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 第一卷 《風起》 第八百一十九章、逢人只說三分話

作者 ︰ 凡十二

第八百一十九章、逢人只說三分話

身為東林國芳氏的三老爺,芳杜來北越國就是為清除芳翠將來有可能對東林國芳氏的影響。

注意,是清除,不是消除。

因為芳翠若以nv子之身不再打東林國芳氏家產的主意,東林國芳氏或許還可任由她平平安安活下去,不然東林國芳氏是怎麼都不可能容芳翠繼續向東林國芳氏施壓的。

為什麼是施壓?

因為若不通過施壓,芳翠怎可能打東林國芳氏家產的主意。

而以芳翠嫁給易嬴為妻,易嬴卻又有天英弟子為輔的事,也就具有了向東林國方式施壓的基本能力。

只是東林國芳氏並沒有小看芳翠,但卻小看了易嬴,小看了易嬴與天英的關系,小看了易嬴「指使」天英的能力。

所以,手中拿著一封好不容易千里迢迢由東林國來到芳杜手中的信件,芳杜臉上沒有一絲興奮,甚至還有一絲苦澀。

而芳杜或許還能忍耐,芳歧卻已經是一臉擔心道︰「三老爺,您看這事該怎麼辦,芳家此次居然只派了二十名武林高手過來,可這次天英用來攔截冉家的天英弟子都已經超過這個人數了。」

「這是老夫的錯誤,也是芳家的錯誤……」

嘆息一聲,芳杜不是無言以對,而是沒想到事情竟會發生這種變化。

因為,若只是芳杜在少師府第一次遭遇天英弟子的狀況,二十名相對應的武林高手已經足以。因為天英弟子的武藝雖高,但在以多打少、逐個殲滅的狀況下,芳杜和東林國芳氏未必會害怕少師府的天英弟子。

但注意,這只是未必會害怕少師府的天英弟子,而不是未必會害怕天英

因為,大範國的天倉為什麼要廣招徒?這一為了增長勢力,二也是只有這樣才能抗衡天英

所以向天倉學習,東林國芳氏自然也能找到壓制天英的方法。

可芳杜怎麼也沒想到,北越國的天英弟子竟然會這麼多,或者說易嬴能調遣的天英弟子竟這麼多,這直接導致了還沒抵達北越國的二十名芳家武林高手全都成了擺設。

不僅如此,芳杜還得考慮。

假如易嬴將這些天英弟子帶到東林國,采用恐嚇冉鳴的方式來恐嚇東林國芳氏,乃至為芳翠拿回東林國芳氏的家產,那東林國芳氏又該怎麼辦?

但芳杜能說這是自己的錯誤,芳歧卻不能這麼說,搖頭說道︰「這不是三老爺的錯,而是天英太放任易少師這樣一個外人了。」

放任?

听到這話,芳杜並沒有多說什麼。

因為不得不說,易嬴這次「指揮」近二十名天英弟子去圍攻冉家的護衛隊伍的確是一種放任,但這種放任的前提是什麼?芳杜可不認為這真是易嬴能夠指揮天英弟子行動了,更可能是天英也有威嚇冉鳴的意願,這才借著易嬴之口來動手。

只是說天英為什麼要威嚇冉鳴?

如果北越國距離東林國再近一些,恐怕芳杜和東林國芳氏都會關心這點,也不得不關心這點。

但北越國距離東林國卻實在太遠了,東林國芳氏只能說是鞭長莫及,故而芳杜也只能按下這種好奇心。

因為芳杜知道,自己或許可以依靠東林國芳氏的力量對付易嬴,並要挾易嬴清除掉芳翠這個東林國芳氏的隱患,但不僅芳杜,整個東林國芳氏都不敢去真正招惹天英

那不是滿足好奇心,而是自取滅亡。

可這種話芳杜也不可能拿去與芳歧多說什麼,只是淡淡說道︰「行了,說這些話也沒用,還是等東林國的人到了京城再說吧!」

「三老爺說的是。」

隨著芳杜話語,芳歧立即就點了點頭。

因為東林國這次被派來北越國解決事端的可不僅僅是二十名武林高手,不然真是一些武林高手,以武林高手的趕路速度又怎會落在同時出發的信件後面。

而與此同時,育王府官員也來到了芳府前。

不過這次卻不僅再是大理寺卿龔泱一人,還包括剛回到京城不久的禮部尚書鐘厚等人。

但隨著芳府下人進去通報後,龔泱卻仍有些皺眉道︰「鐘大人,你的判斷沒錯嗎?這時來找芳府真比去找那些官員更有效?要知道上次正是因為芳府先拿出一百萬兩銀子,我們才不得不拿出一百萬兩銀子,還有當時也是因為給芳府送禮,那些官員才不得不再給少師府送禮。」

不得不拿出一百萬兩銀子?

