興奮起來道︰「父王、父王,稚兒要去看看天英門弟子,要去看看天英門弟子。」
「……好吧那王妃你就同榮妃陪著圖瀲、稚兒一起去看看那支使團隊伍,並幫本王安排一下與天英門弟子會面的時間。」
「臣妾知道了。」
听到浚王圖浪吩咐,王妃姚晶也沒有任何猶豫。
因為這支浚王府隊伍什麼就好,但就是太缺乏男人了,或者說是缺乏能夠代表浚王圖浪出面行事的男人。
不過,這對王妃姚晶卻沒有絲毫壞處,因為身為浚王王妃,姚晶同樣需要證明和表現自己的機會。
只是在幾個女人離開房間後,浚王圖浪的雙臉卻立即陰沉下來道︰「國師,你說他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或者說,這究竟是鐘厚的主意,還是那些天英門弟子的主意。」
「不管是誰的主意,這應該對王爺都沒有影響。」
「為什麼?」
桑采群沉凝道;「因為如果是鐘大人的主意,他肯定只是想在王爺面前顯示一下自己效忠育王府的立場,但不說育王圖濠現在已經不在京城,他已經無法依仗育王圖濠得到任何好處,誰知道他又會不會另有想法……」
「……另有想法?難道國師認為那鐘厚有意轉投本王?」
雖然桑采群的解釋只說到一半,但想到事情有可能的發展,浚王圖浪卻也隱隱興奮起來。
桑采群卻說道︰「這個可能雖然不是沒有,但至少在王爺前往京城期間,不僅鐘厚,甚至所有育王府的留守人員都會向王爺示好,不然他們又有什麼資格與少師府和大明公主相抗。」
「而以育王爺的申州之行,誰又知道結果會是怎樣。所以只要能把握好機會,說不定王爺還能從中收得極大利益。」
「本王明白了,那如果是天英門弟子的主意呢?她們會不會是有意與本王接觸……」
「這個王爺可以試一試,但由于我們對天英門的規矩都不甚了解,小臣也不敢妄加判斷。」
不敢妄加判斷?
雖然桑采群的回答很難讓浚王圖浪滿意,但浚王圖浪也知道不能強求桑采群在這事上給自己意見。
因為,好像圖瀲都不敢擅自將浚王圖浪的意圖說出來一樣,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這都只有浚王圖浪自己才能做決定。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