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霜來了京城這些時日,她總有一種感覺,也許就在這里,在離她不遠的地方,因為冥冥之中,她可以感覺到有人正在關注他的一舉一動,也許老天垂憐,她和相見的日子不遠了,但是眼下,她還是要陪著李忠垣參加杏林大會的考試。
筆試過後就是問答,也就是考官問,諸位考生回答,考官們根據諸位考生的表現,來給他們評分,優勝略汰。
華霜跟在李忠垣的身後,旁邊,還有十幾位同一組的參加問答的大夫,在他們的面前,是一位得了瘡疹的小孩,看樣子有七八歲左右,是個很瘦的男孩子。
考官問道︰「你們都說說,這個病是屬于哪個髒腑的?「
其中一位留著長須的大夫想了想,試探說道︰「是胃熱。」
考官看向這位長須大夫,眉頭微微一皺,長須大夫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額頭上甚至有冷汗冒了出來。
考官又問︰「如果是胃熱,為什麼患兒乍驚乍熱呢?應該一直熱才對呀!」
長須大夫頓時啞口無言。
「啊,這個……這個……」他忍不住擦拭額頭上的冷汗,卻是回答不出個所以然來。
于是考官又看向另一個面白體胖的大夫,那個大夫也瞬間變得緊張起來。
考官問他︰「你說這個病是什麼原因呢?」
面白體胖的大夫猶豫了一會兒,才小聲地答道︰「是不是母親的月復中有毒?」
「既然是母親的月復中有毒。那是哪個髒腑的毒呢?」
面白體胖的大夫很誠實直接回答道︰「這個在下就不知道了。」說完還拱了拱手,一副十分坦誠十分光棍的樣子。
眾人見他如此,都忍不住寬和地笑了起來。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這位仁兄倒也著實是個妙人。
另一位眉心長了朱砂痣的大夫答道︰「母親的毒在他的脾胃。」
考官眉頭一挑︰「既然毒在脾胃,那患兒為什麼還會驚悸呢?」
「這個……」眉心長著朱砂痣的大夫也答不出來了。
考官的面上忍不住露出失望的表情,恰在這時,李忠垣站了起來,恭敬溫和。不卑不亢的答道︰「這是一種傳染病,乃天行之病也,是由于嬰兒自身正氣弱造成的。正氣之所以弱,是因為還是胎兒的時候吸收了母親的不潔之氣,這個病若要根治,不可妄用瀉下之法。或者發表發。需要解毒治療,而且還要按照五髒來辯證,要重視心經,乍冷乍熱,手足冷,要重視脾經,臉上特別是眼楮和面頰如果發紅咳嗽,要著重肺經。」
此言一出。考官的臉上忍不住露出欣喜,那是一種發現人才的欣喜之情。而同組來參加考試的大夫們,得忍不住的露出贊嘆,羨慕,乃至忌妒的神色。
華霜站在身後,這時也跟著露出了一個會心的微笑,李忠垣回頭與他對視了一眼,華霜微微點頭,她就知道,憑借李忠垣的醫術,絕對可以‘艷壓群芳’的。
福熙公主府,落霞苑。
長平郡主站在明亮璀璨的花廳里,手里把玩著一朵剛剛被她拆下來的白色茶花。
那花朵分外的嬌女敕,可是才到了她手里沒一會兒,就被蹂躪的不成樣子了。
一名身形干練的侍衛走了進來。
「見過郡主。」
長平郡主回過身,隨手將手中的白色茶花扔到地上,「查到了嗎?那天那兩個人究竟是什麼來路?」
「回稟郡主,屬下已經命人查清了,那兩人本是衡州人氏,是當地很有名的大夫,他們此次入京是為了來參加杏林大會,現在他們在悅來客棧落腳。」
長平郡主的神色一點點變了,眼楮里的微光一點點的凝聚,下巴微微的收緊,如果熟悉她的人此刻就會知道,這一定是長平郡主又在打什麼壞主意,每當她要整人的時候她就會露出這樣的眼神和表情。
「當地有名的大夫是嗎?很好,你知道他們叫什麼嗎?」。
「那個女扮男裝的,名叫蘭生,那個年紀稍長一點兒的,叫做李忠垣。」
「蘭生麼?」長平郡主微微地揚起唇角,笑容冰冷中又透出些許惡毒的神色,「你去,把那個蘭生的給我找來,就說我生病了,要她來親自為我診治。」
「屬下遵命!」
華霜和李忠垣剛一出太醫院的大門,就遇到了迎面而來的公主府的兩名侍衛,其中一名高個子侍衛向著華霜冷聲道,「我家長平郡主病了,想請蘭大夫你前去診治一番。」
華霜神色不變,璀璨靈動的眼眸中,有點點微光閃爍,她知道,這是那位長平郡主刻意來報復她的,長平郡主生病了,自然有太醫院的太醫們診治,怎麼會找到他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外地大夫呢?