听到龔泱竟將自己的責任推托到芳府身上,鐘厚就在心中唾棄了一句。因為鐘厚當時若還在京城,肯定不會容龔泱如此胡來。

何況龔泱還說什麼給少師府送禮?

這怎麼又可能成為眾人來找芳府的障礙,反而更應該有種同仇敵愾之心才對。

不過,雖然已向浚王圖示好,鐘厚也不會完全放棄育王圖濠一脈,淡淡說道︰「龔大人不必擔心,……或者說,冉丞相現在都斗不過易少師,只以北越國之力,我們又有可能斗過易少師嗎?」

「上次東林國芳氏會失去先機乃是因為將目標放在與少師府的個人之爭上,既然是個人之爭,少師府自然也可用一些 下的處置方法來克制東林國芳氏。但東林國芳氏卻不僅僅只能給北越國、給少師府帶來一些個人之爭。」

「高見,鐘大人高見。」

芳杜與芳歧談話的地方原本就極為靠近前廳,所以當龔泱等人來到芳府時,芳杜、芳歧也很快來到了前廳後面,只是沒急于進入前廳,卻也想听听他們會不會先說些什麼。

而身為芳家三老的智囊,芳杜又憑什麼判斷有先說什麼這種概念?

因為以龔泱等人的來意而言,如果對方是想宣戰、示威而來,當然不可以急于泄l 消息,但對方如果是為了示好、合作而來,肯定會想要通過其他人的嘴先將消息傳到芳府耳中。

可芳杜的意思原本就只是隨便听听,但給鐘厚這麼一說,頓時就雙眼發亮起來。

因為,正如鐘厚所說,芳氏可不僅僅只是芳氏,還是東林國芳氏。

如果東林國芳氏只想通過自身力量來壓制少師府,鏟除易嬴、清除芳翠,以少師府現在表現出來的力量不僅不可能,恐怕也在北越國得不到多少盟友,但東林國芳氏假如主動參與到北越國的皇位之爭中,只要在爭奪皇位的過程中順道將易嬴打倒、碾碎,那不僅芳翠不足懼、易嬴不足懼,甚至天英也不足懼了。

畢竟天英一直以來都以不能主動干涉政事著稱,雖然她們在北越國的行動確實詭異了些。

可只要芳杜保護好自己,並且利用好北越國官員,利用好北越國的皇位爭奪戰,那還有什麼事情是做不得?做不到的?

而當芳杜帶著歡喜聲出到前廳時,龔泱也立即站起身說道︰「芳三爺客氣了,這哪是什麼高見,純粹是我們自己瞎說說,還望芳三爺見諒才是,本官給芳三爺介紹一下,這是新從西齊城回到京城的禮部尚書鐘大人……」

純粹是我們自己瞎說說?

你以為大家都是孩子啊!

隨著龔泱話語,鐘厚就翻了翻白眼,卻因為龔泱已經介紹到自己,鐘厚也只得順勢與芳杜招呼起來。

而由于其他官員都曾給芳府送過禮,所以也就鐘厚是芳杜還不認識的人,招呼過後,芳杜就直接帶著鐘厚一起坐下道︰「原來鐘大人乃是禮部尚書,怪不得能說出如此卓有見識的建議。」

「芳三爺客氣了,鐘某哪有芳三爺的見識高。」

對于芳杜與自己的客氣,鐘厚也是格外高興。

因為,同樣在育王府制下,這些育王府官員也要相互競爭。而鐘厚雖然已是一品禮部尚書,但同樣是一品官,沒做到丞相就不算頂點,所以鐘厚還有許多需要自己去爭取的東西,也不認為自己在北越國的努力已到了盡頭。

