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聖旨便到了。大意是讓簡兮當有琴單單的御用畫師,負責陪著有琴單單,而且獲得跟南風祁一樣的權利,就是不用去參加一些不必要的宴會,也不需要每日去皇宮報到。不管怎麼說,有琴單單幫簡兮爭取到的是簡兮完全沒有想到的。
「哪來的好運氣」南風祁有些不屑地哼著鼻子,他當初可不是像簡兮那樣靠著誰的權利才獲得那麼多自由,他完全靠得就是自己的本事。
「老師,好久沒練習了,上次的十八描還沒說完,接著繼續吧」簡兮不介意南風祁說什麼,她現在只是想安靜地學習。
「上次的練完了嗎?讓我看看。」
簡兮拿起毛筆蘸了點墨水,然後提筆在紙上劃了幾筆,每一筆都是不同角度,不同手法,每一筆都代表著一種技法。
南風祁點了點頭,順勢抄起一支筆,隨後在白紙上做著示範,一邊畫還一邊提點著要點。他不會一比一畫地教簡兮,而是先做示範,然後讓簡兮自己練習,而他則在旁邊畫出一幅簡單的圖,里面多數用到的就是這種技法,每當簡兮找不到感覺,她就可以看看畫作。
簡兮用心地練習,南風祁看了一會便踱步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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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終于想到要來皇宮做你的正經活了?」有琴無惑似乎一早就料到南風祁會來皇宮外殿,他早就坐在原本應該是南風祁的專用座位上了。
不是你叫人傳完聖旨讓我入宮的嘛南風祁心中鄙視了有琴無惑一番,淡然地說︰「最近事情少了,就來轉轉。」
你以為皇宮是你家啊你以為你是皇帝啊有琴無惑差點就破口而出,好像他才是皇帝吧怎麼他這個皇帝就當得那麼憋屈?誰都可以爬到他頭上,有琴單單纏了他一天就為簡兮爭取到了那麼多,南風祁還如此態度。
「哼」有琴無惑話鋒一轉,「朕找你來是要告訴你,下月初一外邦來賀,到時記得出席,別又到一半就喝醉了。」雖然知道你是裝醉的
南風祁點了點頭,「臣遵旨。」
南風祁最不喜歡這種宴會了,原因之一就是他不是以貴賓的身份或者是客人的身份參加,他是以御用畫師的身份參加,這也就注定了他要在宴會時畫下當時的情景用來流傳後世。有時候他也會故意喝點酒,畫幾筆就裝醉了。
有琴無惑滿意地點了點頭,雙手背在身後,站起身大步都出門,正當要出門之際,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那個什麼,讓簡兮也參加,不能拿了朝廷的俸祿不做事聖旨朕會送到你那的。」
有琴無惑似乎不屑于听南風祁說什麼,直接轉頭就走,其實他是不想再听南風祁冷冰冰的口氣了,那口吻如同他欠了他十幾年俸祿一般。
南風祁站在原地,宴會啊,這次好像也沒有那麼無聊了。南風祁的嘴角莫名出現一個弧度,心中還有些隱隱的期待。
簡兮依舊反復著練習著,只要手中有畫筆,簡兮就會覺得心中十分寧靜。哪怕是南風祁走了出去,隔了很長一段時間才又回來,在簡兮身邊轉了幾個圈,然後又走了出去,簡兮依舊只是用余光看南風祁,而沒有抬頭。
簡兮練習了一個下午,最後畫了一幅簡單的圖,讓南風祁指點了一下,南風祁照舊隨意地批評了一番,評價還是不高。簡兮也不在意,她已經習慣了南風祁的這種態度,他是老師,這樣的批評,簡兮都用心記下。
「今天下人不在,跟我出去吃。」
簡兮有些驚訝地張開嘴,什麼叫下人不在?當你家的下人就那麼開心?這是做三天休四天的嗎?這里是你家吧怎麼你家下人更像是主人?
