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茵熱氣中,那一團團白霧後隱約可見一張紅撲撲的小臉。簡兮背靠在打磨好的大理石上,一雙白淨的手臂張開掛在後壁上,濕漉漉的頭發披在身後,偶爾幾根搭在臉上,那模樣,有種道不清的風情。
簡兮吐了一口濁氣,真是舒心啊想不到南風祁為了表示歉意還讓簡兮來跑他的溫泉,看著這溫泉應該是南風祁專屬的,有琴無涯也對這個溫泉惦記著呢。簡兮打量起這個溫泉的周圍,這個屋子的設計可以說是鬼斧神工,完美地把自然跟人工建築結合在了一起,而且連那屏風都是南風祁自己畫的。
簡兮想著泡了夠久了,便拖著一身的水上了岸,一個人都沒有的院子很是冷清,不管是再細微的動作都是如此的大聲。簡兮穿好衣服往外走了幾步,都沒見到有人的蹤影,好在簡兮不怕黑,月色也明朗,簡兮本打算直接回屋,可是卻見到不遠處有微弱的燈火光。
南風祁坐在後院的石桌前,桌上放了一個小油燈,面前一壺酒,幾個酒杯,卻只用了一個。筆墨是哪個桌上都有的,因為南風祁有怪癖,如果有靈感就喜歡隨手畫,所以他的別院里,只要有桌子,那麼肯定有筆墨的存在。
南風祁對著酒杯,看著眼前樹影晃動,絲毫沒有注意到有人的靠近。
「老師,你在這里干嘛?」
南風祁驚得立刻回神,轉頭發現簡兮披著帶著濕氣的頭發,攏著狐皮大衣,臉頰嫣紅,是剛出浴的模樣,倒沒有白日的冷清氣質了。
「沒什麼。」南風祁仰頭喝光了酒杯中的酒。
簡兮也不問南風祁的意見,徑自坐下,為自己斟了杯酒,酒香四溢。
南風祁也沒有要跟簡兮說什麼,還是兀自發著呆,在他自己的院子里做他習慣做的事情,應該不用跟誰交代吧可是簡兮也沒有當客人的自覺,享受著南風祁的美酒,辛辣但是回味無窮,嫣紅的臉蛋因為喝了酒而更加燦爛紅艷。
也不知道喝了幾杯酒,簡兮頭越發沉了,但是手中的酒杯卻依舊不斷。
「喂你喝多了不要再在這里了,快點回去」南風祁看著簡兮的狀態不是很好,而且她已經把她的酒喝了大半,他忘了跟她說這酒後勁很足。
「老師啊,你這個酒真好」簡兮傻笑了幾聲,也不知道她有沒有挺清楚南風祁說什麼,「老師,你果然是個大畫家,大文人月夜獨酌,也就只有你能做得出來……呵呵。」
說完簡兮就一頭栽在了石桌上,任由南風祁如何拍打也醒不過來。
「麻煩」南風祁咒罵了一句之後把簡兮橫抱過來。
她好輕,南風祁看著懷中醉倒的簡兮,紅撲撲的臉蛋如同嬌艷的花朵,微張著雙唇,如此嬌艷欲滴。南風祁甩了甩頭,他在想什麼?真是麻煩以後喝酒的時候,還是不要讓她在好了南風祁大步把簡兮抱回了房間。
南風祁正要把簡兮放到床上,簡兮卻突然往南風祁懷里鑽。
簡兮正夢到自己坐著一葉扁舟,不斷地漂泊流浪,可是一個浪打來,把她的小船快打翻了,簡兮只能努力抱著她的小船,不讓船被打翻。
南風祁也沒有憐香惜玉,雙手一放,身體往前一送,簡兮就順勢滾到了床上,然後像是醒了一般「嗚」了一聲,隨即又沒有了聲響。
南風祁望著她一頭濕漉漉的頭發,糾結一番之後還是拿來汗巾為她擦干。
當一切都安排妥當,為簡兮蓋上被子,南風祁自嘲地笑了,他南風祁什麼時候服侍過人?他也從來沒料到過他有一天會為一個人擦干頭發。看著簡兮香甜的睡態,也不曉得她是夢到了什麼?