「若我不去呢,那又如何?「華霜的笑容冰冷一片,璀璨的星眸里,點點微光凝聚在眸心,一股無言的氣勢從她的周身彌漫開來。
公主府的兩名侍衛有些意外,不過是一個外地來的大夫而已,身上居然有這樣不凡的氣勢,難怪長平郡主這樣重視她了。
不過到底是公主府的犬牙,怎麼可能輕易就被嚇住呢?他們在京都城里橫著走都已經習慣了,听到了華霜的話,也只是更加囂張的獰笑了一下,「你有資格不去嗎?」。
華霜開口剛要忽然遠處傳來了一道聲音。
「原來是你!多年不見,怎麼也不說到府上去給你請個安呢?」
華霜聞言,詫異地回頭,結果就見到一身墨色飛魚服的常冥,由遠而近正在向她走來。
華霜的眼楮睜大。臉上是難以掩飾的意外之色。她沒有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見到常冥,一別三年常冥玄衣衛指揮使的位置上嗎?看來這個人不簡單。明明是皇上手中一把殺人的刀,可是這把刀在殺過人之後卻沒有被當做替罪羔羊,更沒有狡兔死走狗烹,反而是穩穩的坐住了這個位置。
由此可以得知這個常冥有多麼得到陛下的寵信了。
公主府的兩名侍衛面色微微一變,看樣子這個常冥和蘭生認識,這下事情可有點難辦了。
常冥走到幾人近前,那如有實質的陰沉目光似笑非笑地上下的打量了公主府的兩名侍衛一眼。兩名侍衛頓時覺得後頸一緊,那種感覺,仿佛被什麼危險的野獸打量一樣。
「見過指揮使大人!」兩名侍衛抱拳行禮。
常冥笑了笑。隨意的擺了擺手︰「不必多禮。」
華霜害怕常冥點破她的身份,畢竟她這次來京都是隱藏了自己身份的,「見過常大哥,一別經年。常大哥別來無恙。」
常冥的目光落在了華霜的臉上。「你這小子,來了京都也不說去看看你,你是不知道這幾年她有多想你呢。」
華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這不是沒有來得及嗎?本來打算過些日子就去看望的。」
其實這不過是推月兌的謊話,華霜如今隱姓埋名,哪里還會聯系以前的故人,不過她心里面也是很想念阮家的,不知道這三年來。她京都城過得好不好,不過看樣子。常冥待她是極好的,否則,以他的身份也不會主動過來和她打招呼。
「擇日不如撞日,今天既然讓我踫到你了,就跟我一起回家吧!想來你見到你也一定會很開心的。」
話音剛落,那兩名侍衛皺起了眉頭,「指揮使大人見諒,我家長平郡主身體欠安,正想請這位蘭大夫前去家里診治呢。」
常冥劍眉微微一挑,頓時一股煞氣彌漫開來︰「怎麼,長平郡主病了不是應該請太醫嗎?找我這小兄弟做什麼?明人不說暗話,若是有人想找我的兄弟的麻煩,我可是不會答應的。」
兩名侍衛頓時覺得頭都大了,公主府的確很威風,但是他們卻也不想和玄衣衛較上勁呀!要知道常冥這個人本身可是大得很,前所有人都以為他會從指揮使的位置上摔下來,然後被千刀萬剮不得善終,就像前幾任指揮使一樣。
但是沒有想到,這位手上沾滿了權貴鮮血的指揮使大人,居然到了現在還穩穩的坐在高位,陛下對他的寵信簡直經久不衰,真沒想到,這個蘭大夫居然認識他!這下事情可有點麻煩了。
兩名侍衛抱拳,微微垂下頭,誠懇道,「指揮使大人明鑒,屬下等人也不過是奉命行事,長平郡主要見這位蘭大夫,還望指揮使大人成全。萬一要是長平郡主的病情耽擱了,公主一傷心,又要跑到陛下面前哭訴了。」
常冥冷哼一聲︰「這麼說,你們兩個今天是打定主意要從我手里劫人了?」
兩名侍衛的臉色頓時就黑了,什麼叫他們從他手里接人,分明就是這個常冥從他們兩個手里劫人好不好?還有沒有個先來後到了?
華霜此時道︰「還請二位侍衛大人回去告訴長平郡主,在下才疏學淺,醫術不精,不敢為長平郡主大人診治。」
兩名侍衛看了看華霜又看了看常冥,終究還是在常冥的壓力下,做出了讓步,罷了,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今天就暫且放過這個蘭生。
「既然如此,那屬下二人就先行告退了。」兩名侍衛一抱拳,行禮離開,見他二人走遠,常冥的目光才又落到華霜和李忠垣的身上,將兩人上下的打量了一番,常冥才沉吟道,「你怎麼會來到京都?」
華霜剛要回答,就見遠處,一名身著墨色飛魚的玄衣衛跑了過來。
「指揮使大人,有要事!」那人的語氣極其壓抑,想來是有什麼大事發生了,常冥的臉色微微一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