然後眾人一起坐下,芳杜才說道︰「鐘大人,你可以再給芳某說說何謂個人之爭,何謂不僅僅是個人之爭嗎?」

「芳三爺客氣了,但不怕芳三爺怪罪,現在北越國京城還有誰不知道芳三爺是為什麼來北越國的?沒有。可以芳三爺,或者說是以東林國芳氏在北越國的實力,別說能不能吃下少師府,不被少師府反吃掉就算便宜了,而且少師府絕對不怕反吃掉芳三爺。」

「說下去,繼續說下去……」

雖然听到鐘厚話語,芳歧和龔泱等人臉 都是一黑,因為鐘厚這話雖然是「實情」,但說的未免也太不掩飾了。

而官員ji 流最重要的什麼,就是逢人只說三分話。

即便是在自己上司面前,那最多也就只說七分話已足夠了,剩下的空間卻還得留給談話的對方去自己思考。

或者說對方想不出來,那就是自己獲取利益的最好機會。

特別鐘厚一開始就直指東林國芳氏現在北越國的弊病,實在有些不留情面。

但隨著芳杜眼中表現出的興趣,鐘厚卻繼續說道︰「所以,芳三爺想對付少師府不是不行,但卻必須從大勢,從少師府也無法翻轉的大勢上著手才行。好像最後假如不是太子登基,易少師又能繼續壓制芳府?並且用芳翠姨娘的存在來威脅芳家嗎?」

「又即使易少師最後真想帶著芳翠姨娘回東林國找芳家麻煩,在北越國栽了這麼一個大跟頭後,天英又仍會那麼支持他?支持他一個白丁?別看易少師現在好像能在北越國指揮那麼多天英弟子,但這些天英弟子與其說是少師府拉來的,還不如說是大明公主拉來的。」

「一旦太子殿下在皇位爭奪中失手,不說天英肯定會放棄對大明公主及易少師的支持。若是失去了天英的支持,只以少師府的幾個天英弟子,芳三爺認為東林國芳氏還用得著擔心芳翠姨娘的事情嗎?」

「鐘大人高見,那鐘大人是想說要東林國芳氏參與北越國皇位之爭嗎?但以現在天英對北越國的投入,這是不是有些太過凶險了?」

知道鐘厚想說什麼,更知道鐘厚現在不是在對自己解釋,而是在對那些不明白的人解釋,芳杜也直接將掩飾著的內情說開了。

畢竟芳杜會被派來北越國處理芳翠的遺留問題,本就因為芳杜乃是東林國芳氏中智計最高的當權者。

而听到芳杜話語,芳歧眼中也是迅速一亮。

因為東林國芳氏雖然的確沒參與過北越國的皇位之爭,但如果是其他國家,特別是那些夾雜在東林國和大範國間的國家的皇位之爭,那可是東林國芳氏必須 手的對象。

不然給那些傾向大範國的國家增多了,卻等于東林國的麻煩。

然而在眾人眼中也是跟著一亮時,鐘厚就說道︰「這對其他人是凶險無比,但對東林國芳氏來說又怎會凶險無比。只要有東林國芳氏的錢財和聲勢支持,這都不是大問題。」

錢財和聲勢?

听到這話,龔泱也立即j ng神起來道︰「鐘大人所言甚是,以芳三爺和芳家的財力支持,別說太子殿下那種黃口小兒,便就是天英的武力再高,又怎能擋得住東林國芳氏的財力。」

這不怪龔泱會j ng神起來。

因為龔泱在大理寺的主要工作是什麼?就是幫育王圖濠斂財。

而如果能幫育王圖濠拉攏到東林國芳氏,甚至是以東林國芳氏的財力拉攏到更多北越國官員,那還愁什麼大事不成。

畢竟易嬴雖然鐵定會支持太子登基,但同樣是個貪財之輩。

以易嬴都不能免俗,朝中還有誰能真正免俗。

如此一來,那就不僅僅只是拉攏東林國芳氏一起抗衡易嬴那麼簡單,更可以一舉幫助育王圖濠收復皇位了。

而從一開始就知道鐘厚打算,芳杜也不奇怪龔泱能說出這些話,嘴上卻是格外謙虛道︰「龔大人言重了,芳家可沒那麼大的勢力。但龔大人如果不棄,不如大家一起留在芳府用個便飯,我們慢慢再行商談此事如何?」