翌日清晨。
簡兮伸了一個懶腰,伸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怎麼會感覺如此疲憊?簡兮推開被子,發現自己居然是和衣而睡,頭發也都已經干了,昨夜好似喝了點酒,然後……然後就記不清楚了。
簡兮扶著額頭,頭有些痛,果然是宿醉了,簡兮扶著床沿,然後晃晃悠悠地倒了杯茶,這壺茶還是熱的,看來剛剛有人來過了。簡兮望著窗外陽光明媚,真是美好的時光。
簡兮適應了一下溫度,還是有些不清醒,南風祁去哪里了?簡兮突然想到昨夜是南風祁一個人在喝酒,然後簡兮就去喝了幾杯,他在哪里?簡兮想著就往客廳走,一路上稀稀落落地遇見了一個下人,看來南風祁是把下人找回來幾個了,別院也沒有那麼冷清了。
途中幾個下人遇到簡兮都行了禮,然後告知簡兮去客廳用膳。南風祁手下的人,雖說是下人,但也是很懂規矩,而且說話也沒有那麼卑微,簡兮對南風祁的教手段很是佩服。
當簡兮背對著陽光出現在南風祁面前,南風祁微微抬眼瞧了一眼簡兮,隨即把目光放在他的餐筷上。睡了那麼久,頭痛吧活該你喝了我那麼多酒
簡兮看著古樸的圓台上放著一大碗清粥和兩幅空碗筷,還有些清淡小菜,很平常的早餐。桌子的角上還放著筆墨,是故意留出空位放這個的,還真是南風祁的怪癖簡兮跟南風祁道了聲早,南風祁沒有回應也沒有抬頭。
簡兮見到南風祁已經盛了一碗,在那里慢慢享用,于是也就徑直坐到南風祁對面,也盛了一碗粥,像這個家的主人一般絲毫沒有客氣。其實簡兮也用不著客氣,在雲游山河的時候,她跟南風祁的關系就是這樣,基本就是自己管自己的,頂多南風祁用怪異的目光掃視簡兮一番罷了,比如現在就是。
這好像是他家吧她怎麼可以跟有琴無涯那個家伙一樣隨意?難不成她還以為這還是在外面什麼荒郊野外,這是無主的飯,她才吃得那麼安心?南風祁又一次在心中對簡兮表示鄙視。比較這個別院能進來的人本身就不多,這個就說明了一定的問題。
簡兮沒在意南風祁的目光,既然是南風祁要她來住的,那麼總不可能克扣著簡兮吧況且跟南風祁熟悉下來,她不覺得南風祁是個講究規矩的人,所以她對他只是對老師的尊敬,但是沒有那些形式。
「吃完了嗎?」。其實南風祁並沒有比簡兮早吃多久,他是根據下面的人回報說簡兮起床了,他才開始用餐的。
簡兮咽下最後一口粥,放下碗筷,筷子觸踫到碗,發出清脆的響聲,簡兮點了點頭。
「吃完就跟我走皇上雖然說沒讓你立刻入宮,但是還是有些事情要告訴你的。」
簡兮沒想到南風祁如此有責任心,皇帝沒要求南風祁帶簡兮,但是南風祁還是好心提點,簡兮也打起精神,努力讓自己清醒,以便記得更多的東西。
「廚房煮了醒酒茶,你先喝一些。」
想不到南風祁連這個都想到了,是因為回到京都的關系所以南風祁就收斂了一下自己的脾氣?想當初南風祁的早點都是簡兮去買的。簡兮順從地點了點頭。
南風祁已經備好馬車。
「我們先去哪里?」坐在搖晃的馬車上。
車窗外的風景不斷變化,由人煙稀少之地慢慢到了熱鬧之處。
「先進宮,讓你看一下你以後要呆的地方看看,皇帝本來讓我住在宮中,不過我不肯,然後就放我出來了,不過你嘛……」南風祁從上而下地掃視著簡兮。
「我應該也可以出宮住吧皇上應該知道我住在你那里。」簡兮的表情就是,你知道的,皇上不喜歡你,我在你那里久了,他也不會喜歡我,他怎麼可能忍受她住在宮中?
「哼」南風祁用鼻子發了一個音,「你不可能一直住在我那里。」
被嫌棄了,簡兮有些尷尬地低了低頭,不過也應該是給自己買個院子之類,很小的院子就可以了,只要能裝下她就可以了。
南風祁也沒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見著簡兮沒說話,他就繼續說他的,什麼隨叫隨到之類,其實都是很輕松的事情,其實他們這種人要做的就是一件事情,就是取悅皇帝就可以了。
「你別以為你是從五品就很厲害,其實就是有名無權。」
簡兮點了點頭,這個她懂,她听著南風祁的口氣越來越輕蔑,越來越有自嘲的以為,那種憤世嫉俗的感覺從他的聲音里就可以顯露,看來他是不喜歡當御用畫師的。
簡兮有一碴沒一茬地听著南風祁說話,昨夜有琴無涯已經說過一些了,所以簡兮也有些熟悉了。也不知過了多久,馬車停了下來,已經到宮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