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霖走後向楚一個人原地站了許久許久,他不知道自己站在這里要在做什麼,甚至抓不住腦海中紛亂思緒。這不是他自小他就聰慧過人,更有別人難以理解理智冷靜。在做每件事之前他都會事先的想好每一步如何走,最後結果會是如何,無論事情多麼復雜紛亂,他都始終是那個操縱者棋局與對手的最後贏家。他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緒,永遠不讓別人看透自己,冷漠無情才是他完美的外衣。可是現在,心里這混亂不堪的感覺是什麼?後悔?懊惱?發怒?向楚自嘲的苦笑一下,小時候姨母總嫌棄自己不如弟弟乖覺可愛,曾經惡狠狠的嚇唬他若總是這一副萬般事物皆不理的模樣,以後必然會變成一個沒有七情六欲怪物。如今那個被自己親姨母叫做怪物的自己,竟然也會心痛,也會嫉妒了一開始他對璃芝只是單純的憐惜,做慣了行醫濟世的善人,他也覺得自己似乎是一個悲天憫人、救苦救難的神仙,看見弱小就動了幫助的心思。可是事實證明,璃芝身上就是有那麼一種純真的魔力,讓他不由自主的越陷越深,可見這世上並沒有人能真如佛祖一般無情無欲。他想起向霖臨走前說的話,心里一陣黯然。「景卿,這世上女子何其之多,為何偏偏肖想那得不到的,你……好自為之吧」等到向楚回過神時才發現身子早就凍僵,等著他去做的事還有很多,現在還沒有時間給他如小女子一般傷春悲秋。
向楚轉身自房檐跳下,一聲 哨,便有人牽著馬走來。那人行禮之後說道︰「果然不出大少爺所料,今夜確有一伙人趁著人多眼雜在花燈會企圖行刺王金大人。」「他怎麼樣?」「被我們的人及時救下了,只是受了驚嚇罷了。事後我們稱自己是錦繡山莊的認,王大人並沒有懷疑。」「恩,做得好。想必是居平他們有所動作,惹急了那伙人,如果王金那里動手了,居平那里怕也是不安全,這幾日一定要提高警惕。」他頓了一下,卻還是接著說道︰「尤其是白姑娘那里。」「是」那人也不多話,領命而去。向楚翻身上馬,向錦繡山莊一路疾馳而去。
向楚剛一到山莊大門口,就見宋樓身邊的小廝候在那里,「向大夫,我們少莊主正在神仙居會見貴客呢,他囑咐小的在此恭候您,說你要讓您一回來趕緊過去呢」向楚微微頷首轉身就朝著神仙居方向走去。向楚進屋的時候見到宋樓坐在主座上臉上有些尷尬,旁邊的孟回臉上淡淡的,叫人看不清情緒。而璃芝此時正依偎在孟回懷里,竟是睡了過去。孟回見進門的黑衣男子,豐神俊朗,俊美非常,渾身上下有一股子高華氣質,已經隱隱猜到了他的身份。又見他此時盯著璃芝看,心下有些薄怒,只微微頷首打過招呼,輕聲說道︰「拙荊失態了,還請先生不要見笑。」向楚看著璃芝微帶紅潤的小臉,毫無防備的嘟著嘴靠在孟回胸前,孟回長臂緊緊地環著她的腰。向楚此時覺得那扶在璃芝腰上的手甚是刺眼,索性轉過身去不再看他們。
宋樓看出二人尷尬,忙站起身對著孟回說道,「世兄還不認得吧,這就是追命怪醫向楚向大夫,這一次正是他帶著尊夫人來到我府上的。」孟回證實了心中的想法此時對著向楚更是沒有好臉色。向楚也怕吵醒了璃芝便讓凝露上前接過璃芝,抱她回房去睡。孟回閃過凝露的手,笑著說道︰「不勞向大夫費心了,夜已深了還是我親自送她回房吧。」宋樓有些急的說道︰「孟兄且慢……」孟回輕輕一笑,「有什麼事都等明天再說吧。」說完意味深長的看了向楚一眼,才隨著凝露去了璃芝房間。「喂真的就這樣讓他走了,我還什麼都沒來得及說呢」宋樓一臉怒色,「果真是江州大當家的架勢,哼無禮得很」向楚冷眼瞥了他一眼,「明明是你有求于人家,就是再大的架勢你也得受著」宋樓知道他此時心緒不佳,可也不該把火撒給自己啊「哎呀呀瞧我這腦子,怎麼剛剛忘記給孟大當家預備房間了呢嘖嘖嘖!人都說小別勝新婚,我看今天晚上……」話還沒說完就被向楚那寒人的目光給凍住了。「潤卿人呢?」「他?還用想嗎?自然是在鳳鳴苑替我的班那幫不識好歹的小蹄子,見著他比見著親爹還親呢想本少爺我玉樹臨風……」向楚沒心思听他抱怨,轉身也要回自己的房間,剛要出門就听見身後宋樓微微有些顫抖的聲音︰「景卿……謝謝你」向楚頓了一下沒有回頭,只淡淡說道︰「現在道謝還為時過早。」
空蕩蕩的房間里只剩下宋樓一人,燈火的映照下顯得他本是白皙的皮膚泛起了暖暖的橙黃色光芒。他一個人坐在椅子上,臉上早沒了剛才與向楚在一起時的調侃神色,手里摩挲著一枝桃花木簪出神。如果……如果向楚真的能成功,是不是她也不會再回到他的身邊了?思及此,他心內劇痛如同汩汩泉水一般不斷泛出,就連嘴里也滿是苦澀之意。虧他還嘲諷向楚,他有什麼資格嘲笑別人的感情,一個把自己的感情世界攪得一團糟的人,一個傷害了那麼深愛著自己女子的人,怎麼還會有獲得幸福的可能?
凝露幫著孟回安置好璃芝,便回了這邊想看看還有沒有什麼需要自己服侍的。剛一進門就見到自家主子失魂落魄的坐在那里,昏暗的燈在地上投射出依稀的光影,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覺得此時的少莊主說不出的可憐。「少莊主,夜深了。奴婢叫人送您回去吧。」宋樓抬起眼,笑了一下,「是凝露啊阿璃他們可歇下了?」「孟公子只讓奴婢安置好白姑娘,所以……」「嗯?怎麼了?」凝露欲言又止,終于還是鼓足勇氣問了出來︰「少莊主,孟公子真的是白姑娘的相公嗎?」。宋樓好笑的看著她︰「怎麼了?你替景卿擔心?」凝露紅著臉說道︰「奴婢哪里有資格操心主子們的事情,只是……只是向大夫一腔深情怕是錯付了……」宋樓拍了拍她的頭,「你年紀還小哪里懂這些?感情從來就沒有對與錯。你眼看著景卿覺得他一番深情,卻是如此結果,甚是苦澀,可他自己卻對這一切甘之如飴。愛一個人不就是要盡自己最大努力讓她幸福嗎?」。凝露用心琢磨著宋樓最後那句話,再抬眼時宋樓早就走遠了。凝露胡亂的甩了甩頭,今日實在是太奇怪了,先是劉小姐無故暈闕,然後白姑娘又冒出一個相公,現在連自家主子也變得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