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被福熙公主綁到長平跟前的眾位太醫們,當他們紛紛診過脈,又詢問過病情緣由的時候,一個個不禁面面相覷,臉色的表情都相當的復雜沉重。
這純粹是自作自受啊,一個小姑娘,殘暴血腥到這種程度,居然活活把活人的肺給挖出來,為的就是嚇唬人?
好啊,這下沒把別人嚇唬到,反而把自己給嚇病了,而且還是病的要死了。果然是天理循環,報應不爽。
不過她這病雖然嚴重,但是在場的全國各地的頂尖名醫,雖然還未分出杏林大會的最終勝負,但是這些人可全都不是庸醫,他們個個都是在醫學領域里別有建樹的俊才。
李忠垣自然也在被綁架之列。他早就听華霜說過這次事情的原委,他听完,也早就料到了長平郡主可能會染病。
平心而論,他能夠治好長平的病,畢竟這病現在只是早期,沒有拖太久,所以還是可以治的。但是一想到長平對于華霜的種種刁難恐嚇,他又不想治好長平郡主。這麼個心地惡毒的女人,早死早超生,大家都清淨。
但是華霜卻在之前對他說,如果有機會去治長平郡主的肺病,還是盡量治好吧。個人恩怨放一邊,萬一這病要是傳染開來,那麼到時候受害的可就不止一兩個人了。
但是要讓李忠垣咽下這口氣,他又覺得不甘心,于是面容清俊,一身正氣的他當仁不讓的站了出來。對著福熙公主施了一禮道︰「啟稟公主,郡主的病,草民能治。」
福熙公主听了。眼楮不由得一亮︰「當真?那你快點給治啊,先讓她退燒再說!」
其余的大夫們面面相覷,互相看了幾眼,然後大家紛紛低下頭來,靜默不語,權當自己治不了這個病。這幾天的相處下來,他們對于李忠垣有多大的本事都心知肚明。既然李忠垣把這個責任擔了。他們也就不再趟這個渾水了。雖然巴結公主是一件好事,可是萬一出了什麼風險,公主可也是會殺人的?
所以啊。利害權衡之下,這些人全都選擇了明哲保身。
李忠垣先是命人用烈酒給長平郡主擦拭全身,然後有讓人準備了藥浴。他一口氣開了三十二中名貴藥材,看的眾人不禁乍舌。
不過好在。長平郡主泡過藥浴之後。身上的溫度果真降了下來。
福熙公主大大的出了一口長氣︰「李先生果然有真才實學,能夠妙手回春。來人,厚賞!」
李忠垣躬身行了一禮︰「不敢,回稟公主。現在不過是剛剛月兌離了危險,若要痊愈,還要廢好一番功夫。」
「費工夫不怕,只要能好就成。」福熙公主拍著自己的胸口說道。
「既然如此,還請公主備藥吧。不過事先說明。這治病的良藥有其特殊,恐怕公主心中一時不好接受。」
「什麼藥?李先生只管說來。只要能治好長平,一切都好說。」福熙公主信誓旦旦。
「如此,便請公主去尋童子尿吧。」李忠垣平淡的說了出來。
福熙公主的臉色一變︰「你說什麼?童子尿?」
「正是!童子尿性寒,解毒,降火,止痛,消腫,正對長平郡主的病癥!」李忠垣臉色淡淡,仿佛並不在意公主是否會信服他說的話。
反正現在整個太醫院的人都讓福熙公主給得罪遍了,除了他李忠垣,也就是杏林大會其余那些大夫了。但是那些人擺明了不想趟渾水。而且他也確實沒有說錯,童子尿確實對長平的病癥,但是卻並不是唯一對癥的藥。他故意只說童子尿,為的就是羞辱折辱長平和福熙這對母女。
福熙公主︰「難道就沒有什麼別的法子了嗎?這童子尿……它終究,是不雅啊!」
李忠垣︰「用與不用,全看公主的抉擇。不過草民看來,萬事還是以郡主的身體為重。這病會傳染的,可不能拖啊。」
福熙公主又左右權衡的一下,眼下這個情況,她也確實想不出其他的辦法。為了保住女兒的命,縱使不情願,她也只能捏著鼻子,喂自己的女兒喝尿了!
長平郡主迷迷糊糊的就被灌下了一大碗童子尿!
