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雲只說完這一句話就滿面蒼白的暈闕過去了,璃芝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恰好凝露將向楚請了過來,璃芝哽咽道︰「向大哥你快救救漫雲吧。」向楚點了點頭,吩咐圍著的一團人散開,然後上前替漫雲診了脈。
診過脈後向楚皺著眉頭對璃芝說︰「阿璃,我想單獨跟你談談漫雲姑娘的病情。」
璃芝紅著眼楮點了點頭,便跟著向楚出了房門。他倆一前一後一路無話的走到了院里的花棚下,此時天氣尚寒,花棚上什麼花葉都不見蹤跡,只有光禿禿、灰漆漆的丑陋枝蔓攀附其上。
「向大哥,漫雲是不是病得很重?」璃芝受不了長久的沉默,率先開了口。
向楚搖了搖頭,「她並無大礙,只是之前受傷失血過多,有沒有好好休養,所以有些虛弱。再加上近日里憂思過度,心結難以打開,所以才會一時暈闕。日好只要好好調養,都是會好起來的。」
璃芝听了這話,眉頭才稍稍舒展開。「那你見到她額上疤痕了嗎?能不能醫好?」
「沒有及時醫治,恐怕有些困難。」向楚中肯的答道。
「哦。」璃芝低下頭哀怨的嘆了一口氣,「向大哥你說我是不是惹禍精?以前阿回的嬸嬸也總是這麼叫我的。若不是我非要離家出走,漫雲就不會受這麼多委屈了。她平日里最是在意自己的容貌呢」
向楚見她張口閉口都是漫雲那個丫頭,心里有些失落,所以狠下心開口說道︰「阿璃,我要離開錦城了。」
璃芝不敢置信的瞪大眼楮,「你要去哪里?」
「我跟潤卿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要盡快離開錦城。」
「那……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再見面?」
向楚心里苦笑了一下,可是臉上卻還是一貫的冰冷顏色。以後?以後她回她的江州孟家繼續做她的孟家夫人,自己也仍舊是隱居世外的怪異大夫,兩個人又怎麼會再見面呢?
璃芝見向楚一直不說話,急得抓著他的手搖了搖,「向大哥……」
「不會見面了,以後我們都不會再見面了。」向楚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穩一些,不要露出顫抖的痕跡。
「為什麼?」璃芝激動的大吼一聲。
「我可是名大夫,如果還會再見面,只會能是你或你的家人生了重病求醫于我。難道阿璃想讓自己或家人生病嗎?」。向楚面上輕松的說道。
璃芝扁著嘴強忍著眼淚說道︰「那……你可以來江州找我玩嘛你不是喜歡草藥嗎?阿回有許多草藥,你可以跟他要啊我讓他送你珍貴的草藥好不好?」
「珍貴的……是有最珍貴的,我很喜歡,可是他是不會舍得送我的,若是我也不會……」舍得將你拱手讓給他人。向楚熾熱的眼神盯著璃芝,在心里把未說完的話說了出來。
璃芝不解的看著他,為什麼會這樣?明明阿回來了她很開心,漫雲來了她很開心。可是為什麼轉眼間又要發生這麼多讓她不開心的事?初蕊姐姐生病,漫雲身體不好,現在……現在向大哥居然要走了,再也不見面……
「我听孟兄的意思,明日他拜會過老莊主後也會動身啟程,帶你回江州。所以……所以……你想不想再去一次琉璃小築?」
璃芝想起了那個夢幻一樣的山谷和那些粉女敕美麗,不會凋謝的琉璃花,又想到自己以後也許真的就見不到向楚他們,所以重重的點了點頭。
「那我現在帶你去可好?」
現在的璃芝哪里還管的了那麼許多?毫不猶豫的將自己的小手放入了向楚伸出的手掌中。向楚緊緊地握住她的手,像是要把她的手瓖嵌在自己掌中一樣。
兩個人沒有知會任何人,繞開莊里的奴僕雜役,偷偷牽出馬匹,兩人一騎飛快的向前次去過的琉璃谷趕去。趕到山谷時太陽已經漸漸西落,向楚拾了些干柴堆在琉璃小築門口,用火折子點燃。火光冉冉映著四周絢爛的花樹,竟有一絲不真實的感覺。璃芝因為心情欠佳,所以不如上次那般開心的在這里玩鬧,只是靜靜的坐在火堆旁邊發呆。
向楚見她如此,起身折了幾支柔軟的樹枝,然後變戲法似的在手里七扭八扭,便做出了一個名副其實的花冠來。他將花冠小心翼翼的戴在璃芝頭上,仔細端詳了她一陣,竟輕聲笑了起來,什麼時候自己也有如此幼稚的行徑了?小的時候向霖總是纏著外公給他用草葉和柳條編制螞蚱、蝴蝶一類的小玩意兒,自己雖也喜歡可卻偏偏裝作一副老成的樣子,說向霖玩物喪志。可是外公每一次擺弄那些東西的時候他都忍不住拿眼不時地瞟上兩眼,漸漸地也學會了編一些簡單的小東西,花冠就是其中一樣。只是這麼多年來,他雖然會做,卻不知道要做給誰玩。
「這樣看起來,阿璃真像是個琉璃花仙。」向楚夸贊道。璃芝帶了花環心情好了許多,听見向楚夸贊自己更是喜上眉梢,又催促著讓向楚做些別的。向楚看著漸漸漆黑的夜色,說道︰「不如我給你做一盞天燈吧。」璃芝一听拍手叫好。
原來前些日子向楚在搭建琉璃小築的時候還剩了許多材料蹲在牆角沒有處理,里面正好有一些竹篦和糊窗戶剩下的棉紙。只見向楚進房內三下兩下的找好材料,又用隨身帶的匕首切割剪裁好形狀,用竹篦編成天燈主體,又用裁剪好的棉紙糊成燈罩,又做好了底部的支架。
這一盞簡陋的天燈不是很大,看上去像一個短短的小桶,璃芝看著向楚借著火光,兩手不停的忙活,不禁感嘆他手巧聰明。終于完成了這一盞天燈,里面也燃起了小火焰,向楚將它遞給了興奮的璃芝,輕聲說道︰「許願吧」
璃芝閉著眼楮認真的許願,嘴里還念念有詞的不知在小聲嘀咕些什麼。許完願後她輕輕的松開雙手,那天燈就搖搖晃晃的慢慢飛上天空。
「哇好厲害好厲害飛得好高啊」璃芝高興的上躥下跳,「向大哥你快看只剩下一個小點點了你說它會不會飛到天上去,然後把天上的神仙嚇一跳呢哈哈哈」
向楚看著璃芝動人的笑顏,不禁伸手撫上去,「阿璃,答應向大哥要一直這樣笑,一直這麼開心的笑下去,永遠這麼幸福。不然我會後悔放開你的手……」
「向大哥你說什麼呢?」璃芝覺得他模的臉上癢癢,不禁偏過頭去。
可是向楚卻固執的不讓她轉頭,反而扶正了她的頭,鄭重而又輕柔的在她的臉頰上印上了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