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下午,華霜都沒有再見到那個孩子的蹤影。她小睡了一會兒,然後翻看了一下李先生的醫書。其中有許多都是她以前沒有看過的,所以現在看著,頗有一種大開眼界的感覺。
到了晚上,那個名叫三娃的小孩終于回來了。
李先生因為怕華霜不喜歡與三娃同席,于是就把華霜的飯菜單獨放在了屋子里。
于是,華霜倒也落得清靜。
可是吃完晚飯,那個三娃又進來了。他一進門,就扯著嗓子大喊︰「我要睡在這間屋子,我要睡這個大床!」
華霜放下手中的書,額角被氣的直冒青筋。這個小東西,給他幾分顏色,他就開起染坊了。
李先生和續宏忙著跟進來勸道︰「蘭姑娘是病人,你別和她爭,我把床讓你好不好?」續宏苦著臉說道。
「我不!在家里都是我睡大床的!在這里我也要睡大床!」三娃不依不饒的喊著。
華霜看著李先生一臉為難的樣子,忽而笑道︰「好,那這張床就讓給你睡吧。」
三娃高興的在床上打了一個滾。
華霜心下厭惡。
「你先起來,我要收拾一下床上的東西。」
三娃給了華霜一個白眼,不情不願的起身。
李先生很無奈︰「蘭姑娘,真是對不住了。」
華霜從床腳處取出了一個小紙包,她用自己的身形擋住眾人的視線,然後不動聲色的將紙包里的東西在床上灑了一點兒,而後轉身︰「李先生客氣了,您是我的救命恩人,哪里對不住我呢?」
李先生還是覺得萬分的不好意思。
當晚,續宏和李先生擠了擠,華霜則睡在了續宏的床上。
半夜,華霜剛剛睡熟,就听到正屋里響起一陣魔音穿耳一般的哭聲。
「啊——癢啊!疼啊!」三娃子的哭聲震天,把小院里的三個人都吵醒了。
不過話說沒有動地方,她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然後心想,雖然她沒有研制出什麼癢癢粉,可是卻找到了一種何其類似的東西。今夜,就權當是讓這個無禮的三娃以身試藥吧。
不要問她為什麼要和一個小孩子計較,反正她就是計較了!
三娃子哭了好一會兒,然後才慢慢安靜下來。
華霜的耳根重新清靜了。她又閉起了眼楮。其實今天的事情不過是她想小懲大誡,讓三娃長個教訓而已。
她早知道李先生這里有蜈蚣雄黃酒,所以才在三娃的床上灑了慧慧兒毛,那是一種綠色蟲子的絨毛,人如果沾在皮膚上,就會奇癢難耐,疼的鑽心,還會紅腫一片。
不過蜈蚣雄黃酒正好可以解毒消腫,止痛止癢,所以,她才會放心的給三娃一個小教訓。
第二天早上,三娃整個人明顯蔫多了,眼楮還紅紅的,看起來是昨晚哭的太凶了。
李先生看向華霜的目光則是欲言又止,踟躕不定。
倒是續宏,看著華霜的時候眼楮亮晶晶的,目光里含著敬佩和贊賞。
華霜目光淡淡的看向三娃,輕聲問道︰「怎麼樣?那張床睡得舒服嗎?」。
三娃對上華霜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而後拼命的搖頭,卻再也不敢看向華霜的眼楮。
華霜知道,現在大家都知道昨晚是怎麼回事了。
用過早飯之後,李先生和續宏要出去給村民看診。
臨行前,李先生紅著一張臉,頗為不好意思的對華霜說道︰「蘭姑娘,三娃年紀還小,不懂事,你別和他太計較。」
華霜听完,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李先生走好。」
李先生以為華霜把他的話听進去了,然後微笑的帶著續宏走了。
李先生他們走了之後,三娃也馬上就消失不見了。
于是,華霜一個人坐在屋子里看書。現在她已經不再想著去河邊轉悠了。時間過去那麼久了,如果公子還活著,那也一定被人救起來了。于是在這里干著急,還不如早日把自己的身子調養好,然後離開這里,沿著這條大河一直往下找,她相信,不管是生是死,總應該能夠找到一些線索的。
靜下心來之後,她就沉浸在了醫書里面。
時間不知不覺的溜走,直到一聲呼喊打破寧靜,她的猛地抬起頭,看向窗外。
「李先生?李先生在嗎?」。
是一個年輕豐腴的婦人站在院子門口。
華霜走了出去,笑著對她道︰「李先生今日出去看診了,現在不在。」
「啊?」年輕的婦人很意外,隨即苦著一張臉道︰「我可是走了十幾里的山路才找來的啊!怎麼李先生還不在啊!」
華霜見她面有苦澀,嘴唇干裂,就說道︰「走了那麼遠的路,一定口渴了吧,不如進來喝口水。」
年輕的婦人點了點頭︰「多謝小哥兒了!」