「哦,好。」不過南風祁這句話很像是大哥講的,每次都是順著她的心意,然後帶著她出去請客吃飯。
南風祁滿意地點了點頭,他自己也感覺有些奇怪,他怎麼現在到哪里都想帶著她?好吧,多一個拖油瓶好像也不是什麼壞事,那麼多菜他一個人也吃不完,南風祁這樣想著,感覺就好多了。
「怎麼還不走」
簡兮急忙跟了上去,你也沒說現在就走啊……簡兮嘟了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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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官慢用」小二戰戰兢兢地上齊了所有的菜,他認識南風祁,這個煞星他可不敢得罪,還記得有一次南風祁跟一個客人吵了起來,把店里的東西全砸了,後來冷冷地甩給掌櫃一幅畫,算是解決了,老板開心了,可是他們要收拾好久。
有人問過南風祁為什麼偏好這悅來酒樓,而且一定是二樓靠窗的座位,那麼南風祁的回答就是︰這里的東西好吃,那邊的位置風景最好。
簡兮夾了一筷鱖魚,簡兮來過這里一次,無奈這里算是文人貴族多來之地,光是關于座位就會產生很多糾紛,李家公子的專座被張家少爺坐了啊,預留的位子怎麼被搶了,這種糾紛太多,無奈掌櫃只能哈著腰一直道歉。
「下月會有外邦使者到來。」
外邦?召朝的外邦?簡兮以前從未听說過有外邦這一說,看來召朝是跟外國建立邦交了,不過這個外邦是誰,簡兮有些好奇。
「你也要去。」南風祁簡明扼要地告訴簡兮要怎麼做。
「什麼意思?」
南風祁嘲弄了一下簡兮的無知,但還是對著簡兮那張迷惘的臉解釋起來,因為宴會需要有人畫下宴會場景,而且簡兮是被點名了要去的。
明白了狀況,簡兮點了點頭。
「那老師你會去嗎?」。沒有南風祁的指點,簡兮也不知道要做什麼。
南風祁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哦,那就好了。」簡兮小聲地嘀咕了一句,不過這句依舊落入了南風祁的耳中。
「快點吃」
晚上又沒有什麼事情要做,吃那麼快干嘛?簡兮皺了皺眉,沒有說什麼。
-……
熙熙攘攘的街道,人流隨著跟燈光一樣晃動,夜市在人們的喧鬧中實現了它的意義。
原來是要來夜市啊,那也不用催我催地那麼緊啊簡兮跟在南風祁身後,南風祁就是這樣,他想好了一件事情,不會事先跟你說,只要你跟著他的腳步走,知道最後,你才能知道他到底是要干什麼。
南風祁跨著大步走在街上,他其實不喜歡人多,不過他喜歡以一種局外人的身份,混跡在人群中,跟不同的人擦肩而過,以一種月兌離世俗的眼光打量著這些人。
簡兮被人群撞得東倒西歪,跟南風祁也隔得越來越遠,只是南風祁還在欣賞人間百態,卻沒注意到身後的簡兮已經離他越來越遠了。簡兮只能盯著前面的那個身影,努力讓自己不被沖的更遠。
一波人流又到來,簡兮被擠到了一邊,當簡兮再抬眼想要找南風祁的時候,已經失去了他的蹤跡。這可怎麼辦?簡兮有些慌張地推開人群,往前跑了幾步,確實見不到他了。
正當簡兮發愁的時候,一個溫柔的聲音卻把她從焦慮中月兌離出來。
「簡兮,你怎麼在這?」
有琴無涯剛剛解決了一個飯局,跟著幾位公子一起出來游夜市,想不到在人群中看到了有些慌亂的簡兮。
原來是熟人,簡兮的心立刻就定了下來,雖然有琴無涯身邊還有兩位她不認識的青年,但她還是對有琴無涯展顏一笑,跟他簡單的說明了她是跟南風祁走散了的。
「那正好,就一起同行吧」有琴無涯邀請簡兮。
「這位……不會就是南風祁的弟子,新上任的宮廷畫師——簡兮吧」一個青年已經從兩人的對話中听出了些端倪。
「噢,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簡兮,這位是沈準,字子備,是禮部尚書大人家的大公子,還有一位是袁采森,還未表字,是吏部尚書家的三公子。」
簡兮點了點頭,其實他們的身份她都沒記住,只記住了名字,剛剛說話的是沈子備,如果人家有了字,還是稱呼人家的字比較禮貌。
「那就一起吧畫師別客氣,我可是久仰畫師大名」袁采森是個直來直去的,長得也是濃眉大眼。
簡兮也不再客氣,大方地跟他們一起。有琴無涯時不時地跟簡兮介紹京都,這讓簡兮對這個城市的認識更深了一層。袁采森一直問著簡兮的經歷,而沈子備則成熟穩重多了,多數時候都只是插上一句妙語。
另觀南風祁,他走了一段路後,覺得是時候回去了,轉身想叫簡兮跟他回去,卻發現找不到她了,那一刻,他的焦灼跟後悔烤著他的心,他慌亂地跑回去找,但是看到的是簡兮笑著跟有琴無涯一起,幾個人很和諧地逛著夜市。那一刻,所有的慌張都消失了,也不知道是出于什麼原因,他沒有走上前,而是頭也不回地離開。