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清晨的霍家大院也開始沸騰了起來。
「怎麼樣?我就說嘛,歡歡這叫不鳴而已,一鳴驚人,真是沒想到這丫頭還深藏不露呢,早知道這樣,我又何苦愁霍氏會沒有出路?」
揚著手東那張滿是褶子的臉上都糾結成了一團。
坐在他身側,方洛什麼話都沒說,只是靜靜的坐著,眸子里有著難掩的憂傷。
「你啞巴了,我給你說話呢。」
看著一臉木然的方洛,霍文東狠狠地撞了一下她的胳膊,真是的,這個女人是越來越沒有風情了,知道的人她是他老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又找了個媽呢,真是讓人倒足了胃口。
「啊?哦。」
抬頭看了他一眼,方洛低低的應了一聲,將手中的杯子放在桌上然後站了起來,「那個……你餓了吧?我去給你做飯。」
「做飯做飯,你除了吃還知道什麼?」
說話間,霍文東將她一把推倒在了沙發上,剛剛有的好心情在觸到那雙麻木的眸子時,登時蕩然無存。
就那麼跌坐在那里,方洛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看向窗外的目光分外的憂傷。
或許,當初真的是她做錯了吧。
如果不是她,歡歡怎麼可能走到今天的地步?
看著她,霍文東握緊的拳頭最終還是沒有落下來,不過在轉身的時候還是狠狠地踢了她一腳,「你……現在馬上給霍歡打電話,就說我有事找她。」
說完這句話,他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淚,無聲無息的在臉上滑落,伸出手一模,有一種涼涼的感覺。偌大的空間里靜悄悄的,環顧四周,方洛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淒然的笑。
歡歡,如果媽媽不在了,是不是就可以不再成為你的負擔?
摁下霍歡的電話,她將話筒緊緊地貼在耳邊。
「媽,這麼早有事啊?」
話筒那端,是一道含糊不清的聲音。
「歡歡,以後媽媽不在的時候要好好照顧自己。」
一句沒頭沒尾的話之後,那端陡然掛斷了電話。
正躺在床上假寐,冷不丁的,霍歡的心頭突然涌上了一陣很不好的感覺,胸口處如針扎一般的疼著,那樣密密麻麻的疼,幾乎讓她窒息。
抓起電話,她想都沒想的直接摁下了電話號碼,可是那端除了空洞的鈴音之外什麼都沒有。
下一刻,抓起車鑰匙,她就這樣衣衫不整沖了出去。
不知道闖了多少紅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去的,只知道當房門打開的那一瞬間,她連呼吸都快要停住了。
救護車一路呼嘯著向遠處疾馳而去,站在那里,霍歡就像是傻了一樣,兩眼無神的看著遠方,片刻之後,她像瘋了似的沖了出去。
急救室的燈一直亮著,站在過道里,霍歡心煩意亂,兩只手始終緊緊地攥在一起,如果世間真的有神靈,那麼她一定虔誠的祈禱眾神庇佑,只要媽媽能好,讓她做什麼都行。
「你說你媽這個人也真是的,好端端的,學人家玩什麼自殺啊,真是晦氣。」
霍文東小聲的嘟噥著,沒有說出口的是,沒用的女人就是這樣,動不動就學人家自殺,如果死真能解決問題的話,那他們還活著干什麼。
「你給我閉嘴,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看著他,霍歡冷冷的說道,那樣無關痛癢的語氣仿佛她根本就不是他同床共枕的妻子,而只是一個陌生人。
「好好好,我閉嘴,我閉嘴行了吧。」
一把捂住嘴巴,霍文東一迭聲的說道,心里則不由得在想,只要那個該死的女人出來,他一定繞不了她。
時間就這樣在一分一秒中過去,都說等待是最煎熬人的,尤其是這種不知道結果的等待更加難熬。
太陽由慢慢的移到了正當空,在她第n+1次祈禱眾神的時候,手術室的燈終于滅了。
見狀,霍歡連忙沖了過去。
手術室的門緩緩的拉開了,方洛一臉蒼白的被推了出來,血漿順著粗粗的針管流進了她的靜脈。
「大夫,我媽她怎麼樣了?」
她急急的問道,不過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幸虧送的及時,沒什麼大礙,只要好好地休養幾天就會沒事了。只是以後要好好地觀察病人的情緒,因為通常自殺過一次的人都還會有自殺傾向的。」
大夫淡淡的說道,天天與死神打交道,他們早已看慣了生死。
「知道了,謝謝大夫。」
說完,霍歡跟著方洛一起進了病房,當霍文東也想跟著進去的時候被她擋在了門外。
「在事情沒有弄清楚之前,你先不要見我媽吧。」
說完,她直接關上了門。
床上,方洛靜靜的躺在那里,臉色一片煞白,就連昔日里紅潤的嘴唇此時也是灰白一片。
握著她的手坐在床邊,看著那張憔悴的容顏,霍歡突然覺得心里空落落的,有多少年了,她從來都不曾像現在這樣好好地看過媽媽,原來在歲月的流轉間,她也老了。
就這麼握著,過了很久很久,久到讓她恍惚以為那是一個世紀。
終于,方洛的手指微微的動了動。
「媽,你醒了。」
霍歡的臉上露出了一陣狂喜,不知道為什麼,那一刻,她突然就有了一種想哭的沖動。
「歡歡,你不該救我的。」
沒有睜開眼楮,方洛只是緩緩的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她沒有說出口的是,生,需要勇氣,可是死同樣也需要勇氣。
「媽,你說什麼呢?你死了我要怎麼辦?」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瞬間讓霍歡的淚決堤,從沒有想過,她差點就失去了她。
「如果我死了,就不會再成為你的負擔,你想做什麼便可以做什麼,也不會像現在這樣了。」
方洛喃喃的說著,一滴淚就這樣順著臉頰緩緩地滑落下來。
「可是你知道嗎?如果你死了,那麼無論我做什麼都不再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