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耕,夏耘,秋獲,冬藏」,中國的農業是最講究時令的轉移更換的,現在到了春耕播種的時候了,這家不管是分是和,這大事可是不容疏忽的。熟語說的好「春耕不肯忙,秋後臉餓黃」,莊家人最神聖最隆重的時節即將來臨,到時候就真的要忙得不可開交了。
強子趁著現在還沒開始忙,先將院子里搭的小廚房修的更加牢固。
到了二月,又是一年春耕開始,眼看著這天氣越來越暖,強子早就坐立不安了,卯足了勁,準備大干一番。現在分家了,收入可以自己支配,第一次真正當家做主給了他無限的自由和憧憬,可以給巧娘買點好東西,送秀慶去學堂正正經經的念書,可以把梅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自己的錢願意怎麼花就怎麼花,也不怕有人說,想著這些,他干起活來更是覺得使不完的勁,現在他每天都要去荒地那邊開工,荒地離水源比較遠,強子就想著在春雨到來之前挖個池子,等春雨下來,池子里就能蓄上水,休息的時候,還不時的抓起塊土塊捏了捏,感覺這地已經解凍的差不多了,這幾天已經可以春耕了。
秀慶跟梅子有時去外面挖些野菜,有時也去荒地那邊的野菜地里摘些老葉子,看著家里的小雞吃著這些一天天長大,剛剛分的那只肥肥的、憨厚的小豬仔,喂什麼吃得也是噴香,心里喜滋滋的。
這天,強子忙著在院子里修補著破損的農具,給鋤頭這些換上木契什麼的,一邊跟巧娘盤算著手里的地,現在加上分家所得的地,一共是四畝地字號的良田,已經初步開出來的荒地十余畝,一塊菜地。
那畝地字號良田肯定要用來種莊稼了,菜地也不會變,家里的一年的菜就靠它了,現在主要討論的,就是新開出來的荒地要種什麼。
「種些紅薯吧,產量大,葉子還能給雞娃跟豬娃吃」秀慶說道。
「種玉米,種玉米」梅子跳著說道,玉米地里最好養雞了,生怕父母不接受自己的意見,跳得老高。
「玉米跟大豆、紅薯這些是最不挑地了,什麼地里都能長,我們就種上幾畝玉米,種上幾畝大豆,其他的都種紅薯吧。」巧娘想了想,給出自己的意見。
「行咧,都種上一些」強子想著荒地那邊今年收成肯定不會好,就听隨著家里人心意,只要大家心里高興,什麼都種上一些好了。
「巧娘,這已經開春了,我想著,咱們去租頭牛回來把地耕了吧,能省不少的時間呢。」強子跟巧娘打著商量。
「現在這個時候,大家都忙著耕地,哪里有空閑的牛咯」巧娘愁上心頭。
「有的,我打听過了,咱們村西頭的柱子家,地不多,自己家的耕完了後就會把牛放出來租,平常年也是靠著租牛換些錢來貼補家用,咱早點去定,我估模著租上兩天就差不多了,這租牛要五十文一天,兩天就是一百文了,再自己要添上草料」強子早就已經問過了,現在也是心里有數。
巧娘也是知道春耕耽誤不得的︰「家里你當家,你決定就好了。」
這句家里你當家,說得強子不自覺的挺起了腰板。他站起來說︰「你給取錢出來吧,我昨天就找過柱子了,現在把錢給了,把租牛的日子給定下來。」
巧娘進屋取出一百文,交給強子。強子收好農具,去了村西頭柱子家預定耕牛。
現在地里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這次分家,分得的糧食也不多,要省著吃,家里餐桌上的常客就是那些野菜了,剛剛吃前幾餐的時候還好,今天早上巧娘又煮了一鍋薺菜稀粥,梅子模著自己的小肚子,不停的咽著口水,早已饑腸轆轆了。看著日頭,離吃中飯還早的很,她很想流淚,不是自己消化快,實在是太沒油水了啊。這小身板,這樣吃下去,怎麼能發育好呢。她就覺得奇怪了,你說每天都是這些吃的,春草是怎麼長肉的呢。想著今年抱的那些小雞仔,等他們長大還得等半年呢,遠水解不了近火。民以食為天,成日食不果月復遲早我要造反的,暫時只好要想辦法弄些吃的來,要保證自己能吃飽吃好才是啊。山珍海味就都想也不要想,尋常事物做出不一樣的好味道就可。已經四歲的小蘿莉樹立了一個偉大的志向,向著吃貨這條道路一去不復返了。
要說這古代農村山好水好的,連下個雨都是那麼的有意境,讓人總是駐足觀賞,在現代的大都市,還有誰有閑情逸致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欣賞雨滴嗎?這種人不是被認為瘋了,就是被認為瘋了。二月的雨滴如絲,淅淅瀝瀝,融入泥土;田野里,起著一圈圈的漣漪,慢慢暈開,真是太美了;可是窮也窮到頭了,這里物質生活極度缺乏,電腦,電視,手機,這些和梅子以前生活息息相關的東西都不復存在了,居然她還淪落到了食不果月復的地步了,什麼情況嗎?看看身邊的人,村里人生于斯,長于斯,即是粗茶淡飯都要對老天感恩戴德,大家也都算是安居樂業,這一點比現代人好,至少家里還是有點小小產業的,那就是房子,現代人想成為房奴都難了,以這個標準來衡量,那村里人各個都是地主了,有房呀。美景美則美矣,也只能包眼福,秀色如何可餐?