「那就有勞芳三爺了。」

隨著芳杜不是表態的表態,不僅龔泱,眾人都基本知道了芳杜應該是已答應讓東林國芳氏參與北越國的皇位之爭來抗衡少師府。

于是在眾人都是發自內心的歡迎中,所有育王府官員都一起留在芳府用餐了。

然後酒足飯飽,當芳杜拿出一百萬銀子給龔泱等人帶回去時,龔泱等人更是心u 怒放起來。

因為作為芳家對育王府的第一次投資,一百萬兩銀子不僅足以挽回育王府官員的上次損失,芳家第一次就肯拿出一百萬兩銀子,後面的銀子只可能越來越多。

不過,當龔泱心滿意足地拿著一百萬兩銀子與眾人一起離開芳府時,鐘厚在外面轉了一圈後,卻又獨自回到了芳府。

听到鐘厚再次登的消息,雖然芳杜有些驚訝,但卻並不感到稀奇。

因為,鐘厚可是能提出邀請東林國芳氏參與北越國皇位之爭的人,光是一百萬兩銀子,又怎可能立即滿足。

于是將鐘厚邀請到u 廳中坐下,芳杜也是一臉笑意道︰「鐘大人適才高見,芳某真是欽佩不已。卻不知鐘大人現在回返芳府,又是有什麼見教嗎?」

「芳三爺客氣了,本官覺得以東林國芳氏的能力,應該不僅僅只限于 手北越國的皇位之爭吧!」

「哦!鐘大人想說什麼?」

以芳杜對鐘厚這種人的了解,原以為鐘厚單獨來找自己乃是想在 下謀什麼好處,卻沒想到鐘厚好像話中有話,頓時就有些驚訝起來。

鐘厚卻一臉坦然道︰「那不知芳三爺對浚王爺即將出境立國又怎麼看?或者說,以東林國芳氏的財力,就沒想過投資一個開國之君嗎?」

投資一個開國之君?

乍听這話,芳歧就在旁邊滿臉驚訝地望了望鐘厚,卻沒料到鐘厚剛為育王府謀取利益,現在卻又開始為浚王圖謀取利益。

可不說這是不是兩面三刀,身為臣子,芳杜早知道鐘厚這種人肯定不會在一棵樹上吊死。只要有機會,甚至易嬴不都是毫不吝嗇地將自己的主意拿從來送人,甚至于浚王圖出境立國的主意也是出自易嬴嗎?

因此眼中神韻稍稍一轉,芳杜就說道︰「鐘大人高見,芳某不會忘了在浚王爺面前提起這事的,只是芳某如果要拜訪浚王爺,卻不知鐘大人有什麼借口沒有。」

「借口?要不芳三爺先去看看冉丞相,然後從丞相府中出來,芳三爺再去浚王府坐坐就沒關系了。」

听到芳杜向自己討要借口,鐘厚就知道芳杜已打算資助浚王圖出境立國了。

畢竟這對雙方雖然都大有好處,但也不能明目張膽這樣做。

只是浚王圖迫于顏面不好提出這種要求,而芳杜也不想現在就讓人知道東林國芳氏打算資助浚王圖出境立國一事,以免另生b 折。

而乍听鐘厚建議,芳杜也立即點了點頭。

因為就憑冉鳴現在的處境,芳杜要想去探訪冉鳴,根本就不會讓人懷疑。

而不管芳杜能不能在丞相府獲得某種收獲,等到芳杜從丞相府出來,立即又去造訪浚王府,卻又會給外人這好像是丞相府的主意了。

當然,真要去探望冉鳴,芳杜也不會僅僅只考慮如何借用丞相府做跳板的事,畢竟冉鳴在北越國新遭挫折,為了對付易嬴,芳杜同樣也有試探冉鳴的必要。

假如芳杜也能在丞相府有所收獲,那就是意外之喜了。

只是關于這件事情,鐘厚卻不便參與,但在讓芳歧送走鐘厚時,芳杜卻也讓芳歧送了二十萬兩銀子的銀票給鐘厚,以做報酬。

知道這理應屬于自己,鐘厚自然也不會推辭。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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