還別說,這藥果真對癥,一碗下去,長平那止不住的咳嗽便好了些許。福熙公主大喜,當即命人又給長平灌了一碗下去。
第二天一早,長平悠悠轉醒。
守在一旁的婢女大喜,趕忙吩咐人去端藥,然後稟報公主。
福熙公主守在女兒床前好幾天,疲憊至極,昨天見女兒情況好轉,便再也撐不住,回房去睡了。
婢女輕輕將長平扶了起來,寬慰道︰「謝天謝地,郡主您可算是醒了,公主殿下陪了您好幾天,一直到大夫說您確實平安了,公主殿下才去睡。」
正說著,藥已經由小丫鬟端了進來。
長平整個人還病得暈暈乎乎的,听著婢女在她耳邊輕柔的說著,不置可否。
直到她被喂著喝了一口藥,她才又皺起眉頭來︰「這藥的味道怎麼乖乖的?藥湯還是淺黃色?」
婢女的臉色一僵,而後尷尬的笑道︰「回稟郡主,這是對癥的良藥,公主特意吩咐您喝的。」
長平聞言點了點頭,然後繼續將余下的藥喝完,後又問道︰「這到底是什麼藥啊?」她聞著怪怪的,總是感覺不大好。
婢女的臉色一白,怯懦的不敢開口。
長平一見她那樣子,就知道事有蹊蹺,抬起綿軟無力的手就在婢女的胳膊上掐了一把,婢女疼的一縮,眼圈都紅了。
「還敢瞞我?難不成你給我下了毒害我不成?」
婢女趕忙跪在地上求饒︰「奴婢不敢,奴婢不敢,這藥……其實是童子尿。奴婢不敢說,是怕您知道了生氣。」
「你說什麼?」長平只覺得胃里一陣翻涌,然後她猛地趴到床邊,大口大口的把胃里的東西都吐了出來。
婢女們忙七手八腳的伺候著,好不容易長平吐完了,屋子也收拾干淨了,長平才一喘過氣來,就狠戾的吩咐道︰「來人,把這個賤婢給我拖下去杖斃!杖斃!」該死的,這些膽大包天的奴才,居然敢給她喝尿?這要是傳出去,她的臉都丟光了,她堂堂一個郡主,居然要靠喝尿治病?這一定是有人估計整她,一定的!
「郡主饒命啊!郡主饒命啊!這都是公主殿下吩咐的,不管奴婢的事啊!」
長平听見那婢女分辨,心中怒火更勝,她怒目掃視周圍伺候的人︰「你們都是死的嗎?還愣著干什麼?還不趕緊把她給我拖下去!我要打死她打死她!你們再愣著,連你們一起杖斃!啊咳咳咳……」
許是怒火攻心的緣故,說完這一長串話,長平猛地咳嗽起來,肺好像都要被她咳爛了。莫名的,她想起了那塊被挖出來的血淋淋的爛肺,然後她猛地打了一個哆嗦,臉色嚇得慘白!
福熙公主恰在此時走了進來,听著女兒撕心裂肺的咳嗽聲,頓時心疼的眼淚都要流下來了︰「你們這些死奴才,怎麼伺候的?郡主才一醒,你們就讓她這樣咳嗽?」
那跪在地上的婢女仿佛見了救星一般,忙的朝著福熙公主磕頭求救︰「公主殿下,求您救救奴婢的,喝童子尿的事情是您吩咐的啊,不關奴婢的事啊!求您開開恩,讓郡主饒了奴婢這條賤命吧!」
福熙公主上去把長平抱在了懷里,輕撫她的後背︰「好了好了,有什麼大不了的!別咳嗽了,別生氣了,不然為娘的一顆心都要碎了!」
「咳咳……母親,我要打死她!打死她!」長平蒼白的指尖指向地上的婢女。她心里知道不管這個婢女的事,但是她現在就是想撒氣,誰讓這個婢女倒霉撞上了呢,現在不把這股邪火撒出去,她一定會被憋瘋了不可。
「好好好!打死她,打死她!不過是個奴婢而已,有什麼了不得的!來人,你們現在就把這賤婢堵了嘴拖下去。」福熙公主不耐煩的揮了揮衣袖,仿佛一個奴婢的性命根本不值一提,毫無緣由的處死一名奴婢,簡直就跟毫無緣由的捏死一只螞蟻一樣簡單。
長平平息了咳嗽︰「不要堵嘴,就在屋外面打!我偏要听她哭喊怒罵!」
那婢女一听癱軟在地上,但是下一瞬,卻仿佛自絕望悲憤中迸發出無限的力量,她猛地從地上竄起,一把掐住了福熙公主的脖子,扯著福熙公主的頭就往床柱子上撞!
反正也是活不成了,臨死她也要拉個墊背的!
啊!
反了反了!
快救公主!
郡主又暈了!
一時間,公主府里人仰馬翻,雞飛狗跳。那婢女是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
雖然最後她還是被杖斃了,但是福熙公主的額頭卻被撞得頭破血流,臉上還被她生生的咬下了一塊肉。
這下子,福熙公主母女在京都城的臉面算是徹底沒有了。
皇帝聞言之後,大怒,罰了福熙公主和長平郡主閉門思過三個月。
從此之後,民間對于這對母女還都有了戲稱,福熙公主被稱為缺臉公主,長平郡主被稱為喝尿郡主!
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眼前對于華霜來說,最重要的事情還是尋找蕭念。
而李忠垣已經成為了本次杏林大會的最終獲勝者,如今已經進入了太醫院,正式的成為一名御醫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