山里人與山珍海味了是無緣了,哪怕是豬肉,也是過年的時候才吃得上的,這過年吃進肚里的那些余貨,早就已經消化的干干淨淨。這倒不是梅子嫌棄家里窮,張家人給了她上一世奢望的親情,她心疼家人,因著春耕,勞動強度大,看著強子在冬天好不容易長了點肉,又看得見的瘦下去了,巧娘偶爾煮個荷包蛋,都算是很好的葷菜了,自己通常都舍不得吃,給強子跟兩個小孩吃,這雞蛋要存著到時候換油鹽醬醋的呢。
春耕時節,大多數伴隨著淅淅瀝瀝的春雨,田間,人們依然勞作者。這是中國的農人無法擺月兌掉的命運,「春不得避風塵,夏不得避署熱,秋不得避陰雨,冬不得避寒凍,四時之間,無日休息。」所以無論外在的環境多麼惡劣,勞作對于莊家人來說都是一成不變的,畢竟時不待人。因為地要犁多道,莊稼才長得好,耕牛沒有租回來之前,強子就下地自己犁地,披星戴月,不辭辛苦。
預定耕牛回來,就是要進行育種,玉米,大豆這些作物,可以直接下種,而紅薯不能直接下種,都是要先育種的。紅薯發芽的溫度需要高一些,需要用火炕育種,火炕育種挖土井,盤火炕,因為要求比較高,所以,都是熟識的幾家人合起來一起育種。
春耕就是要搶時間,這牛的效率就是高,一上午的時間,一大片的土地就犁好了,強子趁著有牛趕著時間將地深耕了兩遍。將土地深耕後,接來下又是播種,又是插苗的,村里人一刻也不得閑都撲到了地里的活計上,強子跟梅子也是什麼都顧不上一直在地里忙。
忙了五六天,春耕進入了尾聲,夕陽西下,火紅的日頭歪歪的掛在天邊,村里上空升起了裊裊炊煙,在地里忙碌了一天的人,也往自己的家里歸去,強子扛著鋤頭牽著巧娘回來了。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秀慶這幾天帶著梅子在家里做些簡單的家務,他學著洗衣服,學著摘菜,,梅子更是跟著做的力所能及的,梅子正在疊衣服,听見有人開門的聲音,立馬起身奔過去,張開雙臂撲到巧娘懷里。強子放下鋤頭,將手穿過梅子腋下,一把將她舉起來,轉了兩個圈在抱在懷里,頭踫頭的問︰「小沒良心的,只看見你母親了,不要爹了嗎。」
梅子咯咯笑著︰「我想爹想的都記不起來啦。」
「臭丫頭,就知道編排你爹」說著拿自己的大臉去蹭梅子的小臉。
巧娘走進廚房一看,秀慶已經將粥熬好,菜都摘好,洗干淨了,只等巧娘回來下鍋就可以吃飯了,巧娘模了模秀慶的頭,「慶兒真厲害」巧娘麻利的添上火,不一會,菜就炒好上桌了。
也是村里人運氣好,剛剛把種子埋進地里,接著就春雷陣陣,連著下了兩場雨,這兩場雨下下來,種子發芽需要的水就足夠了,如果不下雨,還得自己挑水澆地。
「幸好我趁早挖出了個池子,等天不下雨,那池子里的水也可以支撐一陣了。」強子蹲在屋檐下,扒著碗里的飯,看著外面的大雨,長長的舒了口氣。
接下來也不得閑,要將荒地繼續開出來,要在那邊給雞搭個窩棚,等下那小家伙肯定會催的,想到那小家伙,強子又想起了另外一個事情,梅子越來越大,越懂事了,再跟著自己夫妻住在一間房子也不方便,這都開春這麼久了,眼看著這氣溫越來越高,是時候讓她搬過去慶兒那間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