華霜听到她如此說,淡淡的笑了笑。現在的她,穿了一身男裝,頭上光溜溜的用布巾包著,可不就是個假小子嗎?于是,她也不多解釋,將那婦人讓了進來,給她倒了一杯水。
婦人喝完水之後,笑著再次道謝,只不過畫說道一般,她就皺起眉頭來,右手不自覺的想要撫上右邊的胸口,可是又顧慮到在華霜這個‘男子’面前,于是她又強忍著放下了手。
「你是來找李先生看病的吧?」華霜問道。
「不錯。我看我們寨子里看了兩位大夫,都不關用,所以才特意來尋李大夫的。」婦人一臉痛苦的說著。
華霜看了看她的臉色,又聞到她身上有一股很濃的女乃腥味兒,就問道︰「你是剛剛生完孩子?」
婦人點了點頭,詫異的問道︰「你怎麼知道?」
華霜笑了笑,道︰「反正現在李先生不在,我也粗淺的學過一些醫術,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來幫你看看如何?」
婦人面露喜色︰「好啊好啊!我現在可真是疼死了。」她沒有說自己的癥狀,只是把自己的手腕伸向了華霜。
華霜淡然一笑,她知道,這是婦人在考自己呢。如果她號過脈之後,說不出癥狀,那麼她這個大夫也就不及格了。
于是,她將自己的三根手指搭在了夫人的寸關尺上。
片刻之後,華霜笑著問道︰「你是右邊**脹痛吧?」
婦人目光中閃過一絲欣喜︰「沒錯沒錯。」
「這幾日一直都在發熱?」
「沒錯沒錯。」
「是不是因為半月前耽擱了喂女乃的時辰,所以才開始脹痛的?」
「誒呀!你可真是神醫,連這你都知道?!」婦人滿臉的驚喜︰「小哥兒,你這脈號的真準!我信你了,快點兒給我開方子抓藥吧,我這疼的連覺都睡不好!」
華霜笑了笑,其實這些東西都是婦人一進門她就已經看出來的東西,只不過如果不號脈,婦人總是信不過她的。
「這樣吧,現在時候還早,你又疼的這麼厲害,不如我現在去配一副藥,馬上幫你熬了,你先吃過藥之後,再走吧。」
婦人笑著點頭︰「那就多謝你了,小哥!」
華霜走到李先生的藥架前,開始翻找自己需要的藥材。李先生這間小藥房,那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基本上她能用到的藥材里面都有。
生黃 五錢、當歸三錢、蒲公英一兩半、野菊花一兩、金銀花四兩半、連翹一兩、紫花地丁一兩、皂刺三錢、穿山甲二錢
她抓了一服去煎,另外兩服包了起來。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婦人總算是喝到了這碗藥。又過了一刻時左右,婦人臉上的痛苦之色漸漸消減,再過半個時辰,她身上的高熱徹底退去了。
解除了痛苦的婦人大喜過望,她沖著華霜道︰「誒呀,小哥,你這醫術太神了,簡直和李先生不相上下!今日還好是遇見了你,否則我可真是白跑這一趟,白糟了這一份罪啊!」
華霜笑了笑︰「這位大嫂,您客氣了。身為醫者,這都是我應該做的。這兩服藥,您拿好,都吃完之後,應該就會痊愈了。」
婦人笑著接過,然後從自己的手上退下一個銀戒指,看起來式樣很老,而且邊緣和雕刻花紋的地方已經開始發黑,看起來念頭應該不少了。
「小哥兒,這是診金。我們莊戶人家,今年收成不好,實在是沒那麼多的銀子,這個戒指您先收著,我知道也許不夠,但是等以後年景好了,我們一定還,還請您千萬別嫌棄!」
華霜一愣神,心道她怎麼把收診金這個茬兒給忘了?
也對,以前在濟恩堂看病的時候,她只管看病抓方子,從來沒負責收過診金,以至于到了這里,她也把這個茬兒給忘了。
她看了看婦人的表情,又看了看那個銀戒指。心想剛剛那個方子里大部分的藥都是李先生自己踩來的,唯一一味比較貴重的藥材,應該就是穿山甲粉了。看到婦人臉上不舍的表情,想來這個銀戒指是她的嫁妝一類,也許是她的母親或者祖母留給她的念想。
她想,如果是李先生在這里,應該也不會收她這個戒指。于是她就笑道︰「這位大嫂,這個戒指對您而言一定是個念想吧?」
婦人點了點頭。
「那您就拿回去吧。雖然我只是這里的客人,並不能幫李先生做什麼主,可是我想如果李先生在這里,他也一定不會收您這個戒指的。這樣,您先回去,等到日後什麼時候手頭寬泛了,再把今日的藥錢補上,您看行嗎?」。(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隆重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